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底怎么澄清,顾明冲没有具体说,孟阮柔也没有具体问。
孟阮柔稍稍放下了一颗心,但还是很难受。
她原本红润白嫩的脸色苍白了不少,整个人好似一吹就散的花瓣儿。
茹邈为什么要害她?!
本来她还觉得茹邈把苗头对准茹文芳,知道维护她,算是良心未泯。之前故意欺负她的事情虽然显得茹邈畜牲似的,现在也不是不能再给茹邈一个机会。
却没想到,茹邈分明是既要报复茹文芳,也要害她!
茹邈怎么能这么毒。
而且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过是赚全工分而已,这又能怎样,并不能代表茹邈没有故意冷漠她、欺负她、磋磨她!
茹邈分明是在诡辩。
何况全工分能有多累,她爸爸妈妈哥哥都是全工分,看起来一点也不累。
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孟阮柔心脏一颤,眼里积蓄出一层薄薄的泪,她还是太单纯了,居然着了茹邈的道!
如果茹邈能得知孟阮柔的想法,就会发现她上辈子被孟阮柔等人害成那样真是一点不亏。
她一直认为,是因为她一直太过任劳任怨,温和宽容,加上信任家人,导致她错过了早早解释的机会,却不知,即便她真的早早解释,她照样是千错万错。
而在这个以孟阮柔为核心的世界,全世界都在为她让路,也许离她越远、越背离剧情,受世界意识影响越小,可在与主角团以及主剧情线密切相关的人中,在孟家村,在雨河村......绝对是孟阮柔的主场。
她拼尽全力也许能偶尔翻盘,但绝不可能在偶尔翻盘后就安枕无忧。
唯一的办法,只有彻底撕破脸且远离那些人才行,并且必须竭尽全力在主角团主剧情以外的地方尽可能多地赢得筹码!
可前世那样傻那样在乎亲情的她,怎么可能在被她所爱的亲人坑得无力回天之前,就意识到一切并断亲离开。
“邈邈......邈邈呢?”发现茹邈不在,孟阮柔红着眼睛看向两个男人,可把两个男人的心都看化了。
“我让她去喊伯父伯母了。”顾明冲声音放的轻得不能再轻。
“去、去喊我爸爸妈妈了?”孟阮柔一愣,像只懵懂的小兔。
“对,小柔你今天受了这么大的罪,我觉得还是要让伯父伯母他们知道。”面对如此美丽纯真又脆弱的孟阮柔,顾明冲心疼得不得了,他多想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是却不能,只能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孟阮柔的确挺想把这一切告诉爸妈,顿时哽咽着说:“我也很想爸爸妈妈了,谢...谢谢你,明冲哥哥。”
等爸爸妈妈和哥哥来到这里,她一定要告诉他们,这些人......尤其是茹邈,是多么可恶多么阴毒。
她可不是圣母,不可能因为茹邈那点小恩小惠就忍气吞声。
**
茹邈可不知道孟阮柔此时的想法,她忙得焦头烂额,又看了好几家,终于遇到了房子既适合做小饭馆又愿意租给她的房东。
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姓王,房租需要押一付二,每个月房租十七块五,茹邈紧讲慢讲,才勉强讲到十六。
这在镇上绝对算是很贵的房租了,镇上的房租很多都是九块钱十块钱一个月,更便宜的甚至五块钱就能租。
但这小平房比普通的房子要大两圈不说,以前就是某个公家厂子包来当小食堂的,现在厂子搬地方了,这个用来做小食堂的屋子也空了下来。
尽管桌子椅子锅碗瓢盆什么的几乎都搬走了,但是留下来了两个大灶台,还有拉好的自来水管,而且炒菜的灶台等地也和外面吃饭的地方隔开了,不需要她再改造,真的很不错。
茹邈当即拍板表示要租下。
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叠合同。
“我孙子说了,得签字儿......”
茹邈惊讶地看着那一叠合同,说实在的,这个年头有合同意识的实在太凤毛麟角。
她接过合同仔细看了看,合同很完善,一点不像是行外人拟的。
“奶奶,这合同是谁写的?”
“我孙子啊。”老奶奶很是骄傲,“我孙子前年就考上省城大学了,学法律的,我刚刚给他打电话,说可以租给你,本来我也不想租的。”
“奶奶,您孙子这么优秀,在咱们镇子里应该是头一份。”茹邈真心实意地夸赞,王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前年就考上了省城大学,也就是说79年就考上了大学!
这是真厉害,虽然七七年就恢复了高考,但是像他们这种经济不发达位置也落后的地方,当年根本不知道恢复高考的消息,大概到了七八年七九年,消息才逐渐传开。
这人一举考上,还学的是法律,怪不得思想也很前卫,愿意让奶奶租房给她这个要开店的。
“不过我孙子也说了,如果你开店的过程遇到了什么问题,导致我们房东产生损失,要赔偿,而且押......押金不退。”王奶奶回想了一下,“这个合同上应该都写了,我孙子说的,反正你都看看吧。”
“奶奶,如果给您造成了损失,我会全额赔偿,您放心。”
“那你看好了就签吧。”王奶奶点点头。
茹邈在仔细看了三遍合同后,确定没有问题后就签了字,王奶奶不会写字,从楼上某个抽屉里翻出一盒印泥,按的手印儿。
王奶奶收了四十八块钱后,便把钥匙给了茹邈,在再三嘱咐了一些事情后,她就走了。
把王奶奶送走后,茹邈关上门,终于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的她好似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骨头一软,疲惫不堪地坐到了地上。
看着眼前空旷得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屋子,炫目橙艳的火烧云送着风钻过窗户,轻轻拍在她的身上,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饭菜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荡,这里只她一个人。
孤零零。
她却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一开始还压抑着,浅浅的轻轻的,最后却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是从未有过的欢畅,没有歇斯底里,但也的确......
泪流满面。
茹邈摸着自己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喃喃了句:“真奇怪啊......”
......
不知过了多久。
默默擦干自己脸颊的茹邈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收拾屋子。
屋子里有全套打扫工具,不需要她再去采买,很快,两层小楼在茹邈这个干活小能手收拾下,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虽然整个屋子几乎被搬空,但也还有一个简陋的橱柜以及一张长桌子四只长板凳,原本还有一张床,但是在租给那个厂子后,就被奶奶找人搬走了,刚刚王奶奶倒是问了茹邈还需要搬回来么,茹邈说不用。
看着屋子里的布局,茹邈简单规划了一下,大概能放下十张长桌,刨掉屋里原本就有的这张,她还需要买九张桌子。
天色开始擦黑,茹邈想尽快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好,洗了把脸锁好屋子便又出了门。
可没等她走出几步,肚子竟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她忍着走出了这条街,可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咕噜噜叫了起来。
不好......
茹邈疼得出了汗,捂着肚子四处找厕所,肯定是因为太久没吃到肉了,今天那顿饭油水太足了!
疼疼疼......
好在一个正带着孙子孙女跳皮筋的大妈看出了茹邈的窘迫,好心地拉住茹邈,给茹邈指了条路。
茹邈连忙道谢,对着那个方向拔腿就跑,影子在她的脚下隐隐浮现,逐渐凝实。
——天快要黑透了。
同样的,注意到天快黑透的顾明冲见茹邈还迟迟没带着孟家人赶回来,怒意丛生。
这个茹邈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孟阮柔也很生气。
只是面上不显,依旧柔柔弱弱地歪在床上。
“邈邈......邈邈怎么还没回来,从她走到现在,应该已经六七个小时过去了,是不是邈邈忘了?”
“小柔,你别着急,我估计他们马上就到了。”顾明冲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安抚着孟阮柔,既庆幸于能和心爱的小柔身边待这么久,又对茹邈难以控制厌烦和怒火。
这个茹邈,简直成事不足败事......
“砰砰砰——!”
突然一阵猛烈的砸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顾明冲的思绪。
接着就是孟阮柔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饱含压不住的焦急担忧,以及任何人都不可能忽视掉的愤怒:“小柔,小柔?!!我是二哥,开门,快开门!!!”
“小柔,开门啊,爸爸妈妈来了,我的小柔,妈妈来了呀......”
“我爸妈和二哥来了!”
孟阮柔眼睛一亮。
顾明冲说不上心里是松口气还是遗憾,而旁边和顾明冲一样一直没走的孙成腾地站起,一个大步就跑了出去,殷勤地给孟阮柔一家开门。
“叔叔,阿姨,二......”
孟家人却根本没看孙成一眼,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进来,进屋直奔孟阮柔卧室。
看到半卧在床上红着眼、整个人都弱恹恹的孟阮柔,孟家人一瞬间心疼得快要爆.炸了。
极度的愤怒让几个男人面色狰狞,孟妈则是瞬间哭天喊地的将孟阮柔揽在了怀里,手掌拍着被子,哭着叫唤。
“我的小柔哟,我的闺女来......我可怜的闺女,你受罪了!那群杀千刀的啊......”
“妈......”
孟阮柔也小声地哭了起来,她抽动着肩膀,细弱的哭声将所有人眼眶都染红了。
孟家人何时见过自家宝贝女儿哭!
几人何止是火冒三丈,心疼得肝肺欲裂,恨不得把害他们宝贝哭泣的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茹文芳那个黑心烂肝的!闺女你等着,妈这就带人撕了她去!”
不知什么时候,顾明冲和孙成就被孟阮柔二哥孟赐请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孟母孟父以及二哥孟赐。
“王青山那个老东西,放着他儿子儿媳妇儿这样害我闺女,以为他是雨河村村支书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身为孟家村村支书的孟父气得不行,在屋里走来走去,“我非得让他看看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其,其实还...还有......”孟阮柔抽噎得话都说不顺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柔,还有谁欺负你了?!!”孟赐眉眼间透着遮不住的戾气,一手还拎着砍刀,他这次来就不是准备善了了的。
雨河村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敢这么对他妹妹!
“还......还有邈邈。”孟阮柔哭得生气不接下气,“她故意不做饭,今天一天我几乎没吃饭......”
“什么?!!!”
屋里几人面色顿时变了。
“这个杀千刀的畜牲诶!!!”孟妈气得哭嚎,“她怎么这么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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