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荣国府,亲爹是皇帝发小,亲娘是皇后的亲妹,兄长是本朝有史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贾琏的人生仿佛就是开过挂的。
像他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家世,要是旁人,那估计是得当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小纨绔了。
尤其是贾琏还有老纨绔爹做榜样呢。
在贾琏十几年的人生里,至少不止几十次不想读书,只想当一个斗鸡遛狗的纨绔,而且这个想法还得到了自家亲爹的肯定。
当时贾赦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衣钵可算是有人传承了。
贾赦自从新帝登基以后,就一直被新帝拘在身边,连养蛐蛐的罐子都已经空了许久了,可怜那上好的珐琅彩的蛐蛐罐啊,简直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大儿子只有管着自己不胡闹的,小儿子又被大儿子管教得服服帖帖的,也小小年纪就中举人,倒是让贾赦在两个儿子跟前根本没有当爹的脸面。
如今小儿子居然想当一个纨绔,那岂不是自己的一身衣钵都有了传承了吗?
自己的珐琅彩蛐蛐罐,象牙制成的骰子,还有金丝的鸟笼子,这不得都能重见天日了么?
贾赦直接就举双手双脚赞成贾琏当一个纨绔。
更何况,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嫡长子出息了,也有特意将嫡次子往废了养的。
毕竟次子和长子,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也不过就是出生早晚的差别,若是两子皆有出息,那次子不免心里多想一些,为何家业爵位不是自己的呢?
哪怕次子不这么想,可日后娶了次媳呢?
毕竟,他们家还有爵位呢。
而且,一家两子皆有出息,这就不免让家里太过烈火亨油了一些。
为着这些考虑,很多有爵位的人家,都会特意将次子养废了,更不用说庶子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只要不犯什么事情,贾琏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只躺在家里睡大觉,那都够他活好几辈子了。
更何况贾琏还是太子的嫡亲表弟,而且贾琏还自己争气,已经中了举人了。
那将来太子登基,只要他稍微松松手,还不能给表弟一个体面的闲差?
张氏因为有那个梦的影响,一直对贾琏的期望很低,不过是想让他别违法犯罪也就罢了。
至于纨不纨绔的,贾赦纨绔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张氏得激励他啊。
夫婿都不管,又何必让次子去吃苦。
所以,张氏也是管的。
贾代善和史氏如今是根本不管事了,哪怕管事,那也就是让孙子能吃好喝好便是,至于旁的,那是再也不多管了。
贾瑚也不欲多管,在他看来,弟弟年轻,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这会儿想着要当纨绔倒也正常,前世的时候,他的同窗还想过要造船出海呢。
由着琏哥儿胡闹几年,体味过其他人生状态以后,也好教琏哥儿多点历练。
贾琏,这也没想到,自己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还居然就全家都不反对,甚至亲爹资助了当纨绔必备的一些精美道具,亲哥资助了钱财。
这就……实在是让贾琏无所适从。
贾琏在亲爹的带领下,逛了一整天的集市,中途还得跟人吆五喝六的斗蛐蛐,贾琏只觉得累,太累了。
尼玛读书考科举,那都没这么累的。
不过第一天,贾琏就退缩了。
原来当纨绔也不怎么好当啊。
回到家的贾琏,感觉自己的腿都已经废掉了,勉强泡了一个脚,贾琏就躺下了。
然后,贾琏就做了一个梦。
“二爷,您才是长房嫡子,这爵位原就该你继承的,可不能让他们二房得了去。”贾琏迷迷糊糊之间门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劝道。
贾琏面上不显,心里嗤笑了一声,他根本就没肖想过那个爵位。
大哥哥是长子,又是出了名的贾家宝树,只有大哥哥继承爵位,那才能继续发扬先祖之荣光。
这爵位贾琏根本就没想过,拿这个来挑拨自己与大哥之间门的兄弟情,实在是没什么必要性。
那人也不要贾琏理他,又接着愤愤不平地说道,“老太太也太偏心宝二爷了些,老太爷的那些东西,竟然都给了宝玉。”
贾琏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宝二爷又是谁?
在贾琏看来,老太太确实有些偏心,那也绝对是偏心自家兄长的。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自家兄长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偏疼一些倒也正常。
而且,老太太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偏心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贾琏正要反驳,就听到有个小厮来回禀道,“二爷,大老爷叫您过去呢。”
老爷喊自己过去?
贾琏有点懵了,自己这不是刚刚跟老爷分开么?怎么又叫自己过去?难不成老爷又翻出几个蛐蛐罐子来了?
贾琏顿时就带上了痛苦面具,哇,那自家亲爹不过又得给自己讲半天养蛐蛐地各项事宜吧。
不对,照理说,家里的下人们都都应该喊自家亲爹老爷么?只有二叔和二婶那儿的下人才会如此喊自家亲爹。
贾琏越发纳闷了一些。
但到底是亲爹喊自己去,贾琏也不好不去,只能按下疑惑,抬脚出门。
出了门,贾琏越发奇怪了些,因为刚刚他待的那个地方,好像不是自己寻常住的院子。
贾琏自己还没成婚,家里从贾代善手里起,就怕自家哥儿长在内院被养得娇弱,所以当哥儿大一些起就会让住到前院去,直到成婚了,才会给单独院子。
可贾琏发现,自己刚刚住的地方,是在荣庆堂北边的一个抱厦里,这就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自己梦游了?
贾琏原本就累得慌,如今也就昏昏沉沉的,贾琏也不想多追究,只抬脚要往荣禧堂去。
“二…爷…,咱走错了……”小厮总觉得,自家二爷今天有些怪异,“咱们去东院,不坐车么?”
东院?坐车?
东院不是自家二叔和二婶住的地方么?
贾琏越发有些懵了,只是他也仿佛记得刚刚是自己躺下了准备睡觉来着,难不成是在做梦?
贾琏笃定了自己在做梦,当下也就不管那些违和的事情,顺着小厮的话说道,“那还不赶紧使人套了马车去?”
“二爷,马车早就套好了。”小厮陪笑着说道。
贾琏便坐上了车,由着小厮们一路驾车到了东院里。
贾琏下了车,打量了一番便发现,这东院也不是二叔二婶住的东院。
二婶卢氏出身大族,向来有闲情逸致,审美又在线,因着东院本就是由荣国府的花园子隔断出去的,所以本来就比别处精巧一些,又有二婶的精心布置,就越发显得精巧。
可如今这东院,却是十分的杂乱,显然主人家也没有好好收拾这个东院。
这般想来,贾琏又有些失笑,果然是梦里,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哪怕父母亲住的是东院,可母亲向来是个样样周到的,又如何会让东院这副样子。
“二爷来了,老爷可等了许久了。”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见到贾琏连忙迎上来说道。
说完,小厮又特意靠近贾琏说了一句道,“二爷小心些,老爷那两把扇子拿到手了。”
贾琏越发觉得,这梦实在是没什么逻辑,扇子是怎么回事。
但好歹,贾琏面上却是半点都没显露出来,只笑着小声说道“多谢了。”
然后,贾琏便推门进去了。
“琏二爷来了?快来瞧瞧我到手的扇子。”贾赦见到贾琏进来,就说道。
待贾琏见到贾赦,越发觉得不太对了些。
自家亲爹,虽然是如今上了些年纪,可因为原本就没有什么烦心事,毕竟发小是皇帝,又有贤妻和出息的儿子,贾赦看着就十分年轻。
可眼前这个贾赦,却是两鬓都有些白了,再加上脸皮耷拉着,一看上去就十分显老,甚至还有几分的戾气在眉眼间门。
更何况,自家亲爹不是喊自己琏儿,便是喊自己的绰号,小莲花的,什么时候喊过自己琏二爷。
但因为知道是梦,贾琏也懒得深究,只想顺着剧情下去,也好叫自己赶紧醒过来,因此,贾琏只笑着说道,“老爷哪里得的扇子,我看着倒是确实不错。”
贾琏没想到自己一说完,贾赦就冷笑了两声说道,“琏二爷可真会装糊涂,前儿我让你去弄了石呆子的扇子来,你当时说石呆子不肯卖,你忘了?”
贾琏哪里知道这梦居然还是有前情提要的,哪里知道这些,只陪着笑说道,“原是儿子忘了。”
贾赦却是冷哼了一声道,“你哪里是忘了,你是本老爷的事情,根本没想着精心办差吧。也是,你同你媳妇早就攀上了你二叔二婶的高枝,哪里看得上你爹我,只是不知道宫里的娘娘认不认你这个国舅爷呢。”
攀上二叔二婶?
贾琏这回事真的糊涂了,自家二叔二婶是有什么好攀的,要是想攀高枝,也应该攀宫里的姨夫姨母的高枝啊。
而且什么国舅爷?这辈分无论怎么排都不该排到国舅爷啊,这都是些什么,这个梦也太荒谬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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