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燃回到家,在门口脱了鞋。
室友白茹在另一边和男朋友在电话上嚷嚷,挂了电话以后才走出来,嘴里抱怨着男朋友不上进,每天打网络游戏诸如此类,示意辛燃,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个有上进心的。
最好能带着她一起上进那种,千万不要找一个懒鬼。
“否则每天真是找气受,真想把他那不学无术的脑袋拧下来。”
辛燃露出给惊恐的表情,又笑了,白茹回卧室继续煲电话粥,和她说买了两杯豆乳麒麟茶,让她一会儿记得拿一杯喝掉,否则第二天就不好喝了。
辛燃将身上的外套脱了,她戴着的首饰不多,也就一个银色熊猫挂坠的项链,还有手上的手表。统统摘了,放在梳妆台上,感觉身上轻快了很多。
她回到卧室,站在窗台上往下看。
新租的这个小区是学区房,接近学校,和室友合租的话,一个月的租金差不多她工资的三分之一,小区比较老旧,唯一的特点就是近,但是这段时间正在老旧小区改造施工。
外边的地面被铲的都是坑,和蜂窝一样,到了晚上到处亮着警示灯。偶尔不注意就会踩一脚泥,她的出租屋就两双鞋,前些天踩在泥里报废了一双,这几天祈祷这双能撑到她周末回家。
现在已经接近11点了,从六楼看下去,整个小区灰蒙蒙的,只有少数几个窗户还亮着,她想八成是家里有学生的家庭,底下偶尔还有工人的聊天声。
海滨小城的人们习惯摆张桌子在外边吃完饭,有时候到了九点还在外边坐着,聊天喝酒。
南方的水汽充足,偶尔弥漫着水泥和石灰的气息,刚下过一场雨,站在窗口处,好像浑身的毛孔都被凉气和水汽浸透。
她睡不着,想起刚去雅颂高中部参观的时候,高二、高三还在上课。
拜访同科目的老师时候,那位老师就提到这个学校里有和她都是c大出来的学长,可以说是非常优秀,仅仅带了一届学生,便连续留任高三两届,同时办事能力极强,五年便当了雅颂高中部年级部长,现在在新高一带最好的班,告诉她他们也许开学后会见面。
可谁知,进了新高一组以后,这位学长神龙见首不见尾,加上最好那两个班的老师不用坐班,因为要参加各项学习和教研活动。
所以辛燃差不多过了一个月才见着丛骁,也就是开学新入职教师的会议会议的时候匆匆一面。
当时丛骁给他们介绍教学经验和未来职业发展道路。辛燃才知道这就是那位连续带了三届高三的c大学长,目前也是她们年部的部长。
她听着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有些懵懂,但还是把困惑记在了笔记本上,开完会以后,他们一群新教师一起出来。
丛骁走在前边,仿佛想起来什么,问了一句,“听校长说,我们c大又来了一个学妹?”
主任促狭地说,是啊,可不是跟你一个科的?
他朝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点头致意,辛燃也立马打了个招呼。
此后见面的次数更少,而且丛骁在给高一王创班代课的时候,还给高三最好的理科班代课。
等今年他们都升了高二,丛骁又给新的高三火箭班代课。
用同年级同事的话来说,丛骁简直就是非人哉,同时带着两个年级里最好的班,又当着他们级部的年级部长,虽说同是老师,这活儿一般人可能真还吃不消。
如此,辛燃便也理解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因。
第二天上午是学校兰轩组的“同课异构”活动,“兰轩”意为充满兰花香气的屋子,是学校特意为他们这些青年教师搭建的教学平台,几乎每两周都要有一次同课异构活动,需要两个同科老师上去讲课。
青年教师不可谓是压力不大。
在这个组织里边的青年教师最老的是88年的,比辛燃还要大十岁。听说只有“兰轩”准许教师毕业后,青年教师才能退出这个组织,否则就会陷入几乎每学期两节公开课的噩梦中。
然而,“毕业”十分困难,几乎要拿到市级或者省级的赛课奖项才可以。
旁边坐着的一个男历史老师感叹道:“我看我这辈子都毕不了业了”。
辛燃憋着笑。
这位老师是十年前来的历史教师,现在是芳华组年龄最大的成员,虽说一直没毕业,不过心态倒是稳得一批。
一直带着体育班和艺术生班,师生关系融洽,日子也清闲。
这天的同课异构活动是物理组,两个年轻的女物理老师在上边讲“力的作用”,然而,像辛燃这些文科老师,根本听不懂理科课程。
可是抱怨已经麻木了,毕竟这个组织提倡跨学科听课。每次活动的时候,只要是组织的成员,不管任何科目都要来这边听课,还不允许带教案,带手机,只能带听课记录本子。
听着课,旁边一个老教师摇摇头,他是年级邀请来给这两位青年物理老师点评的市教育局教研员。
他说:“这两位教师讲的虽然严谨,但是趣味性差了一些,实践性更是缺乏,物理的好多原理都需要从实践中得出来,课上没有实践是不行的。”
旁边物理老教师立马点头,轻声说,“还是当年丛骁讲的课比较经典,我回去也多跟我的徒弟说一说,顺便让丛骁多给他们指导指导。”
辛燃下意识转头问:“丛部长讲课很意思吗?”
这回搭话的是一个去年和她同批进来的男物理老师,他感叹:“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学生都很喜欢听他的课。”
他想起什么,补充道:“当然,我猜课只是一方面。”
辛燃:”嗯?”
他愤愤道:“还有丛部的脸!别提多受那些小女生的喜欢了。”
辛燃差点破功,她还想问什么,手机上却接到兰轩组组长的消息,让她一会儿写给这次的活动写宣传稿,要往学校公众号里宣传。
辛燃便匆匆地和周围人打了个招呼,急忙挤着椅子走出去,进录播室给讲课的老师拍照。
她出来的时候,不知是谁把录播室的门关住了。录播室的门只能从外边打开,如果非要从里边示意,会打扰教师讲课。
她原本拍完照就打算出去,此时被迫站在后边,和讲台上的教师面面厮觑,她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意思是她也出不去,干脆忽视她让她在后边站着算了。
谁知又过了五分钟,录播室的门开了。
丛骁朝她招招手,她感激涕零地出去了,再打开手机一看,却傻了眼。
之前拍照太匆忙,连续拍的几张没有一张清晰的。
丛骁余光扫到她的手机页面,默不作声地又进去了,不过几秒就出来了。
辛燃正欲哭无泪,微信突然显示收到两条消息,都是丛骁发给她的。一张是教师讲课的照片,一张是外边教研员听课的照片。
辛燃局促地说谢谢,越发觉地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在他面前习惯性丢人。
丛骁只说是还有事,先走了。
后边坐在一起进行说课会的时候,组长下意识问了一句:“丛骁没来吗?我原本还打算让他评评课,介绍介绍经验呢,毕竟再难找出这么优秀的人了。”
两个年轻女老师本身就惴惴不安的,那两个教研员又一直脸色严肃,加上组长这一句话,气氛更加凝重了,显得她们们比起之前讲课的人来说要差了好大一截。
丛骁最终都没有来,那位年轻男物理老师哼了一声,“丛部估计是故意躲这尴尬的场面吧,他才不是这么拉踩的人呢。”
好在两个女青年教师说完课,教研员的点评倒是也还算中肯,只有女组长把两个人数落了一顿,说是进步并不快,还摆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希望兰轩组其他成员也能快点进步。”
说到这里,她又提起丛骁,“你们丛部长呀,入职以后过了三年就拿到了市级青功赛一等奖,又被推到省里,也拿了一等奖。今年估计要参加国家级赛课了吧。”
那位物理组的男老师又道:“要不是青工赛必须有三年教学经历,我估计丛部一年就能拿到奖,估计就能早点离开这个破组织了。”
散会后,辛燃舒了一口气,他们年轻教师承担的学校任务多,加上她又带着两个班,每次活动结束后。她下午还有连续四节课,有的时候真是密不透风。同科目的还好,也没有发现跨学科听课的意义在哪,脑子却是一片混沌。
“辛燃,中午回家吗?”旁边同组的女老师徐晓问她。
徐晓和她都是语文组的,不过所在年级不一样。
语文教师在兰轩组织的人数相对比较多,因此,各个年级语文组的年轻人相互认识也比较早。
“你下午课有很多吧,上午这听课估计大家都累死了,不然中午来我们宿舍吃饭吧。”
来的青年教师并非所有人都像她在外边租房住,有的为了省钱,也在学校宿舍住,两人一屋倒是也算宽敞。
不过,辛燃是想要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因此还是选择出来租房。
不过这天她实在是有点累,听到听到对方的建议,迟疑了一瞬。
就这一瞬,徐晓拉着抓人的手,“走吧走吧,中午给你做点好吃的。”
徐晓昨天逛街,买了好些个蛋挞,还有逛商场买回来的绝味鸭脖,鸭胗,鸡腿什么的。
借住再宿舍里只能开小功率的电器,她拿出面锅做了一个韩国经典的芝士鸡腿泡面,吃起来味道倒是不错,熨帖了辛燃忙碌一上午的胃......还有心灵。
辛燃吃饱喝足后,躺在旁边空余的床上和徐晓道谢。
徐晓:“哎呀,不客气了。”
辛燃的确累了,想着什么时候回请徐晓吃一顿吧,现在还是先睡觉。
徐晓突然煞有其事的跟他说:“辛燃啊,你有没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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