“琏哥儿在碧纱橱里,他奶娘带着他玩呢,”张氏笑着说道,“他怕是也盼着你去找他玩呢。”
“他那个小天魔星,哪里还会惦记着我。”贾瑚想到贾琏每次一见到他不是把他的网口水往自己脸上糊,就是想着把自己扑倒,难不成这就是自家弟弟沉重的爱?
“他虽不会说话,可心里好歹还是惦记着你的。”张氏笑着给自家二儿子抱了个不平道,“琏哥儿今儿上午一直冲着门外啊啊啊的,他的奶妈只当是他想出去玩,还特意抱着他去外头走了一遭,可回来他还是一直望着门外,这还能不是因为惦记着你?”
之前那段时间,贾瑚一直自己在家温书,所以每日雷打不动都会上午来给贾琏念《大宁律》,贾琏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喜欢听贾瑚念书,可却也早就习惯了自家哥哥每日上午来对着自己念叨。
今儿贾瑚去族学读书,自然是没能来给贾琏念书,贾琏这不就惦记上了么?
贾瑚听说贾琏还惦记着他,立马也一颗心都飞到了琏哥儿那里去,连忙对着张氏说道:“那阿娘,我先去找琏哥儿了。”
张氏也不挽留贾瑚,只说道:“去吧去吧,仔细着点,别让弟弟撕了你的书。”
卢氏看着贾瑚急匆匆地去找贾琏的背影,感叹了一句道:“到底是亲兄弟,这虽然差上几岁,可关系却是好。”
张氏笑着打趣了一句卢氏道,“你若是羡慕,倒是也赶紧跟你们家二爷生一个,正好与琏哥儿也差不了多大,将来他们哥俩还能一起去读书呢。”
卢氏想到两个小团子书的场面,也心生了些希望,只笑着说道,“看缘分呢。”
贾瑚进到内间,边看到奶妈子摇着拨浪鼓在逗贾琏呢。
琏哥儿现如今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正在榻上爬来爬去,见到贾瑚来了,也顾不得刚刚一直想抢的奶妈手里的拨浪鼓,只冲着贾瑚方向张开手,一副要贾瑚抱的样子。
贾瑚看到小豆丁这样期盼自己,哪里还忍得住,连忙快步走到榻边,一把搂住了贾琏刮了刮贾琏的鼻子说道,“小天魔星,今儿怎么这么乖。”
贾琏也不理贾瑚,只冲着他的奶妈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
这婴语贾瑚也听不懂,只能问贾琏的奶妈,“他这是说什么呢?”
“哥儿的意思大概是让奴婢把拨浪鼓拿给您玩吧。”奶妈忍着笑说完,就在贾琏强烈注视的目光中,将手里的拨浪鼓递给了贾瑚。
果然,贾琏看到拨浪鼓到了贾瑚手里以后,也不再对着奶妈叽里呱啦了,只用期盼的眼神看向贾瑚,一副让贾瑚陪她玩的样子。
贾琏等了许久,也没见哥哥拿着拨浪鼓跟自己玩,又以为是哥哥不会玩,顿时有些急了,又拉着贾瑚的袖子,要从贾瑚手里抢过那个波浪鼓。
贾瑚没懂贾琏的意思,只以为弟弟想玩,就连忙把波浪鼓给了贾琏。
贾琏将波浪鼓拿在手里里以后,随意甩了几下,又看向贾瑚,一副像是在问贾瑚“哥哥你学会了没有”的表情。
贾瑚这会儿哪里还能不明白贾琏的意思,笑着又将贾琏手里的拨浪鼓拿了回来,拿在手里摇晃了几下。
贾琏听到贾瑚手里的拨浪鼓咚咚咚的发出声音,这才拍着手冲着贾瑚笑。
不知道为什么,贾瑚总觉得在琏哥儿的笑脸中,自己疑似看到了欣慰的表情,顿时恶向胆边生,从碧纱橱旁边的架子上找出了之前给贾琏念的那本《大宁律》。
贾瑚做出一副大灰狼的笑容来,“琏哥儿来,哥哥给你念律法了,快坐好。”
贾琏看到贾瑚从架子上拿出那本大宁律之后,就立马没了刚刚哥哥来的那点欢喜,只迅速爬到了墙角,背过身去,宁可对着墙角,也不愿意理贾瑚。
贾瑚早就料到琏哥儿不肯就范,索性也脱了鞋,一同爬上了塌,然后把贾琏圈在了墙角。
贾琏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贾瑚念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贾琏转过身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哥哥堵在了墙角。
贾琏冲着贾瑚叽哩哇啦的嚷了几声。
贾瑚仗着自己反正听不懂婴语,也不理贾琏,只管自己念自己手头的大宁律,“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1]
贾琏见贾瑚不理自己,还依旧在那儿念书,恼怒地又想去抢贾瑚手里的书。
对此,贾瑚早就有了经验了。
见贾琏要来抢,贾瑚连忙把自己的手里的书举高到贾瑚够不着的高度,然后继续念那《大宁律》。
贾琏又努力够了几次,实在是够不着,便开始只能躺平开始听贾瑚念书。
贾琏躺在榻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倒是把贾瑚给气笑了,贾瑚停下来,摸了一把贾琏的肚子,说道,“外头旁人要听我念书,我还不给他们念呢,也就是你,我才愿意在这儿费口舌。”
贾琏也不懂贾瑚的意思,只依旧躺着,只管静静地等着兄长把今儿要念的念完。
……
按照惯例,贾瑚下午还得去习武。
贾赦现在已经是关键冲刺的时候了,他今儿上午,就已经在俞峰手底下练了一下午了。
因为武举还有与人对打这一项内容,贾赦这会儿又是突击的时候,所以贾赦跟着俞峰对打了一上午了。俞峰是谁,他是连贾代善都觉得功夫俊俏的,贾赦又只是个半吊子,几乎贾赦就在俞峰手底下也就只有挨打的份,最多就是能躲开俞峰的招式。
俞峰大概也知道贾赦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原本他还一直想着贾赦实在不是个能高中武进士的料子,他也是实在对不起贾代善的知遇之恩。
但是在和贾赦对打了几次之后,俞峰便发现,贾赦在打别人方面是不太行,但是在躲这方面倒是有些还真是颇有些心得。
俞峰便想着索性就剑走偏锋,倒是先把贾赦躲招式的步法给练出来,到时候再教贾赦趁着对手不注意,一招制胜倒也是个好法子。
所以,今日一上午,贾赦基本上不是在挨打啊,就是在逃避挨打的路上。
这可把多年养尊处中午的时候贾赦也算是已经歇息了一会儿了,可这会儿,贾赦拿起武器架上的长矛。又觉得自己的书的贾瑚和贾政,贾赦又不免酸上一句,“还是你们读书轻松,早知道我也跟老头子说我要读书了。”
“赦叔,你确定吗?”贾珍觉得贾赦这就是没挨过读书的毒打。
贾珍也是经历过读书的残酷的,之前贾敬也是个望子成状元的,贾珍小的时候,贾敬也没少督促贾珍读书,背不出来还得挨书还得动脑子,习武,好歹不需要费那些个心神,只要身体动就行了,”贾珍对自己倒是认识得十分清晰,“我觉得还是习武简单多了。”
贾赦有心说一句习武哪里不需要费心神了,他一上午都在想,俞师父的下一招要落在什么地方,这难道不需要耗费心神?
但是贾赦看到虎视眈眈的自家儿子和弟弟,贾赦觉得,仿佛只要自己那句话一出口,他们明日就得拉着自己去读四书五经,贾赦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在贾瑚他们站了几个月马步之后,俞峰也开始教贾瑚等人使武器了,便让几个人都挑了一个自己觉得顺手的武器,他可以从武器常用的招式教起。
那一个书生年少时没有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哪怕贾瑚这中“重文轻武”的,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如同青莲剑仙李太白一般成为一个少年剑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路遇不平之事,可以用自己手里的剑,惩奸除恶,事后挽一个漂亮的剑花,拂衣而去,不留任何的功与名。
所以,毫无意外,贾瑚选择了剑。
作为一个对剑术,或者说对习武都没什么概念,现在还停留在扎马步这个印象上的贾瑚,一直以为练习剑术是一件十分飒的事情。
俞师父大概会教他一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剑术,而那剑鞘应该是镶嵌了各色的宝石,剑身应当是泛着幽幽的寒光,让人看了就有胆战心惊的感觉,剑柄上理应挂上一个好看的剑穗,能随着招式翻飞。
贾瑚选择剑的那一刻,都已经想好了日后自己舞剑时该会有怎样的英姿。
“好小子,剑确实是一中顺手的武器。”贾瑚还记得,当自己说出自己想选择的武器是剑的时候,俞峰还目露赞赏,夸了他一句。
然后,他的幻想就全部破灭了。
俞峰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柄只不过一尺来长,通体黑黢黢的木剑来递给贾瑚。
贾瑚接到小木剑的那一刻,都懵了,说好的三尺青锋呢?说好的剑透寒光呢?
“俞师父,木剑?”贾瑚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俞峰一脸的理所当然,“刚刚开始学的时候,自然是用木剑方便点,用真剑也容易伤到人。”
俞峰隐晦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贾瑚,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他怕用真剑的话,除却向来以轻便著称的软剑之外,贾瑚都提不动那剑,更不用说还要挥舞了。
刚开始学的时候用木剑?贾瑚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贾瑚忍不住问俞峰,“那俞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用真剑?”
“等你用木剑可以使一整套的剑招以后,就差不多了。”俞峰一脸的轻描淡写,仿佛学会一套剑招很快容易一般。
看俞峰这副模样,贾瑚也就当成了很简单。
然后贾瑚就发现自己想的真的有些多。
俞峰是从剑该如何挥,如何劈,如何刺开始教他的。
而且每一个动作都得练上几百遍,当然了贾瑚还年纪小一点,而起荣国公对贾瑚的要求也不过就是强身健体,俞峰对于贾瑚的要求倒是也没多高,只是要求贾瑚每日将一个动作使上百遍而已。
这看着简单,贾瑚原本也是信心满满的,但是等到几十遍过后,胳膊就开始发酸了,更何况还得练上百遍,但是倒是确实如贾珍说得一般,不用什么脑子。
这些动作基本上都是每日都得使上几百遍的,身体都感觉仿佛是自己就有了记忆一般。
今日也是如此,除却贾赦以外,贾政、贾珍、贾瑚三人依旧照着之前俞峰教过的姿势依样画葫芦,开始练起来。
当然了贾赦是不包括在这之内的,他下午得练习射箭呢,这也是武举要考的项目。
这一项贾赦倒是也还不错,毕竟投壶可是京城里纨绔子弟必玩的项目,贾赦作为京城知名纨绔子,自然是投壶玩得极好,连带着在射箭上也有些天分,虽然不能说是百发百中,可到底还是能射到靶子上的。
但贾赦其他的又都是实在都不怎么行,俞峰只能让贾赦多练练这一项,好歹在这一项上拿个高分。
“这弓弦勒得我手都起泡了,要不然让我歇一日吧。”
贾赦对着箭靶射了几箭,但是他今日上午与俞峰对打完,浑身上下都酸痛得不行,连带着弓也有些拿不稳,这几箭都射得不是很好,贾赦便越发有些懈怠了,不由得抱怨了一句道。
俞峰原本正在仔细知道贾瑚挥剑的动作,听到贾赦的话也没理,等到给贾瑚示范完正确的姿势以后,这才问贾赦道:“不想练射箭?”
“村里的驴都没这么干活的,上午还刚刚练过武呢,不过吃了口饭的功夫,这又得着急忙慌地来练习射箭,我这会儿正浑身酸痛着呢。”贾赦看到俞峰搭理自己,只当是歇一歇这件事有希望,越发来劲了,连忙冲着俞峰抱怨道。
“这确实是我安排得不合理,也没考虑到赦大爷这么容易累这中情况。”俞峰沉吟了片刻以后,竟然直接承认了是自己安排得不合理。
贾赦虽然觉得自己容易累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是想到自己能休息了,贾赦也就把心里的那点怪异抛在了脑后。
想想待会儿自己能坐在上首,惬意地喝着茶,然后看着讨人厌的贾政在底下挥汗如雨,贾赦就觉得开心到不行。
果然俞峰的下一句话就是:“既然如此,那赦大爷今日也不用练习射箭了。”
贾赦还来不及欢呼,就听到俞峰在后头又加了一句,“今儿下午背兵法吧,赦大爷好歹今天下午得把孙子兵法背下来吧。”
贾赦没想到走了射箭,又来了兵法,这会儿的贾赦只恨刚刚自己为什么要嫌射箭累。
贾赦只能强行镇定下来,然后进行讨价还价,“要不然我还是去射箭吧,瞧瞧,我箭囊里还有不少箭矢呢。”
贾赦俏咪咪地退了一步。
俞峰假装没有看到贾赦的小动作,反而十分体谅地说道,“无妨无妨,我知道今儿下午让设大约射箭确实是为难了赦大爷,赦大爷还是去背兵法吧。”
“那背完整本孙子兵法也不合理哇,我这脑子也记不住这么多东西。”贾赦见没办法再改到射箭上去,阿九开始在兵法上讨价还价。
“我记得赦大爷前几日已经把孙子兵法背了有四分之三了,今日肯定是能把剩下的背完的。”俞峰笑眯眯地说道,半点也不给贾赦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是我忘了啊。”贾赦理直气壮道。
“赦大爷在我这儿学完兵法以后,回去不温一温书?”俞峰没想到贾赦能无赖到这个地步。
“我都累了一天了,回去了为何要折磨自己?”贾赦振振有词地说道。
要不是俞峰是贾赦的师父,这会儿俞峰可能都快被贾赦那中理直气壮的态度给说服了,可俞峰这会儿作为一个老师,只能咽下差点涌出来的那口血,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赦大爷还是赶紧去背兵法吧,我明日要抽查,要是赦大爷背不下来,那就只能明日习武翻倍了。”
贾赦还想再讨价还价,但是被俞峰瞪了一眼,到底没敢再说下去。
而旁边的贾政,就差自告奋勇,说自己去念兵法了,省的再在这儿舞什么劳什子的鎏金锤。
是的,贾政的武器是一对硕大的鎏金锤。
当初,俞峰让大家各自选兵器的时候,因为贾赦不用选,贾政便也只当自己年纪大了,估计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便随手指了指放在演武场,兵器架上最显眼的鎏金锤。
当初,俞峰还想劝一劝贾政,可贾政却只当自己反正年纪也大了,早就过了那个习武的年纪了,咬死了没改。
然而,事与愿违,这对鎏金锤就成了贾政日常挥舞的对象。
因为贾政力气小,俞峰还特意给贾政挑了一对相对小一些,又轻一些的鎏金锤。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掩饰不了,它就是一对鎏金锤。
一般人提到鎏金锤,只会觉得必然是一个络腮胡须,八尺大汉的趁手工具。但是,贾政却是一副典型的书生模样,再配上这鎏金锤,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大明律·户律·婚姻门》
啊啊啊啊宁波北仑又有疫情了,实不相瞒,我刚刚买好下周回家的票,又只能推掉了。大家一定要做好个人防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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