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澜鹤走后,夏知之喜滋滋端着准备好的早饭回房。
“南南?你怎么又在摸,”进门就看见沈山南刮自己下颌,忙走近将那只手拽下来:“到底摸什么?都刮红了。”
他凑得太近,沈山南眼神微暗,摇了摇头。
夏知之也没看出什么,顺嘴在那处亲了亲,将早饭放到床上。
这几日他都“事必躬亲”,哪怕小厮把东西端到门口,也得他亲自出来接了带进房,简直狗腿到极致。
小少爷“累”狠了,小包子一口一个,狼吞虎咽吃完才道:“我准备去找长留先生看看神机弩,你要去吗?”
沈山南微怔,片刻后摇头。
夏知之:“那你要出门吗?”
见对方似乎在思考什么,便道:“我还是帮你画上妆……我是说易容吧,万一我不在,你出门也方便。”
“不过……”他又眨了眨那双纯洁的大眼睛,凑近道:“屁屁还痛吗?不要勉强哦。”
沈山南:………
忍无可忍,放下筷子揪脸,揪的少爷嗷嗷叫。
………
夏知之走后,沈山南对着铜镜看了许久,终于站起身。
小少爷闹腾两天想买喜袍,怕他不肯穿,又觉得不正式,要回家搬个正式婚礼,便退而求其次选了两件镶红边华贵的同款长袍。
他慢慢穿好走出门,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裹,示意黑衣卫不必跟——黑衣卫虽然被重彩吩咐了监督,但也没有一定要监视的意思,犹豫片刻,便奉令留守了。
他离开院落,如一阵风般掠上屋顶。
踩到瓦片时动作骤然凝滞,身体微微僵住。小哥儿的甬道深处有孕囊,不知是否是臆想,他总觉得有那处米青液没排干净,跃起时有液体晃荡。
……
后槽牙微错,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一声。
过度使用的肿胀感与黏腻仿佛还在,虽然是他自找的,但是这种感觉实在……
停顿未持续很久,他又动了,使劲拽了一下帷帽,蓦地消失在原地。
一间......两间,轻功近乎踏雪无痕,恍若带红光的幽灵般在盟内游走。终于似乎寻到什么,他的身型一顿,在其中某间院落停下。
避开巡逻的护卫,极为熟练的撬开窗户,一个折身跃入内屋。
外间有几个留守的弟子在闲聊,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侵入。
沈山南悄无声息的抽出黑剑,将天人教的图腾铁片倒出来,目光微扫,轻轻打开橱柜。
几柄备用的剑赫然放在里面。
他将铁片贴在剑鞘处,微微使劲,极致的内力与控制力严丝合缝地将那薄片嵌入进去,仿佛是锻造时就设计进去的一般。
其余几柄如法炮制,做完这些,他又将剑放回去。
正欲将柜门合上,外面几名弟子恰巧谈到这次武林大会,说是苗疆的圣女到了,抱怨自己今日不能参与,群情愤然间,声音忽地嘈杂起来。
沈山南的头与身体均没有动,唯独眼珠微微转动,机械般斜向门口。帷帽下的阴影里,目光森然,恶意慢慢泛出。
他的手指似乎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只一下,数寸长的银针便滑落指尖。与夏知之的太素针一模一样,显然是趁对方不注意时摸来的。
然而银针表面闪过寒光,他却久久没有动作。
……在按着剑柄直起腰的瞬间,逐渐陷入黑暗的脑海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小少爷从后面抱着他……
手猛地按在胸口,那两只作乱的滚烫的手似乎仍在胸前留有触感,沈山南眼中划过一丝清明,将那些嘈杂声抛在脑后,迅速转身跳出窗户。
寻到一处落满积雪的大树,一拳砸在树干上,纷纷扬扬落了满身雪。
胸前的刺痛感无法忽视,是他活了二十来年没接触过的痛觉类型,令他按不得、不按又不对劲……
又是一拳,他摘去帷帽,呼出一口气,闭眼盘膝坐在雪地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无俦被压制了,这两日动过的情绪比他过往一整年都多,这样不行。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他才重新站起,将身上的雪蒸发干净,身形微动,刮去下一个庭院。
能宿在武林盟内的都是较为显赫的门派,很容易辨认来路。他按照记忆中看见、听见的仇家姓名,共计寻了三处,而后便离开武林盟,拎着包裹向着太原城行去。
————
阿几是望山楼的小厮,在这酒楼干了快三年。
听前辈们说,早十年望山楼是这太原城里一家独大、很是风光,可惜数年前隔壁开了家迎鹤楼,里面的酒品类之多,简直搜罗全了大江南北,从西边的烧刀子到南方清酒,只有没听说的,没有买不到的,赚翻了各路侠客的钱。
掌柜的明里暗里找人打听、滋事,都被拦下来了,后来听说他们靠山是武林盟,才歇了那些不好的心思。
这些年也寻过不少法子,都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意落寞下去。
也许是苍天有眼,数日前一伙江湖人将那酒楼砸的稀巴烂,还传闻出了什么蛊毒之类——阿几不太懂这些,但是看掌柜那开心模样,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后来衙门插手,让掌柜的扼腕叹了一整天气,不过近期对方开不了业,也算有所慰藉。
“谁让他们天天恭迎那些武人老爷,我呸,”时隔这么多天,掌柜的还在后厨幸灾乐祸:“活该他们被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看他们今天好似要动工,迟啦!吃屁去吧!”
武林大会期间对方不能开业,他做梦都能乐醒!
阿几安安静静的从后厨端出菜,假装自己没听见。
这些侠客来来往往动刀动枪的,听说耳朵特别灵,他不过是个小厮,可不敢多说什么。
“客官,您点的飞刀削面——”
大声叫嚷着过去,阿几看向那个全身白衣的侠客。
大冬天的,对方似乎感觉不到冷,衣衫十分单薄。纯白的罩纱外袍,远看了与衣衫混在一起,以阿几这么多年接客人的经验,寻常人穿这身肯定会显得臃肿。
唯独此人穿着正好,偏宽的腰带恰恰勒出腰线、后坠的背鱼儿勾出劲松般的脊梁,尤其那双腿——踏入店门时阿几粗粗看过,几乎比自己的腰还高。
穿白衣的侠客他今年没见一百也见过八十个,能像这位客人这般清簌的却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即便带着帷帽看不清长相,就凭那节露出的线条分明的脖颈,那周身冷肃的气质,那声音……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高天孤月、萧疏轩举……总之好听的词往上堆就对了!
最关键的……他们做小厮的都有眼力见,对方罩袍上被雪映出隐隐亮光的银丝暗纹,垂下漾着水色的背鱼儿、腰上精雕着石与玉兰的必得其寿玉佩……帝王绿都能做背云,哪里能是一般的富家公子?
哪怕这位非同一般的公子只点一份刀削面,阿几也能供上满汉全席的热情。
“客官请慢用~”桌子都是干净的,这会儿还不到午饭,人也不多。阿几察言观色,知道这类人都不喜欢多言,将碗筷搁下后简单介绍两句,便道:“小的就在那旁候着,有事您叫小的。”
他刚要走,忽听对方出声:“慢着。”
阿几立刻旋身,露出一个不失谄媚的笑容:“客官什么吩咐?”
那人推过一块碎银,指着窗外稍远处被拆了外墙的酒楼:“怎么回事?”
阿几笑嘻嘻谢过赏,嘴皮子利索,将所知迎鹤楼的事说了。
那白衣人停顿片刻,又像是随口问:“那原先住的人,都搬去哪里了?”
阿几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闲心,不过没表现出来,只道:“许多搬去近城门口那家‘枫红客栈’去了,自己租小院子的也有,往前两个胡同那边都是牙人,租院子极便宜的。对了,听说闹事的那家前几天被什么王爷责令搬去城外了,就在如意泉旁边,原还是文曲公的院子呢!”
白衣人似乎有些兴致缺缺,说完便让他退下了。
阿几站的不近不远,对方并不摘帷帽,只掀开一点,慢慢将面都吃完,而后留下碎银离开。
原本以为是个清冷侠客,但方才那几句令他莫名有些畏惧,便不敢多看。
………
白衣人自然是沈山南。
他不知何时已换了身衣服,步伐并不快,收敛一身气息混在人群里,很快摸清各处位置,再一眨眼,便没了身影。
红枫客栈里,各派照例留了几名看守弟子。
“阿伯,吃早饭咧。”俏丽的少女推开门,嗓音像翠鸟一样,叽叽喳喳:“阿爹说明日有藏锋派上场,正好明日俺不用留下看守,你带俺去好不好?”
那位阿伯鬓须花白,闻言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是看上那位……”
说话间,只听“哚”地一声轻响。
那阿伯骤然双目圆瞪!声音戛然而止,直挺挺倒了下去——他的背后,赫然是一支极小极细、通体乌黑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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