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这张小嘴,怎么这么会哄人,以后若是谁家姑娘被你看上了可就完了,定是要被你哄得晕头转向。”
赵平安理直气壮的说道:“谁家姑娘能比我姐姐和小雨姐姐更好看,又有谁家少年能比我鱼林鱼墨哥哥更俊,这都是大太太二太太和奶奶生的好。”
老太太朝着大房二房人笑着抱怨:“出去说这孩子三岁估计都没人信,瞧这小嘴叭叭的,一句话夸了在场所有人……”
赵平安一脸得意,也不忘了正题:“奶,你记得给我包肉粽。”
“包,给你多包些”
“奶奶你真好”
唉,赵平安觉得,暴出自己的不合常理都是环境所迫,想吃个粽子都这么难。
姜二太太忽然觉得有些扎心,大房有个姜鱼墨夺老太太欢心还不够,又来个赵平安,两三岁大就知道拍马屁,长大了还得了,也不知道谁教的。
她又看了看她家姜鱼林和姜雨,俩孩子都在专心致志的包粽子,完全不懂啥叫阿谀奉承,简直就是个绝缘体。
难怪他们二房在家里没有存在感,都是有原因的。
包完的粽子都送去煮了,等晚饭的时候一并送过来。因为姜家以往只一种红枣粽子,有时也会加些干果进去,所以丝线便只准备了一种,连老太太也分不出哪个是肉的哪个是蜜枣的。
最先吃到肉粽的是姜二爷。
“咦?这粽子的味儿?怎么是咸的。”
“是赵……”
姜二太太刚要说话便结结实实的收到一个来自他婆婆的警告眼神,顿时不敢再言其他。
二太太气急,她婆母也太袒护那赵家两姐弟了,却又不敢挑衅她婆母的权威,只能在心底暗暗生气。
老太太开口问道:“是照着我的吩咐做的,怎么了。”
姜二爷又咬了一口,正好吃到满满的肉馅,一口下肚才回道:“没怎么,还别说,挺好吃的”。
“好吃吗?”
二太太“???”这能好吃?
老太太也有些不信,因为猪肉并不值钱,也就孩子喜欢所以才包了几个试水罢了,原本觉得难吃也无妨,总归没几个钱,不曾想他儿子还挺给面子。
“好吃”
姜二爷说的是实话,他最不爱那些甜腻的蜜枣粽,只不过他娘比较传统,端午必是要吃粽子的,比起蜜枣粽子,其实这个肉粽更合他的口味。
此时,姜大太太也吃到一个肉粽,咬了几口咽下了才认真说道:“娘,确实好吃”。
老太太也开始翻找肉粽,其他没吃到肉粽的姜老爷姜大爷和几个孩子也都一个接一个的吃粽子,也想尝尝这肉粽的滋味儿。
陆续,便有人挨个吃到了肉粽,可怜的姜二爷,只吃了一个肉粽,接着吃了两个都是蜜枣的,他娘的粽子包的大,三个粽子撑得他肚子有些发涨。
“老二,你都吃三个粽子了,莫要再吃了”老太太劝阻。
“嗯,那娘你明早上再做些肉粽,别混了分不清。”
“知道了!”
臭小子,老娘还用你提醒,就你那架势,往常只吃一个粽子的,今天破天荒的吃了仨,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啊!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口,还得给儿子留些颜面。
此时的赵平安正生着闷气,叼着一只蜜枣粽子小口小口的啃着,嘴鼓得像个吹飞机。
明明是他提议的做肉粽,他拿的肉馅,他哄的老太太,到头来却只有他一个肉粽没捡着,莫不是上辈子的扫帚星命这世又找上他了?
他不信邪的又拆了一个粽子。
日呦!又是个蜜枣的,赵平安真想把手里的粽子丢了,却碍于老太太节俭的风格,他没这个胆儿。
姜鱼林好心夹过来一只剥好的肉粽,换走了他手里那只蜜枣的,一句话也没说。
他之前说的那句诗出自《诗经·卫风·木瓜》,下一句便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他刚吃过一个肉粽了,赵平安却一个都没吃着,姜鱼林心想着,“报之以琼瑶”可不是这么报的。
赵平安抬起头一脸感激的看着他:“姜鱼林,你是个好人。”
姜鱼林看向他,嘴唇翻动,只有口型,没有声音,而那口型说的是。
“叫哥”
第二日便是端午,如姜二爷所愿,他又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肉粽,今儿早上,只有肉粽,没有蜜枣粽子。
姜河边吃着粽子边开口:“大哥,你说这肉粽能不能拿去卖?”
姜海咽下口中的食物,瞥了瞥他弟,认真说道:“你想啥呢?今儿都端午了,人家该买的东西都买完了,就算要卖也是得等明年”。
“也是哦!今年确实是来不及了,不过娘也是的,早些年咋不包肉粽,害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蜜枣粽。”
姜河忍不住偷偷抱怨两句。
姜海震惊了,“老二,难道说你不喜欢蜜枣粽子?”
姜二爷确实不太喜欢甜腻腻的粽子,年年端午也只是吃个新鲜意思意思罢了,顶多吃一个就不再吃了。
“难道你喜欢?”姜河反问道。
“喜欢啊!比起咸口儿的肉粽子来讲,我还是更喜欢甜口的蜜枣馅儿。”
姜河抽了抽嘴角,说道:“那你可真幸福”。
他可是因为她娘的传统,硬吃将近了三十年的蜜枣粽。
姜海拍了拍他弟的肩,一脸悲痛:“这些年,苦了你了”
姜河“……”干嘛这幅表情?好像他丧偶了似的。
临近五月底,麦子熟了,到了收获的季节,又被称作麦忙,村里的学堂都是要放假让孩子们帮着家里抢收麦子的,也被称为麦忙假。
原本忙着收麦的姜家门口骤然来了一个妇人,自称是赵平悦的外婆。
她身后还跟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少年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高,很高。
正常男儿高七尺,他起码接近八尺,瞧着这年龄似是还要再长。
妇人身上只背了个包袱,少年身后却背了个大大的篓子,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瞧着也不像下人。
姜大太太叫了赵平悦来问话,她只说不知,她娘以前跟她说过有什么亲戚上门都可以不管不问,她自是要听话的。
姜大太太表示明白,便叫了人将那妇人轰了出去,不叫她进门,结果那妇人直接在姜家门口哭闹起来。
妇人直接坐地上,大岔着腿,拍手叫苦,嗷嗷的大声哭喊:“可怜我老婆子一把年纪呦!自己的外孙女都嫌我老婆子脏臭,叫人把我轰出来,真是没天理哦!
不敬长辈,没有礼法,我要去青天大老爷那去告你们。”
有那好事者站在一旁看,便有那随波逐流的跟着有样学样,不一会儿便围了不少人。
“你这妇人,姜家谁是你外孙女,可别是在这里满口胡诹。”
“我外孙女是谁?可不就是那前两年刚嫁进他家做童养媳的赵家小姐嘛?”
“那是你外孙女?”
“怎么不是,有家谱为证,她娘赵李氏是我李家后人,喊我一声娘,我就是她姜赵氏的外婆,我身旁这位就是她小舅舅,她赵平悦的亲舅舅。今日便是青天大老爷在此处,我也是这原话。”
从包袱里掏出一本李氏家谱,高高举起,她面带愁容语气却很坚定,中气十足。
“我听说赵家的钱都是李家给的,你家这么有钱,来投奔她作甚。”
妇人辩道:“这两年发生过什么事大家都是清楚的,若不是没活路了谁要来啊?瞧这孩子瘦的,只剩下个头儿了,原本还有八尺高,如今连八尺都不到了。”
说到这,那高个儿的少年从身后的篓子里摸出一块陶土,先是在手里揉软了,而后开始顾自地揉捏,全然不管她娘说什么。慢慢的,手里的陶土一只小乌龟的造型开始呈现。
妇人像是习惯了这少年的做派,接着说道:“家里若不是过不下去了,我必是不愿上门的。我丈夫走的早,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幼子,脑子还有些毛病,可叫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放心的下呦!”
像是说到了伤心处,妇人竟真的掉下眼泪来。
哭着哭着,旁边的少年递过来一块他新捏好的陶土,那是一只小乌龟,直立着身子,活灵活现的吹着喇叭,腰上还绑着一个腰鼓,那乌龟一只爪子放在喇叭上,一只摸着腰鼓。
“呦!捏的还挺不错啊!一点都不像个傻子”
妇人抽了抽嘴角,旁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娘的能不清楚吗?
她儿子说她自吹自擂呢!
“你们都是瞎了不成,没瞧见这孩子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他娘坐了半天也没个表示,不是傻又是什么。我老婆子,如今只剩孤家寡人一个,唯一的孩子还有毛病,她赵家人不养我谁养我?”
他们似乎也认同了这妇人的说法,若是姜家或是赵家是个穷苦家庭也就算了,可这两家偏偏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家里几十仆人伺候,赡养外婆傻舅舅倒也说得过去。
人群开始指指点点,担心此事闹大,姜家仆从也赶忙进去禀报,所以没多久便有人把妇人连同这个高个儿少年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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