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太太请完了安,赵平悦便带着
几人进屋安置。
姜大太太早已命人收拾好了厢房,就等他们过来,人安置在赵平悦的隔壁。
屋子倒不如他们的那间大,毕竟他们是先入住的,又是主人,肯定都是先挑选的最好的,只不过赵平安的那间也算不上差就是了。
乳娘因为要贴身伺候赵平安,所以便是住在同一间的,她二人的衣物也都是她来洗。
反倒是吴嬷嬷,因在赵家时就是管家之下的第二人,她什么都会一些,所以平常赵太太有个什么吩咐都喜欢叫她去。如今赵太太不在了,她就帮着赵平悦打理她手上的那些田产铺面宅地,租金的收取也都是靠她去奔走。
平常她也会辅导赵平悦的学习,毕竟早些年宫里看的学的,外头经历的也都不少,手里拿得出手的本事可是不少。
如此倒是不适合住在厢房,只能搬去最后头的下人房了。这本就是姜家的规矩,但叫赵平悦开口说倒是有些为难她了,后来还是吴嬷嬷主动提出的要去下人房居住。
她也不想叫孩子为难,连姜家的管家也都是住在下人房的,她何苦去搞这个特殊让她们大房都没面子。
况且她本人觉得,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本来就是下人,倒是不拘这些。
算学还是跟着姜大太太学习,毕竟账务她接手了很多年,在这方面吴嬷嬷自认是比不上的。
午饭姜鱼墨跟姜鱼林都不在家吃,他们在县里书院读书,中午都是小厮提前带了饭去叫书院的人统一给热。
除开一些年节,重要的日子以外,一月休息三日,九日一休,如此正好是三旬一月。
书院教授的课程主要还是以科考的科目为首要,如此,有些天赋的可以选择继续读书走科考,没有天赋的,中途辍学,科考失利的也大有人在。
不得不承认,这一世没钱是真读不起书,他们姜家当时是买了隔壁的宅子合并的现在这座小院,原来那家便是一户读书人家。
那家人的孩子先是考中了童生,便就学着旁人参加一些读书会,整日里花天酒地,咬文嚼字掉书袋,美其名曰以文会友。
后来就因为这个,把家给败了,房子也给卖了,后来家里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得回乡下种地,好在身上还有功名,在乡下谋了个教书的营生。
若是他幡然醒悟了,过些年或许能混个秀才公。
天快黑的时候,姜鱼墨回来了。
前几日便听他娘说,他媳妇儿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子要来他家住了。刚一放学,一脸兴奋的姜鱼墨就带着姜鱼林往马车上爬,吩咐车夫让马儿跑快些,好快点儿回家看他小舅子。
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姜鱼林不爱跟他凑这热闹,到了家,拿了课本儿,就自顾回他自己的院子读书去了。
跟姜鱼墨这个爱闹腾的性子不一样,姜鱼林是个极冷淡的少年,平素里不爱打闹不爱惹事更不爱说话,唯一感兴趣的便是读书习字。
他是真心喜欢读书,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姜鱼林自打进了书院,每一回的考试,他都是第一,没有例外,妥妥的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家里所有人对于他走读书科举这条路都是十分认同的。
都说七八岁狗都嫌,姜鱼林却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或许是因为孩子真的是太好了,跟姜二爷和姜二太太的急脾气一点都不像。
有些时候,就连姜二太太也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她亲生的,但是这孩子是她奶大的。若不是她知道这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是真的怀疑。
而姜二爷一直很肯定这就是他自己的种,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姜家老太太立下的规矩。
自成了亲,他从不在外头过夜,每晚都回去,有什么应酬出远门的事儿也都是他大哥出去忙活,而他媳妇儿白天在家,日常都有丫鬟小厮跟着,所以只可能是他的种。
可以说,姜鱼林这性子,谁也不随,也谁也不像,哪怕是他娘站在他跟前儿,他也是这个样儿,话能少就少,脸上该没有表情还是没表情。
但这并不代表他礼数不周全,该有的礼数,他还是晓得的,只看之前姜鱼墨成婚的时候就看得出来。
老话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周会走”,赵平安已经成功解锁了如何翻身的要领。
如今三个月的他,手上更有劲儿了,有时候还能在床上用手撑着趴一会儿。
一直担心赵平安会不会滚下床的乳娘本想给他定制一架婴儿车,不过后来他发现,赵平安从不靠近床边儿。
在乳娘看来,这个孩子跟其他孩子比起来,实在是聪明的紧,奈何她只要一说起来,人家就以为她是在恭维主人家,没人信啊!
对此,乳娘也很是无奈。
她也不是傻子,既然能给人做奶娘,自己当然也有孩子,两个孩子还差不多大,这么一对比,差距立时就体现出来了。
比方说他家的孩子哪怕是拉了尿了也不一定会哭,只等到实在受不住了,才嚎两声,叫人给换,有时候也没有什么原因,夜里也会哭几回,但赵平安不是,就像之前她说过的一样,从不无故哭闹。
身旁没人的时候他从来不哭,只在有人的时候,若是饿了或是要拉了尿了,他才会嚎两声其余时候都是不哭的。
若是他哭了,通常乳娘都是先掀开衣服,看他是否是饿了,如果不是饿了,那便是要拉,要尿了,她便会提前准备好热水和疖子给他换洗用。
这些疖子就是孩子的尿布,太太吩附过都要用开水烫过,晒干的,才敢给孩子用。
过程是繁琐了些,可赵家给的待遇也是真好,上回她因着保护孩子受了伤,赵家不仅报销了医药费,身体恢复期间也没断了她的月例银子,还另外给了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那可是十两银子呢,她家里两年多的净收入也就这些了,这笔钱足够她之后做些小生意了,能得到这份活计,她人很是满足。
受点小伤算什么?这世道,钱比命贵。
姜鱼墨这次过来,本想逗逗他小舅子,奈何有赵平悦在旁边看着,他没这胆儿。
他进来的时候没发出什么大的动静,赵平安本来在床上翻身玩呢!一转身就看到老大个人影杵在那。
嘿!这缺德孩子又来了……
不过这回他倒是没有上回虎,没直接上手,自上回这缺德孩子把手指伸他嘴里以后,赵平安一直憋着要长牙给他来一口,好叫他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
长牙,就等于能报仇,不然,以他现在这个小身板能干啥?打拳吗?
十月的天已经开始转凉了,姜家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和赵平悦出了门,听说余老板家的布庄新进了一批好料子,不仅颜色好看,花样还多。
这次出门,便是为了挑选新布料,提前为着过冬做准备。
女眷几乎都要出门,只一个姜雨,因为课业没完成,被女先生罚了抄书,因着工程量较大,只能留在家里继续抄写,她们几人上车的时候还在抹眼泪。
赵平悦以前从未觉得出门麻烦,为着这次出门,她娘在前一天给她上完课便为她选好了第二日要出门的穿戴。
一套乳云纱对襟衣衫,一套白玉响铃头面以及两只白银缠丝双扣镯,连发型都搭了个双平髻……
她本来还觉得这身衣物配上首饰会不会太庄重太抢眼。直到看到她娘,她奶,她婶婶的衣着穿戴才发现是她自己想太多。
一行四人,除了赵平悦以外,其余三人穿戴的与家常穿戴的差的简直不是一点。
或许在她们这些大人眼里,她们的头面,首饰,衣裳,不该是在家里的衣橱等着落灰,是用来拿出来展示,显摆给别人看的。
她婶婶,也就是姜二太太,身着梅花纹纱绢袍,头上戴着金镶玉蟾宫折桂头面,一对金起花手镯,葫芦形耳坠和金镶玉葫芦的颈链,朝天髻上还簪着一支文殊满池娇金步摇,走动之间金光璀璨,甚是抢眼。
姜大太太,也就是她婆婆,一袭石青色云纹绉纱袍,挽着朝云近香髻,发间零星点缀了两只素色簪钗,只一支仙宫夜游金步摇瞧着极为精致显眼。
她耳上还挂了对童子骑鹿白玉耳坠,腰间一枚鸳鸯戏水玉佩,隐约还能看见手腕间莹润的白玉手镯,一颦一笑,甚是娴静淡雅。
最后出场的便是姜家老太太了,只见她一身乌金云绣长衫,肩上挂着镶银鼠皮的披风,圆髻上戴着万年吉庆样式的一整套头面,插着梳篦,颈间一枚金镂孔翟纹宝石坠子,手上还拿了只犀角雕福寿纹手串,一举一动都透着华贵。
三人站在一起这么一比,赵平悦顿时觉得。
论气质长相,她婆婆胜了;
论壕气万丈,她婶婶赢了;
论雍容华贵,她奶当仁不让;
三人风格迥异,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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