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莫...莫...”
“余.......莫..醒..醒.”
似乎是隔着水的各种嘈杂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不仅如此,连同水涌进过进鼻腔窒息的濒死感也那么真实,余莫意识模糊的想:难道这是死了以后的世界吗?不然为什么做梦还有这样真实感觉啊?
这个感想在黑暗彻底淹没过余莫的意识之前,一闪而过。
而一路狂飙着将人从现场抱到急救车上,身后还追着一大帮工作人员的男人,浑身上下还滴着方才救人的水,没有一点平时顾及形象的想法,在看到躺在急救车上面色苍白的吓人,胸膛却还有微微起伏的余莫,轻轻的松了口气。
刚才有将近半分钟,他甚至错觉,余莫在他的怀里无声无息的,像是真的已经没了呼吸。
还好...还好。
徐玉良一抹脸上的水,感觉今天看的老黄历是准的,不宜出门不宜碰水,不过说的不是他,而是余莫啊。
“玉..玉良哥,你的眼镜..”似乎是看徐玉良脸色太过难看,助理刘贤递过来眼镜的手都有抖。
他也是新人,被派来余莫身边才做了一个月多的助理,方才那样紧急的状况也把他吓的至今脸色泛白。
毕竟刚刚余莫被救上来的时候,真的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徐玉良听到他的声音,接过他手里的眼镜,没有马上戴上,而是看着刘贤微微笑了一下。
刘贤看他和往常无二的笑容,也跟着舒口气微微笑了一下,下一秒却看到徐玉良就当着他的面,一把将眼镜甩到了地上,看的出他用了不小劲儿,手臂抬起落下挥起的风似乎像一巴掌扇在了刘贤脸上。
似乎是觉不解气,徐玉良又一脚狠狠踩上眼镜,眼镜在脚下碎裂,而他做着这一切的时候,眼睛并未看着脚下,而是没有任何情绪地一直盯着刘贤。
刘贤听着徐玉良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我就是让你这么照顾余莫的?”
给余莫脸擦过水以后,他都能感觉到余莫脸颊的烫度到了一种离谱的程度,可是余莫却在他怀里冷的微微发抖。
即使拍摄是不能随便推,但余莫烧成这个地步还让他拍摄,刘贤作为助理没照顾好自己的艺人却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也并没有收到刘贤告诉自己余莫发烧生病的消息,明明在之前他说过,艺人有任何情况都要向他这个经纪人报备。
这说明不是刘贤粗心大意没注意到余莫发烧,而是他没把这件事太当一回事,所以才没向徐玉良汇报,更别说放任余莫烧成这样继续拍摄,一个没有把自己艺人太当回事的助理,注定照顾不好艺人。
更何况目前为止,余莫对于公司的来说,还达不到被助理这样轻视的地步。
不等刘贤反驳,他就转身跟着上了救护车,只丢下一句话:“做不好这个助理就不用做了,滚回去拿上你的东西走人,以后不用你跟着余莫。”
他是隐约知道余莫身边的工作人员对他没有怎么用心,却也是才发觉余莫这样的高烧下,助理在现场却没有任何照顾的措施的程度。
或许亲眼见到人在自己手里差点没了的冲击,让徐玉良一贯笑脸待人的习惯都维持不住,他缓了缓心神,不想听刘贤那些无用的辩解,转身上了救护车。
他不知道刘贤是怎么照顾余莫的,让人居然烧成这样拍了一天,但令他还有些惊讶的是,这样的高烧下,余莫居然一声不吭的没有任何脾气的继续工作,甚至还很好的完成了拍摄。
换做之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余莫的脾气虽然达不到暴躁的地步,但有多难相处,已经带了他两年的徐玉良却很清楚,余莫不是那种会这样委屈自己工作的人,尤其在他一开始来到现场,能从导演的发言里听出,余莫在之前已经因为表现不好被骂了好几轮。
这种情况下都没有甩手黑脸走人,还站在那里重新拍摄,生病的余莫有这么听话吗?可是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余莫生病,一样该不配合就不配合。
徐玉良坐在救护车中,一路抱着人疾跑过来,又发了一通火,呼吸还不太顺,他看着被急救人员照顾的余莫,揉了把自己的脸。
方才那样明显的表现,是发泄是迁怒也是事发的后怕,毕竟无论余莫是个怎样的人,但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更何况徐玉良刚刚表现出的态度,除了对刘贤,其实多少还有些是给现场那些工作人员看,这个圈子里,流言传播的速度堪比病毒。
虽说余莫人气相较于队里其他人确实低,但这个时候传出一点公司不重视他苛待他的报道,对公司,对团队,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从人命关天的情况里缓过神来,多年来做经纪人的习惯,让徐玉良下意识的想着将这件事影响如何降下来的公关方案。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目光又落到了余莫脸上,就看到那湿润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微弱地挣扎。
余莫那双总是暗淡的眼虚弱的半睁,意识似乎还未清醒,好像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了他的躯壳,只是短短几秒,睫毛又很快覆了下去遮住了那水雾般的眼,睫毛上的水珠也滑落下来,恍若泪流。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在理智的想着公关方案的徐玉良,突然如鲠在喉。
这样的余莫...
总觉得好像水抽去了他往日那阴霾低沉的气息,让他露出了这样毫无防备的的样子。
定定的看着余莫,见他真的已经昏的沉沉,不会再睁开眼,徐玉良才慢慢把目光移开,看向别处。
心里一重,说不出什么感受。
*
余莫原本都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中死去,才会才那么难受的,结果等到当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熟悉的却陌生白色病房,闻到那驱散不去的淡淡消毒水味时,愣了愣。
虽然曾经他待在这样的病房里很久,但这里不是他待过的病房。
余莫目光木木的移动,就看到沙发那里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不是新护工,是从未见过的男人。
对方若有所感的忽然抬起头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直直的相撞,陌生男人那本是一脸困倦的脸上也是一愣。
愣过之后,男人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急促的走过来,离的余莫近了,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脚步。
余莫看着他先去按了呼叫器才又重新看向自己,微微笑着,倾身过来,轻轻握了握自己手道:“太好了,你可终于醒了,莫莫,现在感觉怎么样?”
笑容很亲切,声音甚至有种不同寻常的甜腻,虽然带着金边眼镜却完全不会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虽然对方释放的种种信息都代表着“我很亲切友好”,但余莫看着对方一个明显三十好几的男人,摸着心口格外做作对着自己说:“吓死我了,真是让人担心死了~”,忍不住快速的眨了好几下眼睛,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波动。
而对方看他面无表情下做的这个眼部动作,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余莫:总觉得好像遇到了变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莫现在的刘海都被睡的乱飞开,那露出光洁的额头让他现在显得有点少年气十足,总之徐玉良看着余莫隐隐带嫌弃的目光,觉得他这样病着的时候,精气神儿甚至反而比往日还要好点。
嗯,也显得,可爱了几分。
不过想到人是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回来,徐玉良眼里的笑意又淡了淡。
虽然还不清楚眼前男人的身份,但不妨碍余莫先给对方贴上一个“不易靠近”的标签。
倒也不是因为觉得对方像个变态,而是因为本能的觉得对方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浮夸做作。
余莫自觉他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所以不太喜欢和太聪明有城府的人周旋,因为很多时候,容易显得他自己像个傻瓜。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搞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吧,很明显的就是,自己没有死,这里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那他现在是在哪里?
而且,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为什么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
“莫莫?莫莫?哪里还不舒服吗?”
回过神,看着男人又想伸手摸自己额头,余莫稍微躲了下。
看对方没什么意外就收了手的样子,余莫觉得对方虽然口吻什么显得亲昵,但更像是一种习惯。直觉上觉得这个人或许...和自己并不是多么亲近的关系?
不然的话,面对自己这种躲避,就不该是这种习以为常的表现,而是该奇怪了。
余莫静静的看着徐玉良,内心的疑惑不止。
不等徐玉良再和余莫多说几句,听到呼叫器之后的医生护士,这下已经推门进来了,同徐玉良都同时听到了余莫醒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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