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
林清言尔康手,但无济于事,离对方越来越远,眼见张景年开着画舫撞向苍梧派。
李满本御剑飞向领头人,忽然觉察不对,回头一看,张景年根本没有领略自己的良苦用心,竟然义无反顾地跟了过来。
他气得破口大骂:“晦气!”
骂完,掐诀速度更快,瞬间来到苍梧派的人面前。
“你要做什么!”苍梧派的领头人十分惊讶,这两人完全不按套路来啊,难怪会做出收走洪水的逆天行径。
领头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冷笑道:“既然你们两人急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手中玄剑发出长鸣,朝李满挥去。
李满看准对方的剑招,心知自己尚未结丹,比不得对方金丹中期,于是满心思索躲避的路径,并不准备接招。
他算准时机,等到对方的剑招迎面而来,这才猛地向下俯冲,速度不快不慢,正好与扑面而来的灵力擦肩而过。
左肩微微一痛,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流出。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一道禁制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浸染鲜血的瞬间开启。
“很好。”李满得意地长舒一口气。
他知自己受伤,目的达到,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冲张景年挥手:“快走!”
这番操作莫名其妙,别说苍梧派的人看不懂,就连张景年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张景年本来打算驾驶画舫,撞飞一部分苍梧派的弟子,为李满争取时间。
可李满竟然如此胆怯,毫无血性,只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就落荒而逃。
最重要的是,苍梧派领头的那人境界高于他们,他们根本就跑不掉啊!
张景年气得几欲呕血,双目通红,怀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没有掉头,依旧驾驶画舫朝着苍梧派的人飞去。
他这辈子,就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憋屈!
反正违反门规,回太和派受罚,少说自己通身修为被废,不如就此轰轰烈烈地死去。
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并没有实现。
电光石火间,一道威压陡然出现,令人灵魂为之战栗,情不自禁地想要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伴着威压一起出现的,是一道庄严凛冽的声音。
“何人伤我弟子?”
声音一出,苍梧派的人再动弹不得,竭尽全力却只能维持原状,虽不屈服于本能而跪倒,却再不能前进方寸。
林清言听到这声严厉的诘问,直接汗毛倒竖。
声音离他未免也太近了吧。
他缓缓……缓缓扭头。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乌发如瀑的青年,此人长相平平无奇,但通身气派叫人不敢直视。
可以这么说,虽然长相很不耽美,但青年的气质给人一种他正在从事高危职业的感觉——阿江款师尊的气质。
阿江款师尊,也就是长春真人,轻启薄唇,问:“你们是苍梧派的人?”
对面的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根本没办法张嘴说话,只能呆立在剑上,既畏惧又愤恨地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哑巴?”长春真人皱起眉头,“抱歉,这我就有所不知,先前问话多有冒犯,既如此,你们自然不必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林清言挠了挠头,忍不住又回头偷看几眼。
只是他偷看的时候,长春真人正好低头,冷冷地望向他。
四目相对,还真有些尴尬。
林清言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乖巧地搂住身旁的小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装作什么都没干的样子。
不愧是师尊,自从出现后,就连这一直哭闹不停的小孩都不吭声了。
长春真人原本双手背在身后,此刻却抬起右手,对苍梧派的人说:“诸位离开北冥大陆,擅闯我太和派布下的结界,追杀我的爱徒,刺伤他左肩……”
这话太不要脸。
现在分明在中周大陆和北冥大陆的交界处,太和派怎么可能在这里布下结界。
而且苍梧派没有追杀,不过是追捕,想要把闯祸的张景年带回门派。
至于刺伤爱徒,也是李满先动的手。
“我说这些,你们并不反对,那我权当你们默认。你们既做出这般荒诞的事,我本应严加惩治,为我爱徒讨回公道,但念及你们年幼,前途大好,因此并不打算追究。”
“你们还请打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件事就此揭过,我权当没有发生。”
说完,长春真人振袖一挥。
广袖兴风,顿时狂风大作,呼啸而去。
林清言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风声刺耳,像是千万把刀剑在剐蹭,令人毛骨悚然。
他立即捂住耳朵,可收效甚微,尖锐的声音并没有减弱分毫,反而愈演愈烈,仿佛径直穿过头骨,直抵灵魂深处。
发髻散开,他顿时披头散发,及腰长的青丝迎风乱舞。再这么下去,仿佛下一瞬,整个头皮都会就此被吹落。
风吹得林清言打了好几个滚,险些从莲花座上掉下。
这高度,掉下去可就真一命呜呼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人拎住后颈。
脖子上冰凉一片,被人掐住的地方传来彻骨的寒冷,冻得生疼,仿佛血液都要就此凝结。
不像活人的手。
可就在被掐住脖子后,他再不受狂风侵蚀。
满头青丝原本凌乱飞舞,现已垂落在两肩之上;合上的双眸也能睁开,不再疼痛。
放眼望去,前方苍梧派的弟子被狂风卷起,随风飞远。
这也太强了。
不久前来势汹汹的苍梧派,不过阿江款师尊挥一挥衣袖,就被悉数打发走。
林清言一手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一手指着苍梧派的人:“这……他们……他们不会死吧?”
“我有数,死不了。”长春真人松手。
林清言“扑通”一声,爽快地跪倒在莲花座上,姿势非常标准,就差磕几个响头助助兴。
长春真人见状,不禁皱起眉头,神色像是在说:你这也太不中用。
还好林清言背对长春真人,没有看到对方鄙夷的神情,不然准要郁闷上好一会儿。
他一无所知,爬到莲花座中央,一屁股坐了下来,用微微发抖的小手拍了拍胸口。
长春真人气势十足,他不敢直视,于是背对着真人,低头做乖巧状。
长春真人看了他一阵子,轻笑一声,招了招手,道:“李满、张景年,你们做得不错,这次洪灾果然出苗子,我看这两人天资卓绝,好好栽培,日后绝不亚于你们。”
“多谢师尊夸奖。”李满见长春真人招手,便御剑飞到莲花座上。
“长春真人谬赞。”张景年也立于莲花座边缘,掐诀将画舫变为小舟,收到袖中。
林清言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虽还有些惊吓,但已能分辨他们的对话。
听李满和张景年的应答,可知来者被誉为长春真人,实力非凡,应当是李满的师尊,却不是张景年的师尊。
说到长春真人,林清言还真有印象。
也亏他夜夜守着《万人迷他不想当团宠》这篇小说,一更新就追着看,看完还要把三千字的更新凝缩为几百字,留言喷个爽。
因此,他对剧情和人物那是相当熟悉,非常有钻研。
太和派十二主峰,只有两位峰主用剑,其中一位就是他的白发清冷师尊,另一位就是长春真人,姓应,名人。
应人是日革峰峰主,掌管明思堂。
明思堂是外门弟子学习的地方,太和派挑选外门弟子,就由明思堂的人负责。
“但我和忱宝,一出场就是满级大号,根本没有明思堂什么事。”
“难道说,我不是一进门就被师尊收为徒弟,还要经过长春真人的调教,从明思堂毕业,才能顺利收到师尊发出的录取通知书?”
想到这里,林清言万分心累。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崽崽,不想再多耗费青春,在明思堂里渡过没有崽崽陪伴的岁月。
他害怕长春真人的威仪,但长春真人对他很是好奇,主动绕了半个圈走到他面前。
林清言看到面前出现一双靴子,花纹繁复精美。
他默默转了个圈,又继续背对着长春真人。
“你对我有意见?”长春真人挑了下眉,不由得失笑,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竟然会被林清言这个小豆丁嫌弃。
事实上,他白得不正常,整个人苍白到近乎透明,好像一具没有血肉和体温的尸体。
并且,一开场说话极具压迫感。
林清言也不是讨厌他,只是心里惴惴不安,不是很有勇气面对他。
虽然都已经工作一年了,林清言还是保持了良好的警觉——对老师的敬畏与警惕。
这警觉伴随他二十多年,帮了他无数次。
每个偷偷摸摸吃零食的晚自习,他都能顺利在班主任出现之前,将零食提前塞回抽屉,并将嘴巴擦干净。
每个看小说的午自修、打瞌睡的早自修……
反正,这种警觉在漫长的岁月中,日积月累,已经在林清言心中形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所以尽管他饱览阿江纯爱文学,但一直对古耽频的师徒文不怎么感兴趣。
他怕老师都来不及,哪里敢以下犯上。
长春真人不能理解这种深入骨髓的警觉,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问:“你不喜欢我?”
手掌如同寒冰,激得林清言一个哆嗦。
这长春真人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外号叫长春,却一点都不温暖?
他在心底默默吐槽。
“你是不喜欢我。”长春真人收手,摇了摇头,“看来我们两人没有师徒缘分,我本想收你为徒,直接手把手教导你,免得你还要在明思堂当十二年的外门弟子。”
“什么?”林清言眼前一亮,立即回过头。
长春真人这意思,是准备收他为徒?
不对不对。
不能变节,他的师尊是白发清冷款的,不是黑发贫血款的。
但是……
如果长春真人非要坚持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
林清言忍不住捂住嘴,害怕自己偷笑被看到,结果扯了扯脸皮,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个面瘫的事实。
他淡定地放下手,一脸期待地仰头,星星眼,崇拜地盯着长春真人。
——收徒选我,我超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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