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转头对姚柜儿说道:“再取一副碗筷。”
颜妤一愣,而后升起“狗皇帝终于要做个人了吗”的离奇想法。
紧接着就听狗皇帝继续说道:“给颜爱卿盛些剩饭,多了她吃不完。”
颜妤:什么她吃不完,她吃的完,呸!谁要吃剩饭啊!
御膳有专人夹菜,一盘子也没动超过三筷,看起来和新端上来的没有区别。
颜妤接过碗筷,夹了一筷子珍蔬放进嘴里,当作是顺帝一样愤怒地嚼着。
从前有个皇帝,他不仅狗,还不干人事儿!
顺帝见她两腮鼓囔囔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微仰下巴示意。
姚柜儿赶紧夹了一筷子珍蔬放进皇帝盘子里。
如果这时颜妤抬头,定能看到常年乌云照顶的顺帝头上顶着个小太阳。
吃过午膳顺帝是要休息三刻钟的,颜妤本打算也找个地儿眯一会儿,就听顺帝吩咐道:“你来给朕打扇。”
颜妤心道果然,御膳是那么白吃的吗?这狗皇帝从不吃亏。
颜妤接过姚柜儿手里的扇子,跪坐到龙床的脚踏上打扇。
[董卓:凑近点儿,镜头怼上去!]
[蔡京:离得近了视觉冲击更大。]
[安禄山:老子没念过书,就觉得嘎嘎漂亮!]
[魏忠贤:小太监真嫩~瞧着咱家心里痒痒~]
[和珅:这夜明珠真值钱。]
颜妤看向龙帐顶上照明用的夜明珠,有成人两个拳头那么大,明亮又不刺眼。
这狗皇帝还说国库空虚,呸!唾弃他!
察觉到一道怀疑的视线射过来,顺帝表明清白,“朕说没钱是真的没钱,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岂会骗人!”
颜妤手指向上示意帐顶。
顺帝看着那夜明珠,表情由愤怒转向略带不屑道:“别国进贡过来的,要是能卖,朕早就卖了。”
“那陛下您是不是还有不少这样的宝贝?”颜妤搓搓手好奇道。
“想知道?”顺帝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眼底戏谑,身上的衣袍松散,端的是少年风流。
忽略群里舔屏的消息,颜妤直觉这狗皇帝要不说人话了,正想摇头就听到他开口。
“你给朕钱,朕就带你去看。”
“臣突然就不好奇了。”颜妤拒绝得干脆。
花钱的事是不可能去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给狗皇帝花钱的。
顺帝放下撑着的手,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尖,二人之间的距离只隔着寸许,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香气。
也许是太过静谧,他有了倾诉的想法,“时局内忧外患,内有旱灾赈粮救民,外有军队驻守边疆,哪样不需要烧钱?你那点银子也只够杯水车薪的。朕不求什么千古一帝,就想做些对得起这个位置,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事情,你说……”他转头。
室内放着冰块,其实并不怎么热,颜妤扇着扇着自己倒先睡了过去。
顺帝:……
颜妤正梦到自己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就感觉额间一痛,刚睁眼就看到顺帝的一张黑脸,黑脸头顶趴着一朵藏着闪电的乌云想跟她打招呼,风雨欲来。
顾不得捂额头,她赶紧把地上的扇子捡起来,大力呼呼扇风,谄媚道:“果然不愧是真龙天子住的地方,臣都忍不住打瞌睡。”
顺帝眼珠一转,头顶乌云散开,面上端的是“大人有大量”,开恩道:“朕就不计较你今日之失,不过你得赔朕五千两银子。”
我赔……我呸!
“为啥?”颜妤睁大眼问。
“自然是弥补朕的损失,朕的龙床是轻易睡得的吗?”顺帝脸上带着剥削的笑容说道。
“可臣只占了脚踏的地方!”她指着那一点点9位置不可置信道。
“所以才只收你五千两。”顺帝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欠揍样子。
狗皇帝!周扒皮!
“那臣要是睡的龙床呢?”
顺帝傲娇地哼了一声,“给钱你都不配。”
颜妤呲牙,心里计算着在皇宫里谋害皇帝的可能性。
“臣两袖清风,平时最不屑阿堵之物,别说五千两了,一分钱都没有。”谋杀可能性为零,颜妤干脆耍无赖道。
顺帝比她更无赖,“无事,打欠条也行,期限是三天,三天内你要是不还钱,朕不仅要砍了你的头,还要复起颜启恩,他肯定比你有钱。”
卧槽无情!这狗皇帝绝对干得出来!
颜妤只好捏着鼻子写下欠条。
进宫上值第一天,她被皇帝讹了五千两银子,还没处说理去。
盯着他头顶放晴的小太阳,颜妤严重怀疑对方是以折磨自己取乐。
*****
下午孙诚来找她赴宴,他换了官袍,穿着一身织锦袍,束衣的革带上挂着玉佩。
《礼记·玉藻》曰:“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能在朝廷做官的,相貌不说俊秀,总归是没有短处的,孙诚打扮得自己和寻常书生没有两样,只在细节处有所差别,看起来倒也算个翩翩佳公子。
但聊天群里诚实的颜狗们都没有冒泡,从一定意义上说明了什么。
颜妤说自己要先回府上换身衣服,没得大家都是日常打扮,就她穿着一身官服去的道理。
孙诚手里拿着一把白面扇子扇着,“那我就先过去了,地方是红玉楼二楼。”
回到颜府,颜启恩还是那幅郁郁不得志的模样,见她回来换身衣服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跟翰林院的同僚参加什么书会。”颜妤随口答道。
她可还记得自己要是还不了五千两,狗皇帝就要复起颜启恩。
“你再给我点钱。”
颜启恩道:“之前不是给过你三万两吗?”
颜妤翻个白眼,“那我不得花钱走关系嘛,不然陆大人身边是那么好待的?”
颜启恩也知道她刚入翰林没多久就到大学士身边做事,对三万两银子的落处也有了交待。
他拿出银票,“家里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哼了一声,语带不满道:“你怎么不跟我给你的人脉来往,反倒跟一些小官亲近。”
关于颜启恩给的人脉,秦桧曾经跟她细细剖析过,她虽是状元之身入朝,但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手里无权无势,谁都不会拿她当回事儿,还不如等自己有了一定地位再行相交,得到的话语权更多。
颜妤接过银票数了数有两万三千两,还真够有钱的,看来做官的时候没少贪。
经历过顺帝翻脸不认人的洗礼,她也学了点皮毛,拿了钱就变脸,回了一句:“我爱跟谁打交道就跟谁打交道,你管不着!”言罢大步流星离开。
气得颜启恩在后面摔了两个汝青瓷盏。
红玉楼是一家名声清雅的风月楼,为何一家妓院还会名声清雅,就是因为楼中的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
朝廷不允许官员召.妓,因此明面上的聚会都会来这种清倌儿楼,至于私底下,这就心照不宣了。
还未走到门口,就有浓妆艳抹的妈妈挥着手帕晃着身段朝她走来,人还未至香风已到。
“您可是颜公子?”她笑道。
颜妤看着她涂抹厚重的红唇,心道古代化妆品就是不好使,嘴上却说:“你怎知我姓颜?”
红玉楼的妈妈用香帕捂着嘴角轻笑,“您叫我刘妈妈就成,孙公子提前交待过,说待会儿有位颜公子要来,容貌最出色的就是,您看这满场,有哪个比得上您出色呀~”
颜妤女装时就是不食人间烟火里的冰美人,男装就成了公子世无双的清贵,无论男女装扮,总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刘妈妈引着颜妤上楼,软声细语,“颜公子今儿是头一次来,定要好生伺候着,您看哪个姑娘满意,我叫她来倒酒,孙公子他们可都劝过一遍酒了。”
颜妤没有蕾丝的癖好,只可有可无的点头。
刘妈妈在红粉堆里摸爬滚打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见她不感兴趣,便识趣地没有多言。
“颜公子小心脚下。”
颜妤边上楼边打量着红玉楼内,目光所及都是听小曲看小舞,还有和有才情的清倌吟诗作对,倒是挺规矩的。
聊天群里董卓难掩失望:[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安禄山:有得瞧就不错了,诶刚刚有个跳舞的跳错了一步。]
[和珅:你个东北大老爷们还懂跳舞?]
安禄山会跳舞这事儿颜妤知道,在群里插了一句:[我安哥以前还跟杨贵妃跳过舞呢!]
[魏忠贤:不会是东北大秧歌儿吧~]
[安禄山:死太监!老子跳的是正宗的胡璇舞!]
[秦桧:转圈圈那种。]
[蔡京:安哥是灵活的胖子一枚。]
孙诚他们所在的包厢挺文艺的,叫“观山海”,刘妈妈只给她开门,自己并没有进去。
颜妤进了包厢,偌大的空间,里面多是案几,上面摆着笔墨纸砚,留着未写完的诗句。
孙诚听见开门的动静,预感是颜卿来了,一抬头见果然是,便朝她挥手。
颜妤注意到他,绕开案几朝那边走去。
孙诚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这是今年的状元颜卿。”又介绍自己的朋友,指着高个子的男人道:“这是好友刘承,承谦公之子,他爹让他参加下一次科举。”
刘承笑道:“让我来沾沾状元的喜气。”
颜卿非常大方地让他随便沾,“祝刘兄金榜题名。”
[秦桧:以你的官位还无法和高官打交道,不过年龄相仿的世家子倒是可以结交。]
[和珅:你那双胞胎哥哥也是世家子,他的发小朋友身份肯定也相近。]
[蔡京:颜妹子是假扮的,我觉得还是不要多来往,免得被认出来。]
[董卓:认出来也不要紧,我这儿还剩着点毒药。]
[魏忠贤:咱家觉得可以把他们当作工具人,用得上的时候谈感情,用不上的时候扔一边~]
[安禄山:哇~死太监你真势利。]
……
群里又开始鸡飞狗跳,主要是魏忠贤和安禄山二人掐架,颜妤已经习惯了。
孙诚又指着另外一个圆脸白皮的青年,道:“这是工部侍郎之子乔明阳,现在跟着工部修水利。”
乔明阳目不转睛注视着颜妤的好相貌,嘴上没个把门地打趣道:“看长相我本以为是个探花,没想到竟是状元,这届探花可算是徒有虚名了。”
探花是科举的第三名,一般都会选相貌俊秀的男子。
颜妤没见过这届探花,虽然都是在翰林院,但她成天忙别的事,有时间也不会用在这上面,因此对谁更好看没有发表意见。
孙诚注意到旁边有人过来,暗自戳了戳乔明阳。
乔明阳还以为这是赞同,更来劲了,大声道:“孙兄你也觉得颜状元比那个探花长得好看对不对?”
孙诚努努嘴,乔明阳道:“孙兄你是说探花是个歪嘴?”他挠挠下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老是觉得他脸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呢,还是孙兄眼睛毒。”
他不是眼睛毒,他是交友不慎!
孙诚捂脸无语凝噎,转身朝对面的人打招呼:“周大人也来了。”
来人穿着浅青色裥衫,举止有礼相貌清秀,就是面色不怎么好看。
乔明阳热情地扯扯孙诚的衣袖,“你给咱们介绍介绍呗!”
孙诚暗自瞪他一眼,介绍道:“这位是周慕亭。”微不可查地顿了顿道:“本次科举的探花。”
众人视线下意识落在对方嘴上,看是不是真得歪。
周慕亭的脸色由青转黑。
热闹的包厢内,以颜妤这边为半径,一米以内仿佛被罩了个结界,空气凝固,静谧地掉根针都能听到。
哇哦~颜妤心底喊了一嗓子,在聊天群道:[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多半会被本尊听到,这条果然是铁律!]
[和珅:我敬这个这姓乔的小圆脸是个铁憨憨。]
刘承拍拍乔明阳的肩膀,小声道:“你还好吧?”
乔明阳尴尬地缩着脖子,白胖的脸上又臊又红,有气无力道:“没事,我还活着。”
周慕亭一甩衣袖刮了他一眼。
聊天群配合地发消息排队形。
[秦桧: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和珅: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蔡京: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安禄山: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唯有魏忠贤和董卓二人不走寻常路。
[董卓:不如杀人灭口,我这里还剩着毒药。]
[魏忠贤:这探花生得一副当太监的好资质啊~]
颜妤脸都绿了,这双眼睛它控制不住地想往那儿瞄啊。
还有你说清楚点,当太监还要什么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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