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觉得冥冥之中他自己大概是和江予舟有什么见鬼的缘分。


    要不然为什么每次他说完某些不大好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事,都能被这人给撞见。


    而且这人走路竟也不带声的。


    闻初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又听进去了多少。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江予舟眯着眼睛看他:“不在这那我该在哪?和宁希与在一起?”


    没等他说话,江予舟伸手把闻初拉到自己身边,侧过身弯腰,在林城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轻轻一提便把闻初的手机拿在了手里。


    林城朝:“喂,你……”


    江予舟说:“谢谢你送他回来,真是麻烦了。”然后撤身关上了门,敲了敲车门,朝他摆摆手。


    意思就是:麻溜滚。


    林城朝被他一系列动作搞得没了脾气,也没料到这人这么急着赶他走。他想透过后视镜看一眼闻初,却被江予舟挡得严严实实。


    抬头看着江予舟面沉似水的脸,心里颤了一下,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会,眼看着周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离开了。


    闻初看着林城朝开着车扬长而去,心想着,好了,人走了,剩下是不是该找他算账了。


    如果江予舟要问起来,他该怎么解释呢?


    闻初正愁着,江予舟却猛然凑了过来,微微弯腰在他脖颈间轻轻闻了一下。


    鼻息间透出的热气打在白嫩的皮肤上,那地方过于敏感,闻初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他睁大眼睛迅速后退,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震惊道:“你、你干嘛?”


    说完这句话闻初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副模样怎么像个坚守贞洁的良家妇女?


    江予舟站直身体:“去吃什么了?”


    闻初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问就直接问呗。”


    怎么还来闻一下呢?


    江予舟静静地看着他,耐心等一个回答。


    闻初双手插兜,垫了下脚尖,理不直气也壮地说:“烧烤。”


    美味又迷人的烧烤,他好像还没吃饱。


    按照江予舟的性子,他本以为又会招来一顿冷嘲热讽,却没想到这人忽然变了个样。


    江予舟无声叹口气,问道:“胃疼吗?”


    闻初愣了一下,摇头。这人今天似乎对他格外宽容。


    他忽然想起了林城朝刚刚说的话:关心你的身体健康,怎么不算好?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绕啊绕,却怎么也绕不下去了。


    “先回家吧,”江予舟说,“我让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


    闻初没什么好说的,跟着人回了家。然后又乖乖让医生检查,听到没什么事后,他往一直杵在旁边看着的江予舟那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从两人刚刚见面以后江予舟身边一直立着的刺似乎放了下来。


    他在江予舟的注视下吃了药,还没来得及回味嘴里的苦涩,嘴里就被塞了一颗小糖果。


    闻初坐在床上抬眸看他,手里的杯子还有着余热,他不怕死地问道:“宁希与……他现在在哪诶?”


    江予舟扔掉糖果包装纸,往后退了一步,靠着身后的桌子,双手撑在桌面上:“在他自己家里。”


    闻初“哦”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江予舟一直在看他,周围也很静,闻初总觉得那双眼睛仿佛能透过他这满是谎言的壳,看到那表里不一的灵魂。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宁希与了?”江予舟问。


    闻初斟酌着说:“就……他今天来找我了,就说想和你复合,然后我猜的。”


    宁希与的进展不大顺利,他就来推一把。


    他看着江予舟,满脸希冀地问:“所以……复合了吗?”


    江予舟瞬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语气不徐不疾:“他没和我说这件事。”


    闻初的表情有些痛苦,这宁希与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他既然喝醉了,你就没有做点什么吗?”


    “有啊。”江予舟说。


    闻初心里扑腾一下燃起点火苗。


    “我把他送回家,”江予舟说,“然后给他弄了一碗醒酒汤。”


    火苗更旺了。


    江予舟又继续说:“这样就不会影响他明天的工作了。哦,我还给他定了早上七点半的闹钟,防止他上班迟到。”


    火苗扑腾一下熄灭了。


    闻初沉默片刻,点评道:“很贴心。”


    江予舟笑笑说:“去洗澡吧,你身上一股烧烤味。”


    闻初瞪了他一眼,起身往浴室走。


    江予舟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瞬间收敛,望过去的眼神无奈又悲伤。


    他刚刚说的话真假参半,宁希与喝了点酒,但其实没怎么醉,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把他套过去。


    至于复合的事……宁希与表明了态度,却被他拒绝了,说得很清楚又不留什么回旋的余地。


    他知道宁希与还清醒着,经此一役,两人就断了那层曾经存在过的恋人关系。


    说出来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束缚在身上的某种枷锁慢慢被打开,让他无端放松了很多,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些。


    可这愉悦的心情却在家门口见到闻初和林城朝在一起时瞬间消失殆尽。


    他不敢告诉闻初真相,怕他们两人之间某种和宁希与有关的、原本就不牢靠的联系会就此消失。


    江予舟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身离开房间。


    *


    叮——


    闻初睡得正香,一个响彻天际的闹铃把他的好梦搅得乱七八糟。


    “啧。”


    闻初烦躁地把身边的枕头扔了过去,他记得自己没定什么铃啊。


    这大早上的!


    抛出去的枕头被另一个人稳稳当当地接住:“脾气真大。”


    枕头被那人放在了床边,闻初看到了某张十分欠揍的脸。


    闻初坐起身,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托腮看着江予舟,眼神幽怨又愤恨,颇有江予舟不解释清楚他就提着刀过去把人砍了的架势。


    江予舟走到窗户旁边,一把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照了进来。


    闻初被刺得眯了眯眼睛。


    江予舟逆着光站在床边,他拿起旁边的闹钟摆在闻初面前,终于解释道:“八点半,下去吃早饭。”


    闻初:“……”


    这让他有了一种小时候被大人监督准点吃饭的感觉。


    等他洗漱好走到楼下,发现江予舟坐在餐桌旁处理着文件。


    “这都快九点了,你怎么……还没走?”


    江予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解释:“药在桌子上,喝了再吃早饭。”


    闻初一边喝药一边想,这人没去公司不会是为了监督他按时吃药吃早饭吧?


    桌子上的饭菜没有昨天那么寡淡,加了几种好吃的菜。闻初心满意足的吃完,看了眼坐在旁边岿然不动的江总,然后离开餐桌,咸鱼一样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果然,不超过一分钟,江予舟便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起身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闻初心情有些复杂,还有一点点的感动,但是还没来得及感动彻底。


    江予舟走到他身边,忽然开口道:“我要去公司了。”


    闻初抬眸看他:“?然后呢?”


    是需要他把人送到家门口,浓情蜜语地来一句“早点回来”,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吗?


    江予舟说:“午饭想吃家里做的、热的、新鲜的、淡口味的。”


    闻初二丈摸不着头脑。


    江予舟别开头,轻咳了一声,语气矜贵得像个开着屏、昂首挺胸跨步走的孔雀:“管家没时间。”


    家里做的还得是新鲜的热的,所以要等到中午厨师刚做好就给人送过去。管家又没时间,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件事自然而然地要落在某人头上。


    闻初懂了,这是让他去充当免费劳动力给人送饭。


    就是这个套路……怎么有点熟悉呢?


    闻初想,废物再利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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