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在逛街的时候遇到自家不喜欢出门的美人郎君,宋琰还是有些惊讶的。


    应劭因为身体不便,在都城的时候一向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除非必要,否则在街上是见不到他的,也是因为如此,来固原的一路上,宋琰也是想尽了办法想要带他出去走走。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街上看见他。


    “见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妻主还没回来,索性出来看看,”应劭一边随手翻检着路边小摊子上的饰品,一边给宋琰解释“左右这边离宅邸不远,就过来找找了。”


    听他这么说,宋琰颇有些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要给你捎个信回去了,”见应劭含笑看着她,宋琰便也就不再纠结这些,而是跟他一起看摊子上的小物件。


    这边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是到底是依附大城的县城,旁边还有兵营驻扎,有时候休沐,从军队里出来放松的军女们也会跟自己心仪的小郎君来这条街上逛逛,年轻人情意绵绵,这些不是很贵重,却胜在新意精致的小东西总是有个好销路的。


    “妻主看这个怎么样。”摊主见这个看上去衣着不是很华贵,却是气质出众的男子拿着一只白色石头雕琢的小小兔子给身边的女子看,便笑着对二人道“小郎君好眼光,这小兔子用的是固原城修城主府的时候剩下的石料,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跟大将军家里用的石头是一样的,是个吉祥的物件儿呐。”


    听摊主这么说,宋琰忍不住笑了笑,李蛰将军在固原呕心沥血这么多年,终究是被百姓记在了心里,这一个小小的石头挂件不贵,贵重的是人们对将军的信赖与仰慕。


    “这个我们留下了,多谢摊主。”见宋琰答应了,摊主也就乐呵呵的拿了张草纸给他们包起来“这位娘子确实是看重您家郎君啊,不如再看看我们这边其他的,我这里有一卷百子五蝠图,可是固原少见的好绣工啊。”


    听摊主这么说,宋琰跟应劭两个人只是互相看了看,并没有接话。


    现在都城什么都没有,最多的就是书画管弦靡靡之物,绣工更是一日一新,固原这边的男子别的方面不输都城,但是针线上这种细致活计恐怕不太好拿去比。


    见两个人不接话,那摊主就知道他们是没把自己的话当真,登时有些不服气道“你们两个难道是不相信?我老郑在这肃北县干了几十年了,从来没卖过假货,说过大话”她说着便从下面的柜子里抽出了一副卷轴,这卷轴用的不过是最寻常的画轴跟衬布,应劭却是一下子抓住了宋琰垂在他身边的手。


    应劭这个人,是不太喜欢自己情绪外露的,这时候有这么大的反应,恐怕是心情确实是激荡,宋琰不动声色的回握住他有些发凉出汗的手,见那边的摊主已经把手里的卷轴慢慢铺开了。


    这卷轴并不很长,只有三寸长短,上面绣着秀雅别致的楼阁花草,中心是一泓浅浅的小池塘,一对白鹤掠空而过。


    这摊主的确是没说大话,这绣品针脚意境都没话说,但是这个百子图没有任何关系。


    那摊主见宋琰表情跟她想得不太一样,疑惑的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拿错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想把这幅图卷起来,宋琰却是伸手拦了下来,


    “郑婶,那百子图不着急,这副绣工我看确实是精妙,您看看多少价格合适,给我包起来吧。”她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应劭的手,对摊主道。


    这幅图确实是绣工好,摊主自己也知道,只是固原城人不是很喜欢这种颜色太过于清淡的绣品,再加上这幅画寄卖的人出价也高,这么久一直压在自己手里没有卖出去,见这小娘子说要,她忙开口道“我也不多要您二位的,实在是这绣工好,我收的也不便宜,十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十两银子不算便宜了,在固原城,定的上一个军女两个月的月钱,见宋琰踟蹰,摊主道“您也别嫌这价格贵,这东西在我这里压了许久了,看您想买我就给了个最低价,这价格我实在是一分钱没有赚您的。”


    “这幅画我们要了,只是老伯,这画您是从哪里收的。”见宋琰看向自己,应劭便直接开口了。


    她也明白,宋琰纠结的原因是在固原城这边,十两银子买一幅画实在是有些招摇了,只是这幅画关系到一个他多年未见的好友,他实在是不能错过。


    “这……”见摊主有些吞吞吐吐,宋琰索性开口道“郑婶,我是肃北县刚刚上任的县令,这幅绣品我很是喜欢,想问问是谁绣的,没有什么恶意,你不必有顾虑。”


    那摊主见她这么说了,想想便点了点头道“这绣品是我从肃北县往南的一个村子里收的,是一个年纪三十多的郎君,放在我这里寄卖,我刚刚跟您说的百子图也是他放过来的,”说着,他拿出了刚刚就想给两人看的百子图,继续道“您二位手里拿的那一副绣品是他第一幅放在我这里的绣品,听他村里人说他那时候刚刚在肃北县落脚,想来也是第一幅拿出来卖的绣品,到底是不太合我们固原城的口味,就一直压在我这里,大概要两三年了,后来他送过来的就是些这边人也喜欢的百子图一类的了,贵是贵了点,但是他绣的精致,也就能卖得动。”


    见宋琰还是看着她,这摊主不想驳这刚上任的县令的面子,以后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不能不听人家的,只是再想想送绣品过来的人,便有些犹豫道“这送绣品的夫郎性格脾气都还挺不错的,想来应该没得罪什么人,也不像是犯了什么事的,您找他,是想干什么啊?”


    摊主看上去像是单纯的好奇,眼里的关切却是做不了假,看来那送绣品的夫郎跟她关系确实是不错。


    只是找他做什么这句话,宋琰却是回答不了,她正想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身边的郎君却是开口了


    “送这绣品的人,曾经是我的老师。”


    见这气度不凡的县尊夫人这么说,摊主也有些惊讶。


    那送绣品的夫郎,看上去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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