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宵真是脑子进水了觉得顾梵会改那个臭德行。
他脚已快踏进室内,背后依然静悄悄的。
没听到电驴开走的声音,第六感也能察觉到顾梵的视线一直追着自己,阮宵只好故意放慢脚步,再放慢一点,再放慢亿点。
妈的,顾梵是真的不打算挽留他。
阮宵有很多问题没问明白,他知道自己就这么走了肯定会后悔,既然顾梵是个奇葩,他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于是阮宵停住脚,又走回来,重新站在顾梵眼前,脸上有点尴尬。
顾梵还是一脸死人样,没有调侃阮宵的意思,明明一副对万物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眼神倒是又溜回阮宵敞开的衣领里了,盯着阮宵的锁骨看,一点都不掩饰地沿着这两根精致的骨头滑来滑去。
阮宵真的败给顾梵,他就是把头发想掉光,也想不出来顾梵脑子里都装的啥。
只有一点,顾梵只干想干的事,不想干的甭管谁按他的头他都不干,出了名的倔驴。
综上,顾梵爱盯他的锁骨和脚发自真心。
没想到顾梵还有这种癖好……怪他以前穿太严实了,要是师门校服清凉点,早点让顾梵看见他的锁骨和脚,没准他们早已不是死对头,成为好兄弟了呢。
阮宵对顾梵有男频滤镜,笃定认为顾梵对自己不可能有什么搞基的想法,阮宵无视顾梵独具一格的性冷淡款色批眼神,把最疑惑的问题问出口:
“你算卦只能算出大概,那你接外卖恰好接到我的单未免概率太低了吧,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一定能接到我的单?”
顾梵抬起眼,同阮宵对视,又来了,又来这种看白痴的感觉了。
阮宵脸臭了,忍着脾气等顾梵回答,现在不是一个适合跟顾梵斗嘴的时间。
顾梵盯回阮宵的锁骨去,淡淡道:“你确实没好好学八卦。”
“我好好学了!”
顾梵挑眉,锁骨和脚换着盯,阮宵一共就给他露了这两个物件,顾梵知足常乐,居然还能一心两用,一边色批,一边给阮宵“补习功课”:
“来,我当天算出的卦是泰卦,泰卦卦辞是什么。”
“小往大来,吉亨?”
“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什么意思。”这是《彖》对泰卦卦义的注解。
阮宵思索道:“天地阴阳调和才能万物畅通,君臣上下交流才能志同道合。”
阮宵注意力集中去解释卦辞了,疏于防备顾梵,衣领大开,顾梵的眼神嗖的一下飞进衬衣那解了四五颗纽扣的领子里去,点着头,露出严肃又满意的神色。
阮宵以为他满意自己的解答,嘴角绷不住笑意,小雀跃了,他居然有一天能获得天才顾梵的认可,光宗耀祖呀。
可天才顾梵只是满意你露.肉啊阮宵。
“嗯,思维再灵活一点,这个‘上下’也不一定光指君臣,可指所有人的沟通和交流,你告诉我,送外卖送快递的是不是跟人沟通交流最多的。”
阮宵仔细思索,更没心思去管自己的衣着,领口打得更开,顾梵眼中更满意,阮宵更觉得顾梵是在肯定自己。
阮宵得出结论:“电话诈骗跟人交流更多。”
顾梵无语了一下:“电话诈骗不是沟通,是骗财,这不是一回事。”
“……哦,看来我真的理解能力不行。”
“继续,泰卦第三爻爻辞是什么。”
“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怎么解释。”
“路有平坦就有陡峭,有前进就有重复,事情努力做了就无谓被人责怪,也不需担忧辜负别人的信任,给予食物就会有福气。”
顾梵很戏剧化地沉默几秒钟,眼神在阮宵胸口一通游览,尽兴而归,对上阮宵懵懵的、迷惘的、水灵的大眼睛:“你告诉我,这说的是不是送外卖的。”
阮宵裂开了。
“这也行??姬昌当年写《周易》神他妈还描写送外卖!!”
顾梵挑起眉,满脸“懂王”,慢条斯理:“你太死板了,易经八卦只是揭示事物运作的规律,老子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明摆的,这些要靠人灵活地运用理解,而不是死记硬背,照搬照套,懂么。”
阮宵说不出话,他一方面觉得顾梵是胡扯蛋,一方面又觉得顾梵神他妈很有道理。
原来这就是炮灰和主角的差距吗,主角的嘴炮(忽悠)技能,已点满!
阮宵最后一问:“所以你算了一卦,认为搁这到处跑外卖,就能得到和我的机缘?”
“嗯。”顾梵忍不住又揪阮宵话里的毛病:“不是得到机缘,是等机缘自己来找我。”
“这有什么区别么。”
“一个是刻意功利,一个是无为洒脱,你说哪个是对的。”
“哦……我明白了。”阮宵叹气,“你比我厉害是应该的,我的境界比你低好多……”
顾梵点点头,嗯,你的领口再低一点就更好了。
虽然跟顾梵有很多积怨,但是顾梵愿意教他,阮宵没那么小心眼翻旧账,态度都谦逊起来:“梵哥,你是拿什么算的卦啊。”
“继续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阮宵觉得“哥哥”太嗲了,怯怯地叫一声:“……哥。”
“嗯,我心里还想让你再叫一声。”
阮宵翻个白眼:“呵呵,我心里还想叫你好大儿呢。”
顾梵还是死人脸。
阮宵怼人一向很厉害,唯独对顾梵,他没辙,怼一个怎么被嘴臭都无动于衷的死妈脸,和对牛弹琴没有区别。
“回正题,你用的六爻么?”
顾梵摇头。
“梅花易数?小六壬?小六壬也没卦啊……蓍筮?不然你喜欢复古一点,烧龟壳?”
顾梵眼神又回去看阮宵锁骨了,阮宵这回明白顾梵什么意思,顾梵嫌他无聊,不如看点有聊的。
阮宵眯起眼,你嫌我蠢、无聊,你倒是别看我啊,阮宵狠狠拉拢外套,顾梵的快乐没有了。
“到底是什么啊?我虚心问你,放下以前的恩怨,你能不能态度好一点?”
顾梵道:“因为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我瞎几把算的卦。”
阮宵听顾梵用“瞎几把”这么生草的词,脸都抽搐了,顾梵居然还会说这种粗鄙之语。
看到阮宵一脸被耍了的郁闷,顾梵只好详说:“瞎几把算指的是——”
阮宵因为“瞎几把”脸又抽搐了一下。
“——我抓阄抓的卦,抓阄你不会么,把六十四卦写六十四张纸片上,放个碗里,摇晃摇晃,晃出哪个——”
阮宵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黑着脸,揉了揉眉心。
好吧,是他唐突了,人家顾梵什么境界,什么气运,什么造化,根本不需要走形式,随性而为,想怎么干怎么干,顾梵就是瞎说串号码,都有可能中彩票。
他一个炮灰倒霉蛋,管一个天才兼气运之子讨要经验,这叫异想天开。
“所以你一跑外卖,就成功接到我的单了是么……”阮宵语气有点酸,顾梵未免太锦鲤了吧。
顾梵这气运,分他点边角料,阮宵也不至于落得被挫骨扬灰无数次,然后穿进狗血世界拍色图的下场吧?
不过……顾梵一个修仙大佬,怎么也会穿这来?他到这灵气熹微的世界简直是黄钟毁弃,明珠蒙尘。
顾梵一身修为都散尽,泥丸宫真成泥了,难道说遭遇了什么不可抗力的劫难,只好将肉.身元神一齐舍去,轮回遁入这小世界避难么?
顾梵继续挑刺,但语气缓缓的,没什么起伏的情绪,听起来跟念经似的:
“怎么可能一送外卖就碰上,我发现你跟以前一样,喜欢不动脑子张口就来,泰卦第三爻爻辞怎么说的?‘事情努力做了就不用担心辜负别人’,想求机缘前提是努力做,我老老实实送了他妈三个月外卖才碰上你,你觉得这是随随便便来的机缘么,你真的好好学八卦了么,乾卦卦辞怎么说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什么意思?天道酬勤,笨蛋。”
阮宵因为顾梵式嘴臭而脸部抽搐,但这回没有气急败坏直接跟顾梵battle。
因为顾梵居然为了见他一面送了三个月外卖……这尼玛:“顾梵我是不是欠你钱了?”
顾梵摇摇头:“没有,我对钱不感兴趣。”
阮宵脸部又抽搐了一下,他觉得他跟顾梵再多说几句,他的脸可能要中风。
“……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想找你需要理由么,想找就找了,就像我现在,想看你的脚就看了。”
阮宵翻起了白眼:“那你见到了,可以打道回府了,顾梵,你不用送别的外卖吗?”
顾梵又扯出那个一言难尽的微笑:“不用,今天机缘到了,我只接到你一个外卖。”顿一顿,“你外卖内裤干什么?”
阮宵岔开话题:“有劳你不辞辛苦来见我,没想到我这么一个小炮灰还有这么大面子,承受不来,再见,指有缘再见,有缘指不要再有缘。”
阮宵转身往回走,不打算继续跟顾梵纠缠了。
顾梵这波突然现身,让他心烦意乱,不知道顾梵究竟遇上什么事,吃错什么药——顾梵吃错的药,应该比之前一窝狗血霸总加起来还要多。
他和顾梵没有什么友谊,准确形容,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要是离顾梵太近,容易死得快。
阮宵一直都一个想法:明哲保身。
顾梵没有挽留废了这么大工夫才找到的阮宵,而且饶有兴致,刚才阮宵假动作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他就发现阮宵这裤子啊穿太急了,右边髋骨还露一截子呢。
现在来让他仔细看看。
*
阮宵觉得右边怎么凉飕飕的,一摸,怎么露外面一截子,天寒地冻,难怪了,阮宵提好裤子,心有余悸地想:他还以为顾梵又一本正经色眯眯往这儿瞅呢,顾梵盯人就是一股凉飕飕的感觉。
幸好被他提前发现了~
*
钟文也应了这“缘”字,人恰好杀到顾阮两人身边,一把抓住了阮宵的胳膊。
他还想抓顾梵来着,打算把这两人拽住一起商量,结果他一把抓了个空,扭头去看顾梵,好家伙,这货已经徐徐地把电驴停好了,还很强迫症地跟旁边的电驴保持完全平行。
长腿从电驴座上跨下来,插着兜,徐徐往影棚里面去。
钟文傻了半秒,说:“你——”
顾梵已跨进门内,点点头:“我同意了,我跟阮阮拍色图。”
阮宵:“谁允许你叫我阮阮的?!”
钟文:“这是艺术,不是色图……”
顾梵已潇洒而去,腿太长,走太快,阮宵钟文眼睛都追不上顾梵的影子。
钟文是瞧出来阮宵跟顾梵关系不太好,他做领导,除了能立威严,也很能安抚人心。
如此劝解阮宵:“阮阮,我刚瞅了半天才确认他就是顾梵,别看顾梵现在这么落魄,他十七岁可拿过影帝,人是太孤僻傲气了,但他这脸,当年差点把娱乐圈掀翻,你跟他合作,难道不是更容易翻身吗?”
影影影影影影帝???
顾梵这死妈脸还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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