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冗长而不太愉快的谈话。
浪费了好几个小时,咒术界最强和保守派在今日仍旧无法达成一致。
所有高层一致要求五条悟尽快处理掉宿傩容器虎杖悠仁,避免以后发生不可控的事件。他们这么说当然有他们的理由。
毕竟两面宿傩向来被称为诅咒之王,就连遗留下来的手指都是所有咒物里最棘手的那种,一根就能毁天灭地,二十根凑到一起简直是要上天的节奏。
虎杖悠仁也就是个普通人,万一被敌人抓过去了呢?万一被有自己意识的两面宿傩操控,趁他们不注意,在后方捅刀子怎么办?
保守起见,还是能销毁一根算一根吧,容器没了就没了,他们可不想成为复活两面宿傩的大罪人。
但五条悟却不这么想。
虎杖的身体素质即使在咒术师里,也是格外出众的那一波,更别提现在他变成了两面宿傩的容器。
千年来,两面宿傩虽然已经死亡,但他遗留下来的手指,甚至咒术界至今没能发现的身体,都是咒术师的心头大患。包括现藏在咒术高专的那几根手指,也都是当初咒术师拼死拼活打败咒灵后才得以找到并且封印的,每一根手指背后都是为了争夺手指而发生的一桩桩血淋淋的惨案,甚至有时候,连封印也无法彻底解决问题,窥视宿傩手指的咒灵和诅咒师还是一波接一波的,完全没有放弃的迹象。
他们咒术高专在手指的数量上不占优,在人数上也不占优。所以,既然机缘巧合遇见了宿傩的容器,为什么不把对方培养成自己这一边的战力输出,等找到其余手指再做安排?
出事了也有他这个战力天花板先顶着嘛,一两根手指他又不是打不过。这么急哄哄的杀人,莫非他们觉得宿傩容器是大白菜,只要找到了一个宿傩容器就能在接下来找到剩余十九个宿傩容器?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边意见相反,谁也无法说服谁,等冗长的会议结束,结果又只剩下了一句:来日再谈。
戴着眼罩都不妨碍白发青年白眼翻上天的态度:“也别再选时候了,能不能今天就把问题彻底说清楚?”明明一开始已经答应了无期,但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又议论了些什么,没两天就反口了,这些日子,五条悟开会都要开吐了。
一位穿着传统和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冷笑一声:“我们的方案,只缺了一票。只要你肯退一步,也不用这么麻烦。”
“诶?原来是这样吗?”到这时候,五条悟又开始装傻了,“不过你们每次都是一样的意见,合起来算成一票应该也没关系吧,那就是1:1喽,看来是平手呢。”
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了,白发婆婆又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其他人也都和他一个态度,会议结束后连留都不想留,毫无留恋地走出了房间,五条悟甚至有听见他们在商量今天中午去吃哪里的高级料理,要不要去观看大师插花。
一副贵族的做派,完全没有咒师的样子。
倒是京都府立咒高的校长乐岩寺嘉伸最后略留了留,虽然是老熟人,但是他和五条悟这个后辈还是没什么可讲的。他会留到这里,完全就是因为pstd发作,看见躺在五条悟怀里呼呼大睡的小肥鸟,就想到了那天他看到的那只早早上床睡觉也睡不安稳,躲在被窝里哼哼哼的小猫咪。
为了守护挚友,独自扛下了所有,小猫咪用肉垫捂着发肿的大脸盘在被窝里一个劲的滚呀滚,被子被取下来的时候,大大的猫眼里还坠着两包泪水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看着都好可怜。
但是都这么可怜了,也还是打死不说白发青年的名字,刚拔了一颗牙有点微微漏风的嘴里总是含糊不清的说:“系窝自己啦。”
奴良滑瓢气坏了,“我都没给你钱你怎么可能买到糖?!!”
小妖怪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几乎没被大人教训过,突然被奴良滑瓢一吼,整只猫都炸了毛,但还是死不承认,缩在床底下模糊不清又很坚定的说:“系窝。”
此情此景,简直让人无比的想暴揍给他糖的不靠谱人士。
一想到这些,老人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来,磨磨唧唧的从座位上起身,再走到门口,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历了十倍慢放,还时不时的瞅瞅摄像头有没有关。
等人都走光了,犹豫了半天,乐岩寺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五条悟:“你最近没有再给他吃糖了吧?”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没有……”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问了,如果说第一次被问还有点小惊讶,往后的日子里,五条悟就只剩麻木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老爷子你也不用每次都问吧。”
“咳咳,我只是想提醒你,要记得咒术师的本分,不要和妖怪走得太近。特别是这只渡我。”乐岩寺饱经风霜的面孔让他的说辞听上去就很正经,“因为你的鲁莽举动,咒术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让渡给那群妖怪,你清楚吗?”
可惜,白发青年就不是能被简单忽悠过去的人,“当初签订的合同,除了针对我的限制条款外,其他方面分明就是有些人随意驱使妖怪惹来的吧?”
部分咒术师不讲武德,到处骗小妖怪为他们卖命。如果仅仅是一两桩,彼此之间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偏偏有人犯了忌讳,用咒术到处袭击落单的妖怪,拿它们当实验品,在西妖国和诸多妖族已经单独开辟新世界,不再同人类往来太多的情况下,这样的嚣张可不就被现世仅存大佬奴良组给盯上了吗?
乐岩寺瞪他:“那个限制条款就占了十分之一的内容!”本人居然还好意思提。
“行吧行吧,我不说了。”五条悟举手投降,才和一堆老头老太太辩论过一轮,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辩论第二轮。
“哼。”敷衍的态度当然得不到乐岩寺的满意,“总之,这只渡我现在是幼年时期,还要经历最后一次换牙,把你兜里的糖果饼干收紧点,不要让他碰这些。”
他可不想一睁眼就看到滑头鬼跑到他家里骗吃骗喝。
“好好好。”五条悟只想马上终结这场谈话,因此使出了杀招,“其实我这次从北海道带了些巧克力饼干回来。”
“不过小渡我用翅膀捂着脸,很有毅力的拒绝了大部分食物呢。”
乐岩寺眼前立马浮现出了一个碧绿碧绿身上还带着花香味的小团子,看见饼干就吧唧一下吧自己的小脑袋藏到了翅膀下,活像一只软乎乎的毛球,藏在翅膀下的豆豆眼还泛着和甜食难分难舍的泪光,但又很有骨气的拒绝了诱惑:“啾咪~乐岩寺爷爷说我还小,想要做个好妖怪就不能吃甜的,绝对不能吃!”
这话还是他教渡我说的呢,为了让小妖怪顺利拒绝五条悟的鬼扯。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啊。乐岩寺老怀欣慰,脸稍微柔和了点,不过看见五条悟,便又严肃了。
不听话的在这呢。
仿佛没看见乐岩寺老爷子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嫌弃,五条悟继续说:“但是,虽然自己没吃到,他还是让我把剩下的饼干全部寄到京都,说是老爷子你喜欢,要多买点给你吃呢。”
吧嗒!
正中红心。
乐岩寺嘉伸脑海里又一次放起了走马灯,仍旧是当年的事情。他当时被妖怪明里暗里各种挑刺,关在屋子里出不去,正阴着脸呢,就有只小爪子悄悄给他从纸门里递东西。
每天三次,异常准时。
全是被渡我藏在院子里的各种小甜点。
“多吃甜的会心情好一些吧。”小猫的尾巴摇啊摇,有点小紧张,但是很勇敢,比某些暗搓搓使坏的白头发家伙好多了,语言也很朴素,但饱含关心,“虽然这是悟酱说的,但我有试过哦,每次吃甜甜的东西,心情就像是棉花糖呼呼的,好心要飞到天上去了。”
乐岩寺嘉伸面上不显,但当时就被感动到了,即使知道自己怕是中了这个小妖怪的奇怪能力,他也从一滴米不沾变成了连干三碗饭,外加另一个装了超多甜点的胃,过度饮食的下场就是他不但收获了满屋子妖怪惊愕的目光,还吃撑了。
被妖怪囚禁了好几个星期,一直到签完合同后,深知他性格的同僚都以为会接到一个骨瘦如柴的他,但早中晚一餐不落加上随时随地的甜食公寓,他整整胖了十五斤。
唬得原本被他大无畏精神感动得想哭的弟子们纷纷把眼泪给憋回去了,回去的一路上,大家统统面无表情,静默无言。
然后在咒术圈里就产生了‘奴良组的饭不是一般的好吃’的谣言,此后还衍生出了新谣言称奴良组后院封印了一个很天才的厨师鬼魂,对方感叹时日无多,所以在有生之年便拜托妖怪帮忙留住他的魂魄,此后便一直留在现世,经历了千年的手艺非同寻常,几乎是神之领域了。
作为活生生佐证的乐岩寺嘉伸选择沉默。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倒是没想到小妖怪一直记得他,每次和五条悟见面都要找对方帮忙给自己带点吃的,气得五条悟每次送东西除了阴阳怪气就还是阴阳怪气。
但是阴阳怪气又有什么用,以为暗示他为老不尊专骗小孩,他就会选择拒绝吗?
“记得把巧克力饼干寄给我。”乐岩寺嘉伸表面上冷冰冰毫无感情,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京都有什么好吃的?改天让他的学生给小渡我带一份吧。
要记得挤到奴良组。
五条悟想偷吃?
绝对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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