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之半支着脑袋,正斜歪在塌上休息。
只听“吱——”一声,大门敞开,紧接着一股寒流扑面而来。
“小姐,相爷来了。”秋桐行了个礼,提醒道。
“哦?稀客呀。”宋溪之睁开眼,眼神清明,哪有半分睡觉时的迷蒙神色。
他挥退面色苍白的秋桐,看向来者。
男子着黑衣,剑眉星目,脸上有些时光的印记,两鬓头发微见白色。
他负手走进来,步伐不疾不徐,稳健,有力。
如果单单从外表上来,这绝对是一个温和、有气度的中年男人。兴许在闲暇之际,他会画画,钓鱼,作诗……
然而事实上这个人的血腥作风和这些闲情逸致的消遣八竿子打不着边。
断头台上,宋辞正是带着这样亲和的微笑送政敌九族去西天团聚。
宋溪之嗤笑一声,懒懒道:“不知道是什么惊天的大事,能劳驾父亲大人亲自出马?”
宋辞负手而立,宋溪之慵懒斜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
然而目光却似剑一般已经隔空对了千万招。
他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也是世界上血缘最亲密的人。
但悲哀的是,他们视彼此为仇敌。
世界上最讽刺的事情莫过于此。
宋溪之突然失了兴趣,有些疲倦,问道:“名单呢?”
宋辞从袖中拿出一段丝帛。
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宋溪之接过,扫了一眼:“这些可都是太子的人。”
宋辞笑道:“我知道。”
“当今圣上只有两位成年皇子。四皇子的母族强势可不好相处,父亲前不久才处理的那一批人,里面好像就有他家的嫡系子弟。”
“现在父亲大人又想得罪太子吗?”宋溪之苦恼地长叹了一口气:“可惜太子孤高又掌控欲极重,报复心也强,父亲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宋辞道:“我当然不想得罪太子。但是这些人的好奇心太强了。好奇心旺盛的人,总是不能活得长久。相信太子殿下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宋溪之道:“哦?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害怕?”
“害怕?”宋辞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能爬到现在的位子,已经不知道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多少次。”
“推行改革,被众人逼上风口浪尖之时,我未曾退让过半分。强敌环伺,刺杀不断时,我也未曾有过片刻退缩。曾经世家高高在上,现在见到我都要避开锋芒。一个羽翼未丰的储君,也值得我害怕?”
宋辞的声音慷慨激昂,仿佛又回到了那腥风血雨、惊心动魄的岁月。眼底利光尽显,露出温和之下的狰狞锋芒。
这才是真正的血衣相,真正的宋辞。
然而宋溪之却丝毫没有被宋辞的气势震慑影响,轻撩眼皮:“当然是怕我这把剑不好用了,反噬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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