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月,她怎么会跟顺帝一道过来?
“姑母!”
一心想着这回要帮姑母好好磋一磋徐朝阳锐气的郭明月没注意听金殿之前皇后等人的对话,但见皇后面色惨白,便小跑过去,心疼道:“姑母没事吧?”
“没……”
皇后知道郭明月这蠢材怕是又要坏事,连忙压住对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谁料郭明月不解其意,紧紧地攥了自己姑母的手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愤然起身,怒言:“徐朝阳,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一事你太过分!”
说着,竟几步行至孙绎身前,咄咄逼人。
孙绎:“……”
他后退一步,想了想,低声:“郡主慎言。”
“徐朝阳”面对郭明月时反倒怂了,这是皇后未曾料到的。毕竟照这死丫头刚才那威胁自己时狠辣阴冷的能耐劲儿,郭明月这蠢钝的行为应该更不够看才是。
郭明月还没发现端倪,只以为“徐朝阳”是被自己的霸气给震慑住了。
她满面得意,正要再开口。
只听顺帝身后传来宁远候的申斥:“明月住口,皇上在此,哪里容你撒野?还不赶快过来!”
“我!”
“够了。”
顺帝甩了甩衣袖,沉着面色看了过来。
郭明月对顺帝还是畏惧的,渐渐也发觉了气氛不对。四顾观望了一下,带着几分不服回到父亲宁远候身边。
片刻安静,针落可闻。
最先发话的自然是顺帝,他负手而立,看向皇后:“朕对你很失望!”
“皇上,我……”
“原以为夺了你掌宫之权大半年,能让你稍微长点记性、稳重些。可是,你呢?”
区区一个鬼故事,能把她吓成这幅狼狈的样子!
光是这些还不要紧,关键是这凤仪宫的宫人难道都是些嘴碎的长舌妇吗?!动辄便风声鹤唳,还没搞清前因后果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勤政殿叨扰自己,说什么朝阳公主对皇后娘娘大打出手。
更有甚者,那前来报信儿的太监毫无眼力见,后宫丑事全都一股脑给宁远候一家听去了……
前前后后,桩桩件件,叫他如何不怒?
“皇上息怒!”
皇后心知自己的计划已经全然破碎,跌撞下床,哀声致歉。
——刚才郭明月那一番举动,恐怕更让皇帝对他们郭家心生芥蒂,觉得郭家人势大欺君,区区一个郭明月敢骑到他最为疼宠的朝阳公主头上来,这是何等罪过?
将一切罪责都怪在郭明月头上,皇后趁着顺帝没注意,怨怼地瞪了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女一眼。
这一眼,却被孙绎看在眼里。
他忽然提步上前,轻轻牵住顺帝的衣摆,柔声:“请父皇息怒。”
“今日之事本属乌龙,是朝阳非要讲鬼故事,唐突了皇后娘娘。宁远郡主她……她只是太担心皇后娘娘了而已,还请父皇,成全她这一片孝心。”
“此事,就别追究了,您看行吗?”
女儿水灵灵的眸中,染上几许哀求的颜色,这让顺帝忍不住心中一软。他一向觉得这丫头只会好强,这种情况下绝对得理不饶人,不肯吃亏。
今儿个,怎么忽然转了性了?
这样的性子好啊,日后无论是下嫁臣子,抑或和亲,能屈能伸总不容易被人欺负了去……看来,朝阳是真的长大了!
顺帝也软下声线,道:“大惩可免,小罚难逃。”
“将凤仪宫挑事的宫人发落了去,再记皇后十日禁足,长长记性!还有宁远郡主……念你担忧皇后心切,就不罚你了。回去仔细反省反省,冬至的宫宴,你也不必参加。”
“皇上!”
郭明月大惊。
别的她可以不要,冬至宫宴可不能不参加!郭明月上前一步,就要请求皇帝开恩。
却遭皇后打断:“臣妾,叩谢皇上。”
郭明月也被宁远候拉拽跪地,一同叩谢。顺帝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对孙绎道:“还愣着作甚,走啊?”
“……”
孙绎又看了跪地的郭明月一眼,抿抿唇,跟了上去。
片时,椒房殿只剩郭家四人。
方才一直没说话充当鹌鹑的宁远候世子郭超愤愤道:“皇上可真偏心,居然——”
“住口!”
皇后声线锋利:“经历了刚才一事,怎么还不长记性,还要信口乱说?还有你,明月,为何本宫辛苦栽培了你那么多年,你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姑母,我……”
郭明月也很委屈,刚想开口却被皇后一巴掌得趔趄两步:“你的身份摆在这里,只是区区一个郡主,为何什么事都要明着跟徐朝阳争个孰强孰弱?让皇上厌恶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原先打算将你过继到本宫名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公主。现在看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废物!”
清脆的巴掌落在脸上,郭明月彻底愣住。
宁远候和宁远候世子见她挨了巴掌,双双心疼。
然,扇巴掌的人是当朝皇后。
尽管宁远候为皇后兄长,却也不敢驳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挨打。
片刻后,郭明月捂着红肿的脸颊,在皇后的责骂之下跪地抽噎:“姑母,侄女知错。求求姑母……莫要放弃侄女。”
身为郡主,郭明月性情格外张扬,唯独害怕的人就是皇后。
现在虽然挨了巴掌,却连大声哭泣都不敢。——她有一个心悦多年的人,只有借着皇后姑母的力量,拿到公主身份,才有资格嫁给他。
她一定要嫁给他!
……
翌日晌午,秋日和润。
徐朝阳乘坐马车,带着孙绎府上的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宁远侯府门前。
阿伴一脸生无可恋:“殿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为何回头?”
徐朝阳连夜叫府上的大夫浑身上下检查了一边,能包扎涂药的地方全都安排上了。现在从远处看孙绎的身体,妥妥的一具缠裹白色布条的僵尸。
唯独露出一双狭长凌厉的眉眼,却在徐朝阳夸张的表情运动之下显得格外滑稽。
徐朝阳道:“那刺客都招了,竟是宁远侯世子派去刺杀杂家的死士!刺杀圣上亲自任命的东厂钦差总督,谁给宁远侯府这样大的胆子?”
说是死士,却是个怕痒的。
一众刑房管事连夜咯吱得他大笑连连,笑得几乎背过气去,自然也没有咬舌自尽的力气,凌晨时分就招供了。
徐朝阳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
这不,刚睡起就来宁远侯府找人算账了!
阿伴试图劝说:“殿下,此行……可是违反约法三章中的……”
“不,不违反!”
徐朝阳面色坚决:“倘若不揪出幕后黑手,惩之而后快,我就要气死了。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想必,孙公公是会理解我的。”
她是真的生气。
孙绎身上这些伤是一阵比一阵疼,若不治一治这宁远候世,徐朝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郁结而死了!
片时,侯府内。
“什么?!”
宁远候本就因昨日的事愤恨难安,无从纾解。听到家中小厮来报,说孙公公找上门来,气得连摔了两个杯子,恨声:“区区阉人,竟欺到我宁远侯府!”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国将不国……”
“报——孙公公的人开始砸门了,说今日宁远侯府若不给他一个说法,他就端了这宁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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