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经理来到了包厢内。
毕竟原主和林城朝之前没什么过节,那人应该不会为难他。
房间里面闹哄哄的,酒气很浓,那些富家少爷怀里基本都抱着人,昏暗的灯光模糊了他们的容貌。
林城朝就坐在他们中间,但没人敢离他太近。他姿态随意地仰靠着后面的沙发,手里把玩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边的人聊天。
看到闻初进来后朝他招招手。
闻初走过去,自觉地端起酒瓶给他们倒酒。
握着红色酒瓶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闪过一个又一个彩色的光影。
“你叫什么名字?”林城朝忽然出声问,“简……什么来着?”
闻初手上的动作没停,淡淡道:“简笙。”
面前的酒杯倒了三分满,闻初刚准备继续给别人倒,下巴忽然被一双手紧紧捏住。
林城朝带着审视的目光不断打量着他,嘴角带着笑,放在原本就年轻的脸上显出几分瘩气。
“你们哪里像呢?搞不懂江予舟为什么会包养你这样的人。”
闻初皱眉,原主的身体常年缺乏锻炼,身上没太大力气,此时下巴被林城朝扣着没办法挣动。
两人的脸又凑近了些,林城朝目光微转,看到了简笙眼尾处的那颗痣:“原来在这啊。”
他索然无味地收了手。
闻初直起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红的下巴。
算了,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长得还可以,可惜只能做个仿冒的劣质品,”林城朝说着叹口气,撑着脑袋意味不明地看了闻初一眼,“最后还是被人家给赶出来了。”
话音刚落。
红色的酒毫无预兆的洒在了他的脸上,顺着发丝和脸颊往下流着,经过脖颈滴到白色的衣领上,又慢慢浸染上衣,画面看起来有些骇人。
周围忽然沉默下来,整个房间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副场景。
林城朝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脑子一时竟然有些转不过来,他狼狈地抬头看着闻初,别说把酒倒他脸上这种操作了,从小到大身边连敢对他说重话的人都没有。
“你长得也还可以,可惜……”闻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多了张能说话的嘴巴。”
“……”
怎么还添火呢?
坐他旁边的人看着林城朝风雨欲来的神色,抖着手把湿巾推到了他面前。
林城朝抹去脸上的酒渍,随手甩了甩,然后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
他此时反倒平静下来,将湿巾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身体向后靠着,过了几秒钟,冷冷开口道:“音乐关了,你们先出去。”
“林哥……”
林城朝语气不容置喙:“出去。”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了闻初和林城朝两个人。
闻初低头看着林城朝,他没什么怕的,要是真的打起来,他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打架的技巧还是有的,他自信两招就能把这人撂倒。
就算多来几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是谁吗?”
闻初朝他翻了个白眼,我管你是谁。
他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抬抬下巴:“你去把经理叫过来,把我开了吧。”
林城朝噎了一下,他看着满脸无所谓的闻初,忽然饶有兴趣道:“这么有骨气当时为什么还要被江予舟包养,难不成……”
门忽然被推开,林城朝说话被打断,他皱眉道:“我说了让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
江予舟逆着光站在门边,身上还是早上出去时的那身黑色西装。
他没看闻初,而是把视线放在了林城朝身上,似乎没看到那满身的狼狈:“原来林少爷也在,没打扰到你们吧。”
闻初愣了一下,他从兜里掏出静了音的手机,看着江予舟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三个字:你在哪?
他有些懵,不是说今晚不回来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林城朝挑眉看着闻初,笑了下:“怪不得敢直接把酒往我身上倒,原来是有人撑腰啊。”
江予舟走过去坐在了林城朝对面,笃定开口道:“简笙,道歉。”
闻初什么也没做,林城朝一过来又是捏下巴又是嘲讽的,嘴巴毒得要死,他觉得自己没把人打残已经算是仁慈了,怎么可能会去道歉?
他装傻道:“啊?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江予舟终于看向了闻初,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林城朝自觉自己说得有些过,但他是有钱有权的林家少爷,还被人泼了一身酒,本想着给人一个台阶下了就算了,道个歉可以勉勉强强原谅他。
但没想到闻初一点都不领情,反而还继续挑衅?
他原本就是个少爷爆脾气,能忍到现在属实不易,闻初那句话一出来气得人差点蹦了起来,他瞪着眼睛指着闻初,一口气没喘上来说话都不利索:“你你你……”
“我我我……”闻初学着他的语气,“我怎么了?”
林城朝看着那人一副清纯坦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身上的酒越来越黏腻,让人更加心烦意乱,他懒得跟这人打太极,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对江予舟愤愤道:“管好你的人!”
门被重重摔了下,闻初叹口气,今天第二次对不起可怜的门。
房间里又重新剩下了两个人,不过闻初对待毒舌小屁孩和对待金主爸爸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江予舟看着闻初,语气不咸不淡:“解释一下?”
闻初目光向上飘:“给你发了信息不会看吗,有什么好解释的。”
明显底气不足。
江予舟“啧”了一声,起身走到闻初面前,微微弯腰,拇指和食指捏着他的下巴,迫使闻初仰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以前不都是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忽然逃跑又这么暴脾气,别告诉我你是不小心撞坏了脑子。”
两人的距离很近,闻初能很清楚地看到江予舟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周围的光给他笼了一层阴影,轮廓更加立体。
闻初不明白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捏他的下巴,他偏头躲开江予舟的手,不怎么自在地眨了两下眼睛。
从江予舟的角度看去,那人侧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小片阴影,平白显得不满又委屈。
闻初只是单纯在想要怎么回答江予舟,原主和他自己的性格截然不同,那种性格他实在装不来,也懒得装。
他是来做任务的,又不是来当演员扮情人的。
汤圆及时开口提醒道:“主人,不完成任务没办法回到主世界哦。”
闻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闻初抬头看着江予舟,眼神里带着些装出来的愤愤然:“宁希与是不是要回国了。”
江予舟愣了一下,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还没等闻初说话,江予舟忽然又冷笑一声:“怎么?因为这个和我闹脾气?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的地位和身份。”
闻初低下头:“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要离开。我知道你现在还喜欢他,我在这没什么用,只会给你们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他没听到回话,面前的阴影慢慢褪去。
江予舟坐回了原位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初悄咪咪地打量了江予舟一眼,觉得有戏,想再说点什么添油加醋的东西:“而且……”
江予舟忍着怒气打断他:“你给我闭嘴。”
闻初在心里“啧”了一声,对汤圆吐槽道:“他脾气好差,我咒他以后找不到老婆。”
汤圆:“……”
房间就这样静了下来,难耐地撑了一会。
闻初再抬头时,发现江予舟正盯着他看,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江予舟:“我发现你挺会装的。”
闻初:“?”
江予舟:“真是难为你以前装这么久了。”
闻初:“??”
江予舟:“明天下午和我回趟老宅。”
闻初:“???”
不知道是江予舟的脑回路不大正常还是他的思想过于跳脱,闻初听完那三句话只觉得脑袋都是懵的。
闻初探着头小心翼翼地问:“你能解释一下吗?”
江予舟瞥了他一眼:“说得不够明白吗,有什么好解释的?”
闻初:“……”
这人用了他刚才说的话怼了回来,闻初在内心狂翻白眼,真够幼稚的。
不过他现在也回过味来江予舟说的什么意思了。
“您是金主,”闻初笑笑说,“我以前总得对您温柔一些,是吧。”
江予舟没说话,过了会他问:“那现在呢?怎么不继续你的‘温柔’了?”
“现在我们不都是没了那层包养关系了吗?”闻初说,“我什么样你管不着。”
“没了那层关系……”江予舟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腿弯,他偏头看向闻初,语气从容不迫,似乎还带着点玩味,“我同意了吗?”
这个人竟然赖账!
闻初挺着胸脯:“那合同上说……”
“合同上说什么了?合同上说我们是交易关系,交易是互利的,”江予舟说话不紧不慢,带着生意场上谈判的气势,“这两年我在金钱上没亏待过你吧,那你为我做了什么呢?拿了好处就想跑?”
江予舟像个笑面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闻初语塞。
仔细想想,原主除了偶尔照顾江予舟外,好像还真没做过什么,而这些事情随便来一个人都能代替。连身体也没能交出去一次。
江予舟看他还是犹豫不决的模样,开口道:“你爸爸是不是很久没有联系过你了。”
原主母亲早逝,父亲赌博酗酒,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原主要钱还债。不给钱便像死皮膏药一样紧紧粘着人,原主不得不从原本就不多的工资中抽出一部分给出去。
但自从被江予舟包养后,他就没了这方面的烦恼。
就他那酒鬼父亲的尿性,想来江予舟是替他还了不少钱。
闻初本以为他要打感情牌,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江予舟说:“你要是在三天之内能把这些钱全都还给我,我就让你走。”
闻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要我干什么?”闻初问。
“家里老头催婚,”江予舟说,“明天回去帮我顶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是有这段剧情的,像江家这样的家族里,哪有长辈会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毕竟还有这么大的家业要继承。
所以先让闻初回去给他们来一遭重击,吸收了大部分火力,顺便降低了家里长辈对江予舟对象的期望值,等到后来江予舟和宁希与在一起,把人带回去后,战火和阻力也会小一些。
打了一手好算盘。
不过江予舟包养了他,这些原本就是他应该做的。更何况江予舟还用了“帮”字,这是又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前面那些气人的事都算掀了篇,聪明一点的人都该知道此时该怎么回应。
但某人给了台阶不走,非从上面跳下来,跳下来后还要拉江予舟垫着。
闻初重重叹口气,不情不愿道:“行吧。”
江予舟听了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眉梢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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