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忻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上一世商从舒出车祸的时间和地点都和现在对不上,难道是因为商从舒答应她下周不去画展,所以未来轨迹也发生变动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商从舒提前发生意外这事,还要怪她太痴心妄想,居然以为重生了就能轻易改变一切……
风忻很是无措,和学校请了假,开始跑医院照顾昏迷不醒的商从舒。
病房里,商从舒的母亲温瑜到点来给风忻送吃的,看风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许多,有些欣慰,“舒舒果然没看错人,她每次跟我们提起你,都说你是个很专一,很有担当的恋人。”
风忻在给商从舒用湿毛巾擦身,闻言手顿了一下,把商从舒身上的病服拉下来,没有回应。
温瑜还以为风忻是担心商从舒的身体状况,才脸色那么难看,拍拍风忻的手宽慰道:“放心,医生说这两天舒舒就会醒过来,不会有事的。”
温瑜不知道的是,面前这个白天尽心尽力照顾自家闺女,晚上彻夜失眠的女生,此刻是在心虚,为商从舒过去常在父母跟前毫不吝啬给予的认可感到心虚。
风忻计划着,等商从舒醒过来,她再照顾一段时间就告别算了。
虽然这个选择很无情,可怎么说前世她都对商从舒负责了二十年,再来一次还是放过她吧。
现在她还那么年轻,完全可以有新的人生,新的开始。
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想要一段平凡温馨的恋情过完余生,这不过分吧?
和商从舒继续在一起只会重蹈覆辙,熬过最开始的三五年,往后都是伤痕累累的相处,分开对她和对商从舒都是正确的。
风忻给自己找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借口后,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给商从舒擦完身子,又把被子掖好,起身准备把水倒进洗手间里,双手端起的盆子,那盆水都快颠泼出来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就在风忻进去洗手间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温瑜的尖叫声。
“医生!医生!”
醒过来的商从舒抱着头缩在床一边,不知道嘴里说了什么话,原本脾性温和的妇人顿时惊得仪态全无,抓住商从舒就要从床上扯过来。
商从舒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拼命拍打温瑜,不断朝床头缩去。
看商从舒这个反应,温瑜更急了,扯着闺女就要去找医生,没想到急乱之间把商从舒从床上拽了下来。
“咚”的闷响在病房里重重回声,商从舒左侧着地,直接被摔麻了半边身子,瘫在地上疼得身子骨直打颤。
风忻看到这幕心头一紧,上前就把温瑜拦在一边,紧张到那一刻都忘记了温瑜是长辈的身份,把温瑜推的踉踉跄跄。
“阿姨,你这么大声喊会吓到从舒的!”风忻厉声制止。
自从商从舒病了后,就对高分贝的声音很敏感,越是大声越容易让商从舒感到自己身处不安全,会更害怕更惊慌。
风忻把商从舒扶起,下一秒肩颈就被紧紧圈住,商从舒抱着风忻,满眼都是恐惧,“阿忻,快报警,她又要杀人了!快报警……”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好好好。”风忻连连应下,托住商从舒后脑轻轻揉抚,“警察马上就来,别怕。”
她没有和商从舒解释什么,以她照顾商从舒二十年来的经验,商从舒发病起来会有自己的认知。
顺着商从舒可以起到安抚作用,等商从舒情绪稳定才能好好说。
温瑜作为商从舒的亲生母亲,怎么能接受被自己的闺女指控成杀人狂魔,被满眼惊惧,满是防备的对待。
妇人当即就声泪俱下,“舒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认得妈妈了吗!”
风忻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是鼻尖一阵酸涩,用了比较有医学依据的说法,希望能安慰到妇人,“阿姨,从舒大脑应该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是一种臆想,并不是真的说你是杀人犯。”
“嘘!”商从舒突然捂住风忻的嘴,那双眼睛睁的老大,水汪汪的,怕得要命,小声:“不要和她说话,会被她带走的……”
风忻点头,没有再开口。
医生来到病房,仔细看了一下商从舒症状后,神情复杂,严谨道:“建议你们转一下精神科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要这方面更专业的医生进一步诊断。”
听到这个消息,温瑜几欲晕厥过去,眼睛哭得红肿,不断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舒舒从小就很优秀,很聪明的,她写的诗还登过报纸,被政府表扬过!还有还有,她学习成绩很优异,高考是状元……”
医生委婉劝说:“女士,你先冷静点,患上这类疾病的病人,跟智商高低没有关系,就连音乐家、科学家等等这些人群里都有精神病患者,病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不一定是智力低下。”
很多人对精神病有误解,以为一个人患上精神病就变成智力低下的白痴,其实并不是这样。他们思维异于常人,少部分患者甚至可以更出众。
术业有专攻,目前医生的建议,是要家属带病人去精神专科就诊,别的也说不出什么来。
温瑜已经崩溃了,跑到病房门口,打电话给丈夫,说的话都颠三倒四,一时间看起来,比商从舒情绪还要更不稳定。
*
“阿忻……”商从舒钻进风忻的怀里,对周围一切都很害怕,“我们快点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刚刚那两个人说她有精神病,还要带她去精神科做检查,连风忻都被教坏了,说她有臆想。
她怎么能不怕。
风忻把商从舒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很是心疼,“刚刚摔疼哪里了?我们找医生看看,别摔到筋骨。”
上一世商从舒的车祸更严重,做了好几次手术才完全出院,把商家的家底都掏空了。
这次的车祸虽然提前了,倒是伤轻了不少。
见风忻不肯带自己回家,商从舒情绪逐渐狂躁起来,“为什么不带我走?你也要送我去做检查吗?刚那俩个人都是一伙的,把我骗走后会杀掉我,你一点都不担心!”
说着说着,商从舒就哭了,手心一下又一下拍在风忻放在她腰间的臂弯上,力道出奇的大,把风忻的手臂拍得青一块红一块。
她哽咽哭泣,对风忻哭诉着:“你心里有别人了是不是?那个女的经常在你睡着后偷偷跑出去,你那天醒来就把我当成了她!我想让你把话说清楚,看你伤了脚又忍不住跑去给你买药。”
商从舒认定风忻有了别的女人,双眼都是泪花,一滴又一滴的热泪掉在风忻的手臂上,格外滚烫。
商从舒鼻尖一片通红,很是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好难过,你、你都不知道……我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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