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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022

    ◎第三次拒绝,以后就没有了。◎

    谢容屿这一招太过突然, 沈朊吓一跳,等意识到时门已经压到他的手背了。

    沈朊赶紧打开,“没事吧!”

    她关门的力道中等, 不过因为谢容屿的皮肤白,能明显看到被压得地方出现了一道痕。他没当回事, 依旧紧紧抓住门框, 手背上青筋毕露。

    “沈朊。”

    谢容屿只看着她,“我们谈谈。”

    沈朊视线落在男人微敞的领口处,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十分性感。

    她悄然避开眼。

    谢容屿不给她再关门的机会, 沈朊就保持着开门的动作, 丝毫不退让。

    “谈什么?”她和谢容屿没什么好谈的,毕竟动情的是自己, 是她该好好消化这段感情。谢容屿呼吸渐沉, “换个地方, 在这里说不合适。”

    二楼也是谢老太的起居处, 站在门口说话确实不合适, 要是被看见被听到了, 沈朊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轻声应了好,谢容屿也没有撤掉手, 而是侧身, 让出沈朊能过的通道, 沈朊松了抓门的手,越过他。

    谢老太喜静, 家里的佣人请得不多, 屋内只有陈姨照顾她的一日三餐, 平日里的打扫和照顾花的佣人都只会在早上出现, 所以此时的谢宅格外安静。沈朊走在前方,多了几分不自在,她想不出该找个什么地。

    露台她可不想去。

    谢容屿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去花园。”

    沈朊闻言下了楼梯便走到谢宅的后门处,从这里穿过长廊就是花园,夜里的风并没有消退夏季的燥热,她觉得自己被热浪冲击了。谢容屿在她不远不近地地方,顶上的光柔和倾下,她乌黑长发犹如上好的绸缎。

    花园里有玻璃房,这里是谢老太平时赏花的地方,摆了桌椅和沙发之类供人休息的物件,桌面上的花是今晨新采得绣球花,红绿相间。沈朊进门前开了灯和空调,冷风吹出时的轻微噪音很好的中和了她和谢容屿之间的安静。沉睡的花海映入眼帘,沈朊还没有这么晚的时候来赏花。

    “坐。”

    谢容屿后进,门轻合。

    沈朊挑了处离他远的位置,谢容屿在门的附近,两人隔着中间的圆桌。

    谢容屿倾倒茶水。

    沈朊看到水出,氤氲而上的热气,诧异抬眸,“这个,是你准备的吗?”

    “嗯。”

    谢容屿将茶盏推至她的面前,沈朊道了谢,仔细看这茶水格外的清透。

    “是水。”谢容屿忽而解释,“晚上喝茶,担心你会睡不着。”

    “……”

    是了,他总是这样。

    沈朊初来谢家,以为谢容屿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但相处久了会发现,他很会照顾人,他会在自己插进香炉里的香要倒时探手扶住,会在忙碌时静心听自己的未来专业规划,更会在骑机车时担心她的裙摆、忧心她会冷而给了西服,还有现在。沈朊觉得自己大概就是这样越陷越深。

    他体贴入微。

    但这些都不是源自于爱。

    沈朊清楚的认识到,她抿了口温热的水,“二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都过去了。”谢容屿没将这事放心上,对于她的疏离,却真心实意感到不适,“难道你要一直避开我,不和我说话?你会很累的。”

    沈朊放下茶盏,微抬眼,眸光映入谢容屿说话的唇,是她错误的开始。

    “只有二哥可以这么轻描淡写。”沈朊说,“我做不到,在我这里过不去。”

    甚少见到沈朊强势。

    谢容屿觉得纠结这个问题就是个错误,他从桌肚下掏出提前放置好的礼物,放在桌面,冷白手指轻推着,如同那茶盏,落到了沈朊的面前。

    精致的巴掌大的黑色绒面礼物盒,沈朊愣了愣,复而抬头看他,“什么?”

    “礼物。”

    “那天,是我不对。”谢容屿只知阻止进一步的错,却忽略了小姑娘敏感的心思。

    沈朊不是第一次收谢容屿的礼物。

    她刚来谢家处处拘谨,对于谢家人的友善总是躲避,心里多的是寄人篱下的忐忑。谢家人对她大方,吃穿用度都和他们一样,从不区别对待,间或,他们会送礼物给她。第一次时,沈朊拒绝了,她已经过上了好的生活,不能再要其他;第二次时她也拒绝了,直到第三次,谢容屿递给她礼物时,沈朊还是习惯性的说出了拒绝。

    谢容屿站在她面前,冷白指尖捏着深红色的礼物盒,音色不重而压迫力十足。

    “第三次拒绝,以后就没有了。”

    沈朊当时年纪小,并不懂谢容屿话里的深意,只是迫于他的威慑而收下了他的礼物。这是她来谢家时接收的第一件礼物,昂贵的一只手表。

    后来渐渐长大,她明白了。

    谢家人认同她,可她还是将自己缩在壳里,接收礼物、接收别人的善意,也是融入一个陌生群体的方法。沈朊回忆起以前,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她看着谢容屿精致的眉眼,喉咙似梗住,胸闷得慌。

    谢容屿不知她在想什么,“打开看看。”

    沈朊知道,这礼物收了,事情就全过去了,她在他这里,不能任性。

    “不会又是表吧?”

    “不是。”

    沈朊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低敛着眉眼,指腹触上了这黑色绒面盒。

    锁扣都是金子做的。

    沈朊打开暗扣,将盒口打开,入眼的是极为熟悉的一抹粉,鸽子蛋大小,通体通透。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这、这是拍卖会上的藏品!”

    那天,这间藏品就没有出现。

    路柚说是被人后台内定了,没想到,竟然是谢容屿买的。

    沈朊深知这礼物太贵重,忙盖上推了回去,“我不能收!”

    “专门拍来送你的,你不收谁收。”谢容屿又将绒面盒推过去,“本来想等你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送给你,没想到,提前派上用场了。”

    沈朊闻言,更是摇头。

    她生气不是因为想要获得礼物,还是如此贵重的,知晓再呆下去无法拒绝,沈朊刷地起身,匆匆忙忙的离开,只留给谢容屿一股微弱的风。

    谢容屿转过身去。

    沈朊娇小的声影穿过长廊很快消失不见,只余裙摆的白,空气里沾了她的香。不知多久,他才收回眼,探手取回那被人不要的礼物,指腹轻点发出声响,眉宇间显出烦闷,他竟不知道哄女孩子是这么难得事。

    蓦然,手机响起。

    谢容屿收敛心神,接通,路霆的声音充斥了整间玻璃房,“哄好了没?”

    “没。”

    “……”路霆啊了声,毫不留情道,“赚钱你能耐,哄人你是真菜啊。”

    谢容屿就不该接他电话。

    他挂断,拒绝听路霆的叽叽喳喳,拿起绒面盒,走时关了玻璃房的灯和空调-

    沈朊上楼没过多久,就听到车子离开声。

    她知道是谢容屿离开了,紧绷的神经忽而放松,沈朊抱着娃娃躺在床上看着上方,发呆了几秒,猛地坐起,给路柚子发信息:[睡了吗?]

    路柚在当夜猫子:[没呢。]

    沈朊抱着娃娃盘腿而坐,指腹飞快在键盘上敲打:[你还记得上次拍卖会的粉琉璃吗?]

    [被人提前拍走的那件?]

    [对。]

    [记得啊。]路柚发了问号的表情包:[怎么了,你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你还记得它起拍价多少吗?]

    路柚那边过了有一分多钟才回过来:[王络易给我打了电话。这个藏品当时没有进行拍卖,我也没注意看展品册上标得起拍价,几百万吧。]

    [不过,这只是起拍。]路柚继续说:[它不是被内定了吗,那价格肯定比起拍价高,所以它最后的成交价格还真是不好说。你怎么这么好奇?]

    沈朊问不出所以然。

    路柚:[不然我问问我哥是谁多少钱拍了,过后告诉你,你不着急吧。]

    [不用了不用了。]沈朊赶紧拒绝,她就是知道是谁,才想知道拍卖价。

    [那行。]

    [姓王的约我打游戏,短信轰炸烦死了,我先去会会他,有空我们再聊。]

    沈朊笑了笑:[去吧。]

    她放了手机,卷着怀里娃娃躺下,侧了侧身,眼睛涩得很却毫无睡意-

    砰砰砰!

    沈朊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她惊惧的睁开眼,耳边是窗外哗哗的雨声。

    敲门声还在,“软软!”

    是陈姨在喊她,沈朊掀了被子起身,昏暗里都没穿上鞋,匆忙的开了门。

    “陈姨,怎么了?”

    走廊和楼下都灯火通明,陈姨额头上全是汗,“软软,你快来看看老太太,我睡得正熟突然听到重物落地,跑上来一看发现老太太晕倒了!”

    “什么!”沈朊紧跟在陈姨后面,谢老太的房门大开着,人倒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周边散了一圈的白色药丸。相比较陈姨的慌张,沈朊淡定许多,她不敢擅自移动谢老太,抽了床上毛毯盖在谢老太的身上。

    “救护车喊了吗?”

    “通知了,在来得路上,容修的电话打不通,容屿接了说马上就到。”

    救护车到得比谢容屿早,沈朊跟在担架后上了救护车,陈姨捡了药也上了。半道,雨下得特别大,沈朊看着谢老太嘴边的呼吸机,心跳得格外快,她抚了抚胸口,耳边是陈姨给谢容屿打电话声,“嗯,上了救护车往医院赶,好,我会跟软软说,您路上慢点,下雨天路滑。”

    沈朊握着谢老太的手。

    陈姨抱住她的胳膊,“容屿看到救护车了,再往回开,让你不要担心。”

    “嗯。”

    沈朊心不在焉地点头。

    她对这救护车上的机器太熟悉了,外婆出事的那天也是夜里倒地不醒,在救护车上就开始了抢救,手术室里待了几个小时出来,没多久人就没了。沈朊好多话都来不及说,眼下谢老太也是如此,她心情沉重。

    沈朊没生过什么重病,但对医院却是害怕的。

    谢老太被推进了病房,一群白大褂医师进去了,沈朊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看着头顶的白炽灯。医院的温度格外的低,她也顾不上冷,想到了很多。她父母出车祸时,沈朊就是在医院认领了满身是血的他们,母亲当场死亡,父亲硬撑到她过来,最后握住了她的双手。

    “爸爸——”

    沈朊恍惚见到了满身是血的沈磊。

    她骤然回过神,眼前炽白得灯光暗了暗,冰凉的身体上瞬间融上了暖。

    眼前瞬间黑下。

    沈朊扒拉下身上的衣服,抬眼看到熟悉的眉眼,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走廊里沾了他身上的沉冷乌木香。沈朊眼眶突然红了,抓住了谢容屿垂在他面前的手,指腹用力的似要掐进他的肉里,“二哥,奶奶在里面。”

    “别担心。”谢容屿看着紧闭的病房门,维持着淡定,“衣服穿上。”

    沈朊等救护车的时间里回房换了衣服,亚麻色绿色衬衫,浅蓝色牛仔裤,在外间尚显得热的衣服,在医院根本不顶用。她松了谢容屿的手,把他的西服穿上,时不时地看向病房门,谢容屿在她的右侧坐下。

    爸妈出事的晚上,是沈朊一个人在医院坐了一夜。

    她哭得眼泪都干了,一直到了白天,医院热闹了,舅妈他们才赶了过来。

    哭天抢地了之后,是她的抚养权问题。

    沈朊像个皮球被踢来踢去,他们觊觎沈家的财产,却不想要沈家的累赘。

    外婆就是在这时过来的,她说,“软软,跟外婆过。”

    沈朊的父亲是孤儿院长大的,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余的亲戚,舅舅一家和妈妈关系最好,最终抚养权到了舅舅家。沈朊想起过往种种,犹如身在梦中,她闻着身旁的乌木香,鼻子酸溜溜的,却也无比安心-

    谢容修是凌晨到的。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匆匆忙赶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长廊长椅上的两个人。

    谢容屿双手交握靠着椅背。

    而沈朊,靠着他肩膀,身上穿着谢容屿的西服,长发倾斜,有几缕垂到了谢容屿冷白的手背上。谢容修放轻脚步走过去,谢容屿没睡,见到他手指压唇,他看到沈朊睡着了,凑近了看,还抱着谢容屿的胳膊。

    谢容修指了指门,无声问,“怎么样了?”

    “血压升高引发的昏厥,检查过了,还没醒,暂时不能进去。”谢容屿道。

    “我车在楼下,要不让软软过去休息?”谢容修看沈朊的头都快从他肩上滑落,他提出建议,谁知下一秒沈朊真的往下滑了,谢容屿抬手抵住了她没有意识时沉重的脑袋,拢了拢她身上的衣服,“不需要。”

    谢容修不再说话。

    他走到长椅对面,靠墙而站,拉高了脸上的黑色口罩,扣了扣鸭舌帽。

    谢容修回了经纪人的消息,抬眸看对面的病房,无意间看向了谢容屿他们。

    洁白的墙面,他们的色调并不暗。

    谢容屿穿着单薄的白衬衫,黑色西裤,双腿交叠,单手撑着沈朊滑落的脸颊,大掌轻扣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沈朊身上的西服不用看都知道是谢容屿的,极大,感觉能套下两个沈朊,松垮垮的垂在肩上,露出里面绿色的内衬,姿势格外亲密,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哥和人亲近。

    七点左右,医生过来的步伐吵醒了沈朊,她头点了下,缓缓睁开了眼。

    对面是谢容修修长的腿。

    她垂了眼睫,目视到指骨修长、冷白的一双手,恍然发现自己正靠着谢容屿。

    沈朊急忙抬起了头。

    谢容修弯腰看过来,“睡醒了。”

    沈朊面色红了红,点了点头,余光里看到谢容屿揉了下被她靠过的肩。

    昨夜谢老太进去半个多小时候,医生出来了,说明情况后让他们不要进去,以免打扰。沈朊便继续坐在这长椅上了,紧张的情绪一旦松懈,人就有了困意,可她意识模糊时明明记得自己靠得是自己的左边啊。

    怎么睡着睡着靠到谢容屿肩上了。

    沈朊想不明白。

    谢容屿起来活动身体,望见她微皱的眉,问,“饿了吗,让三哥给你买早餐。”

    谢容修:“你就使唤我吧!”

    沈朊肚子不饿,摇头,谢容屿还是让谢容修去了,后者指着自己戴口罩的脸,“我可是大明星,要是被人发现,到时把医院围了水泄不通。”

    “话多。”

    “……你这是和弟弟说话的态度吗!”谢容修话硬,但人还是乖乖的。

    看他转身离开,沈朊弯唇笑。

    谢容屿终于见她笑了,沉静的面容生动万分,探手轻压了压她的发顶。

    似在安慰。

    沈朊愣怔了几秒,谢容屿的手早就离开。

    他的手机响了,谢容屿去了安全通道,沈朊摸了摸被压得发顶发起呆-

    谢老太是九点左右醒的。

    沈朊离她最近,连忙握住老太太的手,“奶奶,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谢老太看着满墙的白,知晓自己在哪。

    她昨晚睡得不安稳,摸药吃时没抓住,药掉了,她便起身拿,没想到就拿一瞬间,人就不省人事了。谢老太缓过了劲,轻抚着沈朊的手背。

    “奶奶好得很,别担心。”

    谢容屿和谢容修也在床边,谢老太一一看过,安慰过,“你们都忙去吧。”

    “有小朊陪我就行。”

    谢容修和谢老太关系最好,摘了口罩抱着谢老太说着体己话,谢老太轻拍着他的背,慈爱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忙,多大人了还爱撒娇。”

    沈朊捂着唇笑。

    谢容屿相对来说沉默许多,沈朊不由看他,他原本站得位置离谢老太近,这会自觉离远,将位置空给谢容修。谢容修撒完娇,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病房,谢容屿则去了谢老太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沈朊拿棉球沾水润谢老太苍白的唇,“奶奶,你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没有了,都是老毛病。”谢老太没什么大病,但小毛病不断,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昨晚怕是真吓到她了,谢老太摸着沈朊的手,“奶奶才不想这么早死,我还要看容屿容修,还有我家软软结婚呢。”

    沈朊这才笑了。

    谢老太住院的消息很快被路霆他们知道,带着果篮都上医院了,沈朊看到路柚后有些不自在,眼神躲闪。将青溪随后到的,谢老太见到她笑容更甚,招手让她到床边,边望向沈朊道,“小朊,去看看你二哥。”

    沈朊点头出去,路柚跟着。

    “沈小朊!你还没告诉我,我说得对不对呢?”路柚挽住了她的胳膊。

    彼时,刚退出病房。

    谢容屿从长廊尽头慢条斯理的走近,身形颀长,路柚看见了捣鼓沈朊。

    沈朊细微的点了点头。

    “还拿不拿我当好朋友,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路柚不满,沈朊捂住她的嘴,低声嘘了声。谢容屿已经走近,沈朊告知,“奶奶喊您。”

    后续称呼让谢容屿皱眉。

    路霆随即从病房里出来,看到谢容屿,调侃地拍了拍他的肩,谢容屿朝里看,将青溪在和老太太说话。他看向沈朊,后者转身和路柚说话。

    谢容屿沉着脸进去。

    路霆透过门的玻璃小窗朝里看,路柚则望着沈朊,感知到她的低情绪。

    病房的门半掩,不太隔音。

    谢老太的声音虽不如以前气足,但吐字清晰,隔着距离沈朊也能听清,“容屿啊,奶奶这病不碍事,你今天要是没事,替奶奶送青溪回家。”

    “不用了奶奶,我家司机就在外面,还是让谢先生多陪您。”将青溪的声音。

    “我有小朊陪着。”

    ……

    路柚拉走了沈朊,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路柚一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了。

    她才发现沈朊的秘密。

    可谢老太使劲撮合谢容屿和将青溪,她活跃气氛道,“要不咱换个人喜欢,等上了大学多少男大等着我们,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对吧。”

    “再不济,还有男高!”

    “老男人有什么好!”

    ……

    沈朊哭笑不得,什么男大男高,亏路柚说得出来,路霆里面的话听不清,她们的话听着像哑谜,皱着眉头挤在路柚那边的空位上,“说什么悄悄话不能带哥哥听啊。”路柚试图挤走他,“女孩说话你别插嘴。”

    兄妹俩又闹了,沈朊主动挪动屁股,让出些空位,结果挪得过猛,臀下缺了块,歪着身子就要倒。千钧一发之际,胳膊被一只大手抬高。

    谢容屿磁沉得音色坠入耳边,“小心。”

    沈朊慌里慌张坐好,路霆在谢容屿警告的眼神里,摸着后颈站了起来。

    将青溪随后出来,“我先走了。”

    谢容屿松了沈朊的胳膊,指腹轻捻,似捻透了那抹软,“我送你出去。”

    “麻烦了。”

    路柚本来看谢容屿和将青溪郎才女貌,现在看,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太礼貌了!

    这哪里像是相亲对象,说是客户差不多-

    沈朊进去陪谢老太。

    路柚被路霆拉走了,谢容屿回来的时候,沈朊正拿刀削着手里的苹果。

    绿色衬衫为裹满了白的病房增添了明亮的色彩,乌发随意挽在脑后,不修粉黛,眉眼清丽温软。谢容屿站在门边,似被定住,还是谢老太出声喊了他才回过神,“把人送走了?你呀,对人热情点,别把人吓跑。”

    谢容屿不清不楚的应了声。

    沈朊自始至终低着头削苹果皮,谢容屿眸光凝在她身上片刻,看向谢老太

    “等您出院了,我搬回去住段时间。”

    沈朊动作猛地顿住。

    她躲着谢容屿都来不及,结果他要搬回去住?!沈朊猝然看向谢容屿。

    她眼底的震惊太过明显。

    谢容屿站在病床的对面,自上而下地望着她,“怎么,软软有意见?”

    【📢作者有话说】

    软软十分有意见!

    更晚了更晚了,昨晚太困一不留神就睡着了,感谢大家订阅,一丢丢红包~

    第23章 023

    ◎喜欢就上!◎

    谢老太需要留院观察, 她们让沈朊和谢容屿陪护,“有玉芬在就行了。”

    沈朊去卫生间净了手。

    出来时谢容屿臂弯里搭着黑色西服,立在门口看着她, “走吧,送你回去。”

    沈朊和谢老太道了再见, 随着谢容屿出了病房门, 这间是VIP病房,走廊里的病人并不是很多, 但药水味还是浓郁。沈朊跟上谢容屿的大长腿,若有若无的乌木香中和了刺鼻的药水味, “二哥, 我能自己回去。”

    因为谢老太事发突然,沈朊提前和将青橙请了假, 今明两天的补课往后挪。

    路柚也回家了。

    她不想喊路柚出来, 肯定会被问七问八, 而且话题一定是围绕谢容屿。

    “饭点了, 先吃饭。”

    谢容屿站定在电梯前, 摁了按钮。

    沈朊和他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对面是电梯清晰的镜面,能将他们的身影拓下。谢容屿目视前方, 偏移一分就对上沈朊晃过来的眼神。

    冷不丁地对上眼, 沈朊直了直腰。

    谢容屿考虑到她早上没吃饭, 定了家清淡的浙菜馆,点了三道特色菜。

    沈朊看着对面慢条斯理烫碗筷的男人, 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跟他一个餐桌了, 明明他们昨晚谈得不是很愉快。不过, 闻到店内的菜香, 她也确实饿了,沈朊揉了揉肚子,烫起自己的碗,“二哥公司里不忙吗?”

    “不必急着赶我走。”谢容屿说。

    “……”心思被戳穿,沈朊软白的面色红了红,指腹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她低声反驳,“没有。”

    谢容屿烫好了自己的碗,摘了手腕上的手表,解开袖口,将袖子挽了两道,露出结实的小臂。沈朊还在慢吞吞烫碗,乌黑卷翘的睫毛轻颤。

    “公司再忙,吃饭的时间也有。”谢容屿说,“吃完饭送你回去,之后我回公司。”

    这是逃不掉了。

    沈朊在心底暗暗叹气,不过,她本以为和谢容屿相处会很艰难,毕竟她总是会想起不久前的事。可谢容屿似乎有种魔力,能中和她的感觉。

    好比现在——

    谢容屿和她聊得话题从驾照到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下来,再到这家菜馆的厨师水平挺好。沈朊觉着很神奇,放松了些,“比西餐厅好吃吗?”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

    谢容屿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唇角,若有所思地问,“什么西餐厅?”

    “……?”

    怎么嘴快什么都说!

    沈朊到嘴的反驳在看到谢容屿沉静如海的眼神时,硬是憋了回去,戳着瓷碗里的鱼肚肉,左右闪躲目光,“就是这家和西餐厅相比,谁好吃。”

    “各有各的优点。”

    沈朊碗里的鱼肚肉都快戳烂了,“怎么说?”

    谢容屿注意到她的动作,让人新上了碗,“这家店的菜品清淡,味道却浓郁,十分耐人寻味。西餐厅里光影昏暗,有些菜色看得并不真切。”

    他还真当自己是美食家了。

    沈朊戳烂了鱼肚肉,看见后也不想吃了,放到一边,接过侍应生新递来的碗,谢容屿端起了茶盏,沈朊将碗递过去,“所以到底哪家好吃?”

    “先烫碗。”

    沈朊哦了声,她烫好后,店内的特色菜海鲜粥上来了,闻着就特别香。

    她也忘了听谢容屿的答案。

    沈朊暗想幸好糊弄过去了,不然他知道自己和将青溪见过,两人到时见面聊到,自己在外补习的事可能会暴露。谢容屿人高马大的,吃得还没有她多,沈朊喝了大半碗的海鲜粥,在空调房里都热出了薄汗。

    谢容屿递来一方手帕。

    沈朊正要拿纸的手顿住,转而去接,柔软的帕子上沾满了他的气息,捏在手里都觉手烫。沈朊握紧这方手帕,只敢轻轻擦拭,生怕弄脏了-

    当晚,谢容屿就收拾了衣物过来。

    沈朊本来一个人住在偌大的谢宅还有点害怕,见到他之后,精神松懈。

    谢容修今晚依旧在彩排。

    沈朊想起他给得音乐节门票,两张,她联系路柚:[音乐节感兴趣吗?]

    路柚:[什么时候?]

    [明晚七点。]

    [票发我。]

    沈朊和路柚在极短的时间里安排好了行程,同时接到了教练的学车通知-

    翌日,清晨。

    沈朊都是赶早学车的,她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忽然想到陈姨不在家。

    那她就没早饭吃。

    沈朊转而回了卧室,换了身轻偏的衣服,出来时隔壁不远地门打开了。

    “?”

    她对上谢容屿刚睡醒的面容,深灰色的睡衣经过一晚丝毫没有揉皱的迹象,长腿笔直,单手拉门,深邃的眸光自额前凌乱的碎发下扫过来。

    沈朊惊吓不少,“二、二哥!”

    她光记得要早起学车,忘记谢容屿昨晚住这了,应该是自己来回走吵醒了他。

    谢容屿倪了眼她,“要出门?”

    沈朊捏着包点了点头:“教练通知我去练习科目三,抱歉,吵醒你了。”

    “没事。”

    谢容屿冷白指腹捏捏眉心。

    沈朊手机一通响,是路柚call她了,她朝谢容屿挥了挥手,跑下楼去。

    谢容屿关上了门。

    沈朊提前通知了谢家的司机,出么就上了车,临走时回望谢宅,还有种不真实感。谢容屿很久没回来住了。她和路柚约定在驾校门口,路柚知道谢容屿回老宅后,看沈朊的眼神奇奇怪怪的,“老话说得好——”

    “什么?”沈朊直觉没好话。

    “近水楼台先得月。”路柚说:“老太太也不在,就你和谢容屿两人。”

    “……”

    沈朊提醒她,“他有相亲对象。”

    “八字还没一撇,喜欢就上!”路柚戳着她的脑袋,“你怎么回事!一点也不知道争取,谢容屿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了四年啊,真能忍啊!”

    沈朊闻言直皱眉。

    路柚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道:“要是我,成年那日就是谢容屿的破.处日。”

    “咳——”沈朊的脸瞬间红了,捂住路柚乱说的嘴,“你你小点声啊!”

    “呢酒时太纯情乐。”

    被捂着嘴难说话的路柚,话说不清都要吐槽沈朊。

    沈朊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路柚说话如此大胆,竟然让她扑倒谢容屿,她敢吗?!会被谢容屿的眼神冷死吧,到时候她可能都不能留在谢家了-

    上午的学习主要熟悉转向灯,结束的快,沈朊随后去了医院看谢老太。

    “奶奶,我先走了。”

    沈朊听到了将青溪的声音,她站在外面,不多时病房里有人走了出来。

    将青溪淡雅的长裙,看到她神情愣怔几秒,轻挽了挽耳边的发,笑道,“来了,奶奶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我还有事不能久陪,先走了。”

    “再见,青溪姐姐。”

    沈朊目送她离开。

    将青溪越过她,舒展的眉眼在看到来电时皱起,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看望过了。”

    将青溪语气夹杂着不耐烦,忽而想起,回头,沈朊已经不在走廊里了。

    电话那头的人盛气凌人。

    将青溪眉眼间皆是烦闷,胸口闷得慌,挂了电话后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送我去见周医生。”-

    音乐节是晚七点在容城南边的露天广场举行,沈朊到时,天还没有黑。

    路柚还没到。

    沈朊取了纸质票等在外围,等路柚到后,她进去先去找谢容修。

    谢容修作为参与人员,现在在音乐节的后台,他的表演位置比较靠前,所以来得比较早,在做妆造。沈朊在门口见到了他工作室的小助理。

    “沈小姐,谢哥让我来接你。”小助理姓沈,和她是本家,长得很可爱。

    沈朊拉着路柚跟在沈助理后面进了后台,路过的大多是音乐节的表演人员,但因她不追星,不关注,反倒是路柚,热情的打招呼索要签名。

    “你认识吗?”沈朊等签名人走远。

    路柚老实地摇头,“不认识啊,但不影响我要签名,说不定以后火了。”

    “真有商业头脑。”

    沈朊觉得她也该像路柚这样思考事情的两面性,接下来往里走的路程,她也学路柚了。到了后台的最里面,她们才看到化妆的谢容修,穿着很朋克,眉骨上打了眉钉,挂了灰色的细链,发色是抢眼的青绿色。

    “好酷哦谢三哥!”路柚扒得把本子放到他面前,“快!给我签!名!”

    沈朊:“……”

    平时也没见你多么喜欢他啊。

    谢容修大方的给路柚的本子签了洋洋洒洒的三个大字,转而看到沈朊手里的本子,扬了扬眉,那枚骨钉颜色看着有些许妖艳,“你要签吗?”

    “……要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她们在后台拍了好多照片,谢容修的经纪人说先别发朋友圈,等他演唱完。

    七点不到,场子早就热起来了。

    沈朊和路柚相继出去,热闹动感的开场乐之后,广场人声鼎沸,受人群感染,沈朊也活跃了。她们随着曲调肆意摇摆,不会唱也跟着节奏。

    这段时间的慌乱不安似乎在这科被抛弃,沈朊忘乎所以地沉浸于音乐的盛宴。

    谢容修是第三个出场。

    以他的咖位来参加这场音乐节算是很给主办方面子了,在场的好多都是他的粉丝,尖叫呼喊声似要冲破云霄。沈朊捂住了耳朵,任由包里的手机响了无数遍都没有听到。谢容修磁性搞怪的嗓音high翻了全场。

    电子音重重落下后,沈朊耳都快聋了。

    她的颈侧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趁休息的空档,她正要从包里掏出纸巾。

    眼前递来一张干净的。

    沈朊顺着方向看了过去,熟悉又夹杂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她没认出。

    “李青维,你怎么在这!”

    路柚转头看到,使劲捣鼓沈朊的胳膊,后者想了想,原来是同班同学。

    “我和朋友来的,看着像你们就过来打招呼。”李青维抬了抬手,沈朊点头接过,擦拭了一下就捏在手里。谢容修过后的场子就没那么热了,直到沈朊喜欢的乐队出现,是一支外国的乐队,刚才在后台她要到了签名,于是她也不管李青维了,目光放到台上,静心的听歌。

    目前现场她唯一会唱得。

    李青维侧身看她,“你喜欢这支乐队吗?”

    “嗯,苏格兰的老牌乐队,不是很火,但曲的调子很独特。”沈朊温声道。李青维应了声,“我喜欢上一支表演的乐队,主唱我认识。”

    沈朊心不在焉地应答。

    她对李青维没什么印象,估计也没说过什么话,但他自来熟的打扰她听歌的样子,沈朊还是很不舒服。两个小时的音乐会结束后,沈朊嗓子都哑了,她摸出手机,谢容修给她发了消息,他唱完就离开去了南城。

    “你怎么会回去?我送你。”李青维殷勤道。

    沈朊摁灭手机,眸光并未看他,而是转向路柚,“不用了,我和路柚一起。”

    “没事,都是同学。”李青维说,“我先送路柚,再送你回去,主要是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

    人群慢慢散开,他们花了不少时间走到门口,沈朊拉拉路柚的胳膊。

    路柚了然:“我们有司机送。”

    好不容易见到沈朊,李青维不会轻易放弃,“那我能搭你们的顺风车吗?”

    “……”

    沈朊沉了脸色,“不方便。”

    话落,她拉着路柚往路边走,李青维一着急,抓住了沈朊露在外的手腕。

    沈朊嘶了声,皱眉。

    路柚脸色阴沉的吓人,“喂!你——”

    “松开她。”沉冷的男性嗓音突兀又令人惊惧,沈朊诧异地看向了声源。

    路柚也定住了。

    李青维看着走近的男人,反而握紧了沈朊的手腕,直到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力道桎梏住,那力道,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李青维手松了力道。

    沈朊忙抬起手腕握住,太疼了,谢容屿手背上青筋毕露,用力一捏,李青维啊了声,握着脱臼的手腕脸色苍白。路柚浑身一震,自动远离了他。

    谢容屿阴着张俊脸,反手握住沈朊被握得手腕,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帕。

    沿着她的碗骨细细擦拭。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

    继续红包!

    第24章 024

    ◎[是我哄你的礼物。]◎

    沈朊挣了瞬, 没有挣开。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低垂着眼的谢容屿,神情十分认真,细看脸是绷着的。

    沈朊浅皱了皱眉, “疼——”

    谢容屿动作微动,动作轻了, 李青维看着没将他当回事的他们, 觉得自己失了面子,言辞激烈道, “你谁啊!我和沈朊说话你插什么手!”

    路柚暗想勇士啊。

    连她哥都不敢这么对谢容屿说话,路柚就差躲到沈朊后面了, 谢容屿闻言, 施舍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蝼蚁, “我是沈朊的哥哥。”

    沈朊:“……”

    她目光从自己的手腕回到谢容屿脸上, 抿了抿红唇, 没有反驳他的话。

    “谢、谢家人!”李青维脸色一变, 早就听闻沈朊的事, 没想到会在此地碰到。他忍着疼, 知道硬碰硬是碰不过的,灰溜溜的垂着脑袋, 走得时候都没敢看沈朊, 沈朊只余手腕上淡淡得疼, 还有鼻尖他的气息。

    沈朊皮肤白,哪怕学车也没晒黑多少, 李青维的力道足以在她手腕上留下痕迹。谢容屿的手帕寸寸擦过, 来回的, 仿佛要擦掉某些脏东西。

    “那个我先走了哈。”路柚逃之夭夭。

    沈朊眼看她上了自家的车, 她额心跳跳,专注于眼前,“二哥,你怎么来了?”

    “给你打电话没接。”

    沈朊啊了声,用另外一只手去拿手机,打开后,真的看到谢容屿的三通未接来电。她唇角僵了瞬,干笑两声,“音乐节太吵了,我没听见。”

    那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

    似是感应到沈朊的所想,谢容屿低沉地嗓音响起,“我打给了谢容修。”

    说通了。

    沈朊手腕上的红痕短时间里消不掉,也没有脏东西,可看谢容屿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擦拭,她心头不禁狂跳,不明白他这个动作是因为什么。

    “好、好了吗?”她问。

    谢容屿端详她柔白得手腕,红痕着实碍眼,他松了力道,“以后离他远点。”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沈朊摸了摸手腕,“是在音乐节碰到的,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谢谢二哥了。”不用谢容屿说,沈朊也会注意的。

    幸好上回没有参加同学会。

    周围是散场的音乐节观众,不乏有人好奇的看着他们,谢容屿出众的外表犹如鹤立,沈朊拉了拉他的衬衫袖,说,“走吧,这里都是人。”

    谢容屿由着她拉了。

    他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司机下车开了后车门,沈朊站了两个小时,腿终于可以休息,她低头锤了锤腿,余光里是谢容屿递过来的矿泉水。

    “喝点,嗓子都哑了。”

    沈朊都没注意,谢容屿一说,还真觉得口干,她伸出手,“谢谢二哥。”

    密闭空间里,谢容屿身上的沉冷乌木香避无可避,成了天然的催眠香。沈朊嗓子舒服些后,慢慢的有了困意,这时路柚的信息激醒了她。

    路柚:[谢容屿好吓人!]

    沈朊偷看眼闭目养神的谢容屿,忽然想到自己醉酒那晚,赶紧摇脑袋。

    [?]她回路柚。

    路柚先是表情包大法,接着:[他用手帕给你擦李轻微碰过的地方时,感觉比教训李青维还狠。具体的我说不上来,反正我当时看着害怕。]

    沈朊摸了下手腕:[我也觉得奇怪。]

    路柚:[没想到李青维是这样的人,幸好上次没去同学会,以后碰到绕道走。]

    沈朊:[嗯。]

    结束聊天后,沈朊看向窗外。

    夜色里的光随着车子的移动而晃过,她透过车窗清晰看到了谢容屿的脸。

    倒映在她面前。

    这么近,那么远。

    沈朊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不敢做任何越界的举动,目光锁定在车窗上。

    谢容屿睫毛动了动-

    三天后。

    谢老太留院观察结束,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回来好好调养,也就在当天,沈朊收到了容大的录取通知书。她小心翼翼打开,是她的目标专业法律系,沈朊捂了捂脸,抱着谢老太差点哭了鼻子。

    “我们家软软真棒!”谢老太高兴,替她擦眼泪,“要风风光光的庆祝。”

    “不用了奶奶。”

    “那怎么行,一生就这一次。”谢老太不依,“两个月前你的成年礼,你舅舅一家因为表妹要中考而没时间来,这会得请,毕竟是你家人。”

    谢老太想得周到。

    沈朊鼻尖红通通的,碰着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忽然想起给路柚打电话。

    “啊啊啊我也收到了!”路柚比她还激动,“咱们不同专业,我外语。”

    路柚比她低了十几分。

    沈朊为她高兴,她依谢老太的意思给舅舅周政打了电话,那边倒也没推辞。

    谢老太在通知谢容修。

    眼尾笑得见了褶子,沈朊打心底开心,这四年来,谢老太就像她亲奶奶。

    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沈朊的手机开启了短信轰炸,谢容修一连发了十来条,撒花恭喜表情包一个不落。久未相见的谢容诗——也就是谢容屿和谢容修的长姐,也发了恭喜,就连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路霆都破天荒的给她发祝福短信。

    还是那吊儿郎当的小律师。

    沈朊秉着别人是真心祝福,没有反驳,回了谢谢,退出时接收到谢容屿的。

    [恭喜。]

    简短,淡定。

    沈朊都能想到他可能是面无表情发得,她回了笑脸:[谢谢。]

    谢老太安排的庆祝宴在周五晚上,也就是两天后,因为路柚也考上了,她们决定一起。周政一家是周五上午到的,沈朊去机场接,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是距离酒宴不远的五星级酒店,杨晴哪里见过这么好的酒店,左看右看的,周政拉了她一下,咳嗽两声,杨晴才收敛。

    沈朊订了两间房。

    等杨晴周倩还有周冶进去了,周政拉住沈朊的胳膊,“软软,这酒店不便宜吧,还有酒宴,你也没提前跟舅舅说,舅舅就准备了两万块钱。”

    “不用您的钱。”沈朊轻声道,“这是奶奶一手操办的,不用您费心。”

    “虽说谢老太太喜欢您,但咱们也不能,这钱你收着,别教你舅妈知道。”周政执意。他对沈朊的养育不及谢老太万分之一,现在又是谢家来操办这些大事,且妥妥当当,也没有怠慢他们这不见面的亲戚。

    “你毕竟是寄住,不是谢老太的亲孙女,有些东西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知道了舅舅。”

    沈朊朝房内看了眼,依旧没接受,“钱您收着,你家用钱的地方比我多。”

    推脱来推脱去的。

    沈朊没有明说,周政的这两万,对于她的升学宴和酒店费来说杯水车薪。

    她果断喊了声,“舅妈。”

    周政惊得回头,再回头时,沈朊已经转身离开,周政看着她比四年前长了很多的身高,轻叹。晚上,沈朊派司机过去接得,到了地方后,谢家和路家的人都差不多到齐,沈朊换了身衣服,出来时碰到周倩。

    “你过得可真是好日子啊!”周倩今天见到了太多的金碧辉煌,也嫉妒沈朊凭什么,没爸没妈的孩子,凭什么得了谢家的庇佑变成了凤凰。

    “我更想要家人。”

    沈朊绕开她,抬眸时看到走廊左转弯处出现的谢容屿,黑裤长腿,同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一对冷白锁骨,斯文俊秀。

    “二——”

    “谢先生!”沈朊话未脱口,周倩比她更快,似一只花蝴蝶飞了过去。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沈朊的表妹,前不久我们在南城见过。”周倩滔滔不绝。

    沈朊眸光冷了冷。

    作为亲人对自己冷嘲热讽,对谢容屿倒是笑脸相迎,沈朊看不惯她这瞧不起人的姿态。谢容屿对于身旁突然出现的聒噪,极为明显的皱眉。

    “不记得。”

    清冷冷的嗓音,很无情。

    沈朊听清了,偏转身体轻笑了笑,路柚打开门,“你在外面干嘛,进来。”

    “来了。”

    沈朊倪了眼谢容屿,随路柚进去。

    两家人围着大圆桌,菜上了一半谢容修姗姗来迟,自罚三杯,路霆是个热场子的,进行到一半时开始赠送礼物。他给路柚和沈朊送得是价位相同的手表,谢容修也不是空手来的,直接一人送了十个名牌包包。

    轮到谢容屿,他放了手里的茶盏,“已经托人送回路家了,至于你的。”

    他望向沈朊,“待会给你。”

    周家都看傻了眼。

    他们买都不敢这么买,他们竟然轻松送了出去。

    周倩向来和沈朊不和,看到这样的场景更气,一刻都待不下去,好在杨晴拉了把。沈朊中途去趟卫生间,出来时碰到专门等她的杨晴。

    “谢家对你很好。”杨晴的语气不乏酸,当初谢家人来带她走时,她乐得不行,总算拜托了拖油瓶。谁料到她一个孤女过上了这种好日子。

    沈朊淡淡地说,“是挺好的。”

    杨晴手臂环着胸,语气凌人:“既然这样,你妈的那套房子你也别要了,我们家的生活你也知道,就一套房,你舅舅供着,还要供我们一家吃喝,你的每月抚养费,实在是入不敷出。以后你表弟长大了还要买房,吃不消,你有了谢家的帮助,那套房对于你来说也不重要了。”

    原来目的在这,沈朊在心里冷笑,“感谢舅妈,提醒我回去办理过户。”

    “你——”

    沈朊朝她笑笑,稚嫩的眉眼分明是厌恶。

    升学宴一直持续到九点半结束,路柚一家先行离开,沈朊让司机将周政他们送到来时的酒店。谢容修陪着谢老太,沈朊看向靠着椅背轻捏眉心的谢容屿,他今晚多喝了几杯酒,比平日里更加的沉默寡言。

    “二哥,你送给软软什么礼物啊?”谢容修问他,“这么神神秘秘。”

    沈朊也好奇,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她晚上喝了点,脸颊红红的,两侧垂落的发丝轻勾在耳后,在暖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娇俏可人。

    谢容屿勾唇,“想知道?”

    沈朊单手支着下巴,慢吞吞的点了点头,谢容屿起身道,“跟我出来。”

    “什么!你都不带我。”谢容修冲着谢老太撒娇,“奶奶,你看二哥!”

    “软软的礼物,你凑什么热闹。”

    ……

    沈朊弯唇笑了笑,跟着谢容屿起身的动作起身,谁料头晕了晕,轻飘飘地就要倒。谢容屿探手扶住她的胳膊,沈朊借力的顺势依了过去。

    “没事吧软软?”谢老太急着问。

    沈朊就晕了一会,双手托着脸颊乖巧摇头,谢容屿也松了她的胳膊-

    谢容屿将她带到了酒店的地下二层停车场,驻足在一辆红色保时捷旁。

    没有上牌。

    沈朊眨了眨眼,脑子里闪过荒唐的想法,下一秒,仿佛是在印证她的猜想,谢容屿递给她一个车钥匙。保时捷标识的,沈朊傻愣愣看他。

    “这这是礼物吗?!”太贵重了吧!

    沈朊虽然不懂车,但也知道保时捷的基本价,说送就送,真的很突然。

    而且,她还没驾照。

    “嗯。税已经交过了,过几天上了牌带你去过户。”谢容屿轻描淡写道。

    “……”

    沈朊咽了咽口水。

    谢容修打来电话,他和谢老太先回去,谢容屿道,“车放着,明天我让人来开走。”

    直到上了谢容屿停在一旁的车,沈朊还有种在梦里的恍惚感,以她的车技拿到证之后,真的可以开保时捷吗?沈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疼。

    沈朊下车时脚步是虚无的。

    她和谢容屿道了晚安,回房洗澡,出来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黑色绒面盒。

    沈朊眼睛跳了跳。

    这好像是她在花园的玻璃房里拒绝的礼物,沈朊沉了沉呼吸,走了过去。

    盒面相同,暗扣相同。

    沈朊舔了舔干涩的唇,柔白指腹打开绒面盒,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那晚看到的粉琉璃。谢容屿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沈朊捏紧了绒面盒,愣神看它,反应过来后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又很快删掉,然后继续编辑。

    叮——

    沈朊凝神,呼吸都顿了。

    是谢容屿发来的:[恭喜考入容城大学,保时捷是送你的升学礼物,至于粉琉璃——]

    沈朊捏紧了手机。

    谢容屿隔了一分钟才发来第二条信息:[是我哄你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上夹子,周二的更新放到周三凌晨更,然后感谢大家喜爱,依旧红包包——

    第25章 025

    ◎可能是因为燥吧。◎

    [是我哄你的礼物。]

    光是看着就暧昧十足的话, 从谢容屿的指尖蹦出,应是不沾任何色彩。

    沈朊看着这行字,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谢容屿下一条信息随即跟来:[怕你不收, 我拜托陈姨送到你的房间。]

    露台上沈朊的独角戏,终究是要画上句号。

    她深呼吸, 敲字:[谢谢二哥。]

    两人的聊天中止在这一句话, 沈朊将目光投放到那奢华的粉琉璃上,漂亮至极。她指腹轻抚了抚, 盖上盖,妥当收了起来, 出来时顺着微潮的乌黑微卷的发, 手机响了好几声,沈朊走到床边, 拾起, 是路柚。

    沈朊点了接通, “到家了?”

    “嗯!”路柚情绪有点激动, “我看到你二哥送得礼物了, 你猜猜是什么?”

    今晚的升学宴, 谢路两家都在,哪怕平日不着调的路霆送得礼物都是相当的, 没有因沈朊不是谢家人而怠慢, 那谢容屿送出去应该不差。

    联想到自己的保时捷, 沈朊想了半晌,那厢路柚等不及了, “是跑车!”

    “操!这比我哥还大方!”

    “……”沈朊问, “保时捷?”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

    路柚沉默几秒, 兴奋劲下去了些, “他们这些男人送礼物没一个真心。”

    沈朊附和笑两声,“就是。”

    隔日一早,沈朊接到周政的电话,他们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沈朊关照几句,转而看向窗户。屋外的光细微的透进,沈朊掀了被子下床。

    她学车这段时间起得早,谢老太多数时间还在睡,这会楼下安安静静。

    陈姨昨晚提前问过她,准备好了早饭,沈朊落座后边看手机简讯边吃早餐,她的手机里娱乐软件很少,唯一的大概就是微博。而微博也是因为谢容修才装的,毕竟他可是热搜红人,不是绯闻就是综艺和剧宣。

    “容屿来了,吃早饭。”陈姨朝她身后道。

    沈朊喝粥的动作顿住,脊背僵了瞬,很快,右侧人影一晃,谢容屿高大的身影和她不远不近的。沈朊摁灭手机,老老实实打招呼,“二哥早上好。”

    “嗯。”

    谢容屿早上刚跑过步,洗完澡,短发还有些潮,眉眼清润,“早上好。”

    沈朊记忆里和谢容屿吃早饭应该过年那段时间,谢家大年初一从寺里回来后要一起吃饺子。为了讨吉利,会选几个饺子塞上硬币,谁吃到了就是福星,沈朊那天胃口好,吃了七八个,却一个硬币都没吃到,倒是谢容屿一连吃到两个,谢容修惯会捧场,“二哥今年发大财!”

    于是,他得到了新年彩头。

    谢容屿的红包。

    沈朊本来看着他们在笑,谁料下一秒,谢容屿就递给了她一封沉甸甸的红包。

    “新年快乐。”

    他说。

    沈朊回过神,发现谢容屿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她忙低头喝粥,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餐。谢容修顶着鸡窝头从楼上下来时,沈朊准备出门,谢容屿也吃好了,对沈朊道,“走吧,我回市里,送你过去。”

    “……”

    粉琉璃都收了,不得不从-

    将青橙带着陈漫漫去纽约旅游了,学习计划暂停一段时间,沈朊得空。

    路柚提议去泡温泉。

    沈朊整个暑假都没出去玩过,打算趁这个空闲来个短途旅游,计划还在制定,先答应了路柚的温泉之旅。温泉乡在隔壁西城,著名的除了温泉就是枫叶,不过现在不是看枫叶的最佳时候,要等到十一月份。

    她们是周末过来的。

    “网评这家店的特色菜特别好吃,百分百的好评,等会我们尝尝。”路柚说。

    沈朊与她并肩往提前预定的商家走,进门时被人不小心撞了下,她适时看去,比她高了许多的男人,宽松的白T,黑色鸭舌帽遮了半张脸。

    “抱歉。”

    那人稍作点头,便离开了。

    路柚不满道,“这么拽!”

    “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沈朊不计较。她们来得时间是下午三点,先在房间休息了一个小时,稍晚点才从房间里出来,去吃特色菜。

    路柚这个吃货满口赞扬。

    沈朊也觉得不错,吃了整整一晚饭,她们坐在靠窗位置,外面就是枫树林,可想而知,十一月份这里该是怎样的盛景。枫树林下有纵横交错的羊肠小道,三三两两的情侣挽手从林下走过,微风轻轻吹动着枫叶。

    “好美啊!”路柚感叹地说,“这段时间学车太累了,好久没放松了。”

    “改天我们去做Spa。”沈朊道:“我来预约。”

    “好。”路柚吃得比沈朊多,肚子圆滚滚的,她倾着身体趴在桌面上看着外面的枫树林,放空的眼神忽然凝住,“软软,那是不是将青溪?”

    沈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枫树林里走出的人确实是将青溪,她穿着标志合身的旗袍,眉眼温婉。

    而她不是一个人。

    将青溪的身侧有一位穿衬衫西裤的男人,两人说着话,氛围格外和谐。

    “那好像不是你二哥?”路柚看她。

    沈朊当然知道,“应该是朋友。”

    路柚道:“这里是温泉会馆,什么关系的一男一女才会过来啊,不太像。”

    虽说不能揣测别人的关系。

    可沈朊心底还是闪过窃喜,如果将青溪不喜欢谢容屿,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后续了。正当时,将青溪抬头看,温柔的眸光同她们对视。

    路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沈朊亦是尴尬,“被发现了。”索性冲下方的将青溪笑笑,打了招呼。

    不久,将青溪上楼。

    沈朊往里挪了挪,路柚看向她身后,将青溪笑着落座,“我朋友在房间休息。他是我家的私人医生,和朋友过来玩,偶然碰见,随便聊聊。”

    看来是特意来解释。

    路柚哦了声,沈朊盯着她看了会,什么也没说,这话题当场就掀了过去-

    傍晚时分,她们来到女汤。

    沈朊和路柚选择了双人间,没人打扰,入水后,周身的疲惫顷刻间消失。

    “你看到青溪姐姐挺淡定的。”路柚挨着她的肩,捧了水泼她,沈朊干净的面容沾了水珠,滚落在裸露的胸口处,没入散发热气的温泉里。

    “我阻止不了。”

    谢容屿和她门当户对。

    路柚点她脑袋,“你就是傻,再不争取他们真结婚了,你就偷偷哭吧。”

    被点的地方一点也不疼,沈朊往下沉了沉,软白的面色慢慢熏红了些。

    她要怎么争取啊。

    谢容屿都说得那么直接了,粉琉璃也收了,意思就是以后不要再提那事。

    路柚在汤里游了游,到了对面。

    她们的脚尖相对着,你推我挤的,沈朊弯着唇笑,蓦然听到了手机响。

    沈朊拿过放在岸上托盘里、套了防水袋的手机,点开,是谢老太的视频电话。她赶紧从水里起来,如玉的肌肤裹满了温热的水,走过一路旖旎水迹,沈朊上岸后拿了浴巾披上,严实了才接通谢老太的视频。

    “奶——”沈朊甜甜的喊声戛然而止,视频里不止有谢老太的脸,还有谢容屿。脑子短暂卡顿后,沈朊也不知怎么想的,捂了下领口。

    谢容屿眸光下垂。

    沈朊刚浸过水,眼睫潮湿着,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乌发湿漉漉的贴在颈侧,零星的几颗水珠缓缓滚过那透粉的白,藏进了浴巾的领口处。

    细白指尖正捂在那。

    谢容屿薄唇轻抿,喉结滚了滚,退出屏幕,谢老太看了他几秒,视线放到沈朊身上,“我说你和柚子去西城泡温泉了,你二哥不放心你。”

    沈朊没看到谢容屿,心底的紧张松了些,“我和路柚下午就到了,刚刚在泡温泉。这里的环境不错,菜品也清淡好吃,下次我带您过来玩。”

    “好好好,玩去吧。”

    沈朊等对面挂断,倒扣手机,耳朵烫得厉害,松了被她抓得很紧的领口-

    谢老太笑眯眯地放下手机。

    她转头找谢容屿说话,结果没看见人,陈姨在一旁到,“他去露台了。”

    大晚上的去什么露台。

    谢老太身子骨好多了,但是谢容屿能在这住着,她心里高兴,她让陈姨扶起身去了露台。露台风大,陈姨给老太太披上薄毯,“小心身子。”

    “不碍事。”谢老太拢了拢身前的薄毯,看到站在露台的谢容屿,目光下移,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夹着燃着的烟,“好啊,背着我偷偷抽烟!”

    谢家人几乎没有不良嗜好。

    谢容屿闻言,及时摁灭了烟,没走向老太太,担忧自己身上的烟熏了她。

    “您怎么来了?”谢容屿淡声问。

    “我和软软打电话,你不声不响的过来。”谢老太皱眉,“赶紧回屋。”

    “是是,听您的。”

    谢容屿散了烟味,往里走,谢老太返身进去,“好端端的抽什么烟。”

    谢容屿没回她。

    他进去时路过露台的那张椅子,思绪不禁回到沈朊成年礼那天,也是如此昏暗的光,微弱的风。谢容屿指腹搓了搓,却忘了手里的烟掐了。

    不久前的画面愈发清晰。

    谢容屿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为什么大晚上的抽烟?可能是因为燥吧。

    第26章 026

    ◎谢容屿拉住她,“当心。”◎

    夜里, 西城下了雨。

    沈朊和路柚靠在沙发上看了一场恐怖电影,晚上挨着睡了,清晨时分, 她轻轻推开抱着她的路柚,起身走到窗边。沈朊推开了窗, 新鲜空气里裹着雨的气息, 眼下的枫树林里堆了几处扫好的被雨打落的枫叶。

    她伸了懒腰,闭眼深呼吸。

    沈朊垂眸时看到一个男人从枫树林下走过, 看背影有点熟悉,她一时没想起来, 不一会, 那男人就没影了。路柚这时醒来,“你在看什么?”

    “……没。”沈朊合上窗帘。

    路柚开了床头灯, “好困, 眼睛都睁不开。”

    “我有点饿, 下楼吃饭。”沈朊进卫生间前看她, “你睡吧, 我给你把早饭带上来。”

    她们明天回容城, 路柚心安理得的睡了。

    沈朊简单洗漱好,出门乘坐电梯时, 电梯门将将要关, 她出声, “等等!”

    这家店里的客人非常多,共有六层, 电梯下去一趟再上来着实耗时间, 沈朊急走几步, 眼看赶不上了正要停下, 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探出。

    沈朊加快脚步过去,“谢谢。”

    电梯差不多站满了,沈朊站在最前面,她右侧就是帮助她的人,余光瞥见,只知道他很高,戴着黑色鸭舌帽。沈朊觉得这人她在哪里见过。

    叮——

    下一层到了。

    门口站着一对情侣,牵着手往里挤,硬是将沈朊挤到一边,差点挨到了戴鸭舌帽的男人。沈朊忍不住皱眉,鼻尖猛地钻进浓烈的香水味,她偏头避香,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男人的喉结,对方仰着头,脖颈微绷着。

    沈朊不得不避开视线。

    她看着上方的电梯楼层下降数,终于到达吃饭的二楼,第一个从里出来。

    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她拿着餐券选好了早餐,早间新闻时事推送,路柚一条信息置顶过来。

    [你三哥又爆热搜了!]

    谢容修上热搜不是稀奇的事,沈朊没当回事,看完早间新闻,意思意思点进了热搜。谢容修新剧开播没几天,最近一直在剧宣,最新活跃的热搜后面跟着爆字,标题是谢容修背人,沈朊想这可能是剧里剧情。

    路柚又问:[你在干嘛?]

    沈朊回:[看热搜。]

    [那你怎么这么淡定?]路柚好奇问。沈朊看着信息不明所以:[他经常上热搜,见怪不怪了。]

    [你肯定没有点进去看。]路柚笃定。

    沈朊还真没点进去,营销号发得不过是几秒的视频,她对路柚的话感到奇怪,点了进去。视频背景是昏暗的夜里,一辆车的旁边,但偷拍者没有将车牌拍进去,谢容修背着人背对着车,背上人的脸没有露出。

    怎么看着有点熟悉?

    沈朊对比了一下谢容修周边的背景,像是谢宅门口,而他背上的人,好像是自己。沈朊想起来了,是自己喝醉那晚,谢容修背着自己进谢家。

    狗仔这么敬业了吗?

    谢家正门也敢肆意妄为的拍。

    沈朊的脸没有露出来,倒是不担心,不知道谢容修的团队有没有看见。

    路柚:[恭喜你和谢容修二次上热搜。]

    沈朊:[并不想。]

    谢容修那群女友粉战斗力吓人,上次就已经扒出她的身份了,[你怎么不睡了?]

    [不抱着你睡睡不着。]路柚发了涩涩表情包:[你好软好香哦,以后不知道便宜了谁。]

    沈朊面色一红,[下来吃饭吗?]

    [不了,你给我带上来。]

    沈朊应和好路柚的话,抬头看到将青溪端着餐盘过来,“路柚还没起?”

    “嗯。”

    沈朊反问她,“你朋友呢?”

    将青溪指了指在水果区穿白裙的女人背影,“喏,不介意坐一起吃吧。”

    “不介意。”

    沈朊本来话就不多,和将青溪还能聊,再加上她朋友话题就不太放开。

    她手剥着鸡蛋。

    对面的将青溪喝了半杯牛奶,优雅擦唇,目光悠悠然看向窗外,电光火石之间,沈朊想起。她早上看到的男人背影就是昨天和将青溪一起走枫树林羊肠小道的男人,难怪觉得熟悉,看来他们真的不是同行-

    谢容修这边知晓了热搜。

    彼时,他还没从谢家出来,经纪人电话打来时,他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提了音:“这么偏的地方那么晚了竟然还有狗仔!没拍到她的脸吧。”

    “没有,就拍到了你。”经纪人说:“你新剧刚上,就专门有人买你的热搜想黑你,最近注意点。还有,热搜已经让人在降了,首发是谁正在找。”

    谢容修出道晚,但因这张惊艳绝伦的脸,在娱乐圈吃了不少红利,遭人嫉妒很正常,又因背靠着谢家这座大山,所以很多人不敢明面上来。

    这也是偷拍者不敢露出车牌的原因,谢容屿的车容城仅有,一目了然。

    “知道了知道了。”谢容修烦闷的皱眉。

    “怎么了?”谢容屿从楼上下来,单手轻扯着领带,“又惹什么事了。”

    “小事,正在解决。”

    谢容修还记得上次和沈朊的邮轮被拍,他二哥知道了狠狠数落了他,沈朊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他有意瞒住谢容屿,舒展眉头,“我去趟公司。”

    “嗯。”

    谢容修刚抬脚,手机响了。

    他没看,以为还是经纪人打的电话,谁知听到了温软的嗓音,“三哥。”

    谢容修赶紧看他二哥。

    谢容屿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谢容修轻舒气,用手捂住了话筒,“下不为例啊软软,三哥跟你保证,再也不会连累你上热搜了,你别生气啊。”

    “我没气。”沈朊笑了笑,说:“我就是提醒你记得把热搜清干净。”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谢容修压低着声音,时不时看谢容屿,这一看,吓得小心脏砰砰直跳。

    “谁的电话?”谢容屿目光不移盯着他,谢容修背看得无处遁形,掐了电话,老老实实道,“软软打得,跟我说早上好呵呵……”他干笑。

    谢容屿闻言微挑眉。

    谢容修眉梢跟着跳了跳,没定力的全盘脱出:“我被恶意买上热搜了,然后被拍得视频里有软软,就是她从你车里出来那晚,我背她进去。”

    “第二次了。”谢容屿沉声。

    谢容修双手握拳作揖,“我的错我的错我深刻检讨,我立马解决这事。”

    “把对方账号发给王助。”谢容屿道,忽觉胸口郁闷,他扯松了领带。

    谢容修愣了几秒。

    很快,他意识到谢容屿的意思,大喜过望,“感谢二哥,您配享太庙!”-

    沈朊和谢容修这起乌龙事件,没过多久,全网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路柚感慨:“你三哥的团队真牛。”

    沈朊深有同感,给谢容修发了大拇指以作表扬,白天,她和路柚游玩了西城的地标性建筑还有当地的旅游景点,还特意去了当地的寺庙游玩,路柚求了签,沈朊没求。

    第二天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她提前和谢老太通知过,让她不要等自己,此时谢宅格外安静,沈朊将行李箱放在玄关,换上柔软的拖鞋,微出声,让声控灯亮起。

    坐了一路的车,她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现在是又渴又累,沈朊进厨房找吃的。

    冰箱的冰镇矿泉水解决了她的口渴和浑身的热意,沈朊拧着矿泉水关上冰箱门时,忽然看到了谢容屿的脸。如鬼魅似的,沈朊的心跳如同坐上了过山车,剧烈跳动,一张小脸霎白,惊惧道,“二哥,你吓死我了。”

    “抱歉。”谢容屿面上难得露出尴尬,“听到楼下有声音,下来看看。”

    “我吵到你了。”沈朊自觉走路很轻,而且谢家的隔音不错,不应该啊。

    谢容屿摇头,跨步走近。

    他身上有沐浴过的香味,遮了些沉冷的乌木香,但无论是哪种香,都很好闻。沈朊见他过来,让了点距离,谢容屿拉开冰箱门,拿了瓶冰水。

    谢容屿轻松拧开,“怎么回来的?”

    沈朊盯着他的动作,指骨修长,肤色冷白,淡青色的血管看得很明晰。

    “路柚家司机去机场接她,我就没麻烦家里的司机了。”沈朊手里的矿泉水瓶蒙了一层水珠,冰的动指尖,她换了手拿,“你怎么还没睡?”

    “处理些事。”谢容屿眸光顺着她的动作,“时间不早了,上楼休息。”

    沈朊嗯了声。

    她的行李不急着拿,只提着矿泉水,谢容屿与她并肩,谁也没有说话。

    沈朊其实有很多旅途中的见闻想倾诉,但又觉得谢容屿不会想知道,又想起前天晚上的事,虽然她披着浴巾,但还有些不自在。沈朊张了张唇,想打破沉寂,明亮的楼梯间灯忽然灭了,她在黑暗里眨了眨眼,脚下没站稳身子轻晃了晃,蓦然腕骨被握,她惊的松了手里的冰矿泉水瓶,指尖发热。

    谢容屿拉住她,“当心。”

    他的五指牢牢桎梏在沈朊的手腕上,沈朊软唇轻抿,从耳后开始发热。

    而跌落的矿泉水瓶——

    它顺着台阶一一滚落,发出的声响,如沈朊此时的心跳。

    【📢作者有话说】

    周四的更新在下午18:00,月底啦,有没有小宝贝给软妹送营养液啊~

    第27章 027

    ◎软软会不会谈恋爱。◎

    瓶体滚落的声音并没有惊醒声控灯, 漆黑的楼梯上,两道呼吸起伏着。

    沈朊全部心神都在谢容屿抓她的那只手,心跳声安耐不住, 不摁着好像就会被听到。谢容屿咳嗽了声,声控灯应声亮起, 明亮的光笼罩了他们, 沈朊垂眸,避开了突然而至的强光, 视线落在自己被抓得手上。

    谢容屿的手极为好看,根根冷白的指骨圈紧了她纤细的手腕, 肌肤相贴的地方, 热度蔓延,烧得沈朊的耳后根更热, “谢谢, 灯、灯亮了。”

    “嗯。”谢容屿闻言松手, 却忽略不掉掌心的柔软, 她软的像没有骨。

    沈朊轻轻气, 揉了揉腕。

    她没忘记自己掉落的矿泉水瓶, 正要返身去捡,谢容屿已经先她一步。

    沈朊就着顶上的灯光看着他修长的背影, 洗过澡了, 谢容屿穿着黑色的睡衣裤, 宽松的,但依然能够窥见他背部紧实的肌理, 和劲瘦的腰。

    谢容屿弯腰捡起水, 直起身, 抬眸, 沈朊的视线避无可避,隔空相望。

    隔着七八个台阶。

    沈朊明明站得比他高的多,却依然没有那种在上位的感觉,她立在原地没动,谢容屿上行。小插曲过后,水回到了沈朊手里,已经不冰了-

    沈朊回来了也没闲着。

    她之前制定的旅游计划开始实施,考虑到陈漫漫她们的出行时间,沈朊的旅行时间并不长,选了周边的一处古镇。她和路柚过去玩了三天。

    回来当天,陈漫漫她们回容城了。

    陈漫漫玩了几天,沉静下去学习的心开始躁动,见了沈朊高兴地拉她进了房间,还锁了门。沈朊觉着奇怪,受她的情绪感染,弯唇笑了笑。

    “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我昨天回容城的时候,刚下飞机,就碰到了我喜欢的人。”陈漫漫激动地握着沈朊的手,“沈老师!他主动和我打招呼了,还送了我一块蛋糕。但是我没舍得吃,拍了好几张照片,现在蛋糕存放在冰箱里。”

    “不打算吃吗?”沈朊问。

    “毕竟是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陈漫漫耳后跟红了,“我想留着它。”

    沈朊看着她就想到自己,谢容屿送她的第一份礼物,那只手表,是她的珍藏款,她一次也没有戴过。陈漫漫打开手机相册和她分享起照片-

    转眼,到了容大开学季。

    沈朊作为新生,提前报名,报名后就是分宿舍,沈朊这段时间没考虑住校的事,但开学第一课就是军训,来回跑浪费时间和精力。谢老太虽不高兴,也随她去,当天,沈朊带着三个行李箱还有陈姨去了学校。

    “这宿舍这么小要住六个人,软软,你住得惯吗?”不怪陈姨说,学校里不比谢家,陈姨的保姆间都是这校舍的一半了,“要不回家住吧。”

    “让老王早送晚接。”老王是家里的司机。

    沈朊整个高中就是老王风雨无阻的接送,她弯唇轻笑,“陈姨,别担心。”

    宿舍是上床下桌,陈姨打算上去铺床,沈朊怕她摔了,自己上去铺好。

    结束后舍友们三三两两的来了。

    沈朊看了过去,都是爸妈陪着来的,铺床的铺床,整理行李的整理行李。

    她眸光暗了暗。

    陈姨在下面扶着她的腿,“下来慢点。”

    沈朊慢吞吞的爬下了床,和身侧床边的舍友打了照面,对方笑起来有一对酒窝。

    “你好,我叫高恬,恬静的恬。”

    “我是沈朊,月元朊。”沈朊温声介绍。

    高恬是个自来熟,“你是本地的吗?”

    “不是。”沈朊整理书桌,她们的课本还没有发放,是她自己带的课外书。

    陈姨特别勤快,将宿舍从头到尾的卫生清理了一遍,看着高恬直咋舌。

    “你妈妈做事很利索。”高恬由衷夸奖。

    “不、不——”沈朊闻言愣住,反驳的话压在舌尖,陈姨笑着接了话。

    “这是我们家小姐。”

    高恬尴尬地笑了笑,沈朊让陈姨先回去,其余的室友家人也走了,只留下她们几个。除了高恬外,其余四位分别是李冰雪、赵黛、钱乐乐和郑晴,李冰雪和赵黛是同城的,钱乐乐从北方过来,郑晴是本地的。

    “你们看群了吗?”高恬举着手机开口,“辅导员让我们去领军训服。”

    “呜呜呜不想军训!”李冰雪哭丧着脸。

    郑晴抱着手机聊得欢,嘴角一直在笑,“你们帮我拿一下吧,我有事。”

    “刚开学你有什么事?”高恬问。

    沈朊看了眼刚加不久的新生群,果然看到了高恬所说的信息,她问路柚那边什么情况。郑晴一双含情眼笑开了花,“我要去见我的男朋友。”

    李冰雪拖着椅子靠近她,“我们学校的?”

    高恬也满脸好奇,沈朊没等到路柚的回复,看向她们,发现赵黛和钱乐乐她们都没有反应。赵黛从坐下那刻就在化妆,妆化好了就换衣服。

    钱乐乐埋头看书。

    “你牛啊!短短一个暑假就和学校的学长搞起了网恋,自愧不如。”高恬拔高的声音抽回了沈朊打量别人的眼神,“走吧,我们去领军训服。”

    李冰雪哎呀声,“差点忘了。”

    沈朊和路柚不同专业,宿舍也不在一起,路柚在另外一栋,还好离得不远。

    临走时,赵黛喊住钱乐乐,告知了自己的尺码,让她帮忙带,钱乐乐点头同意。沈朊和高恬她们互看一眼,皆没说话,高恬是绝对的E人,能说会道,知晓沈朊成绩后,惊讶道,“原来你就是本专第一名啊。”

    “你惨了沈朊,第一名以后上课点名都逃不掉。”李冰雪挽着她胳膊。

    沈朊:“……”

    高恬哈哈大笑,觉得她懵得可爱,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长得真嫩啊。”

    李冰雪及时吐槽:“猥琐女。”

    沈朊很少这样和人打交道,她开始对住宿生活期待起来,她忽然注意到钱乐乐一直没说话,甚至本来走在她们后面,这会越到了她们前面。

    可能比较害羞。

    毕竟她们现在还属于陌生人范畴。

    刚出去宿舍楼,和高恬她们说说笑笑的沈朊就看到了门口等她的路柚。

    路柚见到她和她们,眯眼。

    沈朊心里咯噔一声,错开了李冰雪挽着的胳膊,上前几步迎接了上去。

    “你没回我信息啊。”

    “好啊沈软软!我在宿舍忙来忙去,你在这里红杏出墙!”路柚叉腰。

    沈朊:“……”

    高恬和李冰雪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里都传递出一个信息:你是红杏。

    沈朊立刻意识到危机感,抱着路柚的胳膊轻晃,“她们是我的舍友,高一点的是高恬,更高一点的是李冰雪。”又对她们道,“这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路柚,柚子的柚。”话落,明亮的杏眼盯着路柚眨啊眨。

    路柚这才有了笑脸-

    沈朊领完军训服回来,谢老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话里是浓浓的失落。

    “和舍友相处的怎么样?”谢老太关切问。

    “挺好。”沈朊站在走廊,此时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她们很友善。”

    “这几天烈日炎炎,你注意防晒,受不了就和教练请假别硬撑,不习惯了跟奶奶说。”谢老太对于沈朊的存在,习惯了四年,蓦然分开还真舍不得,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瞧我,你这幸好还在容城,要是去了更远的地方,奶奶肯定是要去那买房陪着你的,太舍不得你了。”

    “等我军训完,回去看你。”

    沈朊被谢老太说着红了眼眶,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手机来信息提示。

    她揉了揉眼。

    那厢,谢老太挂了电话没多久,谢容屿驱车回来了,他见老太太眼睛红着,皱眉,几步走近,“怎么了?眼睛不舒服?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谢老太摆了摆手。

    陈姨在一旁也抹了眼泪,解释道:“老太太不是眼睛不舒服,是软软从今天开始住校不回来,老太太舍不得,这不刚挂断电话就受不住了。”

    谢容屿环顾四周。

    真的没有看到沈朊娇小的身影,连带着空旷的房间都冷清许多。

    “软软还小总不能一直在我这。”谢老太缓过劲来,关照起了谢容屿,“你怎么回事!和青溪聊了,见了,怎么这段时间一点情况都没有?”

    谢容屿坐到她对面沙发。

    谢老太紧逼着:“你别用还在了解阶段来搪塞我,我问了王助,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工作,压根没约过青溪。眼下软软上学了,容修那工作性质,不着家,你呢,难得回得早,家里就落我一个老太太,冷冷清清的,我就指望你和青溪结婚,早点让我抱上曾孙享享天伦之乐呢。”

    陈姨端了壶茶水过来,一人面前一杯。

    谢容屿修长的指尖端起面前的茶盏,垂眸,喝了口水,眼底毫无波澜。

    谢老太盯着他看。

    “我今天送软软去学校,出来时看到不少新生,有的哦长的又高又帅。”陈姨打破两人间的沉寂,“老太太您说,软软会不会谈恋爱啊?”

    谢容屿放盏的手顿住。

    谢老太不知联想到什么,指着他道:“你小心软软谈恋爱了你还单身。”

    “……”

    谢老太气呼呼地上了楼。

    谢容屿看着茶盏里清透泛黄的汤底,目光如渊,教人辨不清里面情绪。

    蓦然,手机响起。

    谢容屿从裤包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沈朊。

    【📢作者有话说】

    谢总:软软谈恋爱了我不会是单身。

    谢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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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028

    ◎思你心切。◎

    沈朊给谢容屿打这通电话时, 心里是忐忑的,总觉得会不会太突然了。

    她站在走廊里,身后是来往的人, 前方是窗,楼下是郁郁葱葱的绿植, 沈朊指点着窗, 酝酿着等会说什么,下一秒, 嘟嘟的电话就接通了。

    谢容屿的音色隔着话筒分外好听,鼓动着沈朊的耳膜, “喂, 还没睡?”

    “……”沈朊愣了几秒接话,“二哥, 你到家了吗?”

    “刚到。”谢容屿慵懒的靠着沙发, 耳边是沈朊轻轻的呼吸声, 他指腹捻了捻, “听陈姨说你今天住校了, 怎么样?新环境住得还适应吗?”

    “适应的。”

    沈朊挂牵另外一件事:“奶奶给我打电话时, 语气不对,她是不是哭了?”

    “没有。”

    沈朊哦了声。

    “奶奶年纪大了, 难免有些情绪, 你不要被她左右, 安心在学校上学。”谢容屿说,“住不惯跟二哥说, 二哥接你回来, 现在早点休息。”

    “嗯……”沈朊不想挂断电话, 谢容屿那边来了电话, 这边不得不暂停。

    沈朊握着手机,眼神空洞洞的看着窗外,好歹是说上话了,这段时间谢容屿虽然住在家,但早出晚归的,沈朊很难见到他。如今住校了,见到的机会只会更少,她轻轻叹息,蓦然有人拍她肩膀,回头看是高恬。

    “快洗漱吧,到点要熄灯。”

    沈朊收敛了情绪,笑着应好,手机这时传出提示音,是微信转账消息。

    她点开。

    谢容屿给她转了两万块。

    沈朊惊讶了瞬,她没打算要钱的,陈家的补课费足够她在校时的开销。

    不过谢容屿向来说一不二,这笔钱是退不回去的,沈朊回他:[谢谢。]-

    新换了床铺,沈朊辗转反侧。

    半夜里,她睁着比铜陵还大的眼睛看着昏暗的屋顶,耳边是不同幅度的呼吸声。沈朊摁亮手机,不过凌晨三点,七点起来军训她还有得熬。

    夜里的手机光格外明亮,怕吵醒对面的李冰雪,沈朊蒙上了被子,打开了微博,想看看有什么新鲜事。沈朊看了关注的博主发得段子后,看到热搜上谢容修的大名,是新剧的最新剧情上了热搜,热度不算太高。

    沈朊左看右看,进了微信里。

    她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谢容屿的朋友圈,单调至极,背景图是谢家花园里的一隅,头像也很极简。朋友圈没有设置任何可见,因为没有内容。

    沈朊无趣划拉。

    她退出来,轻轻翻身,逼着自己数羊强迫睡觉,蓦然想起谢容屿的脸。

    嗯……更睡不着了-

    八点整,准时在操场集合,教官是容城武警部队的,十分严肃,眼神凶得很,一点笑脸都不给,上来就是站军姿。沈朊学车都没觉得这么晒,感觉皮都要炸开,防晒霜都不顶用。她左侧的高恬都快晒虚脱了。

    “休息二十分钟。”

    教官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沈朊直着的腰松了下来,顾不上地上有多脏了,一屁股坐下,拿帽子挡住了脸。高恬挨着沈朊坐,“我要没了。”

    高恬脸颊通红,沈朊关切道,“你没事吧?要不跟教官说一声回去啊。”

    “教官这么凶,我不敢。”

    李冰雪拍了拍沈朊的肩,“我去买水,你们喝什么?”

    沈朊说,“水,谢谢。”

    高恬有气无力地,“我也要。”

    李冰雪比她们有力多了,走路还能蹦起来,高恬躲在沈朊制造的小阴影下,手扇着军训服领口,“又是军姿又是走正步的,等会还要蛙跳!”

    “竟然还要连训七天!”

    沈朊双肘撑在盘起的膝盖上,闻言苦闷的点头,容城一中也有军训的传统,但那时的沈朊看着太小,又感冒,谢老太特意跟学校打了招呼。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军训。

    受不住是真的,幸好是长袖长裤,不让肌肤会被晒疼,“还有六天半。”

    沈朊严肃纠正。

    高恬并没有因为少了半天而喜悦,李冰雪很快回来,她买得常温水,一一递过,盘腿坐在她们对面,一脸的神秘外加惊喜,“猜我看到谁了?”

    高恬气虚地问,“谁啊?”

    沈朊拧开水递给高恬,自己则拿过了她手里的,目光认真看着李冰雪。

    后者挪着屁股靠近些,指了指离她们几米远地方队,“那队最后一排。”

    沈朊和高恬同时看过去。

    但因为有人挡着,加上她们坐着的,所以不知道李冰雪具体指得是谁。

    高恬急了,“你直说吧。”

    李冰雪激动地说:“陆宴啊!计算机系的新生,听说昨天报名时就在校园网火了,那张脸真的神了,高冷的一批,帅的无可挑剔,绝色!”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给我看看!”高恬瞬间来了劲,沈朊喝了几口水,被李冰雪找到的校园网贴拉去了视线,看到一张惊艳绝伦的脸,是侧身照,皮肤白,鼻梁高挺,一身宽松的休闲装,冷着脸。

    跟帖数一目十行都看不过来。

    高恬满血复活了,“牛啊,咱们学校还有这样的绝色帅哥,赚了赚了。”

    “我刚刚买水路过看到了,顿时惊为天人,好多女孩上去要微信。”李冰雪说,“但他很拽哦,低着头玩手机,头都不抬,那些人自讨没趣。”

    沈朊对这些没兴趣。

    休息时间过去,她们又开始站军姿走正步,甚至到了饭点,教官还开玩笑蛙跳过去吃,顿时哀嚎一片。最终教官没有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方法,高恬整个靠着沈朊,路过隔壁方队时,李冰雪拉了拉沈朊的胳膊。

    “软软,看,你左后方。”李冰雪轻声道,沈朊闻言本能看过去,散开的人群里最先注意到的是一个男生,单手插着口袋,目光正朝她的方向看来,那是和校园网贴里照片上的一张脸,真实的比照片更好看。

    “啊啊啊他看过来了!”

    沈朊若无其事地收回眼,李冰雪还在花痴,而高恬只想念自己的小床-

    下午的军训结束,沈朊洗了澡回来。

    高恬她们已经生龙活虎,在聊着等会去哪吃饭,容大周边有条小吃街,南北小吃都有。沈朊和路柚来过,高恬问郑晴,“你本地的,有没有推荐的美食,感觉食堂不是很好吃,人还多,洗完澡过去都没菜了。”

    “这里是城南,我家在城北,怎么可能到这边觅食。”郑晴双手一摊。

    “我知道一家,我请你们吃。”沈朊擦拭着头发,高恬和李冰雪举双手赞成,郑晴约了男朋友,赵黛也有约,沈朊看向钱乐乐,后者坐在椅子上整理着书桌,音色小得很,“我水土不服,就不跟你们出去了。”

    沈朊不强求,“好。”

    沈朊敲电话给路柚,路柚在电话里娇气的哼哼,“软妹啊,我不来了,我让我哥接我回家了。”

    行吧。

    沈朊打趣,“那我就带着我的两个红杏去吃饭了。”

    路柚呜呜呜假哭,沈朊挂了电话,朝高恬她们道,“等我,换身衣服。”

    沈朊知道的是一家在某书刷到的米线店,网评味道不错,到店后,人都坐满了,味道特别香。沈朊点了番茄肥牛米线,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结束后,店里的生意也冷清不少。

    周边还有些商店,卖衣服鞋子玩具的都有,高恬她们进了一家饰品店,里面有李冰雪喜欢的动漫人物谷子,整个人像被吸了魂,疯狂购买。

    “天堂啊天堂!我要带他们回家!”李冰雪眼冒绿光,高恬敬而远之。

    沈朊的手机震动。

    之前发得朋友圈有了回复,谢容屿对她的晚饭发表了重要讲话:[好素。]

    临走,李冰雪还依依不舍,硬是被高恬拽了出去,沈朊抬头看星星,胃里暖呼呼的,也交到了新朋友。她弯唇笑了笑,到达学校后门时,沈朊落在后方,正要进去,轻燥的风里裹进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沈朊。”

    她震惊地回头,谢容屿不知怎么出现的,宽肩窄腰,眉眼在路灯下昏暗不明。沈朊心跳开始砰砰砰,眼底溢满喜悦,急急地喊住了高恬。

    “我哥哥来了,你们先回去。”沈朊话落,深呼吸,转身朝谢容屿走去。

    李冰雪和高恬看过去。

    高恬直接一个卧槽,李冰雪加赠一个卧槽-

    校园旁的路灯是暖色黄灯,没那么明亮,谢容屿目光追着走近的沈朊。

    不似家里温婉的旗袍或长短裙,她穿着简单的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乌黑微卷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巴掌大的脸,唇色浅润,笑起来格外甜。

    沈朊脚步欢快,站定时还蹦了一下,似是跳到了谢容屿面前,“二哥!”

    “你怎么来了,吃了吗?”

    “没吃。”谢容屿鼻尖涌入淡淡的栀子花香,少女柔软的身体近在眼前。

    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上车。”

    沈朊望向他后方,马路牙子边停着谢容屿的车,“上车,要去哪儿啊?”

    “回家。”

    “为什么?”沈朊不明白。

    谢容屿已经拉开了副驾的车门,闻言回眸,“因为奶奶她,思你心切。”

    【📢作者有话说】

    谢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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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029

    ◎[谢先生,有空吃饭吗?]◎

    沈朊上了车之后人都是恍惚的, 谢容屿那句思你心切出来时,她差点脱口而问出那你呢?幸好她及时刹住,沈朊系好安全带, 轻缓呼吸。

    “二哥,你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沈朊挑开话题, 她的目光从窗外错落的灯光里转向谢容屿, “要是我不在校外的话,你就要多等等了。”

    “我看到了你发得朋友圈。”谢容屿说。

    沈朊先是啊了声, 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发朋友圈的时候带了定位, 难怪他知道自己的位置。沈朊记得他刚才说得话, “二哥,你饿吗?”

    “我刚才吃得那家还没关门, 味道不错。”沈朊推荐, 毕竟从这开会谢宅少说要四十分钟。后者闻言, 也没说同意, 但车子却是前方转弯。

    沈朊弯唇笑了笑。

    夜渐渐深了, 店里的客人少了许多, 不用等位,沈朊推荐了自己吃得番茄肥牛米线。谢容屿落座后, 板正的衬衫西裤似乎与市井小吃格格不入, 他解了袖扣摘了表, 将衣袖卷了几道,劲瘦冷白的手臂露了出。

    “刚才两位是你的新室友?”谢容屿抬眸, 沈朊正望着店里的菜单看。

    “嗯。”沈朊清柔的眸光转到他身上, 唇瓣微抿时总觉得是在笑, 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们是高恬和李冰雪,人很不错,对我也很关照。”

    谢容屿放心道,“那就好。”

    沈朊来谢家时胆怯得很,一点小动静都像受惊的兔子,这些年一直在谢老太的羽翼下,不知外面的社会。她高中三年都是走读,没住过宿舍,没和这么多人接触过,现在看,能一起吃饭,关系应该处得不错。

    “番茄肥牛米线来了!小心烫。”老板端着热腾腾的米线上来,饶是吃过了沈朊还是被香迷糊了。店里的筷子是需要自取的,沈朊想起,正要起身,谢容屿先她一步拿了筷子和小碗过来,她盯着它手里的东西。

    “怎么拿了两双筷子?”

    “一起吃。”谢容屿夹了肥牛和米线到小碗里,连带筷子推至她面前。

    沈朊愣了,“我吃过了。”

    谢容屿清冷的眉眼映在袅袅升起的水雾后,如蒙了一层薄纱,沈朊沉浸其中,慌里慌张地低头吃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容屿的这份比自己的好吃更入味,难道老板给她做得那碗偷工减料了?

    “等会儿吃完回家,你同舍友说一声。”谢容屿吃了过半,放下筷子。

    沈朊没想到这茬,她只和谢老太报备过行程。

    她们有一个宿舍群,沈朊没在群里发,而是单聊了高恬,告知了原因。

    对方发了ok。

    回去路上,密闭的车厢里,沈朊总能闻到肥牛米线的味,她揉了揉鼓鼓的肚子,晚上吃多了。路柚估计在家休息好了,视频短信一个不落,沈朊手动回复她,将手机塞进包里时,指背忽然碰到了一管口红。

    沈朊手顿住,悄悄侧眸看了眼谢容屿,他专心开车,敞开的领口处能窥见锐利的喉结。沈朊微抿唇瓣,指尖握住这管口红,偷偷拿了出来。

    谢容屿看向左侧倒车镜。

    沈朊趁机将口红塞到屁股后面的坐垫上,一张脸紧张的泛红,收回手时掌心都有汗。余光里,谢容屿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映入眼底,她搓掌心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无骨似的,曾被谢容屿握过-

    谢宅。

    谢老太看到沈朊进门,以为自己看错了,好陈姨对视一眼,“我老眼昏花了?不然怎么看到应该在学校的小朊啊。”

    “您没看错,是小姐。”

    谢老太喜出望外,上前迎了跑来的沈朊,拉着她左看右看,“瞧着像是瘦了。”

    “奶奶,我才离开家一天。”沈朊哭笑不得,谢老太捏了捏她的脸,有点肉,她看向随后进来的谢容屿,“你怎么不声不响把人接回来了?”

    “不是奶奶您说想我吗?”沈朊同样看向谢容屿,她的眼睛明亮有光,润的像挂了水的葡萄,漂亮极了。被这双眼睛看着,谢容屿坦然的目光移了寸,望向了谢老太,“我看您昨晚实在难受,今日饭又吃得少,就自作主张把软软接了回来,明天一早我送她回去,不耽误上课。”

    沈朊听后关心谢老太的身体,“不吃饭怎么行,让陈姨给您准备夜宵。”

    “不用。”谢老太摆手,握着沈朊的手,“你也累了,先上楼去洗漱。”

    在店里吃饭确实吃出了汗,沈朊闻了闻,轻微的肥牛米线味,她听话上楼,打算洗完下来陪谢老太。沈朊转身上楼时,谢容屿眸光被牵过去,竖高的马尾微微晃动,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谢老太忽然感叹:

    “这养习惯了还真离不开,以后小朊长大了,结婚了,可怎么办啊。”

    “老太太,可以招女婿。”

    ……

    谢容屿听着他们的话,暗想想得太远,他随之上楼,进屋径直进了浴室。

    衬衫上皆是肥牛米线味-

    隔日,沈朊七点到达宿舍之后,引来了高恬和李冰雪的围堵,追问谢容屿。

    “我哥哥。”

    沈朊囫囵解释。

    李冰雪捧着她的脸,脑子里回想昨晚的惊鸿一瞥,“你和他长的不像。”

    高恬挤眉道,“情哥哥吧。”

    “不是!”沈朊俏脸通红,睫毛眨啊眨的厉害,“别乱说,真的是——”

    嘭!

    重重的一声。

    是赵黛将手机丢桌上的声音,她眉毛紧皱着,不耐地眼神扫过她们仨。

    看着很不好惹。

    郑晴冲她们眨眼,示意门外,沈朊的军训服也换好了,四人前后出去。

    “别理她,昨晚回来就这臭表情,活像我们欠她百八十万。”高恬道。

    沈朊本也不想理。

    上午的军训开始,照旧是老三样,不过今天开始唱歌了,整个操场都是“这力量是钢”或是“咱当兵的人”。教官本来让她们自己唱,结果隔壁方队的教官喊着一二三的节拍把队喊到了她们对面,开始飚歌。

    沈朊和高恬对视,苦哈哈的。

    嗓子都要冒烟了,教官的好胜心上来了,“唱大声点,赢了他们早点下课。”

    这句话无疑是雪中送炭,沈朊觉得耳膜都要震掉了,高恬格外卖力,扯着嗓子喊。成功赢了后,沈朊咳嗽发不出音,拧开水猛灌好几口。

    “走,吃饭去。”高恬哑着音。

    李冰雪听了后哈哈无声大笑,高恬追着她打,郑晴过来一人给了一颗润喉糖。

    薄荷味的,清凉凉。

    高恬含着糖问,“你真神了,竟然准备了润喉糖。”

    “不是,我没有。”郑晴笑着说,“是我男朋友中途给我送过来的。”

    “他对你真好。”

    “有时间让他请你们吃饭。”

    沈朊吃糖不喜欢含着,直接咬碎了吃进去,意识到是润喉的,她又朝郑晴要了一颗。因她们结束的早,加上还没到下课时间,食堂的人不多,她们找了离空调近的位置,吃完,李冰雪拉着沈朊去小卖部买水。

    昨天喝得常温,今天不想喝了。

    沈朊站在冰柜前看着里面的各色饮料和矿泉水,从上看到下,在中间层看到了自己喜欢喝得一款椰汁。她抬手要拉柜门,蓦然身侧暗了暗。

    清爽的皂角香钻入鼻尖,沈朊侧转头,有人比她先拉开了冰柜门,拿了最上层的矿泉水。对方没有关冰柜门,只是松了手去柜台结账。

    沈朊觉得他有点眼熟。

    李冰雪突然闪现在她身边,十分激动,“啊啊啊陆宴!你看到了吗?!”

    原来是他。

    沈朊探手拿出自己想喝的,扫了眼柜台方向,似乎是扫码机出了问题,他站在原地。对面是店里的烟柜,里层是玻璃镜面,能照清人,沈朊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寡淡的凤眼,她惊了瞬,假装无意地转开了眼-

    谢容屿开了半小时的会,结束时接到谢老太的电话,无非是让他联系将青溪。

    他撂下文件,捏了捏眉心。

    落地窗外的阳光正盛,谢容屿早上听说沈朊要军训,这么大的太阳受得住吗?念及此,他不禁笑了笑,呼叫王助进来,不一会儿,王助拿着他要的东西进来,放下后,王助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管黑色口红。

    “谢总。”他说:“这是司机从您车里副驾上找到的,给您拿上来了。”

    谢容屿看清,“我车上?”

    “是的。”王助是有听说谢容屿和将家二小姐在接触,但也不敢贸然下定论。

    谢容屿接过看了看。

    王助随后出了办公室,谢容屿拿着这管口红,薄唇轻扬,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竟是将青溪。他唇角平直,指腹摩挲着口红管,眼底失了温度。

    将青溪:[谢先生,有空吃饭吗?]

    谢容屿打开腿侧的抽屉,将口红放了进去,简单回复:[有。]

    第30章 030

    ◎陆、陆宴。◎

    沈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是否有未接电话, 距离她故意落下口红已经过去两天了。谢容屿那边一点消息都有没有,还没发现吗?

    或者是被司机直接当垃圾扔了。

    沈朊不敢贸然打电话过去问,毕竟是她拙劣的心思, 她失落的放下手机。

    时间刚过七点。

    沈朊撑着床起来,脑袋有些晕乎, 缓了会好多了, 高恬她们都起来了。

    李冰雪从外洗漱回来,瞧她醒了, 笑说,“我等会去买饭, 要吃什么?”

    “素包和豆浆, 谢谢。”

    她们是谁起得早谁买饭,不然起晚了来不及吃, 高恬在拍防晒霜, “我快好了, 我俩一起, 想吃二楼的牛肉面了。”李冰雪应了声, 郑晴也醒了, 趴在床边,睡眼朦胧地道, “那我要两个肉包和一杯热牛奶。”

    “包在我们身上。”

    沈朊掀开被子起身, 肚子有坠感, 但是还没到她的经期,她就没管了。

    操场上, 教官还没来。

    高恬席地而坐, 开口, “总算快结束了, 我现在看到教官的脸都做噩梦。”

    “我也是。”李冰雪道,“腿每天都是软的。到底是谁发明的蛙跳,第二天走路跟小青蛙似的,丑死了。”

    沈朊提不起精神,郑晴盯着她看了会,“不舒服吗?脸色看着有点白。”

    “可能防晒涂多了。”

    教官八点准时到达操场,高恬哀嚎的站了起来,沈朊抬头看向天空,碧空如洗,烈日当空,温度高得很。中午时分,沈朊喝了瓶藿香正气水。

    军姿、正步、唱歌一套走下来,沈朊早就没了说话的气,午后起来去操场时觉得人都是飘的。高恬摸着她的脸,“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白了。”

    “晒得有点难受。”

    高恬扶着她,“要不,跟教官请个假?”

    沈朊不是不想请,实在是有前车之鉴,昨天有个女生没熬住举手想休息,教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娇气,女生都委屈哭了。沈朊自认不娇气,应该就是暑热,熬到结束晚上睡一觉就好了,她摇了摇头,“不用。”

    不过沈朊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虽然下午她们这里蹭了点树的阴凉,但是地热难挡,秋老虎着实厉害。她眼前骤然一黑,探手抓住了身侧高恬的手,双腿软得差点跪了下去,高恬及时扶住了她,大声喊道:

    “教官,沈朊晕倒了!”

    高恬嗓门极大,沈朊晕乎乎的都觉得耳朵翁了声,教官从队伍后方过来。

    沈朊的脸白的吓人,唇色都无。

    “送她去医务室,其余人原地休息二十分钟。”教官说,“来个男生。”

    高恬和李冰雪试图扶起她。

    沈朊迷迷糊糊的,意识还在,她想自己起来但是没有力气,高恬抹了把额头的汗。教官话落有男生从后方跑来,李冰雪只觉一阵风过,沈朊被抱了起来,她眨了眨眼,高恬也发愣,沈朊闻到了清爽的皂角香。

    教官道,“你们俩陪着一起。”

    高恬和李冰雪这才回过神,互相对视,眼里都在默默问对方我没看错吧。

    她们两人紧随其后来到医务室。

    高恬看着抱沈朊进来的男生,难得语塞道,“那个,谢谢你了,同学。”

    “不客气。”

    李冰雪盯着男生看。

    医务室里只有一位女医生,这几天见多了因暑热晕过去的人,把他们赶了出去。沈朊进了医务室,空调的凉风吹来时,人就不那么晕乎了-

    沈朊再次醒来是晚上溜点。

    高恬见她醒了,连忙摁住她的手,“别动,挂着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入眼是极致的白,床边拉了帘子,隔绝了些光,沈朊转眼看向了高恬。

    “好多了。”她说,嗓子哑哑的,高恬扶她坐起来给她喂了温水,这时医务室门打开了,路柚红着一双眼跑了进来,“沈软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沈朊忙说。

    路柚揉了下眼睛,“要不是碰到李冰雪,我都不知道你下午晕过去了。”

    “事发突然,她也是刚醒。”高恬说。

    “谢谢你们照顾她。”路柚真诚感谢她们,高恬随意摆了摆手,“我们就是陪着,病是陈医生看得,人是陆宴送来的,说来要好好感谢陆宴。”

    她看向沈朊:“当时教官让班里的男同学过来抱你到医务室,结果男生还没走近,陆宴突然冒了出来,轻轻松松将你抱起,走路走得飞快。”

    “我和冰雪都追不上他。”

    “陆宴?”沈朊迟疑开口,他是隔壁方队的,两人不认识,不应该啊。

    高恬点头,“对啊。”

    紧接着她起身说,“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正好和冰雪郑晴她们说。”

    “好,谢谢。”

    高恬走后,路柚一屁股坐在床边,“她说得陆宴不会是我想得那个吧。”

    “应该就是。”

    “……操!沈软软你可以啊,什么时候认识陆宴了?”路柚来了兴趣。

    沈朊脑壳疼,“不认识。”

    “不认识人抱着你来医务室?”路柚不信,沈朊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她没回答,抬头看,水快挂完了,她示意路柚,“帮我喊医生过来。”

    路柚抬头看,“再等等。”

    沈朊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知道她对陆宴很感兴趣,但她确实和陆宴不认识,可能只是他喜欢乐于助人。几分钟后,路柚起身去外间喊医生,沈朊拿起桌上的手机查看,除了垃圾短信和电话,没有她想要的-

    沈朊回到宿舍快八点了。

    她的精气神好了许多,思考着要不要用这个契机联系谢容屿,想法一出,她立刻否决了。不过她的口红计策已经夭折了,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的理由给他打电话,也不能次次借谢老太的嘴去知道他的一些事。

    沈朊想了片刻,还是打开了手机。

    宿舍里太安静了,她起身出去,谢容屿的电话她烂熟于心,拨打过后整颗心都悬得老高。沈朊抓紧了窗户,圆润指腹泛白,后背沁出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

    谢容屿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递,“沈朊。”

    沈朊紧张的心情达到了最高点,指腹收紧,红唇正欲张开时,蓦然听到对面女人的声音,温柔的,“谢先生,麻烦你将我放在前面就可以。”

    是将青溪的声音。

    沈朊不会听错,她心骤然冷却。

    “好。”谢容屿应她的声,沈朊抿了抿唇,挂了电话,眼眶瞬间红了。

    沈朊站在窗前没有动。

    高恬从宿舍里出来喊了她一声,“你刚从医务室出来,别搁那吹风了。”

    “嗯。”

    沈朊应声,手机猝然响起。

    她低头看,谢容屿竟然打了过来,沈朊却没勇气接,时间似静止了许久。

    谢容屿并没有挂断。

    高恬见她脸色不对,想拉她,又听到她手机响了,什么也没说退了回去。

    沈朊最终选择了接听。

    对面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沈朊低低喊道,“二哥。”

    “嗯。”谢容屿将车停靠在路边,修长如玉的手轻搭着方向盘,“怎么了?”

    “……没事。”

    窗外清凌凌的月光映入沈朊眼底,她这厢沉默,谢容屿问,“想家了?”

    沈朊摇头,但回得是嗯。

    谢容屿耳边是她略低的音,听着有气无力,还掺杂了些可怜兮兮,他指尖轻敲方向盘,侧转头,悬挂在天上的月亮缺了一角,光也暗了些。

    “那二哥去接你?”他问。

    沈朊并不想回去,她本来想告知的话也不想说了,只想结束这通电话。

    可是,她脱口而出的却是,“二哥,刚才是、青溪姐姐在跟你说话吗?”

    谢容屿指尖顿住,“是。”

    “你们——”在一起了,这话沈朊问不出来。她吸了吸鼻子,“没事了,我就是好奇问问。”

    谢容屿喉结滚了滚,倒车镜里映出他的眉眼,不似和将青溪相处时的冷淡,和沈朊聊天意外地放松。沈朊心情糟糕透了,“很晚了,再见。”

    接着,便是嘟嘟声。

    谢容屿愣神几秒,上大学有脾气了,随意挂电话,今晚挂她两次电话了-

    沈朊挂完后,心绪不平。

    她没有进宿舍,而是下了楼,外面的空气比里面清凉舒适,她烦闷的心情稍微缓和。沈朊住得这栋楼虽然都是新生,但谈恋爱的不少。

    沈朊看到好几对宿舍门口依依不舍的情侣,她尴尬的避开眼,不远处的食堂灯火通明。晚上这里没什么吃得,除了小卖部,还有打球的。

    桌子合并到一处。

    沈朊听李冰雪说是学校羽毛球社的,晚上会用食堂做训练场地,她打算去买瓶水,最好是凉水,让她清醒点。沈朊进去后,羽毛球社的社员正如火如荼的打球,她多看了眼,收回眼时蓦然看到一道熟悉人影。

    是陆宴。

    他穿得不是白天的军训服,白T加黑色工装裤,修长如竹,技法很好,打得对面连连哀叹。沈朊想到高恬的话,他抱自己去了医务室,应当感谢。

    沈朊进了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

    她没有打扰陆宴打球,而是隔着远远的观看,差不多九点左右,陆宴停拍。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走了。

    沈朊见陆宴将拍子放进包里,拿水灌了口,瓶底见空时他扔进垃圾桶。

    陆宴转身向外走。

    沈朊拿了水就要跟上,忽然发现陆宴朝她的方向过来了,他越走越近。

    照片里的眉眼清晰入眼。

    沈朊心里划过忐忑和犹豫,眼看对方要和她擦肩,她及时出声喊住了。

    “陆、陆宴。”

    【📢作者有话说】

    这个男二有谁看出来了,能和二哥一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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