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房间的门平时都关不紧,苏烟轻轻一推就开了,屋子里楼斯白正背对着她这个方向坐在床上。
他将自己床板上的被子掀起来一角,露出下面的木板,煤油灯就放在上面,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书。
人低着头,看得很认真,也没注意到苏烟进来发出的细微声音。
苏烟知道他的性子,每次一看书,就忘记的周围。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近了后蹬掉鞋子,想要爬上他的床,但床板并不稳定,她刚踩上一只脚就发出吱呀声音,还跟着轻轻晃了下。
这下楼斯白注意到了,下意识扭过头来看,看到是苏烟,眼睛微微睁大。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过来,忍不住震惊。
苏烟看自己被发现了,也不怕,拽了他一把,蹭的上了床,然后绕过他去里面坐着,与他并排,很淡定道:“睡不着,见你还没睡就过来看看。”
然后装模作样也问了一句,“你怎么也不睡啊?今天骑车不累吗?”
楼斯白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句,“刚才洗了头,还没干。”
骑车倒是不累,但出了很多汗,回来的时候都湿了,便洗了头。
苏烟看了眼他潮湿的头发,便点点头,伸长手拿了一本他床头处的书,是包着高中课本封面的《西游记》,随手拿起来翻看。
她看过的名著不多,还是初中高中时候被老师要求看的,写作文用得上,等上了大学后更多的是看网络,苏烟坐了一会儿觉得腰有些酸,便转过身挪到楼斯白对面,后背贴墙靠着,双膝曲起来,将书放在膝盖上看。
一边看着一边拿着蒲扇扇风。
十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热的,点着煤油灯,周围招来了不少小飞虫。
苏烟给自己扇两下,然后给楼斯白扇一下。
风吹到楼斯白脸上,他抬眼去看她,乌黑的眸子映着暖黄色的灯火,上面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苏烟弯了弯眼睛,脸上露出笑,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
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
楼斯白见状,目光顿了顿,然后也低下头。
只是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楼斯白的头发不长,可能也有苏烟帮忙扇风的缘故,很快就干了。
他直起身子,“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说着自己便放下手中的书,要从床上起来,准备将苏烟送回房间。
距离她房间有一段路,有些不放心。
苏烟很是干脆的放下手中的书。
她是从床尾那里上来的,鞋子也就在那里,下床需要绕过楼斯白,她将书放在原先的位子上,起身时随手抓住楼斯白的胳膊,楼斯白低头看了一眼,起身的动作停了下,然后没动,任由她借力抓住。
苏烟从床上坐起来,她不知道楼斯白也要下床,从他身后绕过时,手直接搭在了他肩膀上,楼斯白就坐在床尾处,床并不是很宽敞,苏烟弯腰站在他身后,伸出一只腿去勾下面的鞋子。
煤油灯的光亮不大,只照亮一小块地方,地面被床板遮着,黑乎乎的,看的不是很清楚,苏烟找了半天才隐约看到鞋子的影子,也没多想,脚就往鞋子上踩去。
但她没注意床板的高度,身子往外倾斜的时候,发现隔着很大的距离,脚上没踩到实地,整个人往下一坠,然后一个踉跄。
身前的楼斯白手疾眼快侧过身抱住人。
苏烟直接撞进了他怀里,头撞在他胸前,男人发出一道闷哼吃痛声。
一只脚还在床上,一只脚踩在了泥巴地上。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直接对上了楼斯白俊美的脸庞。
两人面对着面,近在咫尺。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在苏烟面庞上,感受到腰上的手臂,她眼睛微微睁大,看进了对面楼斯白的眼睛里,乌黑的眸子,俊挺的鼻梁,只需要她往前稍微一动,两人就能肌肤相贴。
苏烟看着人,见楼斯白半天没动,脸上有些害羞,然后鬼使神差的撅起嘴。
意思很明显,要亲亲。
楼斯白感觉到唇瓣被什么东西轻微碰了一下。
身体一僵,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身子慌张往后退去,低下头,紧紧箍住苏烟腰的手也飞快松开。
嘴里语无伦次道:“你……我……那个……摔到了吗……”
苏烟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欺人太甚,不允许他躲避,直接双手强硬捧住他的脸,快速在他嘴上吧唧亲了一口。
也没看他什么反应,扶着楼斯白的肩膀站稳身子,两只脚都踩在了地面上,弯腰找到了鞋子,顾不得脏不脏了,直接穿上。
然后转身就走,霸气丢下一句,“你也早点睡。”
不过,背影看着有些落荒而逃。
楼斯白身体崩得紧紧的,等听到关门声才抬起头看了一眼。
抿了抿唇,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嘴,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第二天苏烟很早就起来了,现在没有手机,不知不觉间就改掉了赖床的习惯,收拾好后直接去了厨房。
睡在隔壁的楼斯白还没有动静,倒是第一次见他睡这么久的,想到昨晚的事,苏烟脸上有些热,事后就有些后悔了,担心这人生气今天不带她去医院。
不过想想楼斯白的性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人向来好,就算生气了也不会这样做。
苏烟洗漱完,然后将昨晚泡好的糯米像平时煮饭一样放在锅里煮,煮的时候,顺便在之前她单开时弄的锅灶上炒了一碗咸菜和黄豆,黄豆是直接干炒的,炒熟了就行,这东西知青点就有,算是平时大家的零食,偶尔炒上两把装在口袋里,上工饿了就吃上几粒。
做红糖糍粑少不了黄豆粉,苏烟就拿了一把炒熟。
然后是咸菜,将咸菜炒好后又煮上一小罐粥。
苏烟煮的粥跟别人不一样,她会先用水泡上一会儿,里面滴上一滴香油,然后在煮的时候时不时用筷子搅和一下,这样煮出来啊的粥才粘稠。
只有她和楼斯白两个人吃,倒是不用大锅,大锅没有瓦罐煮出来的香。
弄完这些,苏烟将刚才炒熟的黄豆放在砧板上捣碎成粉状,用的是擀面杖,是之前王学农给她做的,她用着擀面、包饺子用。
擀面杖敲得咚咚响,又拿着滚了滚,不过好在最后弄成粉状了,但没有机器或者石磨磨得细腻,不过也可以将就用。
这时候锅里的糯米饭也好了,苏烟将糯米饭捞起来,用擀面杖捶打一番,等看不到里面的米粒时,用菜刀将糯米团四边挤压成规整形状,然后切成一条条细长条,放凉。
又将锅洗干净,把昨天买的红糖拿出来熬成汁,不需要太多红糖,两勺子就可以了,苏烟不喜欢吃太甜的,红糖在锅里熬成汁的时候,苏烟拿着切成长条的糯米糍粑在黄豆粉中滚了滚,一共十五根,全都滚完后放在碟子中堆好,然后浇上粘稠的糖浆。
一道红糖糍粑就做好了。
也就是这时候,隔壁房间里的楼斯白也起来了,苏烟头也没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对他道:“快去洗漱,可以吃了。”
手上动作没停,将红糖糍粑放在一旁,然后将刚才煮糯米饭的锅巴拿过来,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锅中倒入一碗量的油,这油是苏烟自己的,这几天大家都不在,苏烟和楼斯白吃的都是自己的。
油用完等会儿会重新装起来,所以也不算浪费,等油烧热了后,苏烟将刚才掰碎的锅巴放进去炸。
楼斯白看了她后背一眼,怕被她发现什么,快速移开视线。
不过移开后又有些恼恨,对比她的风淡云起,他表现的好像太在意了一些。
想到这里,楼斯白拿着盆走过去,脸上恢复以往的平静。
哪知等他刚走近,苏烟就突然侧过身,拿了一块刚炸好的锅巴吹了吹,然后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怕他不吃,一手捏住楼斯白的嘴让他张开,一手将锅巴塞进去。
等楼斯白反应过来,嘴里就多了一块香香脆脆的东西。
苏烟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炸成金黄色的锅巴,哪怕什么东西都没放,吃在嘴里也格外的香。
见旁边的楼斯白没动,苏烟又拿过他手中的木盆帮忙打水,舀了一瓢热水,又添加了三瓢冷水,推了他一把,“快去洗吧。”
动作自然又亲密。
楼斯白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背过身后才敢轻轻嚼着她喂的锅巴。
苏烟将锅巴炸好放在碗中,整整三个碗,又将油盛起来,放进了橱柜中。
早上就是咸菜、红糖糍粑、锅巴和白粥。
两人也没有将菜端到堂屋桌子上吃了,直接在厨房吃的,菜放在灶台上,两人坐在底下面对面吃着粥。
楼斯白果然很喜欢红糖糍粑,夹了好几筷子,苏烟早就注意到了,这人比较喜欢吃甜口的,苏烟见他喜欢,忍不住笑道:“上午我们买点肉回来,我给你做蒜泥白肉和猪油饭,那个也很好吃。”
楼斯白抬起头看她,然后垂下眼,嘴里轻声说了一句,“你省着点花。”
苏烟没听,回了一句,“反正都要用的,还不如吃进咱俩嘴里。”
这下楼斯白不说话了。
吃完饭,苏烟就把事情扔给楼斯白了,楼斯白很自觉的将厨房收拾干净,又拿着两人的衣服去河边洗,忙完这些,便带着苏烟去县城继续吊水。
走的时候还将没吃完的红糖糍粑和锅巴带上了,装在油纸中包好,还带了一瓶水。
事实证明带上是对的,等他们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排了一会儿队,昨天吊水是有效果的,虽然苏烟身上的水痘没有消下去,但也没有长了。
今天护士给她开了两瓶,一瓶大的,一瓶小的,挂在支架上,吊水的时候苏烟还戳了戳楼斯白的胳膊,小声道:“待会儿走的时候,你问护士这个玻璃药瓶能不能带走?”
楼斯白手上拿着报纸,医院大厅里放着这个东西,都是几个月前的内容,他拿过来看。听了这话,扭过头看她,一脸奇怪,“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苏烟其实也不知道,但她现在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是好的,想了想道:“夏天捉几只萤火虫放进去,晚上可以当灯。”
楼斯白还以为她拿着当水壶用呢,听了这话,还真顺着意思去想,然后认真的摇了摇头,“不够亮,当不了灯。”
苏烟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叫浪漫懂不懂?”
重点不是当灯,是那份心思。
楼斯白直接听笑了。
也不知道这话哪里戳中了他,还笑出了声,然后努力抿起唇憋笑,苏烟莫名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笑点在哪里,她说这话可是认真的。
见苏烟一脸疑惑,楼斯白脸上的笑意更深,怕忍不住再笑出声,将头直接扭过去了,肩膀一颤一颤的。
苏烟被他笑得恼火了,用力在他身上锤了一下,小声骂了句,“有病。”
楼斯白又笑了。
不过吊完水,楼斯白还是帮她要来了这两个空瓶子。
从医院出来,两人直接去了肉联厂,买了一斤肥肉和一斤瘦肉,还添了两根肉骨头,买完就走,也没吃饭了,天天去国营饭店太奢侈了,干脆将早上带的红糖糍粑和锅巴吃了,县城没地方给他们休息,两人出了城在路上吃的,找了一块树下的阴凉地,就坐在路边吃。
早上还剩下六块红糖糍粑,一人三块,锅巴有一小碗,你一块我一块,吃完喝点水。
瓶子是苏烟的,就是之前吃的梨子玻璃罐头,苏烟喝完递给楼斯白,楼斯白仰起头,将瓶子举高,没碰着瓶子口喝的,瓶子口有点大,还有水漏出来的,沿着嘴角滑进楼斯白脖子里。
精致的下巴,白皙修长的脖子,还有山峰一样的喉结……
苏烟看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没亲过,喝个水都这么讲究。”
声音不大,但两人坐的近,楼斯白怎么可能听不到?刚喝了一口水,还没完全咽下去便听到这话,直接呛到了,猛咳出声。
苏烟见状,赶紧伸出手拍拍他后背,没好气道:“怎么喝个水都能呛到?”
楼斯白不说话,低下头,脸和耳朵都有些红。
回到知青点已经是下午了,楼斯白拿着木桶去挑水,苏烟烧热水冲了两杯麦乳精,先填填肚子。
也没歇着,先将买的一斤肥肉放在大锅里熬成油,猪油饭需要冷冻后的油。
然后做起了午饭,午饭就是摊饼,面粉中加入热水,再滴入两滴香油,搅拌成糊状后放入锅中,她煎得很薄,每次需要用铲子不停的压,一共煎了二十几张。
还做了一碗蒜泥白肉,蒜泥白肉很简单,将买来的一斤五花肉和葱生姜放进锅中煮十几分钟,然后捞出来放凉,黄瓜切成细丝,又把肉切成薄片,肉放在碟子中间,黄瓜放在边上围起来,这道菜最重要的就是酱料,蒜、葱花、生姜切的碎碎的,和辣椒酱、酱油、醋、盐和糖一拌,最后将调好的酱汁倒在肉上面。
调料还是缺少了几味,不过这些也够了,中午就用饼夹着肉吃,模仿了北京烤鸭的吃法。
等她做完的时候,楼斯白也挑好水了,整整一大缸,平时都是两个人挑的,今天就他一个人,简直累坏了,苏烟看到他白皙的脸庞变得通红,鬓角都是汗珠,有些心疼。
让他将饼和蒜泥白肉端到堂屋去,楼斯白也没觉得有什么,听话的将两碟子东西端过去了,苏烟在大锅中捞了几块油渣出来,放在砧板上拍碎装进碗里,又拿了两双筷子也过去了。
楼斯白还有些热,将毛巾打湿擦了擦汗,看到苏烟过来,用毛巾抹了把脸,头发都捋上去了,露出漂亮的额头,如玉一样的皮肤染着淡淡的红,俊美异常。
苏烟先示范给他看,拿了一块薄饼放在手中,然后夹了蘸着酱的肉片,又夹了一筷子黄瓜丝,最后加了一点猪油渣碎粒,完了包起来。
递给他,眼睛亮晶晶的,“快吃,这个得趁热吃。”
楼斯白也不跟她客气,从她手中接过来。
苏烟又给自己包了一个,看他吃的认真,弯起眼睛笑得开心,道:“喜不喜欢?以后我还给你做好不好?”
楼斯白听了这话没做声,手上动作一顿,低着头,然后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手中的食物。
苏烟见状,也没有太失望,只是在嘴上哼了一声,小声骂了句“眼瞎”。
吃完饭,锅里的猪油已经熬好了,苏烟将油装起来,一碗的量,这时候的猪肉都是黑猪肉,还是土生土长的那种,熬出来的猪油香喷喷的。
将猪油捞起来,灶洞里还有火,楼斯白将锅洗干净后又上了一锅水,汤罐里水开了好几次,先前的开水被苏烟舀进了木盆里,还是热的,加上汤罐里的开水,苏烟都装进了木盆里,端去了房间。
简单洗了个澡,然后睡大觉。
一觉睡到了天黑,晚饭做的比较晚,这次苏烟懒得动手了,她坐在灶洞底下看火,口头教楼斯白做猪油拌饭。
楼斯白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做出来的猪油拌饭很正宗,楼斯白看着苏烟一脸惊喜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很难,便多说了一句,“以前在家都是我做饭的,还算能吃。”
算是解释他为什么一听就知道怎么做了。
苏烟点点头,想起来之前听周燕她们说的,他以前在姑姑家日子不是很好过。
便没再说什么了。
晚上苏烟和昨晚一样,吃完饭就跑到楼斯白床上去玩了,楼斯白收拾好厨房回屋,看到大摇大摆躺在他床上的苏烟,脸上一红,也没说出赶人的话,默默转身去将堂屋大门关上,天黑外面虫子容易飞进来。
又将煤油灯和艾叶点上了,艾叶放在门口,可以熏一熏蚊虫。
他也回到床上,像昨晚一样把煤油灯放在床尾木板上,自己端正坐着。
苏烟则换了姿势,将楼斯白的被子枕头拿到床头叠得高高的,然后躺下去,舒服的翘起二郎腿。
见楼斯白低头看书不搭理她,伸长腿,拿脚碰了碰他的腿,“这样看书伤眼,要不咱俩聊聊天吧?”
说着自己也来了兴趣,“你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鬼故事也行,我想听。”
楼斯白听了这话,还真放下了手中的书,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却摇了摇头。
他能有什么故事?以前倒是经常听姑姑和姑父抱怨工厂里的领导怎么欺负人,工友间的勾心斗角,但这些,她应该不喜欢听,他也不想说就是了,不想将自己过去经历的那些让她知道。
苏烟倒是没有多想,她直起身,将他的枕头抱在怀里,“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朝他坐近,“那我给你说。”
然后将自己以前在外婆家翻出来的故事集说给他听,里面都是各种鬼故事,还是以前的旧书,封面很吓人,记得她以前看了吓得半夜睡不着觉,有几个她现在还有印象。
苏烟说了一个无头女尸的故事,本来想好好吓一吓楼斯白,哪知道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自己打了个冷颤,咽了咽口水,将怀中的枕头抱紧,“算了,我还是给你说个笑话吧。”
然后赶紧说了一个笑话,“小明跟爸爸说我好冷,爸爸心疼的说,那你赶紧去墙角待着,小明奇怪,问为什么,爸爸说,因为墙角有九十度。”
说完自己就哈哈笑了起来,但笑得很不走心,突然扭过头看身后,什么都没有,但还是有些怕,往楼斯白身边挤了挤。
楼斯白好笑,“都是些封建迷信,别当真。”
眼睛看见被苏烟紧紧搂在怀中的枕头,耳朵有些热,问了一句,“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一杯水过来?”
苏烟想都不想就摇头,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渴,你别走。”
苏烟真的有点怕了,想到后面的故事情节,总感觉身后有东西,有些后悔开了这个话题。
她咬了咬唇,然后犹豫抬起头看他,“那个……我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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