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李沐温和的收起碗勺,放在桌面上,任由底下的奴才收拾。
她下药是下药,但她下的药并非人人都能得到的,也就不用担心被太医发现这种事,她还不至于在医术方面比不过太医。
等她走出乾清宫,不久就被皇后邀请到坤宁宫了。
不出意料是皇后跟她商议结盟之事,让她日后当了圣母皇太后,而皇后是母后皇太后,两宫皇太后并立,如同皇上刚登基时册封生母佟佳氏为慈和皇太后,嫡母博尔济吉特氏为仁宪皇太后一样。
面对皇后如此示好,宫里的妃子怕是都抗拒不了,毕竟皇后是中宫之主,哪怕她自愿舍出一点好处,那都是其他妃子求都求不得的。
但李沐不会,李沐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位,皇后才向她示好,她又没什么想求皇后的,这事是谈不来了。
特别是皇后打算让承祜的嫡子养在她身边一段时日,这不是给承祜好处,这是让承祜的嫡子将来不能舍掉这份孝顺,皇后这是想要借此拿捏住承祜啊。
李沐温柔地笑了笑,假装听不懂皇后的言外之意,原身的愿望里可不包括两宫皇太后,皇后未免想得太长久了。
“皇后娘娘,妾身得回去延禧宫了。”李沐站直身子,态度仍是那般温和,不等皇后开口,她转身就往宫外走去了。
留下面色不大好看的皇后,“淑贵妃如今是有持无恐了啊,所以才不需要本宫的帮扶,也不需要本宫的讨好。”
“娘娘……”一旁的奴才欲言又止。
毕竟皇后娘娘说的话也没错,淑贵妃如今是有持无恐了。
一个汉女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缺,在当初淑贵妃落魄时,皇后娘娘帮其一把,这份因果就能结下了,何至于发展成今天生疏的画面,如今淑贵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圣母皇太后了,皇后娘娘赶在这个时候才软下身段,是迟了,也是于事无补了。
什么因果都没有,又如何让淑贵妃让步。
饶是如此,皇后也并非是容易放弃的人,她目光闪烁,“本宫记得大格格年岁已到,再过一年半载就要出嫁了,赫舍里氏也该尚一位公主了。”
奴才惊骇,“娘娘,可那是大格格,是淑贵妃娘娘唯二的骨肉。”
“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要跟淑贵妃结成一脉!”皇后恨恨道。
皇上不许承祜阿哥的后院被后宫妃子沾染,哪怕她想将一个侄女放在承祜后院当侧福晋都不行,那她只能让大格格跟赫舍里氏结亲了,不然今后淑贵妃是彻底不将赫舍里一族放在心上了。
“只是这事怕是难的很。”奴才吱吱唔唔道,毕竟那可是大格格啊,皇家公主,哪怕今后出嫁时破格封为固伦公主也是理所应当的,就算出嫁时不被封,等日后承祜阿哥继位了,也照旧有个固伦公主的身份。
皇后娘娘居然将主意打到大格格身上,淑贵妃娘娘怕是不好惹啊。
“难是难,不试试怎么知道。”皇后淡淡道,她还觉得自己难受呢,堂堂皇后居然混成这个模样,当初要是她的承庆活下来,她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都怪那个贱人,她巴不得和硕恪纯长公主下十八重地狱!
而张氏的那对儿女当初怎么也不一块死了!
……
李沐回了延禧宫,迎面便是塔娜一左一右拎着承祜的两个孩子的情形。
李沐扶额,“塔娜啊,你怎么又捉弄你侄子侄女了。”
塔娜嘻嘻一笑,“额娘,他们好好玩啊。”
“玛嬷。”两个小的可怜巴巴的看过来,李沐点了点他们的头,选择放任不管了。
玩就玩吧,这两个小的跟塔娜多培养感情,今后承祜看在妹妹的情分上,会对两个小的看重一点吧,毕竟这两个小的都是庶子出身,承祜少有重视。
李沐是清楚承祜对嫡出子嗣的重视的,毕竟承祜在皇帝底下受教多年,皇帝可能不只遗憾一两次他不是嫡子这事了。
而承祜的应对措施也挺气人的,承祜立志要让他嫡子继位,不过不是为了弥补皇阿玛的遗憾,而是想气死皇阿玛,大有一种讽刺意味在内——皇阿玛瞧瞧,他可是让嫡子继位了,而皇阿玛什么嫡子都没有,哪怕絮絮叨叨想有个嫡子,还不是得便宜他这个庶子。
说到底,承祜是有种傲慢在的,不过李沐倒不觉得他这种傲慢会出差错,他只是觉得皇上这种做法着实可笑得很,哪怕皇后生下一个嫡女,也不予重视,所谓重视嫡出子也只不过是皇上糊弄人的。
等塔娜玩够了以后,李沐让她坐下来,跟她商量着她的婚事。
李沐是有意想让塔娜嫁给跟她同龄的张廷玉的,虽说寻常男儿家早就在这个时候娶妻了,但她早就吩咐下去让张廷玉备着了,如今还是孤身一人。
只是再这么拖延下去,可就白白辜负人家少年郎了。
张廷玉将来是清朝唯一配享太庙的文臣,也是唯一的汉臣,没有入旗,这对于张家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股势力,她们母子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哪怕承祜将来继位了,也不会将母家抬旗,母家会自己发展成别人高不可攀的地位。
当然,这完全是因为承祜有着一半的汉人血脉,若是换成胤祺这般完完全全的满人血脉,怕是不会这般好说话,毕竟承祜也想让自己的出身不被人诟病。
而且承祜也不觉得自己有一般汉人血脉又如何了,没有他额娘,今天未必还有他呢,他要是嫌弃自己额娘,嫌弃母家,就是忘恩负义,该天打雷劈。
而塔娜则完全想跟自己额娘玩一把大的,她从小性情就不受拘束,哪怕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身边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她心里都还有一股叛逆,谁说皇家公主就得去抚蒙了,她还非得留京,非得嫁给外人眼中不起眼的汉人。
再说了,她要是留京嫁给任何一家没有见过面的旗人,还不如顺遂心意嫁给张廷玉,左右对方长得好看,又有才华。
“那就按额娘说的吧,将公主嫁于汉臣,定能抚慰人心,皇阿玛不会不同意的。”塔娜眼底都是冷静,在这一刻,她像极了她的额娘。
“反正皇阿玛也不缺公主。”塔娜接着道,她那些妹妹能安排抚蒙,也能留下来嫁给京城人氏,左右都看皇阿玛的意思。
李沐点了点头,皇帝脑子是清醒的,让长女下嫁给汉臣之子定会不同意,而且她也不能做得太出格,不然皇帝从张廷玉的汉人身份想到她现在都劝阻皇帝莫要抬旗的举动,怕是会猜到她的想法。
对于皇帝来说,她这种想法应该是形同逆谋吧。
可是世间总有意外,若是让塔娜对那张廷玉动了心,或是张廷玉瞧见公主失了魂,且两家儿女各有往来,在皇上面前演一出戏,以情为主题,皇帝想必能宽容一二吧。
当初她可是奋不顾身救了皇帝一命,皇帝总得念念旧情的。
李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她想着想着都有一种自己是罪人的感觉了,但这是皇帝对不住原身的,她不会有一丝心软。
……
不久后,张廷玉跟大格格无意中相识的消息传到皇帝耳中。
满人外向,塔娜身为皇家公主虽不能随意接触外男,但若是相识于巧合,两人还接二连三的相遇,这就是一场天赐的姻缘了。
两家儿女各有意向,塔娜为此还向自己求情,康熙并不想让自己女儿太过伤心。
不过细细查来那张廷玉的身份时,汉臣张英之子这些都能抛之脑后,就是那张廷玉的年纪,虽然跟塔娜同一个年岁,但哪有寻常男子这个岁数都还没有成亲的。
就怕有什么隐疾。
康熙就算要嫁女儿,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天阉之人,不过康熙细细查来之后,发现那张廷玉是因家中亲人去世,接连守孝几年才迟迟没有成婚的,而在守孝之后没有快快定下婚事也是因为家中连年没了亲人,心灰意冷,便出来走走,恰好遇见了和胤祺出门的塔娜。
而塔娜出宫也是有缘由的,胤祺今年就得婚配了,这府邸已经成型了,塔娜便带着自己弟弟出门看看那府邸为何模样,可让人住得舒畅,这便来了一场巧合,两家儿女相遇了。
康熙倒没有李沐想象的那样抗拒让女儿嫁给汉臣,只是始终对塔娜作为他长女却不能以身作则抚蒙一事有些介怀,他是能将女儿嫁给张廷玉,但是塔娜作为他长女,抚蒙才对得起皇家对她如珍似宝般娇养了近二十年的恩惠。
李沐看出他的犹豫,却也不说,在这节骨眼上,她说什么都没用,最主要还是看皇帝的意思。
不过还是有一人能借用一下的。
谁叫皇后起了那种心思。
当初塔娜出宫时,‘恰好’遇见的男子可不止一个,除了张廷玉外,还有皇后母家的侄子,不过显然,皇后那侄子想玩弄一出隐瞒身份勾得公主心的好把戏,塔娜看出来了,还配合了一下下,让那侄子多想但又不至于是越矩的地步。
想必皇后在听说突然冒出一个张廷玉后,会心生焦急吧,到时候说不定都会在皇上面前主动说出塔娜跟她侄子情投意合的消息了。
到时候她挺想看皇帝的脸色的。
李沐神色担忧,看了两眼皇帝,退下了。
……
没过多久,在皇帝还在考虑塔娜的婚事时,皇后便急匆匆过来求见了,且真如李沐说的那样,说自家侄子与大格格情投意合。
噔时皇帝就暴怒了,什么情投意合,这世间哪有这么多情投意合,而且皇后这不是在污蔑他女儿的名声吗,塔娜都亲自说了,心属张廷玉,皇后还特地过来说她侄子跟塔娜情投意合。
这是打着尚公主的主意啊!
康熙最恼这些事,这下恨不得将皇后那侄子捉出来狠狠打上几十大板,堂堂公主也是他能够随意污蔑的吗!
荒唐,岂止荒唐!
待康熙狠狠将皇后呵斥一顿后,一旁的梁九功却道:“万岁爷,都说世间有情人难得,奴才不由想到了当初淑贵妃娘娘奋不顾身为救皇上一命的画面了。”
梁九功是说,既然当初淑贵妃都能为皇上不顾一切,那如今淑贵妃所出之女有了心仪之人,不若成全了这对儿女,倘若大格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过是像极了淑贵妃的性情,可没有淑贵妃,当初万岁爷指不定就出事了。
这也怪不得淑贵妃,更怪不得大格格。
康熙微微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朕就成全他们这次吧,朕和爱妃也就这一个女儿,塔娜也是朕的长女,朕不疼她还能怎么办。”
康熙是一半无可奈何,一半好笑摇头,当初爱妃能不顾一切救他,连命都不要了,他要是在不成全塔娜的心愿,爱妃指不定又在背地里伤心难过了。
罢了罢了,他女儿挺多的,也不缺塔娜抚蒙。
而且承祜也成亲了,有了儿女,将来让承祜的女儿抚蒙也是一样的,左右都是大清公主。
康熙这会儿又有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在,到了这个时候,他早就不在意爱妃是汉人出身了,陪伴自己这么多年,又能舍命相救,爱妃早就成为他知心人一般的存在了。
这种孤家寡人的心思刚涌上来,不一会儿又打消了。
“梁九功,朕要下旨。”
两个时辰后,皇上赐婚圣旨下达。
大格格塔娜被封为固伦纯禧公主,下嫁文华殿大学士张英次子张廷玉,两人佳偶天成,是为一对。
最让人意外的不是大格格赐婚给汉臣一事,毕竟皇上很可能只是为了安抚汉人才将自己的长女下嫁,让人想不到的是一向恪守规矩的皇帝居然将大格格封为固伦公主,这完全无视了皇后娘娘的脸面啊。
皇后又不是没有自个儿的嫡女,何至于要封一个庶女为固伦公主,哪怕这是皇上长女。
皇上此举让不少人震惊淑贵妃母子三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于此同时,皇后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将淑贵妃给撕了。
她女儿才是皇上唯一的固伦公主,如今竟让大格格得了固伦公主的身份。
“冷静、冷静,本宫得冷静。”皇后尽力平复心绪,“本宫还有机会。”
哪怕只有她女儿才能得的固伦公主身份被一个庶女得了,她也不想更多了,这证明淑贵妃在皇帝心里地位更重,她务必要让赫舍里一族跟淑贵妃这一脉有联系,不然她这个皇后还真是白当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传到后世也只是空有一个皇后身份。
想当初,那张氏不过是卑微之极的汉女身份,怎么会一步步演变成今天的模样的。
她真是心有不甘啊。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在张氏生下承祜时就将她毁了,不过一个汉女,有什么资格越到她头上来,而她现在自降身价向张氏服软都不行。
张氏,好一个张氏啊,皇上给她太多脸面了,以至于张氏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皇后想了想,“本宫侄子不得行,但侄女可没有那样差劲。”
皇后还在打着让侄女成为承祜侧福晋或是胤祺嫡福晋的主意,唯有这样才能跟淑贵妃一脉关系更紧密,只是她也不想想,这种像极了无恩无惠,但在关键时候捡漏的行为,当事人能容忍吗?
“将本宫侄女传召进宫,本宫有事吩咐她。”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接下来,就看她侄女的缘分了。
第302章
李沐没有理会皇后的动作,事实上她现在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皇后要想将侄女嫁给她的亲子或是养子都无所谓,皇后大可试试。
不久后,李沐听闻皇后侄女进宫,听说是一位闭月羞花的美人儿。
塔娜听说了就在李沐耳边念叨,“额娘,皇额娘那侄女当真那般漂亮?皇额娘赶在这时候将她侄女叫进宫,是想给皇阿玛纳妃?”
纳妃?李沐看向她,亏这孩子想得出来,“纳妃?你别想了,你皇阿玛还不至于这般迷色,而且她是你皇额娘的侄女,都晚了一辈了,你在想什么呢。”
早在大清入关前后,皇帝娶姑侄女很是正常,但是现在让皇帝纳皇后侄女为妃,皇帝头一个不接受,就像皇上当初不怎么喜欢郭络罗氏姐妹俩中的姐姐一样,皇上那时未必是讨厌郭络罗氏的容貌,只是不喜她再嫁之身罢了。
“那皇额娘想干什么?”塔娜是想不出皇后的打算了,她也觉得不太可能是纳妃,毕竟有额娘在前,额娘才是一等一的美人儿,皇阿玛也看不上其他宫妃啊,只是她不往这方面想,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不是还有你两个兄弟吗?”李沐脾气挺好的回话,要是换做两个儿子,她早就一巴掌拍下去了,磨磨唧唧的,问东问西的作甚。
塔娜眼珠子溜溜转,“女儿知道了。”
不多一会儿就消失在李沐面前了,李沐看向她背影,摇了摇头,这孩子越长大,脑子里古灵精怪的想法就越稀奇,尽管这会儿不知道塔娜的踪影,李沐也猜到她是去见识皇后侄女的模样了。
但都随她去吧。
李沐慢慢用扇子轻轻扇着小火,煮的药膳够多,她现在都习惯每天一盅药膳了,皇上那儿喝不下去,那就自己或是儿女喝。
“娘娘,奴才给您扇扇风吧。”沂芸温声道。
李沐默认她的举动,不过她突然想问一个问题,“沂芸,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少年了?”
沂芸陷入沉思,“娘娘,奴才细数过了,大抵是二十又一年吧,不知不觉间,奴才已经跟随娘娘这么多年了啊。”
她脸上带着些微甜蜜,“娘娘啊,您可知奴才一开始不过是这宫里最卑微不过的奴才,但这些年随娘娘一路过来,竟有成为延禧宫管事姑姑的一天,当初那些随奴才一块进宫的同乡或是同时跟随另外的庶妃主子的同仁,如今都不知是什么模样了,前儿奴才无意间见着其中一人,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滋味。”
李沐站直身子,笑道:“本宫也有跟你同样的滋味,回首往年,本宫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当初她来到这副身子时,原身还是宫里身份最低微的庶妃。
“娘娘……”沂芸更为感动了。
所以,她陪皇帝度过这么多年,她也应该加快成为圣母皇太后的步伐了,至于皇帝何时没都行,反正皇帝绝对活不到康熙六十一年,而皇后……她是不会给她成为母后皇太后的机会的。
李沐极力平复心绪,若是皇后在皇上离世前逝世,那就是再好不过的结局,若不是……怕是还有得斟酌。
……
塔娜直接找上了坤宁宫,对着那据说是皇后侄女的美人儿上下打量,那赫舍里氏的贵女倒是知礼守礼得很,一副矜持温柔的模样,看得塔娜有几分心喜,心道这贵女虽不如额娘貌美,那闭月羞花的名声大抵也是吹捧出来的,但确实算得上是挺不错的美人。
她直接问道:“你要做我兄弟侍妾?”
那贵女噔时红了一张脸,悲愤得说不出话来。
塔娜直白极了,眼神平静,仿若刚才笑嘻嘻的人不是她似的,“你直说罢了,不然,你要是敢算计我那两个兄弟,我连你嫁给平常人家做正头娘子都做不成。”
赫舍里氏被她眼神看得心底一凛,总算不再遮遮掩掩了,趁着姑母不在,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姑母说,要是我能为二阿哥侧福晋就好了。”不然,哪怕是胤祺阿哥的嫡福晋也行。
不过胤祺阿哥将来做到头也只是个亲王,但承祜阿哥就不同了,迟早登基为帝,她要嫁便嫁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出于这等心思,她没说出姑母也想让她成为胤祺阿哥嫡福晋的话。
塔娜敲着桌子,良久道:“本公主倒是能成全你念想,不过到时候我吩咐你做些事情,你要听本公主命令。”
“当真?大公主,您要奴才做什么?”赫舍里氏被她这话说得蠢蠢欲动,若是有大公主牵线搭桥,她想成为承祜阿哥侧福晋就是一句话的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塔娜轻声道。
到时候等她兄长登基,说不定还会有两宫皇太后的册封,塔娜无法接受也不能容忍她额娘的荣誉被分得一半,额娘心善,没法做这事,但是她就不同了。
她自小被额娘悉心养大,即便让她为了额娘手沾鲜血,也未曾不可,而这赫舍里氏就是到手的刀刃。
塔娜站直身子了,对她微微一笑,“本公主就当你答应了?”
赫舍里氏只迟疑了一会儿,便立即点头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不容易有成为承祜阿哥侧福晋的机会,这远比姑母告知她的手段有用多了。
塔娜嘴角扬笑,“本公主记得皇额娘现在应该出现在乾清宫吧,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塔娜轻声走到门边,突然打开,外边果不其然守着一众奴才,彼时正尴尬的看着塔娜,“大公主。”
塔娜笑了笑,“不必紧张,本公主这就走。”
她倒是干脆利落、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堆疑虑的奴才。
有奴才想问问赫舍里氏发生何事了,赫舍里氏只摇了摇头,不解道:“可能是大公主好奇我的容貌吧。”
那奴才听了这话就没吭声了,事实上,他们也清楚自家娘娘将自己侄女的容貌传的有多离谱,大公主好奇……好像也不稀奇。
等皇后回来以后,得知大公主跟侄女见面了,便让侄女一五一十的说出事情经过,但侄女还盼着大公主兑现她的承诺,怎么可能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说了大公主好奇她容貌,跟她应付那些奴才的理由一个样的。
皇后仍是满心疑虑,但侄女表现得太过平常了,她看不出什么真假来,只得作罢。
而那边塔娜跟承祜说过这事后,承祜倒是一口答应将那赫舍里氏纳为侧福晋,但始终不相信自家妹妹口中的一见如故一词,但妹妹始终咬紧口风什么都不说,那他也没法。
这是自己亲妹妹,他还能怎么样。
没过多久,胤祺嫡福晋的人选定下来了,正是□□锦噶喇普郡王之女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
皇帝为了避免胤祺跟自己兄长争权夺势,竟连嫡福晋的人选都给胤祺安排了蒙古贵女,尽管胤祺对这方面毫不在意,其他人见了也只道皇上过于重视承祜阿哥,但皇后计划还没安排下去,这其中之一为她侄女夫婿的人选就落空了,这怎能让皇后欢喜。
不过好在不久后,她那侄女竟出息到让承祜阿哥高看一眼,还打算将她侄女纳为侧福晋,皇帝踌躇不定,皇后立马助攻,在皇帝身边反反复复说她侄女的好,这事才成了。
只是皇后也因此迎来了皇帝怀疑的目光,怀疑他那傻儿子被皇后侄女给蒙骗了。
但赐婚一事都答应皇后了,皇帝也不可能作罢,只得捏捏鼻子就下旨了。
半个月后,承祜后院便迎来了皇后侄女为侧福晋的圣旨。
作为嫡福晋的董鄂氏噔时像是受到极大威胁一般,带着一双庶长子庶长女以及她前不久刚生下来的嫡子坐在正院里,将那侧福晋赫舍里氏召至正院,好一阵示威,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了。
皇后见自家侄女成为承祜阿哥侧福晋,一颗心都安落下来了,却不知这极有可能是拿她性命换来的交易,而她侄女也并非是纯然的良善人,在这宫里,什么事情都能发生,皇后一边算计着别人,但焉知黄雀在后。
等到康熙三十四年时,张家人又迎来一波考取功名的子弟,淑贵妃又有两个兄弟考取了进士的功名,除此之外,张家的下一代,也就是淑贵妃的侄子们也一个个能耐的很,竟有一个侄子考取了探花,噔时又一门六进士的美名传遍京城。
这下子,哪怕不用皇帝特意抬旗,这张家人都成为学子们心目中的名门子弟了,而且还是他们心目中汉人的典型代表,宫中有张家女为淑贵妃,皇上长子又是张家女所出,张家子弟个个出息,淑贵妃所出大公主还下嫁给汉臣之子张廷玉。
当下若是皇帝将张家抬旗,这些学子们头个不准,毕竟已经有不少人将承祜当成是提升汉人地位的希望了,作为未来皇帝母家的张家人若是被抬旗了,怕是有不少汉人忿忿不平吧,到时候又是皇帝的一件愁心事了。
因此,这次在清楚张家又得了三进士后,康熙表情不是很好看,他将承祜召到身边,久久的凝望他,承祜什么都没说,他也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两人都心知肚明,承祜想要这股新生的汉人势力作为自己登基后的依靠,而皇帝又不允许自己下一代继承人是个不向着满人的。
康熙对他这个儿子既欣慰又气急,欣慰他这个儿子有所长进了,但却气急他不将大清宗室放在心上。
承祜叹道:“皇阿玛,儿子怎么可能不将大清宗室放在心上,您应该知道的。”
康熙是知道,知道他这个儿子一心为国为民,不然他也不会毫不犹豫将长子当成继承人培养,这尽管有长子年龄最适宜的缘故,可长子从小表现出来的聪慧是极得他心意的。
爱妃给他生的这对儿女都是天资聪颖的,是他后来任何一个儿女都比不得的。
他久久看着他儿子的眼睛,最终从他儿子眼中看出坚毅和不屈,他没有任何他儿子的理念,毕竟他当皇帝这么多年,自有一套治理国家的理念,如今他只希望他下一代继承人是能完全将他意志传承下去的,这是最稳妥的法子,而不是像承祜这样。
康熙让承祜退下了。
不得不说,在一瞬间,他有放弃这个继承人的打算,只是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主意,毕竟他培养一个继承人实属不易,而且他只有这一个继承人最为合适继承皇位。
若是他有几个跟承祜年龄相近的儿子,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另选他人,只是不行。
康熙不由想起多年前爱妃护在他面前的画面了,那时候情形凶险,他抱着皇后进退两难……可以说,他这条命是爱妃救下的,他轻声叹气。
罢了,要是真有几个跟承祜年龄相近的儿子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狠下心来。
毕竟那是爱妃和他的骨肉,打那之后,爱妃就再无所出了,他再心狠,也不能真废了他和爱妃的长子。
罢了,就让他看看这个儿子何等能耐吧。
康熙一颗心高高挂起又重重摔下,望着承祜离去的背影,悄无声息。
……
康熙四十年,承祜在民间一次次为百姓办事,不少人在民间只知一个皇子承祜,而不知康熙皇帝。
这少不得有满人臣子为此向皇上挑拨离间,毕竟一个心不向着他们的皇子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让其他好掌控好对付的阿哥上位,只是皇帝对此充耳不闻,不向着臣子也不向着承祜,他在等承祜给他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是挺可惜的,在他年纪渐长时,他身子竟越发虚弱了,竟在不知不觉中没了等待承祜答案的耐心。
而皇后的身子比他的身子还差一点。
皇后早些年生养过阿哥格格,也流产过,自是不比康熙皇帝惯来养生的身子好,如今皇帝的身子都开始变得虚弱了,皇后的身体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在两年过后,皇后在看过自己女儿成亲并且有了孩子后,才安心离世,这倒是省了塔娜动手的功夫,而皇帝在身子虚弱时,就越发依赖李沐的药膳了,早些年盼着儿子能顺利继承皇位的心思不知觉发生转变。
他只愿自己一直坐在皇位上,独揽权力,陪在爱妃身边。
他越是看着爱妃年轻美丽的容貌,他就心生不甘,明明爱妃比他还年长几岁,为何到头来爱妃容貌不变,变的人只有他一个。
莫非上天也有偏心的,但他还想美人长伴身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日渐衰老,看着爱妃和塔娜形同姐妹的画面,他心里不甘啊。
李沐看着皇帝暴戾之心起,不为所动,在该下狠手时毫不犹豫,不然等来的就是皇帝换继承人的消息了,到时候她这一脉都讨不得好。
在皇帝又一次病重时,这次皇帝再也没有力气醒过来了,李沐望着皇帝苍老的模样,不忍的合上眼睛,在外人面前演绎出一场夫君逝世的悲痛凄美画面——
在万般悲痛下,承祜接手皇位,成为大清下一任皇帝,将亲生额娘淑贵妃封为圣母皇太后,原先的母后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为太皇太后。
此后便是李沐用皇太后的身份俯视那些太妃的时候了,那些太妃们在知道李沐成为皇太后时,神色都是恍惚的,原身愿望就此达成,不可谓不痛快。
任务完成后,李沐回归系统空间,看着下一个任务,心里难得迟疑起来。
在她印象中,她的任务不是成为至高无上的权力者,就是报复仇人,但为何此次出现的任务是让皇帝心里只有她一人。
她有种不太习惯的感觉,就好像画风一下子变了。
第303章 康熙朝宜妃郭络罗氏
后来李沐才得知那是快穿局将一些难以完成的任务都推给自己了。
她若是遇上成为皇后或是皇太后的任务时,可直接用医术让皇帝难以生养,因此快穿局判断那些任务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了,便将其他快穿者难以完成的任务都推给她了。
李沐若是知道这任务的来龙去脉后,一定会想尽办法给快穿局派下任务的人难看,她没花积分就让皇帝难以生养,那是她医术上来了,她为何就不能简单明了完成任务,只可惜她现在不知道。
也不清楚上头总是觉得底下员工完成任务的效率加快了,便是任务太过简单了,觉得任务过于简单的解决办法也挺直接的,就是将更难的任务派下去。
李沐如今只是看着那些任务,难得犯难起来,这任务对象——康熙帝宜妃郭络罗氏难不成还真想跟康熙帝一心一意的过下去,而不祈求登上最高位?
李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吧,反正任务派下来了,她就认真完成吧,她还以为自己掌握了快速通关的法子,哪料想偷懒是不能偷懒的,还得认认真真完成任务才行。
她只在系统空间休息几个小时,便重新打开面板,为下个任务做准备了。
……
康熙十六年正月,便是内务府秀女选秀进宫的日子了。
介于前几年元后逝世,宫权都交给宫里唯一的妃位钮祜禄氏打理,皇上颇有些心灰意冷,没打算大选秀女进宫,但后宫总不能一直都是一些老面孔,最终还是太皇太后一锤定音,让内务府选秀选进一些肤白貌美好生养的女子进宫。
虽说那些女子都是包衣旗出身,但无一例外都是家世清白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数是满洲旗包衣出身,在身份上为皇上嫔妃也不为过。
皇上宫妃,什么出身的都有,因此也不强求一定是名门贵女出身,而且要是这宫里的妃子每个都是名门贵女出身,皇上如何招架得来。
而李沐来到原身身上时,原身正是这么多内务府秀女中的一员,身边还伴着原身的姐姐——郭络罗氏,因此原身一般情况下只被人称一句小郭络罗氏。
原身显而易见是极美的颜色,不然也不能从近百人中脱颖而出,还有原身的姐姐,颜色虽不比原身,却也是独一无二的美,不过原身姐姐在身份上有一个较大的缺陷,即是寡妇出身,早些年嫁过一个男子,生下一个女儿随了夫家那边,后来那男子早逝,原身姐姐便成了寡妇。
但是皇上此次内务府选秀,有不少包衣家族便打上为皇上宫妃的主意,原身姐姐长得好,早些年满人也不在意二嫁的风气,便被家族一块送进宫了,毕竟家族好不容易出了两个貌美的女子,倘若赌成功了,对家族来说便是极大的益事,若是赌输了,不过是两个女子的事。
李沐看着周遭的环境,心道,家族倒是一次性赌成功了,原身和原身姐姐都成功入选了。
同选进宫的内务府秀女还有七人,加上原身和原身姐姐共九人。
其中原身容貌最显,也是最招人忌惮的内务府秀女,身边除了亲姐能跟她说几句话,其余人完全将她当成无物。
李沐挑了挑眉,所以她这是成了被排挤的对象?
但是不管排不排挤,这些内务府秀女都不是她重点关注的存在,她该关心的只有皇帝,李沐不多一会儿便结合原身记忆营造出一个人设,一个对外被纵容得有些娇气的女儿家,但是对上自己心上人时,便是娇柔可人的红颜知己。
这宫中的宫妃大多数是规规矩矩的,哪怕是以色侍人的妾室,也是一并规规矩矩的,大抵在外人眼中,为皇上宫妃就不同于寻常妾室了吧,在后来都还有将亲王福晋或是郡王福晋与皇上贵妃、皇上妃位齐平看待的说法。
但这是不一样的,妃也是妾。
因此她要是在皇上面前显示出独一无二的性情,加上原身的容貌,在后宫的路并不难走,而且妃也是妾,既然是妾,在皇上面前不规矩些便是正常的吧,即便皇上标榜自己有多喜规矩,但人总是在规矩之下受束缚,当真不会有一个不规矩的口儿?
李沐的目的便是让原身成为皇帝唯一的不规矩。
……
内务府来了几位肤白貌美的秀女,这让后宫妃子不禁纷纷腹诽起来。
那生下了皇上实际上长子的庶妃乌拉那拉氏同几个庶妃聚在一起,商量着那些新进宫的内务府秀女,当然,那些秀女着实对她们这些长伴在皇上身边,有家世或是生养了孩子的庶妃没多大影响。
前儿在康熙十四年不也有一些内务府秀女入选进宫吗,有些成为了皇上庶妃,但在宫里一样不起眼,没有多少恩宠,这没有恩宠的女子,哪怕长得再貌美,等年岁逝去时,在宫里就极不起眼了,还不如一些长得不貌美但是当了宫女有月钱随主子吃香喝辣的包衣女子前途好。
如今她们也像茶余淡饭后聊闲话般,聊起了那郭络罗氏姐妹俩。
庶妃李氏笑道:“那郭络罗氏姐妹俩据说都是极难得的美人,说不定还真有能耐勾住皇上心思。”
乌拉那拉氏摆了摆手,“哪怕再招人都没用,她还能越到我们跟前?”
乌拉那拉氏说这话纯属是有持无恐了。
元后逝世后,钮祜禄妃掌管几年宫权,如今万岁爷总算打定主意封后了,那钮祜禄妃会封后,而她们这些庶妃也该提一提位份了,家世好的会得到册封,有儿有女的也会得到册封,她们这些庶妃本身起跑线就越过那些内务府秀女了,还需要怕那些内务府秀女?
之前有担心那些内务府秀女争宠的,但是自打康熙十四年选进来的那批秀女亮相后就没人担心了,那批内务府秀女里出现过极其貌美的庶妃觉禅氏,不也一样被皇上宠幸了一阵子就抛到脑后了吗。
这下是真的没人担心那些内务府秀女,因此乌拉那拉氏说完那话后,在场的几个庶妃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转而谈论起这次位份之事。
庶妃马佳氏说道:“听说这次皇上会设两贵妃四妃六嫔,也不知咱们中有哪个姐妹被皇上看中封为主位。”
马佳氏也不说嫔位之下的贵人、常在和答应位份,这些位份都是无定数的,不如嫔或嫔以上的位份好,那才是真正的一宫主位,而她们也相信以自己家族或是子嗣的能耐,皇上不会将她们封为主位之外的位份。
“到时候就看缘分了。”乌拉那拉氏嘴上这么说,但眼底满是信心,她生下的可是皇上长子,哪怕她家世不行,皇上也不可能会将她抛在脑后。
庶妃李氏也扬着信心十足的笑容,她虽没有儿女,但她家世不比在场的妃子差。
此时议事就这么结束了,当然还有些妃子还打着在这段时日积极承宠的心思,现在距离皇上正式册封后宫还有半年世间,她们能多为自己争一点优势就多一点。
有向上走的心思总是好的。
……
李沐这会儿被教养嬷嬷训着规矩,这位教养嬷嬷姓年,进宫几十年了,是先帝年间就进宫的老人,之前跟随过皇太后办事,如今留在此处教导新进宫的内务府秀女规矩也是旁人想不到的,毕竟这儿油水并不多,而皇太后总不会让自己身边的老人过得不舒心。
但年嬷嬷执意要来此处教导内务府秀女,大抵是想找个休闲的地儿舒舒坦坦过日子吧。
而教导内务府秀女不过是一年一次的差事罢了,不算什么为难人的事。
李沐此刻被年嬷嬷训着规矩,还颇有些不太服气,她自觉自己规矩并不比其他秀女差,但在其他秀女练完规矩时她还留在这里,她有一种差生被留堂的感觉。
特别是面对其他秀女若有若无的嘲笑时,这种郁闷感就更强了。
不过宫里人有宫里人的看法,既然这位年嬷嬷觉得她规矩不大好,那她就尽力将规矩练好了,一次不行就来两次,她不信靠自己的努力,这位年嬷嬷还老是觉得自己规矩不到位。
李沐面上认真,将年嬷嬷说的道理都谨记在心,年嬷嬷瞧了,也觉得挺满意的,这位小郭络罗氏着实是个不错的性子,哪怕被她磋磨,面上也毫无怨言,这便足够了。
她点了点头,让李沐回去了。
转头,她就跟几个同仁聊起天来了。
其他人都有看中的内务府秀女了,毕竟有些人是不想一直留在此地的,跟随一个有出息的主子总比将来孤苦伶仃的好,他们无儿无女,将来就看自己的眼光如何了。
有不少人是看中小郭络罗氏的,哪怕小郭络罗氏性情不好,就凭这副相貌,足以得宠一段时日了,而今儿看来,小郭络罗氏还非常耐得住性子,这份沉稳亦被许多人看中了,只可惜有个年嬷嬷挡在前面,一些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选了其他秀女为主。
毕竟宫里面的奴才不仅要挑主子,还要防着自己看中的主子被旁人抢走了。
而那些秀女只看到自己快快被底下的奴才效忠了,看着小郭络罗氏身旁无人,便觉得满心舒畅了,在她们被选中的那一刻,她们面对的就是彼此之间的竞争了,那个小郭络罗氏就是她们最大的威胁,长着那样一副勾人的容貌,是想当狐媚子吗?
在教导完规矩后,这九位内务府秀女就等着皇上的传召了。
其他秀女都在梳妆打扮,李沐心情格外平静,她在想,如何给皇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也不知年嬷嬷在梁九功面前说了什么,在这之后,皇上居然点名让小郭络罗氏头个侍寝。
其他秀女都赤红着一双眼,忿忿不平,郭络罗氏则担忧的看着她这位妹妹,李沐笑了笑,“姐姐不必担忧,我没事的。”
就是在皇帝面前走一回过场罢了。
没过多久,李沐就出现在乾清宫了。
康熙将折子放下,梁九功说内务府选的秀女已经备着了,他点了点头,起身来到那秀女面前。
初见时,那秀女对着他低下头来,不敢直视龙颜,康熙念及她是初次侍寝,便放缓了声音,“你抬起头来。”
那女子闻言抬头,康熙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那是怎样一双眸子啊,灿如星华,皎如明月,犹如圣女临凡,但又似林间小鹿般灵动美丽,仿佛所有的矛盾都集在一双眸子上了,但恰是这些矛盾的地方,才让这双眸子越发璀璨明丽。
就凭这双眸子,康熙就对面前女子印象极好了,更别说眼前女子是难得之极的美貌之人,他难得有了耐心问起眼前女子的名字。
李沐只轻声道:“奴才姓郭络罗氏,名为纳兰珠。”
“纳兰珠,倒是极不错的名字。”康熙帝也轻声开口,好似这样才不会惊着面前如小鹿般的女子,“你不必怕朕,你瞧着朕可像是穷凶恶极之人?”
“不、不像的,”纳兰珠在皇帝带着些哄骗的声音中渐渐大了胆子,“万岁爷是奴才见过的最为英俊的男子,怎么可能是穷凶恶极之人。”
她鼓着一口气,反驳万岁爷的话。
康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原以为是个规规矩矩的,没想到在他三言两语下竟炸出了这女子外在胆怯下的几分真性情,他突然就来了更多兴致,他问道:“你见识过很多男子。”
纳兰珠摇了摇头,如实说来,“没有很多,奴才只见过父兄跟一些堂兄弟,只是他们都不如万岁爷长得好。”
“那是自然。”康熙面上多了几分自得,他现在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哪怕平时表现得再沉稳,有佳人当面夸着自己容貌时,他怎会不高兴得意。
李沐心道,跟她分析的大致不差,康熙帝现在还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这时候的他,最容易心生纵容。
纳兰珠抬头用着挺敬仰的眼神看着皇帝,但面上却不服输道:“万岁爷,不过奴才却不知您拳脚功夫如何,奴才的那些堂兄弟都是拳脚功夫极好的。”
康熙挑了挑眉,“你光看这个,不看看其他,这江山是由朕治理的,你可见到朕其他的长处,或者说,朕的拳脚功夫也不差。”
纳兰珠笑了笑,“万岁爷跟奴才想的一样英明神武,只是倘若奴才身为男子,奴才也不比奴才的那些堂兄弟差的,到时候倒是能让万岁爷看看奴才的能耐。”
说罢,她摸了摸自己的容貌,笑道:“万岁爷可对奴才的容貌满意,奴才像万岁爷那样,对自个儿的容貌可是极满意的,万岁爷是奴才仰慕的男子,若是今后万岁爷能看在这点上,对奴才添几分怜惜,奴才就心满意足了。”
她看着皇帝,一双眸子泛着情意。
康熙猜想,他要是对面前有些胆大妄为的女子不管不顾,这双眸子的主人估计得背着他暗暗的哭了。
他笑道,心里难得舒畅极了,面前女子是他在宫里少见的胆大妄为之人,但这份胆大却不会让他心生不满,大抵是面前女子眼里都是他的缘故吧。
他怎么会忍心让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失望呢。
康熙俯下身来,见面前胆大的女子眼里少见的多了一丝惊慌失措,他顿了顿,眼底都是笑意,“你别慌,朕会很温柔的。”
纳兰珠的回应也只是一声闷响。
……
翌日,纳兰珠没有被早早的送回储秀宫,皇帝怜惜她头次侍寝,让她在龙床上多歇一会儿,倒也不是因为对这个女子情根深种了,只是觉得这位郭络罗氏带给他的印象格外不同罢了。
但是在宫里,光是一份印象不同,就足以让底下的奴才心里有数了。
至少这位小郭络罗氏一时半会是失宠不了了。
因此在李沐醒来后,看着面前颇为殷勤的奴才,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自己到了何处。
她呆呆的任由一旁的奴才伺候,寻常宫妃哪有这种待遇,也就是皇上心情不错,小郭络罗氏才有了这份待遇,李沐在穿好衣后忍着难受被送回宫所了。
而康熙这边在知道小郭络罗氏回去以后,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梁九功询问皇帝,“皇上,接下来可要再召内务府秀女?”
“不必了。”康熙头也不抬道,一看就是专心面前政事的模样,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纳兰珠已经侍寝,便是宫中庶妃了,过阵子便让她搬到翊坤宫偏殿住下吧。”
想起那个眸子明亮的女子,康熙下意识并不想让她跟其他暗沉的秀女挤在一块,既然纳兰珠已经成了他的女人,搬到翊坤宫住下也是应当的,不然想着那双眸子就此失了灵性,他总觉得不太痛快。
“是,万岁爷。”梁九功暗暗心惊那位小郭络罗氏的能耐,不过一晚侍寝,竟让皇上记住她的名字了,还特地吩咐下去让其搬去翊坤宫,哪怕只是偏殿,都足以显示万岁爷待小郭络罗氏的与众不同了。
将这事吩咐下去后,康熙便专心眼前之事了,其实对于内务府秀女,他并没有多少宠幸的心思,但皇玛嬷决意如此,他只得当个乖孙了,不过此次还是遇上了一个极不错的妙人儿的。
想起纳兰珠,康熙心情不知觉好了一些,那样明亮的眸子,他在宫里从没有见过,若非那双眸子在一个人身上,他定是爱不释手的珍藏着,不过那双眸子还是在纳兰珠身上才最为好看,不然总感觉珍宝沾染了尘埃。
接下来的几天,康熙帝没有再宠幸新人了。
李沐在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搬出去,过去翊坤宫。
那些嚼舌根的秀女没想到头回侍寝竟有如此好处,小郭络罗氏直接转变为庶妃了,还住在翊坤宫偏殿,不用跟她们挤在一起了,好些人心里不禁暗恨自己不是头个侍寝的,都说那小郭络罗氏狡猾,故作不通规矩而留下来跟年嬷嬷打好交道,才得了头次侍寝的机会。
殊不知伺候她们的奴才个个眼前一花,不明白自己选的主子怎这般愚钝,这哪是小郭络罗氏特地讨好年嬷嬷,分明是年嬷嬷看中小郭络罗氏了,不然哪怕她们巧舌如簧,也不能说动年嬷嬷向着她们吧,而且就凭这些人的愚钝,去侍寝时将万岁爷得罪了都说不定,哪还有成为庶妃的可能。
一些奴才已经暗地里寻着别的出路了,她们是想选中一个有出息的主子,但并非是选将自己拖下水的主子,而且这些内务府秀女还未必成了皇上庶妃,侍寝过了仍为宫女也是有可能的事。
李沐跟原身姐姐告别过便往翊坤宫去了。
年嬷嬷亲自将她送去翊坤宫,等到了目的地后,年嬷嬷嘱咐了她一些话,看着就要离去了。
李沐抿了抿唇,“年嬷嬷,你可要留下来陪我?我身边还缺一个宫女。”
李沐说这话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她发现了年嬷嬷对自己的与众不同,既然年嬷嬷费心思向着自己,那她留下这一个可用的人才又如何。
年嬷嬷脸上终于展现些许笑意了,“小主当真要将老奴留下来?”
“自然。”李沐点了点头,而且心里还有些纳闷,既然年嬷嬷有心向着自己,主动来跟她说不就行了,她身边最缺这样的人才了。
殊不知这是年嬷嬷故意拿捏身价的做法,自己求上的总不如主子自个儿求的,轻易到手的总让人没多少珍惜的心思,年嬷嬷在宫里混久了,便有这种不可轻易让人得到手的心态。
在年嬷嬷点头答应后,李沐后知后觉才想通这一筹,对年嬷嬷的到来倒是少了些疑惑。
年嬷嬷便顺其自然留下来翊坤宫了,至于储秀宫那边教养嬷嬷的安排,李沐选择让年嬷嬷自己处置,年嬷嬷想到另择主人这点,没理由想不到自己来到翊坤宫后储秀宫那边如何安排。
至于这翊坤宫,李沐抬头看过四周,这原本就是原身的宫所,不过现在一切从头来过,自是免不了要重新争恩宠。
看来皇帝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不然不会特地将一个安静且没有其他宫妃的宫所安排给她。
没过多久,皇上赏下的东西也到了李沐跟前,李沐面上没有多少波澜,看得年嬷嬷心满意足,她选的这位主子是个稳得住心性的,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第304章
说起这年嬷嬷的来历,前面也说过了,不过这年嬷嬷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只想给自己找一个舒适的活儿度过晚年,宫里的晚年哪是这么好过的,她已经蹉跎过年华了,现在出去也是没人要的地步,哪怕她伺候过皇太后也不足以让自己舒舒服服度过晚年。
饶是皇太后再念旧,这些年伺候皇太后的奴才不知多少,年嬷嬷要是三番四次出现在皇太后身边,这情分也就一拍两散了。
因此年嬷嬷只打算在内务府选秀时选一个有出息的主子,选中了便一心一意跟着主子走,但这些年下来,她借用教养嬷嬷的身份看过一些秀女,觉得有些人美则美矣,但不够灵动,在深宫中极容易被淹没。
用老生常谈的一句话来说,便是那些人光有美色,没有做主子的面相,这样的人在宫里能一时得宠,但不能走得太远。
年嬷嬷眼睛利,就喜欢透过人的骨相、性情看人,不过也因为她眼光高,这些年下来挑挑拣拣,实在没法真正下定决心,本来在康熙十四年遇到的那个内务府秀女觉禅氏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年嬷嬷仍是没法下决定,觉得觉禅氏性子过于怯懦,于是一眨眼那觉禅氏就有了跟随的奴才,不容年嬷嬷再三犹豫了。
年嬷嬷也只得安慰自己有缘无份,如今遇上这小郭络罗氏,年嬷嬷心里的遗憾一扫而空,心里叹道,这才是自己要找的主子啊。
既然选定了主子,年嬷嬷便如实道来自己的身份,李沐听了若有所思,一副完全相信年嬷嬷的模样给了她十足的信心。
过后李沐在翊坤宫歇下,昨晚累了一天,今天搬家也累,她没有多想便沉沉睡去了,等醒来时,年嬷嬷已经在房间里掌着灯了。
见她醒来,便将膳食端过来,在李沐用膳时一一跟李沐说起这宫里的详细情况。
如今宫里值得提点的人也就那么多——即将要成为继后的钮祜禄妃,处在庶妃位但享妃位待遇的皇上表妹佟格格,以及生下皇上长子胤禔的庶妃乌拉那拉氏和生下三阿哥胤祉的庶妃马佳氏。
还有些家世不错的妃子,像是庶妃李氏等等。
李沐在原身记忆里知悉这些人的存在,如今也不在意从年嬷嬷口中再得知一遍,年嬷嬷在宫里资历深,有些事从她这个角度说出来,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年嬷嬷道:“主子,今儿皇上打算大封后宫,咱们不求那一宫主位,但一个贵人身份总能盼来的。”
李沐笑了笑,“嬷嬷,这贵人位份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啊,进一步就是嫔位,我不过是刚侍寝过的妃子,想得到这个位置,难如登天。”
年嬷嬷却好像想到了法子般笑道,“主子啊,您忘了奴才曾伺候过皇太后吗,您这些时日不能争来皇上恩宠,但您一颗孝顺的心让皇上看见了,皇上怎能不惦记您。”
李沐明白年嬷嬷的意思,如今想要争夺皇上宠爱的妃子不知多少,她根基不稳,不如剑走偏锋,走孝敬皇太后这条路,有年嬷嬷的牵线搭桥,这事不难。
是不难,李沐心道。
只是这样做,到头来也只是得一个贵人位份,她要的是嫔位,原身本来在这次大封中就得了嫔位,她要是只得一个贵人位份,岂不丢光原身的脸面。
她认真道:“年嬷嬷,你且放心,我有我自个儿的法子,你信我一回。”
年嬷嬷这下就目露惊异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跟随的这个主子是个有主意的,没想到主子在这方面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她没有怀疑,只问道:“主子,您可有把握?”
李沐温声道:“没有把握也得上,富贵险中求。”
年嬷嬷心里一阵撼动,她不知该怎么说她这位主子,总感觉她跟了一位了不得的主子,看在主子的这份魄力上,哪怕是刀山火海,她好似都有了勇气跟上去。
“那就听主子的吧。”
……
几天后,李沐已经熟悉了翊坤宫的生活,而这几天,皇上仍旧没有进出后宫,也没有传召宫妃前去乾清宫。
李沐想的办法并不多,皇上如今一心在朝廷政事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无心后宫之事,而当皇上有意踏进后宫时,环绕在皇帝身边的是三千佳丽,李沐自觉自己是争不过那些宫妃的。
而原身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惹得皇上注意的?
李沐回想了一眼原身的际遇,原身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恰是在皇帝被后宫妃子烦的没法时出现在皇帝面前,皇帝才稍稍对原身起了兴致,但是这一招想要复刻在她身上怕是得看运气,毕竟在原身记忆中,皇上是突然想起原身的,才出现在原身身边。
所以她这几天反复将皇帝突然找上原身的原因都想了一遍,最终才将答案落在红颜知己这个词上。
皇上如今有元后所出的嫡子为储君,不愁江山传承,而皇上早些年子嗣夭折之事再也没有发生过,那些夭折的阿哥都不列入序齿了,也就是说那些事早就抛在皇上脑后了。
而且在后宫里,皇上表妹进宫了,钮祜禄妃即将为继后,后宫即将迎来大封奠定后宫局势,一切都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朝中一切安好,哪怕出现一个三藩动乱,皇帝也最终彻底解决了吴三桂等人。
她心里反复说了一个词,意气风发。
在旁人眼中,皇帝便是如同英雄般的人物,而据她上次接触皇帝,皇帝表现出来的性情也是一样。
所以,英雄总是伴随这美人的,皇上最需要的便是理解他心意的红颜知己了,就跟她之前猜测的皇上需要‘不规矩’的妃子一样。
因此,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出现在皇上面前就行了。
一个完全合乎皇上心意的美人,不正是原身的这副身子吗?
一天,皇帝好不容易提前将奏折批好,便起了歇息的心思,他谁也没有告知,只带上了梁九功,在冬日妃子们最不想出来的时候出现在御花园的假山假水边,帝踪不能窥视,一时半会,谁也不知皇上过来这里了。
然而,康熙居然在亭子里瞧见一个美人,一个合乎心意的美人,她有着极为灵动的眸子,也有笑靥如花的容貌,就这般直直看向帝王,康熙就不由走过去了。
梁九功瞧见这一幕只管往后退,在一旁隐了身形,康熙一把横抱美人,笑道:“纳兰珠,你怎么出现在御花园这里了?”
纳兰珠任由他抱着,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动听,她娇气道:“婢妾太久没有见到皇上了,便出来走走,看看能不能好运撞上万岁爷,如今看来,婢妾运气是极好的,不然,怎么头一遭出来就遇见了万岁爷,您说是不是?”
“是极了。”康熙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有宫妃特地寻觅他踪影,事实上,刚解决完朝廷一件大事,他还迫不及待想跟人倾诉心中意气,今儿恰好遇上了上次印象极深的美人,康熙心情大好。
“纳兰珠,你随着朕可高兴?”
“高兴,婢妾见到皇上就高兴。”纳兰珠眨了眨眼,皇帝一路抱着她也不觉累,她也好声好气跟皇帝说话,毕竟皇帝一看就是喜欢她的容貌性情的。
都走了有一段路了,康熙不觉得累,他日日练武,身子骨比寻常男子还好,更别说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君王最好的年岁,他光明正大将小郭络罗氏抱回乾清宫,一路有梁九功跟随,也有宫妃看在眼里,无一不面露惊异。
随后纳兰珠在乾清宫被放下了,她还以为皇帝抱她过来要作甚,之后看皇帝将一幅字画拿出来,像是要给她作画一样,她心里猛地一跳,怎么她今儿特地出现在皇帝面前,皇帝会激动到这种程度?
激动到不顾自己皇帝身份,特地给一个庶妃作画?
李沐想不明白这件事。
殊不知皇帝心中豪气无处抒发,见了小郭络罗氏便想画一幅自己心目中的洛神妃子。
李沐仍是想不明白这件事,不过她看着皇帝如此,便化被动为主动,轻轻推了皇帝坐下,轻笑道:“万岁爷,让婢妾试试如何?婢妾也有一手好丹青啊。”
康熙这下子兴致更是没法收回去了,他问道:“那便随你吧,让朕看看朕在你眼中是何模样?”
“希望不会让万岁爷失望。”李沐执笔,沉吟半响便落笔了。
墨画画的是一个人的神韵,而非形态,皇帝如今执掌大清江山,心里不光有执掌天下的快意,还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柔情。
这种柔情可以对着自己的长辈、宫妃、子嗣,所以她要画就不能只画皇帝的豪情。
而且皇上看过的大清江山,她也一样看过,她有信心画出她眼中的皇帝。
李沐执笔落下,康熙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心里蓦然一动,纳兰珠好似挺认真在为他作画,只是纳兰珠当真会作画?据他所查,面前女子应该只会寻常女子会的女红罢了。
康熙此时对面前女子起了极大的好奇,不光是对她相貌身段起的心思,还有对她内在的性情起了探究。
等李沐搁笔,看向皇帝时,皇上不由将目光落在了那幅画上,原本的兴味化作沉默。
面前的女子是真真正正了解他此时此刻的想法,这好似上天赐给自己的红颜知己一般,而非寻常美色。
康熙清楚,此画过后,他再也不能将面前女子看作是光有美色的宫妃了,他不能也不会敷衍以待这人了。
他轻声笑道:“可要朕也给你画一幅?”
李沐温声道:“婢妾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这一画面在宫妃眼中怕也是求之不得的吧。
皇帝不像先帝一样独宠后宫的任何一个宫妃,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宫妃越矩,如今出现一个小郭络罗氏,单是皇上将她抱到乾清宫的动作,就已经在宫里传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毕竟这小郭络罗氏居然让万岁爷犯禁了,这不可饶恕。
好些妃子是彻底怒了,就连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也稍稍在意起那小郭络罗氏的存在,但是她更信自己养大的孙子不会像她儿子那般糊涂的。
这天下不会再出一个董鄂氏了。
没过多久,那小郭络罗氏便在乾清宫过夜了,宫妃们敢怒不敢言,而太皇太后也按捺不住了,特地派人过来乾清宫打探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梁九功只恭恭敬敬道:“万岁爷在御花园遇见郭庶妃,一时起了兴致,还望太皇太后不必担心。”
不管是谁来问,他笼统都是这样解释的,太皇太后派去的奴才回了慈宁宫,如实跟太皇太后禀告,太皇太后沉吟半响,“罢了,哀家就当皇上是真的一时来了兴致吧。”
一时半会不用着急,若是那小郭络罗氏真让孙儿不对劲,到时候再慢慢处置也不迟。
太皇太后眼底全是对这事的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孙儿不过是对那小郭络罗氏稍稍看重了一点,等一段时日过去,孙儿的兴致便全散了,如同对那觉禅氏一样。
而宫妃们则是在打探无果后,重新起了对小郭络罗氏的忌惮,之前她们能对这号人物无动于衷,那是她们以为这是第二个觉禅氏,皇上宠幸过就抛在脑后了,结果看来,并非她们想象的那样。
她们最忌惮的便是在大封之前,后宫无端生出点是非。
她们到手的位份可不能出了任何差错,因此,那小郭络罗氏不得不防。
第305章
翌日等李沐醒来时,皇帝没有像头次那样抽身离去,反而在她身旁看着书。
见她醒来,康熙笑道:“醒了吗?”
李沐点了点头,大着胆子问道:“万岁爷在看何书?”
康熙没说话,而是将那书页拿来给李沐看,李沐笑道:“婢妾没想到万岁爷也喜欢看这些游记。”
康熙将书合上,倒也没说什么,他总不能说他对这些游记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听说纳兰珠喜欢看,便拿来观赏一下,结果发现还有点意思,“看看就罢。”
李沐要下去,他顺势搭了一把手,见李沐有些腰酸腿软的模样,他又笑得有几分狡猾。
李沐尽力无视不舒服的感觉,“皇上,婢妾这是要回去了?”她不明白皇上是将她留下来还是要将她送走。
康熙却道:“你想留下来就留,不想留下来便走。”
李沐看着他淡然的模样,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答案便是离开,不然小郭络罗氏的名声就不能要了,这也不符合她低调的原则。
只是看着皇帝的模样,李沐心里一紧,似乎她现在离开了,就不会再有这次的特殊待遇了,她遵从直觉,“婢妾要留下来。”
康熙突然回看她的神色,纳兰珠如他想象的那样是个品貌皆美的女子,而且……也胆大得很。
康熙并非昏庸的君王,也不会学着自己皇阿玛那样将一颗心放在一人身上,倘若对方离去了,自己便活得不长久了——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因此在发现小郭络罗氏能对他造成些微影响后,他下意识便起了防范的心思。
再后来,他看到小郭络罗氏是真切贴合他心意,奇妙的是,他再也升不起防范的心思了。
初次见面是对小郭络罗氏的容貌上心,但在这之后起的便是浓重的防范心思,他顺着自己心意让小郭络罗氏住在翊坤宫,然后再将小郭络罗氏抛在脑后。
就像他对任何一个貌美的宫妃一样,任何人都没法进入他心里。
而再次见面时,他照样对小郭络罗氏的容貌上心,毕竟貌美之人在他面前总能得到优待的,但经过昨天,他升起的并非完全是对小郭络罗氏容貌的喜爱了,还有她内里的这副性情。
他好像没法将小郭络罗氏当成寻常貌美宫妃抛下了。
于是今早便来了一次试探,倘若小郭络罗氏走了,那他今后对待小郭络罗氏就跟宫中任何一个宫妃没有任何不同,若是小郭络罗氏留下,他便当养了一个知心人罢,左右他知道自己是个外冷内冷之人,谁都没法捂热他的心,但是身边留下一个小郭络罗氏,便添了几分不同的滋味,这感觉也不错。
既然没法抗拒,那便受着,并且将小郭络罗氏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以防事情不受自己控制。
李沐见皇帝点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彼时非此时,李沐一味觉得原身是因为在最合适的时候走进了皇帝眼中,才得了嫔位,但这个世界在她来到的那一瞬间便起了变化,皇帝是会对原身容貌感兴趣,但宫中美人何其多,就比如那觉禅氏,皇帝能对原身容貌起一时兴致,却不是永远的兴致。
让皇帝对她上心的无非是她自己亲笔绘下的那幅画,而非容貌。
再者,在她来到原身身子的那一瞬间,原身容貌就贴合她原来身体的容貌发展了,也就变得越发明丽,越发……不像原身。
皇帝要喜爱,也是喜爱因她来到时发生的容貌变化,所谓一见钟情莫过于此。
至于原身为何得宠,便是一件真切摸不透的事了,不过在李沐眼里,她还是因为原身容貌得宠的,因此便不将原身为何得宠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她现在留在乾清宫里,给皇上磨墨,康熙好奇她怎会这么多技艺,分明梁九功打听的消息是她只会一些女红。
李沐眨了眨眼,俏皮道:“婢妾一直暗暗在练,婢妾那时候不知未来夫君是何人,便想着对方要是擅长武艺之人,婢妾就不能给他拖后腿,若是擅长琴棋书画,婢妾也不能认输,如今看来,万岁爷是什么都擅长了,也就不枉费婢妾当年的努力了。”
康熙听闻这话看向她,“你有心了。”
李沐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定位是红颜知己,怎能不向这方面努力。
而皇帝看起来是极喜欢她这种乖巧又胆大的性情,在让她磨墨后,又让她坐在一旁看他批改奏折。
李沐目不斜视,不看奏折上的内容,也不干多余的事,像是向梁九功他们打听一下皇帝的喜好,她要是能做出这种事,不用皇帝亲自动手将她处决了,太皇太后都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等皇帝到了用膳时,李沐留下来陪皇帝用膳,皇帝还特地问了她喜欢的菜式,李沐眉眼弯弯,像是为皇上关心她欢喜,一顿晚膳用得双方都满意。
不过到了晚上时,皇帝就不留她了,毕竟接连将一个妃子留在乾清宫里,不是为她好,而是害她,他将纳兰珠留在乾清宫一天一夜,可以说是他宠爱纳兰珠,但接连两天都留下来,便是纳兰珠胆大妄为了。
李沐被送回了翊坤宫,此次,她是风风光光回来的,年嬷嬷喜笑颜开,“主子,您真有主意!”
李沐挺起的腰板终于能松下来了,她摆了摆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皇帝可真不好应付啊。
她懒懒躺下来,年嬷嬷笑道:“主子,您昨儿不在,那内务府派来了几个奴才,都是按着宫中主子的份额给您的。”
“有谁?说来给我听听。”李沐毫不意外内务府的做法,宫里的奴才都是看碟下菜的,她有多大本事,底下的人就多会做人。
年嬷嬷小心翼翼道:“这其中就有您的姐姐、一个汉军旗包衣的宫女袁氏,还有两个干杂活的太监。”
李沐眉头微蹙,“怎么出现我姐姐了?”
“皇上不宠幸那些内务府秀女,便只能充作奴才了。”年嬷嬷道。
这便是内务府选秀和大选出身的秀女区别了,大选出身的秀女能正儿八经入皇上后宫,成为宫中嫔妃,但内务府选秀出来的美人儿,被皇上看中便是件幸事,若是不被皇上看中,便成为这宫中伺候人的奴才,所谓奴才和主子的地位只在皇上一念之间。
而这种做法不会惹怒皇上,毕竟这宫里的妃子和宫女,都可以看作是皇帝的女人,皇帝想动就动,不想动便放在一旁做奴才。
“所以我姐姐就被他们送来给我做奴才了?”李沐心道,这宫里的奴才可真会做人,都将小郭络罗氏的心思揣摩透了,两姐妹相争同一个丈夫必然不是个好结局。
而且郭络罗氏丧夫过,在内务府奴才眼中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不如送给她讨个好。
李沐脸色不是很好看,她要是将自己亲姐放在身边,将来不知会发生多少事端,而且郭络罗氏本来能为皇上庶妃的,如今蝴蝶成一个宫女……
李沐尽可能平静心绪,“将我姐姐叫过来罢,还有那些奴才也一块叫过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罢了,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没过多久,年嬷嬷便带来了四个奴才。
抛开那两个一看就是性情憨厚的太监、相貌不显的袁氏,李沐视线落在郭络罗氏身上。
郭络罗氏心态显得极好,她恭恭敬敬行了礼,“给主子请安。”
“起来吧。”李沐故作平和将她留下来,等其他人走后,才叹息般看向她。
“姐姐,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李沐挺愧疚让亲姐留下来的,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和情感,对郭络罗氏有了几分姐妹情,不忍心让对方成为宫中伺候的奴才。
郭络罗氏拍了拍她肩膀,“能为皇上宫妃最好,不能也罢,好在家族有妹妹在,姐姐今后就不愁了,一心一意守在妹妹身边也好。”
“姐姐当真不在意这事吗?”她认真问道,最怕后来有人利用郭络罗氏对付她,到时候就成了翊坤宫锅里斗了。
她并不想看到这一幕,该问清楚的,她一个都不会落下。
郭络罗氏眼里有几分怀念,“能成为宫中主子,姐姐就不会盼着成为宫女,只是上天决意要如此安排,那奴才只好从命了,就当是那个人不愿我再嫁了吧,今后等姐姐出宫了,姐姐就能跟你外甥女相聚了。”
所以姐姐这是还怀念着丈夫?
李沐拍了拍她肩膀,“姐姐放心,将来我一定会给外甥女安排一个好归属的。”
郭络罗氏面上露出极为欢喜的笑意,“多谢妹妹!”
有妹妹这句话,她能安心在宫里等到二十五岁了,到时候她女儿出嫁有妹妹的帮衬,她再出宫帮女儿养外孙,也算舒舒服服过完一辈子了。
姐妹俩的事就当是解决了,李沐看着郭络罗氏欢欢喜喜的跟年嬷嬷商量宫中摆设,心道这样也好,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吧。
……
李沐从乾清宫回来,不是没有人过来找过李沐的麻烦,但李沐对外人是毫不客气的性子,每个前来找她的庶妃都被她送走了。
连嘴皮子都斗不过她,还好意思过来找她麻烦。
至于钮祜禄妃、皇上表妹佟格格这几个身份不一般的妃子,李沐不敢招惹,但她们也不会放下身段前来看一个庶妃,因此,在李沐回来以后,一切都相安无事。
年嬷嬷曾提议过走孝敬皇太后这条路谋得一个贵人位份,李沐直接走了讨好皇上这条路,但是这不意味着李沐能轻而易举放弃年嬷嬷说的那条路。
皇上那边一时半会不用急,但是慈宁宫这边得讨好一下才行。
不然就之前发生的事,太皇太后都能将她给撕了,不将坏印象板正,嫔位何时轮到她。
于是李沐特地带着盛京一带流传的小吃给两位皇太后。
原身出身地是在盛京,而太皇太后在入关之前便是在盛京当着皇太极的庄妃,想必有时会怀念过往吧。
当然,她只是想将坏印象板正,没想着做多余的事。
因此当太皇太后居高临下看着李沐时,李沐做出了一副恭顺的姿态,良久,太皇太后才放她走。
皇太后道:“皇额娘,这郭络罗氏看着还行。”
“是个聪明人。”
太皇太后淡淡道,“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安安分分的,那就行了,哀家不管皇帝的后宫事了。”
对于太皇太后来说,郭络罗氏还成不了董鄂妃那种程度的妃子,顶多得了皇帝一些宠爱,而后宫妃子的职责不就在此吗,能为皇帝开枝散叶就行。
只要这受宠并非独宠,太皇太后的容忍度还挺不错的。
“不过郭络罗氏送来的点心还真有过去那种味道了。”太皇太后叹道,大抵是忆起往昔了吧。
……
之后两个月过去,李沐成了宫里最受宠的妃子之一,一个月内,皇上总有四五次去她宫里,或是将她传召到乾清宫。
一时间不知惹得多少宫妃在意了。
在意极了这郭络罗氏有可能抢走她们的位份。
年嬷嬷为此兴奋极了,还强作镇定,“主子,这次咱们兴许能谋得一个嫔位。”
这想法太刺激了,主子不过一个进宫没有半年的宫妃,居然有机会够着一宫主位,过去她想都不敢想。
“一切都还未定下,还不可掉以轻心。”李沐把玩着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考虑该往哪步下。
自从她任务目标变成谋帝心后,她好像能习得一种徐徐来之的安心感了。
“是,主子说得对。”年嬷嬷又清醒过来了,总而言之,主子在宫里根基还不算扎实,得看皇上圣旨颁布下来,若是主子有为嫔位的可能,就能在宫里稳打稳扎了。
嫔位是开始,但要是没有嫔位,主子连入局为更高宫妃的可能都没有了,在这之前,她们务必要谨慎。
“给万岁爷准备的点心可有送去了?”李沐细细斟酌下一颗棋子怎么走,为万岁爷的点心、药膳都只管送去乾清宫,不管万岁爷吃不吃,她送去了就相当于在万岁爷面前刷一回存在感了。
哪怕万岁爷会觉得她不耐烦,但宫中能光明正大送东西去乾清宫的宫妃并不多,万岁爷之前只接受钮祜禄妃和佟格格送来的东西,现在才加上她了。
她不利用这一次次的机会,还等什么时候,而且她做药膳、点心的手艺又不是闹着玩的,皇上只要试过一次,都不会觉得她浪费时间了。
“送去了。”年嬷嬷点了点头。
“那就行。”距离皇上册封后宫妃子还差三个月罢了,不知皇上这次会怎么安排她的位份。
不然她今晚再试探一下皇上的想法吧。
李沐将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拍了拍手,“梁公公吩咐下来让我今晚准备着,我也该醒醒神了。”
什么沐浴、换新衣,梳妆打扮都是必须的事,当然,她得想想看她要用什么理由顺理成章打听皇上册封后宫妃子的事。
夜晚,皇帝出现在翊坤宫,李沐将他迎进宫所,照旧换上亲昵的笑颜。
但皇上只看了她一眼便上手将她脸颊捏住了。
康熙奇怪道:“怎么笑得如此奇怪,朕都看得不大习惯了。”
李沐有些反应不过来,“奇怪吗,婢妾以往都是这么笑的。”她也一并捏了捏自己的脸,触感正常,手感也可以,哪里奇怪了?
李沐疑惑的看着皇帝。
康熙两只手齐上了,他左右手都在上面捏着,沉思道:“还是有些奇怪。”
李沐任由他捏着,因为她还等皇上说出哪里奇怪的理由,等皇上走后,她还可对着镜子练练。
只是皇上一边嘴上说着奇怪,一边又肃重表情在李沐脸上捏了半天,最后在李沐渐渐起了怀疑的打量中放开手,他咳了一声,“现在正常许多了。”
李沐:……她严重怀疑皇上是在捉弄她。
康熙总不会承认自己是一时手痒才胡说八道的,他很快便编造出一个理由,“你以往对朕笑得没这么亲密的。”
“怎么可能!”李沐毫不犹豫的反驳他,“每次婢妾见了皇上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就像皇上见到婢妾那样高兴。”
这么说来,康熙自己倒有点心虚了,纳兰珠见到他时非常高兴是真的,他见到纳兰珠时高兴也是真的,但两者的高兴未必齐平,“好了好了,是朕不好,是朕说错了。”
他就是见到纳兰珠笑得可爱,便忍不住上手掐一把罢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一件不欢喜的事了。
李沐撑着脸颊,“既然皇上都求饶了,婢妾也不好不原谅皇上,不然让其他姐妹听见了不得怪罪到婢妾身上,不过——”
李沐视线落在皇帝身上,露出比刚才更可爱的笑颜,看在康熙皇帝眼中,便成了纳兰珠在古灵精怪地打着坏主意,他颇有耐心道:“纳兰珠,你想说什么还是想提出什么要求,就尽管跟朕说吧,看在这次是朕不是的份上,朕就允你一次。”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她看向皇上的眼神越发不怀好意了,但康熙就是在心里升不起一丝恼意,他非常纵容道:“那是自然,朕是天子,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李沐甜甜的笑了,“皇上,婢妾还真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皇上。”
康熙点了点她额头,“说吧,是此次封位之事?”
李沐眼睛微微睁大,不可思议道:“皇上,婢妾都还没说出口,您怎么知道的?”
康熙得意道:“你还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宫里这些时日过来试探朕想法的宫妃不知多少,她们至少都将心思好好藏着了,可你呢,直接在朕面前坦坦荡荡的,朕都不知该怎么说你好了。”
他这位知心人有时候机灵的很,有时候又在他面前展现出全然信任他的模样,他不讨厌这种被人全身心依赖的滋味,他只是有些好笑这人在他面前表现的温和顺从和在那些宫妃面前的刁蛮任性,就像双面人。
这种被区别对待的滋味,康熙还挺喜欢的,不过他不会当面告知纳兰珠,不然让纳兰珠蹬鼻子上脸就不好了。
“那皇上就告诉一下婢妾好不好?”李沐摇了摇他手臂,皇上不为此生气,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她只想知道自己这次在皇帝心里排到什么位置。
康熙再度点了点她额头,“你且放心吧,朕不会亏待你的,朕可不想哪天颁布圣旨后,你对着朕愁眉苦脸的模样,朕可不喜你这副模样,还是整日开开心心的好,朕看了也欢喜。”
“那婢妾可以尽情期待了。”李沐如他想的那样露出期待的神色,“皇上对婢妾真好,婢妾都不知如何回报皇上了。”
康熙故作严肃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爱妃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回报朕了。”
李沐狐疑的看着他,“亲一下?”
“亲一下可不够。”
李沐这下明白他的意思了,脸慢慢红了,将手环在他脖颈上,“皇上。”
康熙哈哈大笑,一把将美人抱在怀里,往寝宫走去了。
……
李沐醒来时果然不见皇帝在身旁,不过介于她已经得到一个不错的答案,她此时并不在意皇上去了何处,毕竟算算时辰,皇帝现在要不刚下朝,要不就在乾清宫里干活。
当皇帝也不太容易。
李沐本想还赖一会儿床,不过钮祜禄妃特地命人传来消息,让后宫妃子前去景仁宫,她只得起身收拾了。
第306章
钮祜禄妃不常将宫妃们聚在一起,她只是掌管后宫之权,并非真正的后宫之主。
即便皇上有意将她封为继后,那也是册封后的事,钮祜禄妃自始至终都很冷静自持,没有干一些不该干的事,是宫妃时,就做好宫妃的分内之事。
正因为钮祜禄妃的这种性情,后宫妃子在这两三年里过得挺舒坦的,不用每日早起去景仁宫请安,除开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累点,其余时候是能安心睡久一点的。
因此,当钮祜禄妃公然将妃子们叫到景仁宫,宫妃们便意识到不对劲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李沐在收拾好自己以后,想了想还是将亲姐留在宫里,她这翊坤宫现在由年嬷嬷和亲姐姐一块负责,年嬷嬷是一开始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奴才,自然更受她重视。
但郭络罗氏是她亲姐,既然亲姐到她身边了,她也得给出同样重视的态度,因此现在出门不是年嬷嬷跟着她,就是姐姐跟着她。
而李沐选择这时候不让亲姐跟上去,是因为钮祜禄妃召开的这次聚会,万一钮祜禄妃说起册封一事,让她亲姐想起一些不该回顾的事情怎么办。
要知道原先的发展就是郭络罗氏姐妹俩一块成为皇上嫔妃的,如今姐姐成了她身边的宫女,她得避讳些,亲姐妹如今的主仆关系得慢慢适应。
李沐让年嬷嬷跟随身后,慢悠悠往前走,她面前有几个宫妃有说有笑的走着,李沐当作没看见她们,毕竟那些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一个个前来找她麻烦,但一个个都斗不过她,只能灰溜溜跑回去,这不是手下败将还是什么,连嘴皮子的功夫都练不到家,还找她麻烦,还早八辈子了。
李沐慢慢越过她们,不跟她们打招呼,当作看不见她们,以一人之力孤立全部人。
那几个被略过的宫妃气得头都痛了,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傲慢的人啊!
庶妃王佳氏气得帕子都被她扯变形了,“呵,真是好一个郭络罗氏,上次我过去翊坤宫找她算账,她居然将我数落回去了,我说一句她顶回我二句,我话都还没说完,她就将我说得狗血淋头,真真是气煞我也!”
庶妃赫舍里氏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眼高于顶!”
“我上次还见她将一位妹妹说哭了。”庶妃李氏在一旁添油加醋,前来找郭络罗氏麻烦的人不知多少,偏偏郭络罗氏只是外表柔弱,实则比她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凶,也不知万岁爷喜欢她哪儿!
手下败将们都慢下脚步忿忿不平地说着郭络罗氏的坏话,而李沐趁着这个时候成了景仁宫第一个过来的宫妃。
钮祜禄妃看到她时还愣了一下,李沐恭敬行礼,“给妃位娘娘请安。”
“起来吧。”很快,钮祜禄妃就在身边人的提醒下得知面前之人是郭络罗氏了,不过不用身边人提醒,她也能猜到。
毕竟宫里面容貌如此出色的女子不多见,再加上前儿皇上和郭络罗氏之间流传出的热闹事,她想不认识郭络罗氏都难啊。
想起皇上嘱咐过她的事,钮祜禄妃看向李沐的眼神都意味深长了。
有一就有二,李沐过来没多久便轮到皇上表妹佟格格过来了。
同样,佟格格见到李沐也是一愣,只点了点头就当问候。
李沐在钮祜禄妃的安排下坐在了佟格格对面的位置,当宫妃们差不多都来齐时,目光在佟格格以及郭络罗氏身上不断扫视,最终晦暗不明的落在郭络罗氏身上。
佟格格也就算了,毕竟那是皇上表妹,但这郭络罗氏怎么就有资格坐在佟格格对面了。
有时候根本不是宫妃们多想,完全就是因为现实这么偏袒给她们看了。
以钮祜禄妃的精明,怎么可能随意将郭络罗氏安置在佟格格对面,这其中没有万岁爷的授意,她们是绝对不相信的,难不成郭络罗氏不过进宫几个月的功夫,就能越到她们头上来吗?
固然清楚郭络罗氏的受宠程度,不少宫妃看到这一幕还是震惊了,可万岁爷的想法谁又能猜得透呢,万岁爷想要将郭络罗氏捧上天,谁也说不动万岁爷啊。
果然,在千盼万盼的大封之日前,还是迎来了拦路虎。
乌拉那拉氏满心不适,看着郭络罗氏满脸不曾掩饰过的艳色,更是心里憋屈,她还给万岁爷生下大阿哥,万岁爷怎么能这样偏心郭络罗氏啊,哪怕郭络罗氏长得再貌美再称心都不行啊。
等等,她还是先别那么快笃定郭络罗氏会越到她头上来,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呢,这两位能容忍万岁爷偏心郭络罗氏?
想起先帝宠幸董鄂妃的情形,乌拉那拉氏稍稍安下心来,太皇太后应当不会让郭络罗氏太过得意的。
跟乌拉那拉氏同一个想法的人不少,都是在想到这一层后安心下来,看向郭络罗氏的眼神既嫉妒又嘲弄,仿佛下一刻便迎来了郭络罗氏的落魄时刻。
李沐也在暗暗观察周围能落座的妃子们,佟格格自是不用多说的高位人选,而庶妃乌拉那拉氏、马佳氏、李氏和王佳氏等人,是少不得一个一宫主位的。
……嗯,跟原身记忆相差不大,那她就没什么兴趣了。
李沐看了跟原身记忆中嫔位排位差不多的座位,喝了口茶。
她现在在庶妃李氏之上,应该是皇上打算将她弄到嫔首吧,还是嫔,那就好。
见全员到齐,钮祜禄妃终于开口了。
她淡淡道:“后宫即将要迎来第一次大封,皇上跟本宫商量过此事,还望妹妹们到时候手脚干脆点,莫大惊大怪,当心扰了慈宁宫两位长者。”
封位了就免不了搬去新宫所,钮祜禄妃这是警告宫妃们到时候不管落得什么位份,都得给她安安分分的,“当了一宫之主的妹妹们,到时候可得记得管束好底下的宫妃,别误了大事。”
“是,娘娘。”
宫妃们齐齐应声。
不多一会儿钮祜禄妃又换了一副温和的神色,“万岁爷说了,佟妹妹一进宫便是承乾宫主位,本宫对佟妹妹倒是不用管得太多,省得让佟妹妹心烦。”
她笑眯眯说了这话,佟格格也笑着受了这话,左右是钮祜禄妃的一句玩笑话,不用多管。
不过钮祜禄妃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其他宫妃头皮发麻了,“只是郭妹妹到时可要入主翊坤宫?还是说郭妹妹有看中的宫所?”
她说这话时态度温和得很,但所有矛头都指向李沐这儿了,李沐有些不解,钮祜禄妃为何对她有些敌意,她没有得罪过她吧,还是说在她没有预料到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事?
李沐从容不迫道:“娘娘,婢妾住在翊坤宫就好,多谢娘娘厚爱了。”
她不怕钮祜禄妃的针对,反正是无伤大雅的事,钮祜禄妃这话还帮她确定了一宫主位的身份呢。
而看在其他人眼中又成了她有持无恐的模样了,好些人暗恨,万岁爷的宠爱可真是一把无往不胜的利刃啊,竟让一个内务府进宫的妃子短短几个月便成了一宫主位的身份。
关键是这郭络罗氏还不是什么家世好的宫妃,更没有生养过子嗣,怎么就让她得了这般好处,可万岁爷哪是这么好讨好之人,真是想不透也猜不透,短短几个月竟发生这么多事。
钮祜禄妃暗暗收起了自己的不满,事实上,郭络罗氏没有得罪过她,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听到万岁爷的嘱咐时,由衷升起的不快。
但不快归不快,她是万岁爷钦定的继后,只要她还活着,谁都越不到她头上来。
……
等李沐能回去时,宫妃们已经在景仁宫待了两个时辰了。
李沐眼皮都撑不住了,好在钮祜禄妃在嘱咐好要事后,就让她们退下了。
对于能为一宫主位的宫妃,钮祜禄妃是更详细吩咐下去的,这事关乎她成为皇后后的头次掌握宫权,低位妃子们都听从一宫主位吩咐,因此一宫主位的工作不能出差错。
一宫之主管低位妃子,她管一宫之主,这样就尽善尽美了。
李沐昨晚累,今天也累,在粗略听了钮祜禄妃的吩咐后便打起精神回了翊坤宫。
回去以后便是长长的睡了一觉。
等醒来后便有精力兼顾其他事情了。
年嬷嬷跟她说起翊坤宫将会被安排进好几个低位妃子,或许早些年内务府选秀进宫的庶妃们会安置到翊坤宫。
李沐点了点头,“在翊坤宫住下无妨,只是最好别是什么招惹人的性子。”
翊坤宫就她一个招仇恨的就行了,其他人都给她安安分分的,她说东她们得不敢往西才行,在大方向听她指挥,其余时候就随便她们了,她又不约束她们的人身自由。
年嬷嬷笑道:“主子,您尽可放心,万岁爷知道您的性子,到时候肯定会将一些性子安安分分、不闹事的妃子们安置到翊坤宫。”
非但如此,年嬷嬷在这次请安礼后,是深刻意识到自己主子的位份不仅能够到嫔位,还可能是嫔位中排行前面的宫妃,她岂不高兴岂不得意,自己眼光可真好啊,等了这么多年没有白等。
早些年遇见的那庶妃觉禅氏这次大封后估计仍是庶妃,但她看中的主子已经能为一宫主位了,这不光是主子的能耐,还有她会看人的能耐。
年嬷嬷毫不害臊的夸起主子夸起自己来,随后便打听起低位妃子的性情了。
既然妃位娘娘能让主子自个儿选宫所,那这宫所里的低位妃子想必也能由主子决定吧,万岁爷总不会让主子受大委屈的。
年嬷嬷自觉自己揣摩到位了,便一个个相看一些低位妃子,最好是让一些汉军旗包衣出身的妃子们住在翊坤宫,这样哪怕生下子嗣了,也没法对主子造成太大威胁。
日子便在这样一事接一事的思虑周全中度过了。
李沐听闻内务府已经准备封后诸事了,钮祜禄妃将会是元后赫舍里氏之后的继后。
封后大典过后,就是后宫妃子的册封礼了。
李沐看着热热闹闹的封后大典,皇帝和皇后并立,李沐望着他们,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滋味,很快,继后便逝世了,到时候皇宫就会迎来新一任后宫之主的统领。
这后宫之事变化得可真快啊。
康熙站在高台之上,竟从纳兰珠眼中看出些深情来,他恍惚了一瞬便清醒过来了,抬头仍是纳兰珠低头跪拜的模样,他心道,兴许是他看错了。
不过那一幕将会牢牢铭刻在他心里,久久难以忘怀。
他在想,纳兰珠看见他册封继后,心里滋味如何,但想来想去都没落着一个答案,这个问题也就藏在心里了。
李沐不大快活的从封后大典上撤下,她很是佩服今日的主人公,就连她这个配角也被累着些许了,两位主人公那得是什么体力啊。
不过李沐还是精神的,毕竟她本来的精力就不错,入了这副身子后抓紧锻炼了,整体表现下来比周围那些宫妃们还坚强,她这会儿都不用别人扶着就能走路,哪像那些宫妃得两人扶着才能走。
而享妃位待遇的佟格格直接让人搬来采仗走人了,大伙儿都在封后大典上失了面子,便彻底不顾仪态了。
李沐看得好笑又无力。
因此在封后大典后的两二天里,宫里一片宁静,大伙都舒舒服服的躺在屋里,无心宫斗之事。
李沐也是其中一员,不过不知万岁爷是怎么回事,居然赏下了不少珍宝,这就让她闲不下来了,将御赐之物清点再收归库房,到时候再赏给她孩子,丝毫不浪费!
做完这些事后,李沐又躺下了。
现在能让她提起精神的,只有大封之事了。
在一个月后,皇后新官上任二把火,在搬到坤宁宫熟悉身为皇后的身份后,大封之事便正式放在明面上商议了。
皇上下达圣旨册封后宫诸妃,从高位到低位——
最先下达的圣旨快快到了承乾宫。
佟格格带领奴才前去迎接宣旨太监。
宣旨太监抖了抖手,将圣旨打开,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之女佟氏,汉军镶黄旗人氏……今仰承皇太后慈谕,进而册封尔等为贵妃……钦哉。”
是贵妃之位,承乾宫主仆都挺欢喜的,佟格格更是高高兴兴的接旨,之后下一则圣旨就往翊坤宫去了。
而翊坤宫的主子奴才们早早在宫门备着了。
第307章
李沐对这次册封挺看重的,没有这次册封就没有今后的妃位册封。
她得一个接一个轮着来才行。
宣旨太监到来后,便开门见山宣读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咨尔郭洛罗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宜妃……钦哉。”
轰鸣一声,李沐呆滞原地,脑海里反复循环着那几个字‘晋封尔为宜妃’。
晋封尔为宜妃,皇上真的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不光是她,她身后的奴才们也完全呆滞了,还有宣读圣旨、中气十足的太监,也在看到宜妃的那一瞬间险些失声,也有些怀疑这圣旨上是不是写错了。
好在李沐心态能稳得住,在愣神后很快能反应过来,她屈身行礼,“妾身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身后的奴才仍是处在震惊中,只是见主子都跪下了,便齐齐跪下。
李沐接过圣旨后,心里还循环着‘晋封尔为宜妃’那几个字,她有点好奇,她到底是做了什么,皇上竟光明正大将她册封为妃位。
不过皇上将她封为宜妃,确确实实是她不曾想象过的事,这种感觉如同夏日里身处冰窟,冬日里身处暖炉旁,有种太过妥帖以至于只能呆滞在原地无法适从的程度。
她怎么敢奢求皇帝给她册封妃位,原来皇帝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李沐神色慢慢恢复如常,而一旁的年嬷嬷猛掐大腿,一阵钝痛让自己立即清醒过来,她嘴边咧开笑容,“奴才恭喜娘娘,奴才恭喜娘娘了!”
她眼光何止是好啊,还是前所未有的好啊,这宫里任何一个奴才加起来都不如她眼光好,竟直接看中了一位有大造化的主子啊!
刚进宫短短几个月便从庶妃身份转变为妃位,旁人怕是想都不敢想吧,这消息传遍后宫后,有哪个人敢小看主子,主子是不靠儿女也不靠家世,光凭恩宠直接坐到了这个位置啊。
年嬷嬷蠢蠢欲动,大有不顾一切到处张扬的冲动,所幸她相比于周围奴才,还是清醒的。
她双手颤抖的给宣旨太监贺喜的金瓜子,又尽力克制自己颤抖的手将主子扶起,“娘娘啊,您这福气是奴才前所未见的,奴才恭喜娘娘!娘娘今后就是妃位娘娘了!”
她又用力掐了一把自己。
过去她能为主子肖想的位份是贵人,那还是她有野心、胆大妄为的表现了,后来主子慢慢展现出自己得宠的一面,她稍稍将野心扩大些,将目标对准嫔位。
但饶是她再胆大,也从没想过自家主子头次被封就是堂堂妃位了,还是有封号的妃位,她当即就想晕过去了,不过她在宫里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从没见过这一面,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得差不多了,她好歹是在皇太后身边看过先帝年间先帝意图册封生死两皇后的奴才。
年嬷嬷又重新恢复镇定,李沐从一开始的有些激动慢慢平复下来了,之后就是看着年嬷嬷的变脸,还觉得怪有意思的。
周围奴才一个塞一个高兴,毕竟他们主子成了妃位娘娘啊。
亲姐姐还一把将李沐拉回院子里,“娘娘,接下来可有您享福的份了!”
年嬷嬷和郭络罗氏在李沐耳边唠叨着要如何庆祝的事,不过还是当下的要事让她们回过神来,年嬷嬷立即安排几个激动非常的奴才去打听其他宫妃的册封。
而奴才们纷纷点头,带着一股冲劲就出发了。
郭络罗氏还在李沐耳边唠叨:“娘娘,承乾宫之主已是贵妃娘娘,您是妃位娘娘,倘若之后有宫妃册封为妃位,您也是妃首,其他人越不过您。”
从高位到低位颁布圣旨,妹妹能成为承乾宫贵妃之后第二被册封的妃子,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沐点了点头,在得知自己是妃位后,她就感觉自己好似欠了皇帝一个大人情,毕竟将一个没有子嗣没有资历的宫妃抬到妃位,皇帝之后会遭到太皇太后的询问吧,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发现自己这种想法着实是奇怪得很,大不了之后她对皇帝好一点就行了。
既然原身没有做到最后的高位的欲望,只想跟皇帝双宿双飞,那她也不用强求自己孩子成为下一任大清皇帝,在她养生手法下,皇帝活久一点就无所谓了吧。
李沐暗自点头,想着回报皇帝的法子。
毕竟她一开始只想着嫔位,皇帝给了她一个妃位,在她意料之外,但确实让她挺惊喜的,她给皇帝一点回报也是正常的吧。
而且原身作为宠妃,倘若皇帝不在了,像是原来那样被新帝厌弃的画面是可能再度发生在她身上的,皇帝活久点对她来说还挺好的。
没过多久,就有奴才回来了,说宣旨太监已经到了庶妃李氏那儿了。
“本宫知道了。”李氏家世好,被封为嫔首是她能肯定的,她只是为皇帝只将她一人册封为妃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在得知李氏被封为安嫔后,李沐又躺平了,有原身记忆在,她几乎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既然是她预料到的事,她起不了太多好奇心。
在亲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李沐确实躺平的很痛快,但其他宫妃怎叫一个心情复杂难言。
……
庶妃李氏早早就盼着宣旨太监的到来了,根据那天皇后将她们安排坐下的位置,她仅在郭络罗氏之下罢了,也就是说,她能成为正儿八经的一宫之主,尽管她无儿无女,但她可是总兵官刚阿泰的女儿,家族与皇室通婚了好几辈,皇上一定会看重她的家世的。
等她听闻承乾宫佟格格被封为贵妃的消息后,宣旨太监到了翊坤宫,她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她便看见宣旨太监出现在她面前了,果然,郭络罗氏之后就是她。
不过她还有些好奇,怎么郭络罗氏没有将人多留一会儿,就像承乾宫贵妃一样。
在被封为贵妃后,可是将人留下来好好说一番道贺的话的。
只能说李氏将翊坤宫主仆想得太正常了,李沐在震惊过后便想不起什么。
跟宣旨太监寒暄的流程了,宣旨太监亦是震惊过后便拿着年嬷嬷塞来的金瓜子走人。
然后走到半路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便加快脚步过来李氏这边。
又一次宣读圣旨,李氏便成了六嫔之首——安嫔。
在得知自己被封为六嫔之首后,安嫔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喜悦,她慎重道:“郭络罗氏被封为何等位份了?”
“娘娘,翊坤宫之主现在是宜妃娘娘了。”奴才小心翼翼道,她早就知道这事了,只是不想影响娘娘的心情,便打算等娘娘的位份定下来再说。
“宜妃,宜妃,皇上居然将她封为宜妃了,我们这些陪伴皇上多年的妃子,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才进宫几个月的郭络罗氏。”安嫔既失落又不忿。
“万岁爷何等英明,不该是迷恋女色的男子啊。”
郭络罗氏的封妃对安嫔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家世是不是比不过郭络罗氏的,还是说郭络罗氏已经陪伴了皇上多年,只是她神智不清才忘了这事。
但是想来想去,安嫔不得不承认,皇帝偏心郭络罗氏,才给了她妃位。
这是明晃晃的偏爱。
向来在位份上显得有些吝啬的君王,在遇到偏爱之人时,也会毫不犹豫将其抬上高位。
也就是郭络罗氏,皇上才这样的。
要是换做是她们这些宫妃,皇上不是在考量她们的家世,就是在思虑她们的生养之功,哪会毫不犹豫,不看家世不看资历就将她们抬上妃位。
安嫔紧咬下唇,封嫔的喜悦荡然无存,比起宜妃,她这个六嫔之首就像个笑话似的。
在安嫔之后便是敬嫔王佳氏,端嫔董氏两人的册封,排在她们之后的是有过生养的两个宫妃——惠嫔乌拉那拉氏和荣嫔马佳氏,这些宫妃原先都是庶妃位,不过现在都被册封为嫔了,都为一宫主位。
唯一跟李沐记忆不同的是,皇上没有将庶妃赫舍里氏封为僖嫔,而是将享嫔位待遇的庶妃博尔济吉特氏封为宣嫔,为六嫔之末。
……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冷着一张脸等皇帝的解释。
她以为皇帝只是稍稍宠爱了郭络罗氏,没想到皇帝都偏心眼偏到不知何处了,居然将一个进宫不过几个月的内务府秀女封为妃位,还给了封号。
若非皇帝已立太子,将储君地位看得无比重要,太皇太后还真以为皇帝学他皇阿玛那股要美人不顾江山的疯狂了。
康熙却不觉得自己要交代什么,太子已立,他宠爱谁都不会影响到储君,他又不学着皇玛法和皇阿玛那种非得将宠爱之人生下的子嗣当成下一代继承人的做法,更不会在宠爱之人离世后,自己也跟着没了活着的欲望。
他自小受皇玛嬷教导长大,皇玛嬷应该知道他性情如何的。
“皇玛嬷,您放心吧,孙儿不会让后宫之事影响到朝廷的。”康熙淡淡道,他也只能给出这么一个答复了。
太皇太后知道自己此时不该质问皇帝,后宫不得干政,哪怕她一手将孙子教导长大。
她微微叹了口气,“玄烨,你知道怎么做就好。”
不然郭络罗氏以进宫数月的资历就能越到那些有家世有资历有子嗣的妃子身上,她着实是不安啊,生怕再出现一个董鄂氏或是海兰珠。
可太子已立,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担心这事的。
而且郭络罗氏就算家世不行、没有子嗣没有资历,但她就凭夺得皇帝喜爱这点就能压在众妃身上了。
有时候帝王的宠爱确实是不将道理的,哪怕太皇太后明面上觉得郭络罗氏没资格被封妃,但实际上经历过海兰珠、董鄂妃等宠妃后,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她孙子还是克制了的。
她也只得询问过皇帝,才就此作罢。
当然,这也仅限于宜妃只是受到的宠爱多,没有影响到后宫妃子,她才勉强容忍这人的存在,要是宜妃是意图霸占皇帝恩宠的妃子——
太皇太后头个就灭了宜妃。
等皇帝走后,皇太后想了想缓解两人关系的话,“皇额娘,皇上不是册封了宣嫔吗,也算是看重科尔沁部了。”
太皇太后揉了揉额头,“你说的哀家早就明白了。”
她孙子跟她儿子一样,都是忌惮蒙古各部,玄烨应该是本来不打算册封宣嫔的,后来改变主意也是因为郭络罗氏吧,所以她才对郭络罗氏起了不喜的心思,最好接下来郭络罗氏都给她安安分分的。
不然,她会怎么做就说不定了。
……
大封过后,宫里又恢复平静的状态了。
李沐从前跟后宫妃子的关系就不是很好,现在也依旧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一个刚进宫没多久的内务府秀女被封了妃位,家世不配资历也不配,不少妃子心里已有了不满,而李沐又没有特意讨好她们,便形成了今天谁都不理会的情形,当然,要是在路上彼此撞见了,她们没有给她请安的话,她并不觉得吹枕头风是件多麻烦的事。
她孤立她们可以,但是她们要是因此对她不敬重的话,那就休怪她不讲道理了,她对上高位妃子时不也一样请安吗。
在那之后李沐就听说佟贵妃宫里出现一些较为显眼的人了,像是宫女乌雅氏、万琉哈氏等,据说都是一些容貌秀丽的女子。
李沐在略略打听后就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了,左右那些人都朝着最后的胜利者出发,她只需要讨好皇帝就行。
李沐试图从头开始学厨艺。
她现在是宠妃,既然身处这个角色,她就该将宠妃该做的事情做到位。
她听说皇帝现在身心都在朝廷政事上,好像吃的不多,她便只能一心一意的跟御膳房厨子学做菜了,当然,她是有下厨基础的,但是她比不过专业的,便从头到位跟着学。
在宫里沉寂了整整一个月后,李沐总算能做出几道御膳房厨子觉得合格的菜式。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人亲历亲为的那种,不光在味道上合格了,连菜色都弄得花里胡哨的。
皇帝听闻她如此用心良苦,在一个月前就暗暗期待着了。
像纳兰珠这样一心一意想着为他身体好的宫妃不多了,康熙颇为感怀,甚至在李沐厨艺大成的当天出现在翊坤宫,看着李沐亲手所为的四菜一汤,难得没有批判的心思,还觉得这饭菜摆盘怪精致好看的。
在迫不及待动筷后,康熙本来对味道不大抱着希望,想着待会配合的夸纳兰珠几句话的想法消散一空。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纳兰珠,却见她眸子尽是期待,亮晶晶的如同蜂蜜般甜蜜。
“皇上,还贴合您口味吧?”李沐期待道,毕竟结合了原身记忆中而研制出的菜色,皇上不得随意透露出自己的喜好,但原身跟随皇帝一辈子又不是白跟随的,早就猜出皇帝喜欢什么口味了。
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咳,挺好的。”康熙想夸赞一些好话的想法改变了,他觉得不能让纳兰珠太过骄傲了,哪怕通过观察知悉他什么口味,烹饪出的菜色也符合他心意,他也不能太过直白的说出来,“还行。”
他就简单的说了两句。
李沐看向他,不敢置信他就说出这些话,皇上不应该多说些好话听的吗,不然她每天下厨是为了什么,天天躺平不开心吗。
康熙也好似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大对了,他将人拉下来,“好了,你也吃吧。”
他缓和了语气,“朕挺喜欢的,你有心了。”
第308章
知道就好。
李沐很容易就被他哄好了,毕竟现在皇上还是挺善解人意的,“皇上您多吃点,妾身见您现在都瘦了,您得吃多点才能补回身子啊。”
她担忧的看着皇帝跟从前一般身形的身子,愣是从皇帝厚实的身体上看出几分单薄的影子来。
康熙有些无奈,说起他身子单薄,纳兰珠身子不是更轻薄吗,看来得给她补补身子了。
两人不约而同给对方想着补身子的想法。
康熙给她夹了几道菜,“你吃多点,朕不至于亏待自己。”
这是说真的,他平日里吃什么也不会传到后宫里,而且那些宫妃一个个想方设法送汤水到乾清宫,他见得多了,便不耐烦了,都拒了,任由宫妃传出他胃口不大好的流言。
他没想到纳兰珠会将此事当真,还会特地亲力亲为给他下厨。
从洗菜到切菜,从起火到下厨,他这一个月来听梁九功说起纳兰珠的努力,并非是像寻常宫妃那样在门外指挥就当是自己亲自下厨了,因此他没法忽视纳兰珠的心意,便想着过来吃上一次,不管味道如何,就算对得起纳兰珠了。
只是纳兰珠还真切做出符合他口味的饭菜,这也是他想不到的。
大抵是真切用心了,也是辛苦纳兰珠了。
康熙眼神越发柔和。
成功再次讨好皇帝的李沐得到皇帝特地赏赐下的‘千里眼’,据说这是洋人上贡的东西。
作为后世之人的李沐自然不在意这个东西,这东西在后世人眼中只是望远镜而已,不过在外人眼中,这是极其有趣的东西,李沐在宫里闲来无事便总是拿这千里眼来玩,玩够了便执笔给皇帝书写自己的心意。
原身的愿望着实难以达成,李沐便想方设法在各方面侵占康熙皇帝的生活。
像是现在,李沐在纸上诉说自己的情意,皇帝给她‘千里眼’,那她便如实说来对‘千里眼’的稀奇感受,然后就是对皇帝的感谢,最后以想念皇帝收尾——
完美,李沐已经想象到皇帝接收到这封信时会是什么感受了,一定会觉得她很喜欢他的吧。
反正宫里面能对皇帝这么做的人大抵只有她一个了吧。
皇后在宫里要维护钮祜禄一族的荣耀和身为皇后的职责,不会轻易弯下身段,而佟贵妃是皇上表妹,佟家后来会成为佟半朝一样的存在,佟贵妃得时时刻刻牢记自己进宫是为了家族,因此也不会对皇上恋爱脑。
而那六嫔——要不因为家世被册封,要不就是因为子嗣被晋封,因家世被晋封的无论何时都会为家族考虑,因阿哥被晋封的怎么可能还有对皇上的儿女之情,就算有也得灭了七八成,她们不得全心全意为自己的阿哥考虑吗。
嫔位以下的宫妃想对皇帝做些什么也不可能吧,因为没资格,这便是李沐当初为何想方设法挤进嫔位的缘故了。
而宜妃就是能对皇帝做这些事又不担心招惹皇帝怀疑的人了。
宜妃是因为恩宠被提拔的,跟家世无关,跟儿女无关,让皇帝来说,也只会说宜妃是宫里对他毫无杂念的妃子,唯一一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人,这就够了。
李沐顺利写完信,让年嬷嬷送到乾清宫。
梁九功跟年嬷嬷对视一眼后,明白宜妃娘娘的意思,便恭恭敬敬将那封信拿来,再恭恭敬敬献给万岁爷。
“嗯?这是什么?”
康熙还在处理奏折中,冷不防看梁九功将信件递上。
梁九功回道:“万岁爷,这是宜妃娘娘特地写给您的。”
纳兰珠写给他的?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兴趣,他将信展开,从第一个字开始看起。
康熙从一开始的兴致盎然到后面的面红耳赤,纳兰珠说话实在是太缠人了,总是话里话外都离不开想他念他,到最后还说不当面跟万岁爷说这些话,特地写在信上是怕嘴上说的话不如信上表达的真意深。
而且信件还能保存下来,纳兰珠还说打算在见不到万岁爷的时候就写来一封信,以防万岁爷忘了他。
康熙是难得俊脸都红透了,他从来没有收过这种信。
若是他知道李沐当时的想法,估计都觉得这算是小打小闹了,因为到最后,李沐都想在信上说感觉这有种偷情的感觉,若非考虑到皇帝可能受不了这种话,她才不会轻易罢笔。
“简直是在胡闹。”康熙久久才将信收起,目光总是扫在上面的‘期待万岁爷回信’的字上。
在恼羞成怒半个时辰左右,康熙已经将奏折再度批完一堆,觉得将纳兰珠晾得差不多了,才拿起笔认真回信。
……
宫里一度盛行起给万岁爷下厨的风气。
毕竟谁看见宜妃不过亲自给万岁爷下厨,便迎来了万岁爷的夸赞以及赏赐的话,都会蠢蠢欲动的吧。
承乾宫内,佟贵妃将奴才精心烹煮两个时辰的高汤拿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万岁爷怕是看不上这种东西。”
太普通了,不过让她现在派人去找万岁爷没有见识过的东西,怕是已经晚了。
佟贵妃并不甘心让别人夺去万岁爷的恩宠,“也不知道宜妃是怎么做的,总是想出一些旁人想不到的东西讨好万岁爷。”
说实话,她们也不是想不到,只是像宜妃这样亲力亲为的,却是少有,而且都是高位了,又有哪个妃子会亲自下厨,就怕自己的手艺让万岁爷不喜了,但宜妃偏偏这样胆大,或许这就是宜妃为何得宠的缘故吧。
佟贵妃低声道:“哪怕是本宫,也不能进宫几个月就被万岁爷封为妃位吧。”
“娘娘,您又何必担忧呢,您是万岁爷的嫡亲表妹,宜妃永远都越不过您和万岁爷的感情,再说了——”
那奴才也压低声音了,“如今宫里缺子嗣,您身边有几个能生养的宫女,将来将几个孩子养在身下,万岁爷看在孩子的份上会经常过来看您的,而宜妃能不能生养都难说了,她也就是这会儿霸占万岁爷,等日后年纪上来了,还没有子嗣,怕是沦落到无人知的地步。”
宫里新人何其多,宜妃能凭借颜色得到这位份,将来也有其他新人做到宜妃这点。
“你不懂的。”
佟贵妃捏了捏鼻梁,万岁爷岂是轻易为女色所动者,不然那美貌程度与宜妃不相上下的觉禅氏怎么就被万岁爷抛到脑后了,同样没有儿女没有资历,觉禅氏现在还是庶妃,郭络罗氏却已经是宜妃了。
而且宜妃看起来不是个蠢的,虽性情傲慢,但对她和皇后从不越矩。
“罢了,你将那两人叫过来。”佟贵妃知道自己身子不易生养,进宫也完全为了家族荣耀,为了佟家能在朝廷后宫得圣心,她在后宫必须将贵妃的身份做得妥妥贴贴。
既然皇上已立太子,那她能生养孩子最好,不能生养孩子也不能强求,让身边几个宫女生养也不错,将来几个阿哥养在她身边,是不敢对佟家不好的,否则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而且这些宫女是内务府选秀出身的,但没有被万岁爷或是太皇太后看中,更方便她拿捏在手,这些宫女能不能成为庶妃,也不过她一句话的事罢了。
不过念及宜妃的存在,佟贵妃这次对底下的宫女没有掉以轻心,她原以为宫里除了长久待在皇帝身边的庶妃或是有生养的庶妃才会被万岁爷重视起来,但出了宜妃这个例外,她是不会轻易让底下宫妃逃脱自己掌控了。
乌雅氏和万琉哈氏很快出现在佟贵妃面前,佟贵妃看着她们姣好的身段,面色如常道:“本宫给你们一次机会,倘若能怀上,就是你们的造化,若是没有怀上,就继续当奴才吧,这宫里的主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乌雅氏和万琉哈氏面色肃重,“奴才知道了,娘娘。”
这次机会她们一定要把握住,不然就是这宫里一辈子的奴才了,哪怕出宫了,也寻不到好人家。
……
李沐不知承乾宫发生的事,不过哪怕知道了也不当一回事,她这副身子就顺其自然怀上身孕吧,左右她目的并非让自个儿儿子登上皇位,原身也不是不能生的。
在收到万岁爷的回信后,李沐郑重其事让亲姐拿来一个精美的盒子装起来。
年嬷嬷对她说,大阿哥已经搬到阿哥所了。
李沐点了点头,搬出自己的象棋,叫来姐姐陪自己下棋,哪怕姐姐不会,她也能亲自教姐姐下棋。
年嬷嬷还在一旁唠叨,李沐左耳进右耳出,她知道年嬷嬷这是催促她赶紧怀上一个孩子,可这种事是能急得来的吗,她还想着怎么趁这段时间讨好皇上,要是有了身孕,还怎么得宠。
大抵是觉得自己说不通主子了,年嬷嬷放弃了说服李沐的念头,心想主子这般得宠,日后想有身孕应该不难。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主子这么轻易得到的妃位会没了,主子是靠恩宠晋封的,可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一个阿哥傍身,万岁爷哪会重视主子。
李沐理解年嬷嬷的想法,但让她现在照着年嬷嬷的想法来,那不可能,且不说原身也不在这年有孕生子,现在距离第二次大封还远着呢,何必着急。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让皇上对自己上心,任务排在第一位。
至于跟年嬷嬷解释这种事是解释不来的,她总不能说自己能预知未来吧,而且年嬷嬷有分寸,说过一回就不会再说第二回了。
李沐跟亲姐下完一盘棋了,棋盘刚收拾好,亲姐也退下了,李沐便察觉到身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根据身后人落脚的速度,她很轻易就推测出皇帝到来了。
她详作不知,等皇上走到她身后,将手捂在她眼上,李沐便惊喜的叫上一声,“皇上!”
康熙有些纳闷,“朕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发现是朕了。”
李沐反而更纳闷的看着他,“皇上,这宫里除了您,还有谁敢碰妾身?”
“是朕迷障了。”康熙又重新直起身子,想起他接到的信,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到底是帝王,他接受程度非一般人能比的,不多一会儿他就非常直白道:“朕看过那封信了,字写得不错。”
李沐不怀好意道:“就只有字写得不错吗,皇上怎么不说说信的内容?”
“你是在调笑朕?”康熙坐下来,好笑的看着她。
李沐不客气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万岁爷,您可知道妾身对您的情意是说也说不完的,您怎么能说是妾身在调笑万岁爷,妾身是日夜都想着万岁爷啊。”
她敛下眼中平淡的情绪,是真切将自己代入宜妃的角色中,甚至有种自己情根深种的感觉,哪天没有见到万岁爷就失落得不得了。
康熙将她这种浓烈的感情看在眼里,亲昵道:“朕这不是过来看你了吗?怎么还这么粘人?”
“正因为万岁爷过来看妾身了,妾身才想着时时刻刻跟万岁爷在一块。”李沐双手环着他脖颈,亲了他一口。
她现在就抱着皇帝,没有声响,仿佛只喜欢跟万岁爷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此刻什么都不做也行。
“你啊。”康熙深深的叹了一声。
一朵只为自己绽放的花儿,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凋零呢,今后他还得经常过来翊坤宫了。
不然纳兰珠岂不是天天盼着他到来,都成了一座望夫石了。
……
李沐勾搭皇帝的手法已经进化成彼此寄情书了,宫里人还是在弄下厨那一套。
不过一人用这种手段争恩宠还算稀奇,但两人、二人也一块用了这个手段,便显得一点都不用心了。
皇帝没有用宫妃们精心准备的膳食,妃子们只得换了一套争宠法子。
即是用美色勾搭皇上。
事实上,有些庶妃成为一宫之主后,手上的权力不同以往了,跟随她的低位妃子更多了,一宫之主就能用这些貌美但位卑的妃子们拿捏恩宠。
觉禅氏被安排在惠嫔宫所里,正好方便惠嫔用觉禅氏争恩宠。
固然惠嫔生下皇上的大阿哥,在宫里的地位稳固了,但惠嫔又不是唯一的嫔位,也不是唯一生下子嗣的宫妃,她现在还盼着宫所里的低位妃子怀上孩子,她能抚养多个孩子,让自己地位更上一层,毕竟她又没有宜妃那样得宠的好运气。
念起宜妃,惠嫔心里多了几分不忿,但又很快不将宜妃放在心上,宜妃没有孩子,将来的事怎么样就很难说了,而她有长子傍身,迟早能坐上妃位的。
于是每当皇帝过来延禧宫时,惠嫔就将觉禅氏推出来固宠。
在承乾宫,佟贵妃则是先后将宫女乌雅氏和万琉哈氏推出来受宠,还有安嫔李氏将宫女戴佳氏放在身边以配合自己月事来了不能侍寝的说法,安嫔陪伴皇帝多年都没有身孕,眼下只得用一个好生养的宫女让自己得偿所愿成为额娘。
这些一宫之主目的都是为了让自己宫里的低位妃子尽快怀上身孕,哪怕这样会分薄自己的恩宠都无所谓了。
在不懈努力下,最先传来好消息的是承乾宫的宫女乌雅氏,在乌雅氏有孕后,佟贵妃立马给她安排上庶妃的身份,让她好好安胎,与此同时,佟贵妃仍是让宫女万琉哈氏侍寝。
万一乌雅氏生下的是个格格,这样就能让她做好两手准备。
见佟贵妃的做法有用,宫妃们更加勤快的搜寻起宫中貌美的宫女了,只是将再多的宫女推出去固宠,到头来怀上孩子的也只有一个乌雅氏罢了。
乌雅氏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的。
第309章
然而没过多久,贵人那拉氏就传来有孕的消息了。
这那拉贵人之前有过身孕,育有万岁爷的万黼阿哥,只可惜这个阿哥已经夭折了,她再次怀上的这胎便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当然,有她的出现,乌雅氏确实不用压力那么大了,毕竟这宫里就她一个人有孕时,她就是众矢之的的,可再多出一个人,这火力就不用她分担了。
乌雅氏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肚子,盼着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只要有这个孩子,只要这个孩子是个阿哥,以她乌雅一族在包衣家族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地位,皇上一定会给她封个主位的。
就好像那惠嫔乌拉那拉氏和荣嫔马佳氏,这两个妃子就是包衣家族出身,但愣是凭借子嗣被封为嫔位了,严格来说,这两人的家世未必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又摸了一下肚子,见一旁的万琉哈氏用着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她心里一凛,便快快进了房,不管万琉哈氏会对她表示善意还是恶意,她知道这宫里不是谁都是好人,就她好运怀上身子了,她不得不防。
回到房后,乌雅氏稍稍松了口气,她摸着肚子,估量自己这胎生下来若是个格格,也能有个贵人位份罢,若是个阿哥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她位卑言轻,到时候阿哥肯定会被抱走了。
只是抱走就抱走罢,孩子生母始终是她,这就够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同为包衣家族出身的妃子,她还真是羡慕极了郭络罗氏,不过进宫数月便成了宫中妃位,真是好运之极。
不过她也相信人的运道是有局限的,现在郭络罗氏幸运,将来就未必了,就像她现在运气不好只为庶妃,将来就说不定了。
……
接下来半年内,宫里一直都相安无事,李沐还是跟皇帝在玩传书信这一套,尽管被其他宫妃发现以后,其他人也学着这种方式给皇帝传信,可皇帝一概不怎么理会,其他人只得悻悻而归。
乌雅氏和那拉氏的身孕也到了时候。
只是在两人临盘前,宫里发生一件大事——皇后病重了。
皇后这才立了不到半年,居然就病重了,一时间坤宁宫涌进不少妃子问候皇后。
皇后起初有几分精神接待宫妃们,但后来没了力气便谁也不见了,她作为大清皇后,不是谁都能过来见她笑话的。
太医过来给皇后看身子,给出调养身子的法子,但在一个月后,皇后身子越来越差了,差到太医都说了只能听天由命。
“当真如此?”康熙神色平静无波,钮祜禄妃成为他皇后的时间不过半年,夫妻俩向来都是相敬如宾,如今皇后病重,他心里沉闷但不至于不能接受。
“是,万岁爷。”
“既然只能听天由命,那就随缘吧。”康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怕是有什么克妻命吧,钮祜禄氏不过刚立半年,好端端的身子便出现问题了。
……
皇后病重了,李沐也曾去看过皇后,看她神色憔悴,仿若下一刻就要断气了,她就知道皇后活不过两个月了,比她料想的时日还快一点。
不过如今后宫已经定型了,后宫里有没有皇后都不是件多重要的事,毕竟还有一个佟贵妃在,有佟贵妃在,后宫照样无事。
一个月后,皇后悄然离世,宫中大哀。
而在此时,两个有孕的宫妃将近分娩了。
佟贵妃仍在处置皇后离世之事,李沐只得前去看场子了。
在承乾宫内,佟贵妃这边忙碌着事,李沐在那边等着乌雅氏生下孩子,产房里进进出出的奴才都端着一盘血水,李沐胆子挺大的坐在屋里,面不改色看着这一幕,让不少宫妃暗暗改了对宜妃的印象。
原以为宜妃是个刁蛮任性的,谁料想这人胆子还挺大的,今后不能轻易得罪。
两个时辰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稳婆兴高采烈抱出一个阿哥,“乌雅庶妃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了!”
这话让承乾宫的奴才高兴,让其他宫所的妃子面色沉沉,而李沐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不高兴也不难过,完全置身事外,以至于她抽身离开后,好些妃子腹诽宜妃说不定是心里难受了,得宠都快一年了,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宫女受宠一两次就怀上身孕的运道。
这话传回产房里,乌雅庶妃眸子闪了闪,“孩子被贵妃娘娘抱走了,也算是回报贵妃娘娘这些时日的提携了,而宜妃娘娘那边,说来也是遗憾,不过宜妃娘娘这般得宠,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骨肉分离的痛苦没有那么好受,不过宜妃的表现却让乌雅庶妃心里爽快许多,她能生,但宜妃不能生,今后哪怕宜妃做到高位也没了前途,没有子嗣的宫妃在百年后还有谁会记得这人呢。
她心里一口气长长吐出,哪个包衣宫女不羡慕不妒忌宜妃的好运啊,被万岁爷看中就直接封妃,这宫里谁比得过宜妃的宠爱,怕是没有了。
因此在看到宜妃也有求而不得的一面后,她心里就痛快了,非常非常的痛快,她还在痛苦挣扎,还得将孩子送给佟贵妃,可是现在,有对比,她就不再那么痛苦了。
希望那拉贵人那胎生下来是个格格吧。
她想好运一次接着一次来。
……
在两个月后,那拉贵人也到了分娩的时候,这次倒不用李沐前去给那拉贵人守场子,毕竟有佟贵妃,李沐便能安安心心躺平,继续教亲姐下棋。
一时间在翊坤宫混得快乐似神仙,毕竟后宫妃子的注意力都在那拉贵人身上了,哪还有闲工夫理会她。
不过让李沐万万想不到的是,即便隔着好几个宫所,宫妃们还是谈起了她,还用着十分惋惜的语气。
那拉贵人是敬嫔王佳氏宫里的妃子,因此等那拉贵人生下孩子后,这子嗣就能交给作为一宫之主的敬嫔抚养,敬嫔这会儿笑的得意之极,“说到底,本宫命中有子啊,哪怕不是本宫亲生的儿子,养在身下便是本宫的亲子,说来还怪叫人高兴的,本宫还是头一次当额娘啊。”
安嫔李氏笑的不是很欢喜,她宫里的戴佳氏还没怀上身孕,她怎么想都觉得一口气下不来,怎么敬嫔和佟贵妃底下的妃子都这么快有孕,而她宫里的妃子迟迟不得身孕,这下子她要何时才能当额娘。
但那拉氏还在里面分娩,她这会儿倒是不好说那拉贵人,免得传到万岁爷耳中,到时候就成了她的不是了,她转念一想,便说起了一个人,一个不在这里的宫妃。
“话说回来,咱们这些姐妹陪伴万岁爷多年,眼下总算有当额娘的机会,宜妃妹妹虽比起咱们这些姐妹进宫的时日不长,可受宠的次数可比咱们这些姐妹多,也不知宜妃妹妹何时才怀上身孕。”
大抵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吧,安嫔恶意猜测道。
敬嫔很快接上她的话题,“姐姐可别这么说,宜妃姐姐现在都不愿过来了,怕是看到这一幕黯然伤神吧。”
这话里话外,都笃定了宜妃怀不上身孕这事。
佟贵妃偶尔抬起头看着这几个讨论得热闹的宫妃,心里暗暗道,蠢货,五十步笑百步,自己不也是个生不了的,还存心嘲笑宜妃,哪怕她对宜妃也没什么好感,也不会公然说出这些话来嘲讽宜妃。
李氏和王佳氏能抚养宫中子嗣,宜妃作为宫中高位难道就不能抚养子嗣吗。
不过她也不至于为了宜妃当面反驳这些宫妃,偶尔让她看看宜妃的笑话也挺不错的。
佟贵妃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她身后的庶妃乌雅氏脸色苍白一瞬,她刚生完孩子,养了不过两个月,身体还算不上多好,她这会儿跟随在佟贵妃身后,已经很勉强了。
她还在等着那拉贵人生下的是阿哥还是格格。
只要是个格格,那她这贵人位份就定下来了,至于进一步的嫔位,也只是熬熬资历的问题罢了。
在一个时辰后,那拉贵人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不过小阿哥身子不是很好,这让敬嫔王佳氏挂到嘴边的笑容僵住了。
乌雅庶妃暗暗放宽心,一个体弱的阿哥,怎么可能平安长大。
康熙在宫里多出两个阿哥后,命人将两个孩子都抱来看过了,乌雅氏的孩子就叫胤禛,排行第四,为四阿哥,那拉氏的孩子就叫胤襸,排行第五,为五阿哥。
至于孩子生母的位份,康熙打算等孩子周岁后再说,活到周岁,孩子的排序就能定下来了,不然说再多,也只是一场空话。
只是那拉氏的孩子到底体虚,胤襸出生三个月后就夭折了,那拉贵人的册封就不成了,毕竟这宫里能养得住的孩子才能给生母带来好的待遇。
而康熙直接将乌雅氏的位份提到贵人身份,若是今后孩子能长大的话,再给一个嫔位也无碍,只是佟贵妃特地在康熙帝面前提及想将胤禛养在身下,康熙知晓表妹的意思,就打消了给乌雅氏更高位份的想法。
而这些事,乌雅庶妃全然不知,她被封为贵人后,还在眼巴巴等着万岁爷的嫔位册封。
她家族势力在包衣家族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不然她也不能在包衣奴才中脱颖而出了,像宜妃那样没有家世光有美貌的妃子在宫里并不多见,像她这样既有家世又有美貌的妃子才是宫妃的主流。
但在接下来一年时间里,她都等不来万岁爷的册封,正当她心灰意冷,给自己服用一些易孕药后,宫里突然传来了一件震惊后宫的事——宜妃郭络罗氏有孕了。
……
李沐没想到自己有孕的事会这般招惹人。
翊坤宫的奴才都雀跃了,住得近的宫妃还想过来看她,李沐直接将人拒在门外,这时候过来看她,以她在宫里的人缘,就是特地过来看她好戏的,她没接待的好心情。
当然,在她被诊出脉象没多久,便迎来了皇上的身影。
显然,对于宠爱的妃子有孕一事,皇帝很是高兴,第一时间就过来翊坤宫了。
李沐对怀孕的实感没多少,见到皇上就想扑过去,还是皇帝直接将她拦住,没好气道:“都是要当额娘的人了,还不好好养着身子。”
“妾身知道了。”尽管这样,李沐还是想方设法离皇上的位置更近了些,康熙看在眼里也只得当作没看见,宜妃爱他痴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让宜妃规规矩矩的,那还不如盼着宜妃哪怕吵吵闹闹的也要平安生下孩子。
康熙嘱咐道:“你有了身子,今后就不得这样胡来了,等你生下孩子后,你想怎么胡闹朕都随你。”
“那万岁爷可就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万岁爷可得经常过来看妾身。”想了想,李沐补充道:“在妾身有孕时,万岁爷也得过来看妾身,不然妾身和孩子见不到万岁爷,那得多难过啊。”
“好,朕答应你。”康熙心里无奈,好似遇上纳兰珠后,他就没了规矩似的,总是为纳兰珠一步步退让,他颇有些温柔道:“你好好养胎,不胡闹,朕想起你就过来看你。”
“要是没想起呢。”
康熙忍不住拍了一下她脑袋,“你惯会胡说,你不是会写信给朕吗?”还说什么怕他忘记她,要是在这种被人缠着的情况下他还能忘记纳兰珠,那他这皇帝得混成什么样了,随便来个人就能将他糊弄了。
“好。”李沐就躺在他怀里,“万岁爷记得妾身就好,妾身还想跟皇上孩子一家三口在翊坤宫快活过日子呢。”
“一家三口?”康熙声音沉下来了,李沐仿若无所知,笑了笑,“皇上,您难道就不许妾身说一说吗,虽说这宫里的阿哥格格都能叫妾身一声宜额娘,可妾身不是他们的亲生额娘,皇上还有很多宫妃孩子,但在翊坤宫,皇上就只是妾身的丈夫,妾身孩子的皇阿玛罢了。”
她就这样执拗的看着皇帝,哪怕皇上的神色慢慢冷了,她都不退缩任何一步。
原身没有别的奢求,就盼着皇帝能在最后时刻只想着她一人,爱她恋她。
原身是少有的不执拗太后之位的宫妃了,在原身眼里,哪怕她因为过于傲慢而被新帝再三提点,哪怕小儿子因为夺嫡之争没落得一个好归处,她荒凉的度过后半生时,看着大儿子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没有怨过自己的丈夫。
因为那半辈子的宠爱不是虚假的,那是真实铭刻在原身记忆里的。
而她现在成了原身,也只是盼皇帝能将她的身影完全纳进眼里。
她伸出手,略有些颤抖的摸上皇上泛着冷意的眸子,她仰起身子在他眸子处落下一吻,“万岁爷,您别这样看着妾身,妾身不说了好不好?”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但她没有退缩,用一双泛着泪光的眸子看着皇帝。
“你在怕朕?别怕。”他拍了拍纳兰珠的背部。
最终还是皇帝软下声音了。
是他将纳兰珠提拔上来的,是他给了纳兰珠太多宠爱,如今纳兰珠只是盼着在翊坤宫里就他们一家三口罢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光是看着纳兰珠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就心里难受极了,罢了,纳兰珠提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他今后对翊坤宫上心些。
不过……皇帝同样俯下身子亲了一下纳兰珠的眸子,引来纳兰珠的疑惑。
皇帝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总不能说,纳兰珠惊惧之下的眸光实在是太漂亮了,以至于他没法真正狠下心来,甚至还想让纳兰珠露出更为惊慌的神色。
不过想想纳兰珠有孕在身,他还是稍稍克制住吧。
……
打脸的时候终究是到来了。
倘若宜妃这胎生下来的是个阿哥,在宫里的地位是彻底稳了。
一个进宫不到一年就当上妃位的宫妃,还在两年之内就怀上了身孕,这个事实让一些心存恶意的宫妃彻底心凉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宜妃的好运气会不会持续下去,反正就现在而言,不少宫妃已经被宜妃的好运道给惊得脸色煞白了。
承乾宫内,佟贵妃叹了又叹,“本宫就不该小瞧宜妃了,瞧瞧宜妃现在就怀上身孕了,万岁爷多高兴啊,当初乌雅氏和那拉氏生下小阿哥时都没见万岁爷这般高兴。”
“娘娘何必担心,宜妃生下来的是阿哥还是格格都说不定。”
“本宫是不该担心,毕竟太子已立,只是太子之下的阿哥却不好说了。”
如今的阿哥将来最好的身份就是被封为亲王,被视作是皇太子的左膀右臂在朝廷建功立业。
佟贵妃只手撑住脸,“将来万岁爷的子嗣不是谁都能被封为亲王的。”而她想让她底下的养子成为亲王,将来在佟家地位不稳时能搭一把手,不然她养这些子嗣作甚。
而且皇后没了,这就意味着皇帝极有可能将她封为皇后,而皇后底下的子嗣,最起码也有半个嫡子的身份,有这半个嫡子的身份在,将来何愁不被封为亲王。
佟贵妃看得很清楚,在太子将来会继承皇位的前提下,庶出阿哥们想要出头,必须要得到万岁爷的宠爱,而宜妃的阿哥将会成为她养子最大的阻碍。
“还是慢慢来吧,本宫要是一下子将麻烦解决掉了,将来麻烦的岂不是本宫。”佟贵妃固然现在就能让宜妃这胎胎像不稳,出点小问题,但她不情愿这么做。
她养的子嗣不是她的亲子,要是她什么都傻傻的送上了,岂不是给自己养出几头白眼狼。
想到这,佟贵妃又摸了一把肚子,“本宫只盼本宫尽快怀上一个孩子,哪怕是格格都好啊。”至少能嫁进佟家,让佟家跟皇家的亲缘关系更近几分。
“娘娘,奴才已经煎好药了。”奴才听闻这话,赶忙将一碗呈着浓重中药味的黑乎乎药水端上来,佟贵妃看见那碗药,脸色都扭曲了,但她还是强忍下难闻的气味,将碗拿起来。
而在她身后的乌雅贵人只微微低下头来,不敢看距离她不过两尺之远的亲子胤禛,孩子交给佟贵妃养了,她就不能越矩。
只是她心里难受极了,怎么皇上就将所有偏爱都给了宜妃,就不看看她们这些辛辛苦苦生下孩子的宫妃。
她看宜妃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不过就是长得貌美些,家世一点都不出格,与她同样是包衣宫女的出身,宜妃又怎么配得上万岁爷的偏宠。
还让宜妃得了妃位,如今还有了孩子,等宜妃生下一个阿哥,万岁爷是不是得将宜妃封为贵妃啊,宜妃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
李沐怀孕期间没有什么宫妃再度有孕的事情发生。
她只管安安稳稳坐胎,在皇上过来时诉说自己对皇上的思念之情就行了,反正她怀孕期间什么事都不能做,她在宫里的人缘不怎么好,想要拒绝哪个嫔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自然闲得很,日日盼着皇帝过来。
不过在她怀孕期间,慈宁宫的皇太后倒是对她给予几分关心,仿佛她腹中的胎儿与皇太后有着密切关系似的。
李沐为此特地询问过皇上,皇上只说不会让她母子分离的,她就暂时安下心来了,皇上不会说谎骗她的,既然如此,那她还担心什么。
像是原身子嗣被抱养给皇太后的事应该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了。
在大半年时间过后,到了康熙十八年,李沐被扶进产房。
皇帝得知消息后就过来翊坤宫了,彼时的翊坤宫热闹极了,佟贵妃带领一众宫妃出现在翊坤宫里,一些经常被拒之门外的宫妃们此刻神采飞扬,看得皇帝眉头微皱,佟贵妃才让那些人克制点。
产房里的动静不大,毕竟李沐早就为今天做好充足准备了,光是系统药丸就吃了不少。
因此在一个时辰后,孩子就平安生下来了,稳婆喜道:“万岁爷,宜妃娘娘母子平安!”。
而康熙也能放宽心了,“好极了!”
“宜妃可好?”
“万岁爷放心,宜妃娘娘还醒着呢。”稳婆是有言必答,康熙本想进去看看人怎么样的,但堂上太多人了,也就不好进去了,“好好照顾宜妃,若是宜妃出了半点问题,朕拿你们是问!”
“是,万岁爷。”
随后康熙看向佟贵妃,“贵妃,你带她们回去吧,宜妃刚生孩子,受不得这般热闹。”
佟贵妃神色不太好看,“是,万岁爷。”敢情她过来一趟还是给宜妃添麻烦了吧,万岁爷这心眼不知偏到哪儿去了。
她直接转身离开,身后的宫妃们见此也纷纷跟在佟贵妃身后。
等人走光后,康熙便进去产房了。
他并不忌讳这些事,他堂堂天子还怕犯了忌讳?
梁九功见此只得叹了一声,不再试图阻拦万岁爷,而是将此处的口风掩得严严实实,万一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得知翊坤宫发生的事,到时候宜妃娘娘可讨不得好了。
康熙进了产房,里面不知被何种东西掩盖了气味,因此康熙只感觉到一种极其清凉且沉闷的气味,没有任何血腥味,仿佛此处不是产房似的。
只是当他看见床上面色苍白的纳兰珠时,他切实的感受到纳兰珠的难受了。
他轻声哄道:“小阿哥生下来了,等过几天朕就给小阿哥取名字,就当是为一家三口添添热闹。”
“这么快吗,妾身还以为得等小阿哥满月的时候再起名字。”
“现在起也不快。”康熙紧紧握住她发冷的手,“你累了就休息吧,朕在一旁看着你。”
“好。”李沐缓缓闭上眼睛,就当闭目养神。
她其实没有寻常孕妇生下孩子的难受,对她来说,这一切有种虚幻的感觉,不过那种感觉在皇上握住她手的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她清醒过来了。
感觉有个人在身边还是不错的。
……
没过多久,康熙就去慈宁宫了。
他有些事想跟皇额娘说,不光是为了抚慰皇额娘膝下寂寞,还盼着皇额娘能真心实意的抚养子嗣,好给纳兰珠的孩子提身份。
皇太后抬眼,“皇帝你是想让哀家抚养宜妃的阿哥?哀家自是愿意的,可这是宜妃的头个孩子,哀家从前也没养过孩子,怕是不合适。”
就怕她养不活小阿哥,还招惹一身腥,虽说皇帝之前跟她透露过口风,她也有些心动,但考虑到宫中子嗣易夭折的现实,她还是放心不下。
康熙早就想好应对策略了,“等小阿哥在宜妃膝下养至三四岁时,就被皇额娘抚养。”这样既不会分离母子俩,还能防止皇额娘膝下寂寞,也能让皇玛嬷对纳兰珠态度和缓许多。
在得知纳兰珠有孕时,康熙就这么打算了。
倘若纳兰珠生下的是小格格,便直接养在皇玛嬷膝下,将来看在皇玛嬷的情分上,至少能给他和纳兰珠的女儿封一个固伦公主的身份,皇玛嬷绝对不会反对这点的。
毕竟他没有嫡女,就算有嫡女也影响不了嫡女的固伦公主身份。
如果是阿哥的话,就养在皇额娘身下,他和皇阿玛是由皇玛嬷养大的,他将小阿哥养在皇玛嬷膝下会引起不少不少人的胡思乱想,直接养在皇额娘身下倒是省事多了。
将来他能光明正大看在皇额娘的脸面上,给这个儿子一个和硕亲王爵位,倒是不用这个儿子费尽心思赚取功劳了。
太皇太后一眼就看穿孙子的想法了,只是这个提议对琪琪格来说是好的,她才不吭声,任由孙子将计划托盘而出。
等宜妃将小阿哥养到三四岁时,小阿哥基本上已经能长成了,到时候琪琪格抚养小阿哥不会有麻烦事,也是为科尔沁部落好的一件事。
至少到时候有一个阿哥是心向科尔沁部的。
至于宜妃那儿,太皇太后看在她生下孩子且孩子将来要养在琪琪格身下的情分上,暂且不追究宜妃在他孙子心里地位有多重要这件事了。
左右不影响太子的地位就行。
于是这份人情买卖就在李沐不知情的情况下达成了,若是让其他宫妃知悉,怕是得将一整坛醋都喝下肚吧。
她们这边还在为自己何时怀上身孕发愁,甚至等到孩子生下来以后还担心孩子将来前途如何,会不会得到万岁爷宠爱,将来能不能被册封爵位。
而皇上在宜妃孩子还没生下来时就为宜妃的孩子打算诸多了,像是生下格格就送到太皇太后跟前,将来册封固伦公主,像是生下阿哥就送到皇太后跟前,将来册封和硕亲王。
不管是哪个打算都是完全向着宜妃的孩子的,寻常子嗣哪有可能得到这份偏宠,除却太子,但太子是中宫嫡出,一般庶子哪能与其相比。
这只能怪皇帝心眼太偏了。
当然,宫妃们现在不知,在数年后总会知道的,到时候这宫里是什么情形就很难说了。
就目前而言,在宜妃的小阿哥出生后,皇帝是命内务府大办孩子满月宴,给小阿哥取名为胤祺,并且在小阿哥的满月宴上皇太后竟然亲自出席了,满脸笑容将小阿哥抱在怀里。
当即几个有阿哥的妃子面色难看之极,怎么在她们的孩子满月宴时,就不见皇太后如此给面子亲自出席。
只是这也可以解释为小阿哥的生母是宫中妃位,皇太后给面子是理所当然的事,好些人还是不敢将心中腹诽说出来,毕竟那是皇太后啊,这宫里除了太皇太后,有谁敢说皇太后。
当然,佟贵妃面色还挺正常的,毕竟眼前这一幕她还能忍,左右养在她身下的阿哥又不是她亲生的阿哥,何至于要拿来跟妃位所出的子嗣相比。
她现在只盼着皇后病逝后,皇上的第二次大封。
随着第二次大封的到来,便是这宫里真正的后宫之主定下来的时候了。
她无比期待皇上将她册立为后的画面出现,到时候无论宫里出现多受宠的妃子,或是出现生养诸多子嗣的妃子,都跟她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事了,只因为她是妻,而她们仍是妾。
不过根据上次钮祜禄氏被封后的年数,她估计也得等上两三年,万岁爷才会正式册封后宫诸妃。
而她有耐心,等的来。
佟贵妃看着光彩照人的宜妃,心里着实有些不耐烦自己得关心挂念宫中宠妃的模样,她品阶还比宜妃高一级呢,但宜妃活得可比她痛快多了。
只是谁叫万岁爷宠爱宜妃,这份恩宠在宫里可是独一份的。
这样也好,最起码万岁爷只偏爱一个人,其他宫妃在万岁爷眼中都是得再三衡量的存在。
就比如乌雅氏,只要她只得了一个阿哥,今后没法再生养,就只能大半辈子都是贵人位份。
佟贵妃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乌雅贵人,正如她猜想的那样,乌雅氏想借着孩子上位,为此从孩子出生时就刻意不接近孩子,就怕她不喜胤禛,这般狠心的做法不是哪个额娘都能做得来的。
因此乌雅氏肯定图谋甚大,她跟她额娘商量过了,暂且将乌雅氏的位份压下来,再推出去其他宫女受宠,等其他宫女也生下孩子,乌雅氏的孩子就不珍贵了。
她不会再给乌雅氏第二次生下孩子的机会了,真让她抓着机会逆风翻盘,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够到妃位的包衣宫女。
她也只能忍一个宜妃这般得意。
……
满月宴散去之后,李沐抱着白白胖胖的小胤祺回了翊坤宫。
孩子现在只会哇哇啼哭,李沐将他放在小床上没多久,这孩子又哭起来了,年嬷嬷将孩子抱起来,小心的哄着,“小主子乖,今儿是小主子的大喜日子,小主子可不能哭了。”
她将孩子抱起来从宫门前走到后殿院落里,将孩子哄至睡着。
李沐听不见哭声了才安心躺下来,说实话,孩子挺可爱的,哭的时候也不多,可能是今天见了太多人才被吓着了吧,好在有年嬷嬷在,就年嬷嬷哄孩子的手法,应该是练多了才这样熟练的。
李沐一时好奇问起年嬷嬷,却得到年嬷嬷从没哄过孩子的说法。
年嬷嬷好笑道:“娘娘,奴才没有嫁过人,自然没有孩子,而奴才从前又没有伺候过有孩子的主子,也不可能哄过孩子。”
“那你这——”李沐得承认自己是陷入纠结中了。
“娘娘为何不猜想奴才是私底下练过了?”
“好吧,你还真是准备齐全啊。”李沐懒懒躺平了,年嬷嬷在一旁给她盖上被褥。
李沐看向她,她又笑道:“娘娘刚生完孩子,得多注意身体才行,将来小阿哥还盼着娘娘再给他添几个弟弟妹妹呢。”
年嬷嬷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都泛着慈爱了。
自从跟随娘娘以后,她过得比以前舒心数十倍,为了回报娘娘的这份恩情,她无论如何也得让娘娘过得舒心才行。
而娘娘生下的小阿哥是她必须要保护好的存在,也是她们翊坤宫主仆的希望,她会对娘娘和小主子好的,待会再去奶娘那里学一下怎么抱孩子吧。
年嬷嬷暗忖。
第310章
李沐还在躺平,不过皇上今晚应该会过来,毕竟她刚坐完月子,月子出来的头一晚皇上总要给面子过来的。
因此她只稍稍补眠便起身为皇上的到来做准备了。
果不其然,在一个时辰以后,李沐便看到皇帝的到来了,同以往一样,皇上一进来她便兴高采烈迎上去了,“万岁爷。”
见皇上好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后知后觉退后一步,语气仍是高兴的,“妾身给万岁爷请安。”
“起来吧。”康熙顺其自然拉起她的手,“朕知道你坐月子期间几乎天天下棋,让朕看看你学了多少?”
“肯定是万岁爷想不到的程度。”李沐自信道,她让人拿来棋盘,“万岁爷,您可不要被妾身吓一跳啊。”
说起这个,当初她琴棋书画一块来,没理由其他技能跟上了,就这下棋的功夫不行吧。
“行,那朕期待一下吧。”康熙纵容道,那语气仿佛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了,哪怕是输也是让给她似的。
惹得李沐都想当面打脸他了,不过这是皇帝,这是皇帝!
李沐在心里反复说了几遍面前之人是皇帝的话,才故作平静的坐下来,瞥了他一眼,“万岁爷就等着瞧吧,妾身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早晚有一天万岁爷会后悔小看妾身的。”
“行行行,朕就等着瞧。”康熙义正词严,李沐瞟了他一眼,见他不再轻视自己,才稍稍减了点气焰。
而康熙正义凛然的,仿佛自己刚才没有笑过纳兰珠似的。
然而在纳兰珠低头摆棋的时候,他肩膀却是忍不住耸了一下,仿佛克制不住,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纳兰珠可真是……可爱得很啊。
……
承乾宫
“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娘娘,钮祜禄一族最近打算将孝昭皇后的亲妹妹送进宫,奴才是绝对不会打听错的。”宫女恳切道。
“钮祜禄氏还真是不死心,什么时候进宫不行,偏偏在这时候跟本宫反着来。”
佟贵妃最恼别人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跟她争抢了,而且钮祜禄一族都出了一个皇后,现在还想着将自家女儿送进宫,难不成就真的以为自己这一族家大业大,皇上会再立一个钮祜禄氏的贵女做皇后?!
“娘娘,谁叫孝昭皇后福薄,好不容易成为皇后,居然只成了不到半年的皇后,您瞧瞧,这不是天意所为吗,孝昭皇后撑不住皇后之位,钮祜禄一族肯定会不甘心的。”
那奴才也是唏嘘,这钮祜禄皇后比赫舍里皇后运道还差,赫舍里皇后起码留下一个皇太子,给赫舍里一族长久的希望,但钮祜禄皇后不过当了半年皇后,刚让钮祜禄一族尝到作为后族的甜头,就没了,钮祜禄一族怎么可能甘心。
只要钮祜禄一族再出一个皇后,那就有源源不断的好处了。
就好比当今的母后皇太后,哪怕万岁爷不是皇太后嫡亲的子嗣,只要皇太后为万岁爷嫡母的一天,皇太后母家那一脉就有源源不断的好处,万岁爷已经特别允可皇太后母家那一脉好几代保留爵位了,这不是厚待皇太后一族还能是什么。
佟贵妃顿了一下,“本宫不管他们甘不甘心,若是孝昭皇后还在人世,让本宫后退多少步都无所谓,但孝昭皇后已经没了,钮祜禄一族还想将女儿送进宫,跟本宫抢占皇后之位,本宫绝对不会允许。”
佟家有她姑姑当了皇后,为孝康章皇后,她身为孝康章皇后的嫡亲侄女,哪怕最初身份比不过孝昭皇后,也只是汉军旗下五旗的出身,可佟家始终是万岁爷母家,佟家全族人迟早会被万岁爷提携的,那她身为万岁爷表妹,如何不能为后了。
只要万岁爷允许,将她抬进满洲旗,她不就能为后了吗?
“娘娘,那咱们要怎么办?”奴才着急道,毕竟那钮祜禄一族的贵女出身尊贵,还是满洲镶黄旗的出身,娘娘只是汉军旗的出身罢了,朝廷臣子会允许一个汉军旗出身的贵女为后?那钮祜禄一族的贵女的到来,就是娘娘最大的威胁。
她心里不敢肯定,但她又不能当面说出这话来刺激娘娘。
“怕什么?”佟贵妃陷入思绪中,“让本宫想想,这宫里除了宜妃和那六嫔能稍稍让本宫高看一眼,其他宫妃不过是摆设罢了。”
她不下场对付那钮祜禄一族的贵女,她是贵妃,而那贵女只是一个八旗贵女,身份上完全不能跟她相比,她要是亲自下场,就失了脸面了。
不若让六嫔或是宜妃对付钮祜禄氏……
佟贵妃眼睛一眯,很快就想到好主意了。
“明天你将宜妃叫过来,本宫有事交代她。”
既然宜妃是宫中宠妃,对于一个同样貌美、出身还非一般贵重的贵女,宜妃当真不会起一丝一毫的忌惮?
怕是不会吧,宜妃现在都有了一个儿子,哪怕是为了自己儿子,也得固宠吧,万岁爷是宜妃在宫里立足的根基,宜妃肯定不甘心将恩宠推出去。
……
彼时李沐笑盈盈的看着万岁爷。
她现在跟万岁爷算是旗鼓相当了,她一时半会赢不了万岁爷,而万岁爷一时半会也拿她没办法。
“万岁爷,您这下就不能再轻视妾身了。”
康熙恍然,又很快挂上笑容了,“确实不能轻视。”
纳兰珠果然机灵□□,不过短短几个月棋力便跟他相差不大了,看来他还得再练练了,要是输给面前的小女子,他可就没脸过来这了。
康熙倒是阔达,“不过朕可从来没小看过你,何来轻视一言。”他确实没小看过面前女子,顶多是觉得她的举动怪有意思的,纳兰珠仿佛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爱长大的,但他又具体查过纳兰珠的身世,发现郭络罗一族甚少理会纳兰珠,只是在纳兰珠长大以后,见其貌美便将纳兰珠从盛京送来京师。
可以说,纳兰珠从小到大从没经历过被人宠爱的待遇,因此他猜测纳兰珠的这种性情可能是不被人管束养出来的,有一种八旗女子没有的快活灵气。
他就喜欢纳兰珠在他面前刁蛮任性的样子。
还说不轻视,李沐耸了耸肩,就当皇上说的话是糊弄人的。
等皇上走后,她还得加强棋力,免得下次对上皇上又僵持不下,她虽是深宫中的妃子,但也不是皇上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存在。
“那好吧,万岁爷,是妾身多想了。”李沐仍旧笑眯眯的,既然皇上死不承认,她就当皇上输了呗。
她和皇上没必要一整晚都耗费在这种小事上。
李沐又很快来到皇帝身边,“皇上,这一个月来您可有经常想妾身?”
皇上虽白天过来看她,但晚上也忙着去别的宫所,可谓是日夜操劳。
而且皇上去宠幸的宫妃,大多是在前不久立下平息三藩之乱功劳的大臣之女,这让李沐有一种皇帝是在卖身还债的感觉,因此,她没有升起多少恼怒感,只是看向皇帝的眼神越发复杂罢了。
这年头皇帝也要卖身还债,这可真不容易啊,她听说安嫔李氏经常推出自己的宫女戴佳氏受宠,皇帝这是别人指哪就打哪吧,只要戴佳氏一天没有怀上身孕,安嫔会继续推出这人吧。
没想到七阿哥胤祐会是这么来的。
康熙顺势让她抱着放在腿上,“怎么看朕的眼神这么奇怪,朕可什么事都没做。”
“您还没回妾身的话呢,您回了妾身,妾身再回您。”李沐掰着他修长的手指,温声细语道。
别管皇上是卖身还是什么,皇上都不是吃亏的那方,用得着她可怜皇帝?
“朕不是时常过来看你了吗,怎么,这在你眼中还不算想你吗?”
“这哪能一样啊。”她撒娇道,“万岁爷您得亲自说出口才行,您不说出口,妾身又如何明白您的心意。”
先忽悠一会儿吧,她还在想怎么回皇上的理由,奇怪的眼神——她眼神有那么奇怪吗,为何皇上不多怀疑到自己身上,若非皇帝那形如卖身的举动,她何至于想到那种层面上。
李沐心里腹诽,面上笑得更甜蜜了。
纳兰珠真是太缠人了。
康熙看见纳兰珠眼中的希翼,心里越发纳闷,这种话是能随意说出口的吗,他堂堂皇帝哪会轻而易举说想一个宫妃,后宫妃子都想他还差不多,他何至于要亲口对纳兰珠说这种话。
只是纳兰珠还在看着他,康熙又拉不下脸面,只得恼羞成怒道:“好了,朕不问你了。”
“万岁爷这就不问妾身了?可妾身还想回答万岁爷方才的问题呢。”李沐将自己想好的理由说出来,“万岁爷,妾身那可不是什么奇怪的眼神,您就没有发觉那是妾身对您越发爱慕的眼神吗?妾身是越接触万岁爷,就越发了解万岁爷的英明神武,情不自禁为万岁爷倾倒的。”
她说这话不害臊的,但康熙的俊脸又稍稍染上红色,他板直了身子道:“你惯会对朕胡说八道,你倾慕朕就倾慕朕吧,何至于老是说出这种话来。”
哦,这是脸皮还没修炼到家。
李沐倒也不介意他这样说,她只是失落道:“那好吧,既然万岁爷不愿妾身说这些话,那妾身只好将心意藏在心里了,还望万岁爷不要将妾身的话放在心上,妾身以后都不会说了。”
“你!”康熙又被她气着了,但他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他哪会轻易承认自己的口是心非,他只得在纳兰珠要离开他身边时将纳兰珠牢牢环住。
“行了,朕承认就是了。”他颇有些郑重其事道:“朕还是有一点想你的。”
李沐被他这番举动弄得心里大笑不已,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埋在皇帝怀里掩饰心里的狂笑,但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看在康熙眼里却是纳兰珠被他一番话弄得感动哭了。
他神色和缓许多,拍了拍纳兰珠的肩膀,“好了,是朕不对,别哭了。”
纳兰珠本就性子柔弱,他确实不该这么说纳兰珠的。
而且纳兰珠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他来,都这么恋慕他了,他应该对纳兰珠好点的。
康熙想起刚才纳兰珠黯然失神的模样,心里微微钝痛,但又很快忽略过去,专心哄着纳兰珠了。
……
翌日,李沐在送走皇帝以后便收到承乾宫佟贵妃的传召了。
她疑惑佟贵妃的举动,但想到皇后病逝,她作为宫中唯一的妃位,说不定佟贵妃找她是为了处理一些宫务。
想到这,李沐就命人准备采仗前去承乾宫了。
等李沐到时,老远就看见佟贵妃候在那里了,“贵妃娘娘。”
佟贵妃点了点头,“起来吧,本宫找你有要事商量。”
何要事?李沐见佟贵妃立即转身进去,只得跟着进去,到嘴边的问题也顿住了。
“坐吧。”正堂上,佟贵妃坐在宝座上,李沐坐下来看着她,“贵妃娘娘有何事跟妾身商量?”
她总觉得佟贵妃找上她的不是什么好事。
如她预料的那样,佟贵妃开门见山道:“近些时日倒春寒,本宫身子不适,有件事想拜托妹妹。”
佟贵妃眼神落至宜妃身上,见宜妃迟迟不开口,她只得继续道:“孝昭皇后的亲妹妹要进宫了,本宫本应该亲自将她迎进宫的,只是妹妹看姐姐的这副身子,怕是让她瞧了笑话,姐姐只好拜托妹妹去迎她进来了。”
李沐明白佟贵妃的意思了,无非是钮祜禄一族又送一个贵女进宫了,而皇上也同意了,而佟贵妃身子不适,怕丢了皇家脸面,就派她作为代表。
她点了点头,这不算什么大事,“请娘娘放心吧。”
她起身就告退,看得佟贵妃彻底愣住了,“她是在本宫面前装模做样吗?钮祜禄氏要进宫了,她居然不将这当成一回事。”
“娘娘,宜妃娘娘心里一定是难受得紧呢,您别担心。”
主仆两人都摸不透宜妃的心思,只得安慰自己宜妃已经上当了。
而李沐却不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对钮祜禄氏忌惮不已。
钮祜禄氏在原身记忆中是皇上十阿哥胤俄的生母,寿命不长,与原身没什么关系,若是非得扯出一个关系来,便是原身的小儿子和十阿哥兄弟情极深,除此之外,李沐不觉得自己需要忌惮钮祜禄氏什么。
她跟钮祜禄氏根本就不是一条线上的对手,她为何要针对钮祜禄氏。
因此等李沐亲自将钮祜禄氏迎接进宫后,按照佟贵妃的吩咐将她安置在景仁宫便退下了,整个过程完全规规矩矩,没有任何跟钮祜禄氏作对的地方。
以至于钮祜禄氏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没有像佟贵妃想象的那样两人有了矛盾。
可能是李沐在外的表现太迷惑人了,李沐对外一向是刁蛮任性的性子,佟贵妃便以为她对上钮祜禄氏也是不讲理的性子,谁料想她还真将人迎进宫,没有任何刁蛮之举。
佟贵妃被气得不轻,“宜妃果真是聪明人啊,本宫还以为她对万岁爷情根深种,本宫被她骗了,骗得彻彻底底!”
也是,一个包衣宫女被帝王选中,被封妃位,还生下一个阿哥,宜妃能做到这么多宫里妃子慕求之事,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
“罢了罢了,本宫就让钮祜禄氏得意一会儿。”
佟贵妃再度冷静下来,她还得看皇上的反应,若是万岁爷极其重视这钮祜禄氏,她绝对饶不过钮祜禄氏。
皇上还未必让钮祜禄氏当了皇后,连身为太子母族的赫舍里氏都没有连出两位皇后,钮祜禄一族不至于让万岁爷这般高看。
佟贵妃思来想去,长长的护甲磕在桌上,她心情急躁,但又不是非常急躁,现在距离第二次大封还远着呢,钮祜禄氏哪怕进宫也是庶妃的身份,顶多是享妃位待遇,还越不到她头上来。
她缓缓、缓缓的吐着气。
没过多久,承乾宫的奴才禀告她一件事——乌雅贵人有孕了。
佟贵妃再度愣了,“她怎么有孕了,她不是不怎么侍寝了吗,她怎么就有孕了?”
“大抵是像荣嫔娘娘那般身子吧。”
奴才苦哈哈道,这宫里总会有些易孕的女子,就比如荣嫔马佳氏,早年给万岁爷生下六个孩子,只可惜只保住了一儿一女,乌雅贵人说不定也是那种好生养的身子。
没等佟贵妃再度做出反应,又有奴才过来禀告,安嫔宫里的宫女戴佳氏同样有孕了。
“真巧啊,赶在皇上大封前怀上孩子。”佟贵妃还想压制乌雅贵人的位份,当下是咬牙切齿的,“她是梦中都想坐上高位吧,好啊,那本宫倒是想看看她能坐到哪个高位!”
钮祜禄氏的到来本就让佟贵妃心烦意乱了,乌雅氏还赶在这个时候有孕,岂不将佟贵妃气得浑身发抖,下定决心不再理会乌雅氏了,乌雅氏有能耐就自个儿保胎,没有能耐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没了吧。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
……
没过多久,两个宫妃有孕的消息就传遍后宫了。
彼时李沐带着小胤祺在小床上玩耍。
孩子年纪小,精力不足,经常玩着玩着就睡着了,每当这个时候李沐就顺势躺在贵妃椅上,舒舒服服的睡午觉。
但今儿有些不同,李沐听闻乌雅氏和戴佳氏各自有孕的消息后,难得清醒,喃喃自语道:“她们俩有孕了,皇帝得大封后宫了。”
大封后宫啊,不知道她能不能得到贵妃的位份。
她神情微妙,她想知道在皇上心里,纳兰珠的地位有多重要。
她的目标跟夺取宫权没有关系,她只想谋得皇上一颗心,可往往在权力地位上,才能显示出一个帝王的偏心。
她要是能成为贵妃,才是皇上对她的看重,否则跟原身第二次大封为宜妃有什么区别,她现在就是宜妃,她盼着能得到皇上更多偏爱。
李沐自始至终都没忘记原身的心愿。
她要不要趁机再怀上一个孩子?李沐想了想便否决这个想法了,她在宫里已经够惹眼了,起码在胤祺长大之前,她不想要第二个孩子了,否则危险的就是胤祺。
还是等那两个妃子生下孩子吧,等这两人的孩子诞世,那时候她再试探她在皇上心里地位如何,够不着贵妃位的话就再添一把火吧。
李沐垂下眼睑,心情不好不坏,想要攻占皇帝心房是件耗时又耗力的事,她早就做好徒劳无功的准备了,只是想到到时候她还得眼巴巴盼着皇帝给她一个贵妃位,她心情就好不起来。
“啊啊。”胤祺不知何时醒了,又哇哇叫着。
李沐没有理会他。
“啊啊啊!”胤祺叫得更闹腾了。
李沐还是没理会他。
“啊啊、啊啊啊!”胤祺坚持不懈的叫着。
李沐这才看向他,“你以为你是唱戏的吗,还叫的这么有节奏。”
胤祺才不理会额娘说的唱戏是什么,他只知道额娘理会他了,他噔时叫得更兴奋了,“啊、啊啊啊,咕!”
“说你像唱戏的,你还真唱个不停了。”李沐郁闷的捏了捏他小脸,给他擦了一脸口水,“乖,安安静静的,额娘给你讲故事。”
“啊?”不知真听懂还是假听懂,胤祺发出质疑的一声。
李沐不管不顾的讲起来,“从前有一只猴子……”
胤祺‘咕咕’的叫了两声,在额娘轻缓的声音中慢慢睡去。
李沐轻柔的拍了拍孩子背部,“好好睡吧,乖孩子。”
胤祺睡着了,李沐趴在小床边看着孩子的睡颜,不知不觉心情好很多了。
……
康熙十九年,乌雅贵人先一步临盘。
佟贵妃不急不缓地让稳婆将乌雅贵人扶进产房。
她怀中的小胤禛已经学会走路了,但他不知乌雅贵人才是自己的亲生额娘,因此他只跟佟贵妃撒娇卖萌,不知道亲生额娘就在产房里痛苦的叫嚷着。
佟贵妃对乌雅贵人这胎着实不关心,她只要确保自己抚养了一个康健的阿哥即可,乌雅贵人能留住孩子就是她的造化,留不住就是天意!
在确保乌雅氏进了产房后,佟贵妃就将胤禛抱出承乾宫了,乌雅氏生孩子归生孩子,她还不至于让一个小孩儿听见那种惨烈声。
胤禛在佟贵妃怀里蹭了蹭,“额娘,想要花花。”
“过会儿额娘给你摘。”佟贵妃亲了一下孩子额头。
小孩子心思多变,胤禛看着头顶上方的大树,发出‘哗’的一声,“还要树!”
“额娘待会给你,乖啊。”佟贵妃养孩子几年,耐心上来了,第一时间就是哄着孩子。
她将胤禛带去御花园里走一趟,等乌雅氏什么时候生下孩子,她就带胤禛回去。
两个时辰后,在胤禛昏昏欲睡时,乌雅贵人才生下孩子,佟贵妃冷着一张脸将胤禛带回去,看着乌雅氏刚生下来的小阿哥,面露嘲弄之意,对着两个警惕的奴才笑道:“让你们主子好好歇着吧,本宫什么事都不会做。”
她不专门派出照顾小阿哥的人手,只让内务府派来的奴才接触乌雅贵人母子俩,内务府的奴才会是什么样的,家世清不清白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了。
在她有意不让乌雅氏侍寝有孕后,乌雅氏还存心跟她作对,怀上身孕,那她就没必要对乌雅氏处处妥帖了。
反正乌雅氏凭借这第二个阿哥很快就能有嫔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既然乌雅氏刚生下的小阿哥不会养在她身下,她又何必留情。
她在该心狠的时候绝不会留下一丝情面。
乌雅贵人在清醒后,听说了这事,心里凉了几度,佟贵妃太狠了,居然敢将她孩子交给背景不明不白的奴才照顾,万一她孩子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这是唯一能养在她身边的阿哥啊。
“你们务必要看好小阿哥,不得让内务府的奴才接触到小阿哥。”谁知道那是不是别有心思之人。
乌雅贵人清楚皇宫不是肆无忌惮的地儿,但她只是一个贵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她只得谨慎行事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主子。”
……
在两个月后,戴佳氏也生下一个阿哥了。
只是这个阿哥生来不详,带有腿疾,在康熙的控制下,这事在宫里没有掀起多大风浪,但安嫔已经恨不得将戴佳氏母子俩甩得一干二净,不再是一开始盼着戴佳氏给她生下一个阿哥的模样了。
一个生有腿疾的阿哥就是个麻烦!
安嫔不敢想象万岁爷会不会因此迁怒她,会不会借口她没有照顾好戴佳氏而将她的位份贬下来,因此在戴佳氏生下七阿哥后,她就立马在乾清宫外请罪,力图引起万岁爷对她的怜惜。
安嫔在乾清宫跪了半天都等不到万岁爷的召见。
好在万岁爷最终没有迁怒到她身上,只是戴佳氏母子俩今后就不住在她宫所了,而是搬里到乾东五所里,戴佳氏今后只为庶妃,谁叫她生下一个生有腿疾的阿哥。
回来的路上安嫔一直咒骂着戴佳氏,可今后的事谁说得准。
安嫔骂戴佳氏母子俩连累自己,让她失了万岁爷欢心,骂戴佳氏母子俩果然上不得台面,她堂堂嫔首也得受这般罪过,殊不知在康熙二十年前是她及其他没有生养的嫔位风光的时候,等康熙二十年后,她就再也不能展现出一丝一毫的得意了。
甚至她看不起的戴佳氏母子俩,也会在数十年后处在让她触碰不到的高度。
这就是后宫,一朝风云变。
……
康熙二十年时,中宫之位空缺数年,在太皇太后的安排下,后宫总算迎来第二次大封。
这次大封可就不光看家世了,还看子嗣。
若非家世高到像佟家或是钮祜禄氏那种让人没法忽视的地步,宫妃位份是不可能再往上一提了,但是生有阿哥并且抚育阿哥顺利长大的宫妃就不一般了。
皇帝有心彻底稳固后宫局势,也有心为自己的子嗣着想,才想着将孩子生母位份提上来。
而李沐有心想在这次大封前打探皇帝的心思,不过这次不能像上次那样直接了。
她现在都是妃位了,不同过去只是庶妃的身份,那时候的她有理由想成为更配得起皇帝的人,但这时候的她,要是还盼着更高位分,就是心存私欲了。
皇帝不会想看到那样的她的。
因此李沐将刚学会走路的胤祺提到跟前说了一些话,胤祺郑重其事的抓着额娘的手指,点头。
“你真的能记得额娘说的话吗?”李沐点了点他柔嫩的脸蛋儿。
胤祺用力点头,“胤祺记得!”
为了证明自己听懂了,他冷着小脸,负手而立,李沐眯着眼一把将他腮帮子捏住,噔时高冷小孩形象毁于一旦,“额娘,你别捏我!”
“小小年纪学你皇阿玛作甚。”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
“我不小了!”胤祺气鼓鼓的背过身去。
“哦,你不小了。”李沐好笑的看着他,“那已经是大人的胤祺今后不能睡在额娘身旁了,也不能喝奶了,更不能玩玩具了,额娘就没听说过像你这么大的人还赖床的道理。”
“额娘,我错了。”胤祺非常识时务,大抵这点也是从他皇阿玛那里学来的吧,他苦大仇深的撅起小嘴,心想,他作为男子汉就让让额娘吧,谁叫额娘是女孩子。
额娘说过,男孩子是不能欺负女孩子的。
因此胤祺双眸含泪,苦哈哈的等着皇阿玛的到来。
等皇阿玛过来时,他像一颗小炮弹猛地弹到康熙身上,幸亏他年纪小,身量轻,不然康熙还真有可能被他击倒。
康熙一把将他拎起抖了抖,立马就见到焉哒哒的五儿子,“怎么了?”
胤祺可怜道:“皇阿玛好,胤祺给皇阿玛请安,胤祺没事的。”
康熙拎着小孩两三步走进了正殿,随后将小孩往榻上轻轻一丢,胤祺被丢得头晕眼花,抱着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活力十足的站起来,“皇阿玛!”
“又怎么了?”康熙摸了一把他的头,招呼他额娘坐下来。
康熙只看了一眼儿子就看向纳兰珠了,让纳兰珠坐在他腿上后,他才有心思理会儿子。
胤祺看不懂皇阿玛和额娘之间的情趣,他只知道额娘阿玛都在他面前,他要听额娘的话问皇阿玛一个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认真无比道:“皇阿玛,您要亲亲额娘吗!儿子也想要亲亲!”
他凑过去趴在皇阿玛腰上,指了指自己白嫩的脸蛋儿,示意皇阿玛亲他。
康熙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儿子会提出这个问题,随后纳兰珠投来的戏谑目光让康熙好一阵无所适从,“胤祺,你都是堂堂男子汉了,还要皇阿玛亲你,要是让你弟弟妹妹知道了,你这哥哥就当得没有面子了。”
胤祺努嘴,“才不是没有面子,胤祺是男子汉!”
他也不想被皇阿玛亲啊,他想被额娘亲,可是额娘说了,他要在皇阿玛面前表现出非常孝顺听话懂事的模样,这样皇阿玛就会给他好多好玩的。
他是为了好玩的才说那些话的。
胤祺挺郁闷的嘟起嘴。
李沐看他那般可怜,于心不忍,便将他拎到怀里亲了一口,“好了,额娘亲你。”
皇上此次大封后宫,她想让胤祺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但既然胤祺不开心了,那封位的事暂且放在脑后。
她伸出一只手让孩子玩着。
在额娘的安抚下,小胤祺很快咧嘴笑了,小手掰着额娘的手指,一个个数着,一、二、三,模样别提多乖巧听话了。
而康熙低头看着母子俩玩闹,脸上慢慢浮起微笑,他极快的在纳兰珠脸上亲了一口。
胤祺没有察觉自己皇阿玛的举动,而李沐捂着脸看他,干什么,孩子还在这里啊。
康熙突然哈哈大笑,胤祺茫然抬头,“皇阿玛?”皇阿玛怎么又笑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康熙拍了拍他的头,“没事。”
他想起了多年前纳兰珠对他说的一家三口,他如今竟真的品到这般滋味了,仿若肺腑都被渗透了这种温馨的暖意。
他今后应该是永生难忘这种滋味了。
李沐狐疑的看了一眼皇帝,没看出他在想什么,总感觉这些年下来皇上越发神神叨叨了,有时候她都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攻略手段用错了。
不过千错万错都不可能是她的错,唯一的问题就只能是出现在皇帝身上了。
皇上啊皇上。
李沐抱着胤祺的手更紧了点,唉,倘若皇帝靠不住,那她就只能靠自己和孩子了,但她又不能完全放弃皇帝,谁叫皇帝是她此次任务目标。
将就着过吧,她总不能背弃原身的愿望吧。
李沐捏了一把孩子的脸,见孩子还主动将脸递过来,舒心不少。
至于后宫第二次大封之事,她还是另行找个机会探察皇帝的心思吧,光是靠胤祺是靠不住的,毕竟胤祺还是个小孩儿啊。
关键是小孩儿的嘴还靠不住,容易被人套话。
想到这,李沐又捏了一把孩子的脸。
第311章
承乾宫内,正是半夜三更时。
一个宫女面色如常进了偏殿,对躺在小床上的小阿哥捻了捻被褥,小阿哥周围的奶娘面色温和看着这一幕。
随后宫女退下,打算回去乌雅贵人那处,继续替主子守夜,毕竟她只是遵从主子命令过来看看胤祚阿哥的罢,在看到胤祚阿哥熟睡后,她自觉完成任务了,可不得退下吗。
只是在她退下后没多久,其中一个奶娘就将被褥拿走,另一个开了窗,冷冷的夜风吹进这件小屋,而第三人则是出去屋外把风。
等一来人便将窗合上,但夜里能有多少人走动呢,即便有守夜的也只是强打精神。
于是没过多久,小阿哥便被冷醒了,哇哇啼哭着,奶娘将他抱起,将他哄睡了又将其放下,心有不忍但实则没有多少良心的看着小阿哥再度被冷醒、又哭。
直至小阿哥浑身体温不正常了,她才满意的将他放下,给他盖上被褥,另一人将窗关上,第三人回来。
动作十分简练,仿佛早就为此操练千万遍似的。
没过多久,在卯时刚起时,奶娘好似刚反应过来小阿哥体温不正常,面色焦急的去叫乌雅贵人以及佟贵妃娘娘过来,乌雅氏看见自己儿子高热了,噔时晕过去了,而佟贵妃赶紧命人将太医叫过来。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小阿哥高热过甚,太医还没来得及采取一些降温的措施,小阿哥就夭折了——
这消息传到李沐这里时,李沐刚把皇帝送走。
她神色起了一丝涟漪,“赶在这个时候夭折吗?”
她顺势走到胤祺睡下的小屋,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孔,心安落下来,“安嬷嬷,翊坤宫可不能出现这种事啊,乌雅贵人的孩子赶在这个时候夭折,绝不是意外,倘若乌雅贵人的孩子保住了,皇帝一定会在此次大封将她封为嫔位,只可惜孩子没了,乌雅贵人的一切都没了。”
在原定发展中,此时的乌雅贵人已是嫔位,已为一宫主位了,早就有能耐庇护自己的孩子,胤祚阿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夭折,毕竟这是她能晋升为妃位的有力保障。
可是现在乌雅贵人不知为何只是贵人的位份,那就没能耐护住自己的孩子了,在封位前夕没了孩子不出意料之外。
可正是因为如此,六嫔中有孩子的宫妃以及她都要好好注意自己宫里的情形了,免得乌雅贵人遭遇的事重现在她和胤祺身上。
至于四阿哥胤禛有养母佟贵妃庇佑,佟贵妃势强,且身为皇帝表妹,用不着一个养子才能晋升,七阿哥胤祐生有腿疾,哪怕生母没有什么能耐也能护住一条命,这两个阿哥性命无忧。
要担心自己孩子的只有她们这些有机会得到晋封的妃子罢了。
在李沐话音刚落,年嬷嬷显然想到这一筹了,她声音沉沉道:“娘娘放心,奴才必然会保护好小主子的。”
今后她会跟郭络罗氏一块在小阿哥房里轮流值守,小阿哥必然安然无恙!
李沐点了点头,她也会给胤祺吃些保命的药。
但愿在封位前一切都安然无恙吧,谁叫这是后宫,防不甚防啊。
……
胤祚没了。
胤祚没了……
乌雅贵人不知自己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没了,看着自己封位的希望没了,然后佟贵妃还故作悲痛的对她说她还年轻,今后还能有别的孩子的。
她抱着胤祚半响没有动作,怀中的孩子慢慢没了温度,她在此刻居然平静极了,大抵是头上悬着的一把刀终于落下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怀上胤祚这事惹得佟贵妃不喜了,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内务府派下来的奴才接触她的孩子,那些奴才家世不明,有可能是嫉恨乌雅一族会因此崛起的包衣家族里的奴才,也有可能是忠于其他宫妃的奴才。
因此她百般防着,但还是让自己孩子没了,佟贵妃啊佟贵妃,你心满意足了吗?
乌雅贵人将孩子抱回自己屋里,哪怕其他人劝她将六阿哥交出来,孩子夭折了总得要好好下葬的。
她都充耳不闻,慢慢的拍打孩子背部,哄着孩子睡觉。
胤禛跟在佟贵妃身后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大概是胤祚是他弟弟的缘故吧,哪怕他没接触过胤祚,面对自己亲弟弟没了的时候,心里会难受是正常的。
而对乌雅贵人难受,大概是因为她是胤祚的亲生额娘吧,哪怕他是佟贵妃的孩子,也会为她感到难过的。
胤禛至今都不知道乌雅贵人才是自己的亲生额娘,还以为佟贵妃才是自己的亲生额娘,对于这点误解,佟贵妃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胤禛是她养大的孩子,就是她亲生的孩子。
佟贵妃对胤禛不可谓不看重,毕竟这些年下来承乾宫推出来侍寝的宫女只有一个乌雅贵人能怀上身孕并且还顺利生下来了,在承乾宫还没出现其他怀孕的宫妃前,佟贵妃只能重视胤禛一个子嗣。
乌雅贵人良久才将胤祚交给其他宫人,她木然的坐着,良久才扬起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嬷嬷劝她,“主子,您莫要钻牛角尖,您要趁着这次机会争宠,您还能怀上孩子的。”
嬷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胤祚阿哥没了,乌雅贵人可以借这次机会让皇上过来,次数多了不愁不能在封位之前生下一个孩子。
到时候怀上一个孩子的乌雅贵人还是有机会够着嫔位的,毕竟她还有一个养在佟贵妃身下的四阿哥胤禛。
乌雅贵人无动于衷,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这话了。
而嬷嬷劝了半天也不见主子有动作,只得叹了一声,去外边打来一盘水,准备给主子净脸,主子方才经历孩子夭折之痛,脸上的妆早就花了,万一万岁爷要过来,主子失了脸面怎么办?
而当晚,康熙也的确过来了,乌雅贵人还没出来请安,就见在佟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突然有呕吐之症,佟贵妃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连忙叫太医过来。
结果太医刚好诊断出宫女有孕的事实。
皇帝得知此事就往正殿过去了,那有孕的宫女叫袁氏,皇帝当即就让那袁氏得一个庶妃身份,佟贵妃嘴角含笑,即便知道皇上今晚是为乌雅氏过来的,也不会特地提醒皇帝。
今儿可是承乾宫的好事,不仅让乌雅贵人没了孩子,她这还能多出一个子嗣,可不得欢欢喜喜吗。
只是皇帝在看完袁氏之后还是记得去乌雅氏那儿了,不过皇帝也没留多久,转头就去翊坤宫了,仿佛过来承乾宫一趟只是为了说几句安抚人的话的。
而乌雅贵人看着这一幕也平静无波,尽管这时候只有佟贵妃和袁氏还能高兴得起来。
她看了一眼袁氏便回了自己屋里。
……
封位之事在即,宫里出现乌雅氏没了孩子的事,显而易见的,这让其他有孩子的宫妃都提高警惕性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宫里的子嗣都还好好的,没有一个受到伤害。
而乌雅氏也好似从失去孩子的悲痛中走出来,只是她偶尔会看向佟贵妃身边的胤禛,也偶尔会看向袁氏的肚子,只是她动作不明显,没有人发现罢了。
终于有一天,胤禛看见了她这种奇怪的眼神,他下意识就想问额娘为何乌雅贵人要这么看他,只是他又想到额娘不喜欢乌雅贵人,他只好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了。
但他在出来找大哥三哥他们去御花园玩时,他看见了乌雅贵人的身影,乌雅贵人还对他招着手,他让身后的奴才都留在原地,他身边的奴才神色焦急,有意想阻拦他跟乌雅贵人接触,他很生气,呵斥了那些奴才。
到底谁是奴才谁是主子,他们有什么资格阻拦他去接触乌雅贵人。
如果说之前的胤禛对接触乌雅贵人一事可有可无,但现在胤禛起了叛逆心思,将那些人留在原地,他去见乌雅贵人。
其中一个奴才见此哪还不明白乌雅贵人是什么心思,咬咬牙就往承乾宫跑了,他得告诉娘娘,乌雅贵人有心想告诉四阿哥,娘娘不是四阿哥生母的真相!
而乌雅贵人在单独见到胤禛后,紧紧将他抱在怀里,“胤禛,我是你亲生额娘啊,佟贵妃她只是你的养母罢了。”
胤禛瞳孔睁大,乌雅贵人是他的……亲生额娘?额娘不是他亲生额娘?!
……
翊坤宫处,李沐心情极好的给胤祺换新衣,胤祺咿咿呀呀的说自己遇见太子二哥了。
“额娘,太子二哥对我好好啊,他会给我吃好吃的。”
“谁拿来好吃的都能将你哄骗走是吧?”
“才不是呢。”胤祺大声反驳道,“我只吃额娘和皇阿玛还有太子二哥给的东西。”
他听说皇阿玛非常重视太子二哥,那太子二哥一定是能相信的人,那他吃太子二哥给的点心就没有问题了。
胤祺心里将这等式划出来,对自己吃太子二哥给的点心更骄傲了。
“行吧。”跟太子爷处好关系也挺好的,最起码将来胤祺能讨得新君喜欢。
李沐清楚,胤祺的性子不适合登基为帝,哪怕她将来生下第二个阿哥,依据原身记忆,那也不是个适合登基的性子,为贤臣倒是合适,因此作为元后亲子的太子爷是最适合为新君的存在。
毕竟她现在不会跟四阿哥胤禛的生母乌雅氏打好交道,将来她的子嗣也不会特地接触四阿哥,与其顺应原来发展让四阿哥成为新帝,还不如让太子爷登基为帝。
不过这是后来的事,那就后来再说。
“你待会还要去找太子爷玩吗?”李沐捏了捏他脸蛋儿,他用力点头,“太子二哥说会让我玩好玩的。”
“那就去吧。”李沐不意外这个发展,因为她是皇帝宠妃的缘故,赫舍里一族有意让太子接触胤祺,而皇帝也似乎乐得见这一幕,意图让胤祺成为太子将来的左膀右臂。
这才有了还不到去尚书房年纪的胤祺接触到太子的场面。
胤祺高高兴兴跟额娘告别,李沐顿在原地,年嬷嬷彼时告知她承乾宫发生大事了。
“又是大事。”李沐神情平静,“是佟贵妃有孕了?还是袁氏掉孩子了?还是说四阿哥知道乌雅贵人是他生母了?”
年嬷嬷惊讶,“娘娘您真是料事如神,四阿哥确实知道乌雅贵人是他生母了,佟贵妃赶过去时四阿哥哭着质问佟贵妃是不是他生母,佟贵妃当即扇了乌雅贵人一巴掌,随后乌雅贵人晕过去了,四阿哥不肯叫佟贵妃额娘了。”
“毕竟这是迟早的事。”李沐清楚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佟贵妃始终瞒着四阿哥生母是乌雅贵人的事,迟早会遭到反噬,而乌雅贵人赶在这时候说出真相,是觉得自己没有封位的可能,才破罐子摔破吧。
毕竟四阿哥现在还小,趁四阿哥还小时告诉他还有一个亲生额娘,才能让四阿哥心怀恻隐。
太晚的话,就迟了。
“乌雅贵人只有这一个阿哥,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让四阿哥得知她才是他生母……这事可以利用一下。”
让四阿哥纠结于生母跟养母的处境中,而且四阿哥生母始终为贵人,那将来四阿哥就不算高位妃子的子嗣,在争位上落于下风。
毕竟这年头也讲究子凭母贵。
她并不想将来还得有个太后压在自己头上,太子生母已经去世了,哪怕将来皇帝只将她封为贵妃,她也能在宫中形同太后。
“那娘娘,咱们翊坤宫是要……”
“将这事宣扬出去,有多大闹得多大。”佟贵妃始终不让四阿哥接触生母是件不争的事,而乌雅贵人赶在这时候接触四阿哥不很有意思吗?
“不过得小心别让人知道是翊坤宫的人手。”李沐经营翊坤宫多年,早就发展出一些不明显的人脉了,皇帝不细心调查她,一定发现不了的。
“是,娘娘。”年嬷嬷点头,不一会儿就退下了。
趁其病要其命!
李沐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她要不光要让四阿哥陷入生母跟养母的为难处境中,还得让佟贵妃不得不吃亏。
皇上会在这次封位中将佟贵妃封为皇贵妃,这是她清楚的事,可要是在这之前将佟贵妃品行有缺的事情暴露出来,再加上后宫妃子的推波助澜,她有可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毕竟实际上的后宫之主总不能是个不能服众的吧。
……
承乾宫,佟贵妃将乌雅贵人狠狠扇打后,对上养子不可置信的眼神时狠下心来,将养子禁足,而乌雅贵人那边另行处置!
“将乌雅氏那些奴才都送回内务府,将本宫的人送过去。”佟贵妃冷笑一声,怪也只能怪她还不够狠心,才让乌雅氏接触到胤禛,而胤禛也果真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被乌雅氏动摇心思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这些年将他当成亲子对待,让他从各种意义上都享受着贵妃亲子的待遇,皇上会看在他是她养子的份上,对他颇为重视,这份重视跟宜妃亲子胤祺的待遇不相上下了,他为什么还能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她不明白啊,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子嗣居然有一天会因为得知乌雅贵人是他生母的事实,而不愿叫她一声额娘了,她做错什么了?她既然要抱养他,让他和自己生母的关系撇干净不是应该的吗?
难不成她还得将真当个举世无双的慈母,让他一边享受着作为贵妃亲子的待遇,一边还能亲亲密密的叫着乌雅贵人额娘吗?
佟贵妃闭上眼睛,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对胤禛的好,这种回忆反复纠缠着她,她终是认了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的事实。
“小心照顾好袁氏,本宫就等着她这胎了。”这一次她要来个去母留子,她不信她养不出一个只向着自己的子嗣。
“是,娘娘。”一旁的奴才小心翼翼应答,娘娘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太吓人了,好在娘娘现在平复心绪了。
“娘娘,大事不好了。”一个奴才从宫所外走进来,面色沉沉,十分肃重,“娘娘,方才您和乌雅贵人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已经传遍后宫了。”
“还不快给本宫将那些嚼舌根的贱人揪出来!”佟贵妃怒气冲冲,她比谁都清楚,赶在这个时候后宫传遍她的事迹会让万岁爷产生什么想法。
要知道万岁爷现在哪怕不立皇后也行,只要将高位妃子提拔上来,让高位妃子主持宫务,等太子大婚让太子妃主持后宫诸事也不过是不到十年的事。
承乾宫的奴才马上动作起来,不过一切都晚了,宫妃们特别激动在大封之前还有人整出这些热闹事来,便一个个推波助澜,将这事推到万岁爷和太皇太后面前。
而在宫外,钮祜禄一族清楚自家女儿进宫之后暂时居得庶妃位,皇上对自家女儿不甚重视,自家不可能再出一位皇后了,但是让他们眼看着佟贵妃有可能成为新皇后,那就不大可能了。
如今有机会能拉佟贵妃下水,那肯定是全族人都使力了。
皇上未立皇后,那钮祜禄一族仍是皇上明面上的现任皇后的后族。
因此佟贵妃没想到在御花园发生的一件小事还能捅到皇上面前。
后宫如今的最高位竟然能做出让养子至今都不知自己生母的事来,岂止荒唐,大清讲究孝道,皇上如今别提多敬重自己的嫡母皇太后了,因此对佟贵妃的举动也是无法容忍。
有些事在未戳穿之前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但一旦揭穿了,便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大事了。
康熙立即下令让佟贵妃禁足,而被佟贵妃又打脸又禁足的乌雅贵人则是被皇帝格外赏下赏赐。
皇上终究还是看在佟贵妃是自己表妹的情分上,对佟贵妃只是实行禁足的惩罚,不然换做是寻常宫妃,弄出亲子不认生母的大事,怕是有贬位的风险。
不过赶在封位前夕被万岁爷责罚,显而易见对佟家及佟贵妃来说不是件好事。
佟贵妃还盼着这次封位让自己被万岁爷封后,但这种念想极有可能让被乌雅贵人母子俩毁了,她在屋里又哭又笑,“本宫是看走眼了,无论如何本宫都看走眼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就是会毁了本宫,会毁了本宫啊!”
她哭得厉害,奴才小心翼翼的问她,可要继续庇护袁氏?
“让她自生自灭吧,当真以为后宫像本宫这样心软之人很多?”
佟贵妃已经不再打着去母留子的主意了,这次,无论如何她都想要一个亲生的子嗣了,不是亲生的子嗣就是靠不住。
乌雅氏也不想想,没有她,还能有她亲子的存活!
没看见六阿哥死的这么轻易吗。
她咬咬牙,“这次就当本宫输了,本宫愿赌服输。”
“是,娘娘。”
……
不久后,承乾宫便传来庶妃袁氏流产的消息,介于宫里没了孩子的宫妃太多,保不住孩子的妃子也多,袁氏位卑言轻,就算哀痛自己孩子没了的事实,都不得不接受。
为此,她怨恨上了乌雅氏,若非乌雅氏让娘娘被禁足,娘娘也不至于不想庇护她孩子,她孩子绝对不会流掉。
她希望没了,乌雅氏别想好过!
为此袁氏日日对上乌雅氏,乌雅氏不会坐以待毙,转头就让袁氏丢光脸面,而袁氏经此一遭,更是恨乌雅氏入骨,哪怕不要性命也得让乌雅氏吃大亏——
在佟贵妃被禁足的这段时日,承乾宫显而易见成为宫中人的笑话。
而李沐则是专心在皇帝面前刷好感。
在半个月后,后宫大封之事总算尘埃落定了。
佟贵妃依旧是佟贵妃。
但后宫多出了一个宜贵妃,同佟贵妃一块执掌后宫权。
而钮祜禄氏为四妃之首的温妃,大阿哥生母乌拉那拉氏为惠妃,排四妃之二,三阿哥生母马佳氏为荣妃,为四妃之三,妃位空缺一位。
这次嫔位没有提拔上来的宫妃,康熙那时候虽有几分可怜乌雅贵人,但在这种公私分明的事上,他格外讲道理,乌雅贵人虽生养了两个阿哥,但其中一个阿哥交给佟贵妃抚养了,而另一个让她亲自抚养的阿哥又保不住,封位之事肯定没她的份。
就这样事情尘埃落定了,这次封位最大的得利者应属宜贵妃和惠妃、荣妃吧,而且在此次封位后,皇帝还特地将宜贵妃母家抬到满洲镶黄旗。
今后不再为满洲镶黄旗包衣了。
在皇帝心里,这似是顺理成章的事,没人主动在皇帝耳边提起过这事。
毕竟纳兰珠陪伴他多年,又讨他喜欢,若非之前在给纳兰珠封妃时太过惹人注目了,他早在胤祺生下来时就将纳兰珠抬进满洲镶黄旗了,今后不为包衣。
而现在就刚好,他要大封后宫,而纳兰珠有资历有子嗣,又是宫中宠妃,被抬旗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哪怕太皇太后有心在皇帝面前说两句让他不要太过偏宠宜妃,都快不过皇帝将宜妃抬旗、封为贵妃的动作。
太皇太后只得认了。
不过早年皇帝说过的将胤祺放到琪琪格身下养着的事,她还牢牢记在心上,不然这些年她早就将宜妃叫来身边数落让皇帝雨露均沾了,若非宜妃是胤祺生母,她才不会百般纵容。
……
成为贵妃后,李沐发现她周遭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除了赫舍里一族和钮祜禄一族已经有好几个子弟打算迎娶她母家的族人为妻这事,她在宫里依旧是顺风顺水的处境。
过去没人招惹她,现在依旧没人招惹她,当然,既然郭络罗氏已经被抬出包衣旗了,她姐姐就不必再留在皇宫里当奴才了。
李沐认真询问过郭络罗氏是否要留在皇宫里,她在宫里能庇护她,而在宫外一个寡妇未必能过得很好,即便在她的吩咐下,族人不敢对郭络罗氏有任何不恭。
可孤儿寡母的,就怕发生一些意外。
郭络罗氏摇了摇头,“这几年多谢有妹妹的照顾了,可姐姐的孩子还在宫外,她再过几年就得出嫁了,没亲娘在身边怕是不行。”
李沐点头,“既然姐姐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妹妹就盼着姐姐今后在宫外能和外甥女过得平安顺遂。”
“多谢妹妹了。”郭络罗氏真挚道。
在临行前,李沐特地给郭络罗氏塞了不少银两,还特地拜托了皇上让郭络罗氏的族人进宫。
原身的额娘早就去世了,原身阿玛也早就娶继妻了,不然原身和亲姐也不至于被人置之不理,在内务府选秀时还特地被家里人一块送进宫当奴才。
出现在李沐面前的族人便是原身的继母和大嫂。
李沐吩咐她们好好照顾好姐姐,她们一个个点头哈腰,立下承诺,绝对会好好照顾好女儿/小姑子的。
李沐瞧见她们这副模样,反而更放心不下了,但郭络罗氏只是笑了笑,让妹妹尽管放心,她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李沐只得目送她们离去,半响过后才回过神来,原来她身边又少了一个贴心人。
但在宫里,这似乎是很常见的事了。
……
在亲姐出宫后的日子还是那么平淡,佟贵妃还在禁足时,宫权仍是由李沐一个人掌控。
但皇帝出现在她面前,她好似提不起精神了,没了以往兴高采烈的打招呼、缠人的画面。
李沐不缠人了,皇帝反而头一个不习惯。
隔三差五就派太医过来给宜贵妃诊脉,但脉象很是平稳,太医在皇帝面前也只能说一句宜贵妃身子极好,是宫妃中数一数二的好了。
皇帝弄不明白纳兰珠心情不好的缘由,将胤祺拎过来嘱咐莫要调皮捣蛋也没什么用,因为胤祺在额娘心情不好的这几天,已经自发自觉的当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了。
康熙到最后连其他宫妃宫所都不去了,就一心一意去翊坤宫看纳兰珠发生什么事了,但纳兰珠自始至终都没了跟他说话的兴致。
康熙挺有耐心的陪了纳兰珠整整半个月,在太皇太后实在要看不过眼时,李沐才重新提起精神,有兴致跟皇帝说话了,不过也没有恢复到以往跟皇帝亲密无间的时候。
她仅仅恢复成将皇帝当成寻常熟人对待的模样,好似七年之痒到了,她对皇帝没了兴致。
李沐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因为郭络罗氏离开皇宫了,她没了一个能真正说真话的亲人难过罢了,她在皇宫里能用真面目对待的人只有郭络罗氏了。
因为郭络罗氏才是跟她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利益体,胤祺不是,皇帝也不是。
没了一个能说真话的人是很没意思的,而且她此次的任务还是谋求皇帝真心,一个人怎么可能源源不断的对另一个人施予爱意,她现在乏了倦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儿。
等养足精神了,她仍旧是皇帝最合格的红颜知己。
而皇帝毫无所知,没有察觉到纳兰珠对自己态度转变的真正缘由,毕竟纳兰珠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康熙绝对不相信纳兰珠有一天会对自己爱意消散。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让纳兰珠心情好转的法子,便是带着纳兰珠去北巡。
“皇上您想带妾身去北巡?这不会给万岁爷添麻烦吗?”李沐倒是知道皇帝几乎每隔一个时间段就会北巡,跟蒙古各部培养感情,但皇帝这些年可从来没带过宫妃前去北巡。
当然,若是皇后在世,皇帝肯定会带上皇后过去的,可元后和继后都没的太快,皇帝便只能不带后宫妃子北巡了。
如今皇帝想要带她去北巡,李沐深刻怀疑皇帝是不是想要太皇太后将她视作眼中钉了,这能是寻常宫妃有的待遇吗。
或许皇帝在多年后会带后宫妃子出行,但不是现在。
康熙理直气壮道:“朕想做的事情还有人能反对?纳兰珠你就尽管放心吧,胤祺就交给皇玛嬷和皇额娘看管,朕就带上你和太子还有老大,老三一起出发。”
见皇帝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李沐暂且相信他了,不过皇上说起北巡一事还真让她心情恢复不少了,至少换个地方散心总是好的,不然她一想起郭络罗氏已经出宫的现实就纳闷不已。
若非郭络罗氏在宫外生活的很好,她夫家不敢再欺负她孤儿寡母的,她估计还能再郁闷一点。
……
不久后,皇帝直接将胤祺抱到慈宁宫,美名其曰让皇玛嬷和皇额娘提早熟悉养孩子的日常,而自己则是想带上宜贵妃一块北巡。
气得太皇太后想将皇帝和宜贵妃叫过来教训一顿,但看着怀中胤祺,是一股气都在胸里不上不下的——她总不能当着孩子面数落他至亲吧。
胤祺还格外乖巧的模样,对她笑得甜甜的,皇太后早就为这个孙子心软了,连忙劝皇额娘莫要动气,动气的话岂不是让胤祺看笑话。
左右皇帝在这个时候都没忘了带上几个年长的儿子一块北巡,还特地将胤祺放到慈宁宫,就足以证明皇帝不是只记得宜贵妃了。
这话没有起到平歇怒火的作用,反而火上添油。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知道他没有忘了他那几个儿子,也没有因为宜贵妃偏宠胤祺,在这点上,他比他皇阿玛出息!只是哀家见自己养大的孙子跟福临一个性情,哀家就忍不了,宜贵妃心情不好不缠着他不是件好事吗,他还非得将这说成翊坤宫一时半会风水不好,他得将宜贵妃带出宫游玩一段时日,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哀家就没听说过皇宫风水不好的话!”
太皇太后怎么可能不被皇帝气着,皇帝还真是偏心眼不知偏到哪儿去了。
皇太后听了这话实在想不出辩解的话了,她只得说:“皇额娘,您别动怒了,动怒对身子不好,胤祺还在看着您呢”
她又想了想,“皇额娘,您要往好的方面想,最起码佟贵妃被放出来了,宫权又交予佟贵妃身上了,宜贵妃出宫了就没法掌控宫权了。”还有胤祺也被她们提前养了。
后面这话介于胤祺就在她们面前,皇太后没有说出口,不过她那恳切的眼神看得太皇太后心里好笑不已。
“你以为哀家能对他们做什么,皇帝决定的事哪会是哀家能说动的。”能说动的不是皇帝心里有此属意就是皇帝本就犹豫不已。
太皇太后将胤祺交给皇太后,“哀家现在只希望皇帝将来能克制点吧,别学着他皇阿玛那副德性,哀家庆幸他在郭络罗氏进宫前就立了皇太子。”
不然江山发生动荡就不是件小事了。
“皇帝要带郭络罗氏一块北巡就是皇帝的事,哀家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郭络罗氏看着还算明事理,没有将心思动到不该动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暂且能容忍郭络罗氏的存在。
太皇太后说完那话,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好几岁。
……
两个月后,皇帝就准备好北巡的一切事宜了。
李沐被宫女扶上马车,不多一会儿马车便出行了。
第312章
李沐在上马车后,外边就传来几个小少年说话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大阿哥、太子爷和三阿哥的声音,不过介于她只是皇帝宠妃的身份,跟那几个阿哥不应该有密切关系,便一点好奇心都不起。
直至出发,外边的孩童声音消失,李沐才安心在马车上假寐。
路上停停走走,李沐身体极好,自是不受路途颠簸之苦,但几个小少年显然是头一回跟自家皇阿玛出行这么远的地方,他们一行人暂时在行宫里休息时,年嬷嬷告知李沐那几个小阿哥被折腾的不轻,都吐了好几回了。
李沐还是半点好奇心都不起,“有太医驻扎,本宫又何必担心,这种事也轮不到本宫担心。”
胤祺接触太子爷他们自然不成问题,但她要是接触太子爷,在别人眼里岂不成了别有用心之举,历史上没少出现过迫害皇子阿哥的宠妃,尽管这种猜想对她来说是种侮辱,她不会对小孩下毒手,这是底线问题,一旦触碰了,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年嬷嬷只得退下,她原本是想着主子主动关心太子爷他们,万岁爷一定会觉得主子心善的,只是主子不愿,她总不能勉强主子。
李沐慢慢拿出自己在出发前准备的蛋糕点心,这一路上她心情都极不错,毕竟难得出皇宫了,她能开开心心观赏一路的风景,还不用在皇上面前伪装自己,不可谓不痛快。
“对了,给本宫拿来那几瓶果汁。”李沐还特地在出发前用冰块将自己榨汁出的几瓶龙眼、梅子及桃子汁给冰镇了,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刚刚好,有冰镇果汁以及蛋糕点心做搭配,恰是吃喝时候。
或许还可以再让厨子下厨做几道菜,不过这样就显得兴师动众了,李沐还不想自己这里吃点什么东西,下一刻就被传到皇帝那里,然后皇帝得知她心情不错,还不得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她做任务是得要对上皇上,但她总不能为了做任务连自己的休假时候都不管了吧。
李沐将蛋糕和果汁都摆在自己面前,欢欢喜喜将几本话本也放在一旁,然后就开始沉浸式看书了。
在一刻钟后,李沐看的书已经到十来页了,同时,她隐隐感觉到周围好像来了一些小动作,她五感强,这种感觉不是错觉。
她抬起头来四处观望,终于在门口处看见几道不明显的人影。
李沐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太子爷大阿哥三阿哥你们怎么来了?”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拉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出现在李沐面前,李沐顿时愣住了,她这儿怎么迎来了几个小阿哥。
“宜额娘安。”三个小阿哥异口同声道。
显而易见的,大的两个面上有了尴尬之色,而小的那个目光直直落在李沐桌上的点心果汁上,喉咙极其明显的咽了一下。
李沐顺着三阿哥的眼神落在桌面上,沉默了一会儿,便主动提议道:“你们要过来吃点心吗?”
她应该还剩一部分吧,那些冰镇过的果汁还能再冰镇一遍,总而言之应付完三个小阿哥就行了。
“多谢宜额娘。”最小的那个孩子直接小跑进来了,压根没有克制冲动的想法。
而大的两个本还想牵住小的那个,但见小的那个已经进来了,只好面带尴尬的也进来了,“多谢宜额娘。”
李沐给他们倒了果汁,又准备了蛋糕,三阿哥吃的满脸都是奶油,两个大的稍显矜持,但显然也是被蛋糕的味道迷住了。
李沐有些好奇他们怎么会过来,但是看着三个孩子吃的挺香,便什么都不说,继续看书了。
还是那句话,她对三个小阿哥最好一点好奇心都别起,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多余的事最好别干,省得引起皇帝的怀疑。
三个小阿哥很快将面前的蛋糕都摆平了,就是果汁还留着一半,可见对这司空见惯的东西没多少兴致,只是见口感好才喝了一大半。
李沐还挺想拿出自己研制的奶茶的,不过看着这三个小阿哥吃饱喝足了,她就没必要再做些招人事了。
三个小阿哥纷纷道谢,便走人了,非常明显没有解释的心思,正好符合李沐心意。
李沐松了口气,随后将整本话本都看完了。
第二天又继续出发。
而李沐在路上收集一些味道奇特的点心方子,打算在下次休息时再尝试一下新方子。
等到下一个行宫时,李沐默然让身边人将新点心做出来,再兴致勃勃的研制奶茶,奶茶可不止一两种口味,为满口腹之欲,这种尝试是必须的。
李沐又听闻几个小阿哥适应不了马车颠簸、多次呕吐的消息,她仍是无动于衷,若那是胤祺自然不一样,她会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过那是别人的孩子,她就没必要担心了,要担心也是皇帝担心。
但没过多久,李沐诡异的发现那三个孩子仍是过来她这里了,并且同样眼巴巴看着她那些零食。
李沐只得献出奶茶和点心。
三个小孩吃得很痛快,李沐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将她这里圈成有好吃好喝的地盘了,不过看着自己准备的点心被小孩儿吃得欢喜,李沐心情还算不错。
最起码过来找她要吃的只是三个小孩儿,再大点就不一样了,她这里只欢迎小孩儿。
这次吃完了,三个阿哥没有离开,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李沐挑了挑眉,“怎么了,是有事想跟宜额娘说?”
三阿哥胤祉捂着肚子道:“宜额娘,我还能过来找你吗?”
其实三个阿哥过来李沐这里并非是意外,而是在呕吐过后整个人都体虚没胃口,但又听身边人说起宜贵妃胃口极好,便一时间起了嘀咕,怎么自己区区男子汉还比不过宜贵妃,随后又觉得宜额娘说不定很难受,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平静罢了。
然后三个阿哥便过来看一眼了,也有李沐始终不接触他们,但他们在宫里时常听到宜额娘的事升起好奇的缘故,只是他们一过来就看见宜额娘桌上放着好吃的,最小的阿哥本来就被自家额娘禁着点心,一见宜额娘桌上放着自己没见过的特别好看的点心,岂不动心。
而大阿哥和太子爷还能克制忍耐,奈何三弟眼巴巴看着那东西不放,再加上宜额娘发现他们了,他们只得进来了,但是没吃过那名为蛋糕的点心还好,一经吃过了就念念不忘,但是他们回头问身边人,只得来那是宜额娘自个儿的、只有宜额娘才有的方子,既然是宜额娘私藏,他们堂堂男子汉怎么能为了口腹之欲就问宜额娘要方子呢。
于是他们就只得忍着了。
而第二次难受,他们就有理由过来找宜额娘了,毕竟上次他们也是这样来的,这次宜额娘一定不会拒绝他们的,结果这次没吃着蛋糕,但是却吃着奶茶了。
吃过蛋糕又吃过奶茶的三个小阿哥顿时惊为天人,最小的阿哥更是克制不住直接问下次能不能过来吃点心,剩下的大阿哥和太子爷虽什么都没说,但眼神殷切之极。
李沐:……
她能说不吗?三个小阿哥都喜欢她的点心饮料,她这是何德何能啊!
惹上大麻烦了。
李沐还是不大想跟这三个阿哥有联系,她想了想:“本宫告诉你们方子,你们回去命人试试就行了,还是不会本宫就派人过去看看,如何?”
太子爷表情严肃,“可这是宜额娘的方子,孤从没看过这种东西,想必宜额娘当初要来这方子也不容易。”
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容易。
李沐心想。
不过这些话也没必要透露给这三个小阿哥听了,她微笑着,“可对于宜额娘来说,要是你们吃了这些点心能舒心一点,宜额娘就高兴了,毕竟你们一路上不舒坦,都是小孩儿就别想那么多了,宜额娘也不需要你们回报啊,宜额娘看到你们好好的就行了。”
早点回去就行了,她没了这些方子又不影响她个人享受,这些方子又不是为了讨好皇帝而存在的,别人知不知道都没所谓。
李沐自觉自觉表现的足够坦诚了,但在三个小阿哥眼里却成了宜额娘用心良苦。
太子爷道:“不行,孤不能白白要宜额娘的东西。”
太子心想,宜额娘完全没有别人嘴上说的刁蛮任性不讲理啊,明明非常讲理的,还为了他们能随时吃到这种点心而将方子给他们,可他堂堂太子爷怎么能白要宜额娘的东西。
“那太子爷想怎么办?”李沐颇有耐心的问道,她可不要银两不要太子爷给她送礼,省得引人猜想,太子爷要是因此对胤祺好点还差不多。
太子爷想了想,“要不孤给宜额娘银两,买下这方子?”
李沐笑了一声,忍不住揉了揉太子爷的脑袋,“行了,何必跟本宫这般客气,这方子你们要了就要了吧,本宫还不至于这么小气,年嬷嬷。”
“娘娘。”年嬷嬷将方子递过去。
李沐将方子接过来塞到太子爷手中,“行了,拿了就回去吧。”
太子心情却更复杂了,他拿着宜额娘塞来的方子愣神,被大阿哥扯了扯,才反应过来,“多谢宜额娘了。”
太子爷其实听赫舍里氏一族说起宜贵妃迷惑皇阿玛心窍的说法。
说宜贵妃在进宫不过几个月就被皇阿玛提拔到妃位,五年内再次被皇阿玛封为贵妃,还是有封号的贵妃,越在佟贵妃之上,相当于这后宫的最高位了,倘若皇阿玛一直没有再立皇后的心思,宜贵妃就真的是实质上的后宫之主了。
不过几年时间,皇阿玛竟将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抬到如此高位,可想而知赫舍里氏一族有多不满,在这之前,赫舍里氏一族还让他跟胤祺接触,拉拢好关系,免得将来宜贵妃将一些不得了的算计放到他身上。
他没有完全听从赫舍里氏一族的话,毕竟他是太子,而赫舍里氏一族只是他的母家罢了,皇阿玛教导他为君的道理,没理由让他被一个母家掌控,但他确实跟胤祺接触了,虽说一开始有打探的心思,不过后来他确实是将胤祺当成亲弟弟看待。
而现在,他接触宜贵妃也没有他想象中的不好,宜贵妃很清醒,绝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祸国殃民之人。
至于现在,太子真心实意有一种哪怕是宜贵妃一直为后宫最高位也没所谓的感觉,也许皇阿玛宠爱的妃子也是好的呢,太子道谢过后便退下了。
李沐看着这三个小阿哥离开了,心里没有什么感觉,方子给了,这三个小阿哥接下来不会过来打扰她了。
真好。
……
在休息好了以后,又再度出发。
期间皇帝并没有过来找过李沐,李沐也乐得逍遥自在,只是让她有些困惑的便是三个小阿哥老是出现在她附近,并且在她发现一回后,还特地将用她方子做成的奶茶送过来,至于蛋糕,这三个小阿哥还没法弄成,毕竟奶油的发酵还得要时间。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三个阿哥对她想法改观了?
李沐不得不怀疑到这一层上,不过后来她想想,即便三个小阿哥对她想法改观了也没用,毕竟她又不靠这三个小阿哥得宠。
但小阿哥们献上的奶茶却是能接受的,就当是他们的孝敬了。
李沐心情不错的喝着奶茶,直至目的地到了,这三个小阿哥也总是时不时送来奶茶,这大概是他们皇阿玛都没享受到的待遇吧。
在到达目的地后,皇帝总算抽空出来见她一面了。
李沐神色微妙,给皇帝喝了小阿哥们送来的奶茶。
康熙面色奇妙,“纳兰珠,你说这是太子他们送过来的?”
李沐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前儿妾身给了他们方子,他们大抵是喝得高兴了,便将这奶茶给妾身送来了。”
她这样说,皇帝应该会很快反应过来他那几个孝顺儿子只想到庶母而没有想到自己的亲亲皇阿玛吧,好不容易看见万岁爷丢脸一次,她还挺期待的。
康熙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了,“等等,纳兰珠你给那几个小子送去奶茶,没有想到朕?”
他目光如炬盯着纳兰珠。
李沐反射性坐直身子,看向皇帝的眼神复杂难言,她是在说自己吗?她是说万岁爷应该意识到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了!
什么时候皇帝能不将话题扯到她身上!
李沐温声细语道:“万岁爷,妾身不是没有想到您,而是妾身等着让阿哥们主动给万岁爷献上奶茶,这样万岁爷才能感受到阿哥们对您最真挚的孝顺之情,对吧?”
她还想看万岁爷和阿哥们的父子之情呢,万岁爷将话题扯到她身上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你这么说倒也不错。”康熙义正词严,李沐松下一口气,慢悠悠给皇帝泡上一壶茶。
但康熙话音一转,“但朕还是想问问爱妃,为何只给太子他们送去奶茶,没有给朕送去。”
李沐给他倒茶的手一僵,心道你还有完没完的是吧。
“妾身说了,妾身只是想等着阿哥们给万岁爷献上奶茶,这样万岁爷一定会更高兴的,毕竟这可是阿哥们的心意。”
她往这方面说肯定是没有问题了吧,毕竟皇上对那些孩子用心良苦,她一个宠妃都比不上皇上对那些子嗣的偏爱程度,就这样那些外人还说自己怎么迷惑了皇帝心思,也不看看皇帝在对待自己儿子的事上不知有多清醒了,谈何让她迷惑到皇帝。
若是她真能迷惑到皇帝,按照那些人的想法,她不早就让皇帝废了太子,立她儿子为新太子。
李沐顺势在心里吐槽道,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皇帝心意的好不好,在皇帝心里,他的江山最重要,其次是江山继承人太子,后来是他那些能长成的子嗣,再后来是太皇太后他们,接下来可能是已经逝世的元后赫舍里氏。
所以原身的愿望其实很简单的,便是让皇上有生之年心里最重要的心上人是她。
这期间已经不包括可能因为早早逝世而成为皇上白月光的元后赫舍里氏,也不包括皇帝的那些长辈、子嗣,毕竟皇帝对他们的感情只是对亲人的感情罢了。
原身所求其实已经很少了,可她至今都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评价,李沐此时看向皇帝的眼神平静极了。
其实只要是陪伴皇帝一生,让原身的轨迹不同上辈子的,那么原身在投胎转世或是魂飞魄散之时梦见这一场梦,其实都挺不错的,这样哪怕是皇帝最后心思不落在她身上,此次任务也能有个合格的评价。
尽管她是以高评价为标准,但她还没痴心妄想到一个皇帝的情感也能被她控制。
有个合格就行了,她有了祥瑞之气,她还等着完成快穿局的这些任务,好脱离快穿者的身份。
“你有心了。”康熙还是不大认同她的话,不过见她信誓旦旦的,也没法说出打击人的话。
其实严格说来,他还是盼着纳兰珠给他送来的,只是纳兰珠不愿,他又不可避免的怀疑起他在纳兰珠心里的地位。
他之前不曾怀疑过纳兰珠对他的感情,毕竟从一开始,纳兰珠就对他痴恋不已,但是这将近一个月纳兰珠对他态度的转变,确实让他想起纳兰珠是不是转变心意这种可能了。
纳兰珠第一次态度发生转变是因为她亲姐出宫一事,那时候纳兰珠还特地让自己的族人进宫了,该不会是那时候纳兰珠在盛京有相识的旧人吧,那些族人趁这次机会向纳兰珠透露了一些消息,所以才引起纳兰珠心神动荡,对他不理不顾。
想到这种可能,康熙面色沉沉,他仍是不相信纳兰珠有转变心意的时候,只是万一呢。
他抓紧纳兰珠的手,力度越发大。
李沐眉头微蹙,“万岁爷,您抓疼妾身了。”
康熙稍稍松开力度,但抓着的手不曾放开。
见此,李沐也只能当成皇帝一时半会抽风了。
她垂下眸子,想着接下来的安排,在二十多年后,皇帝会废太子,她儿子会毁容没法争皇位,当然胤祺也没心思争皇位,而极有可能还是被她生出来的老九跟老八他们形成八爷党之势夺嫡,皇帝会废了八爷党等等。
这些发展完全没有意思,会阻拦原身想要谋求皇帝一颗心的目的。
若是能让太子提早登基就好了,皇帝提早退位,她帮他养生,等那些旧人都没了,到时候陪在皇帝身边的旧人只有她一个,皇帝想不对她刻骨铭心都难。
不过这种事还是迟点说吧,李沐还不想那么快便宜太子爷,除非太子爷显示出对胤祺的重视。
李沐很快就乏了,她疑惑的看着皇帝现在还没松手的模样,“万岁爷,舟车劳顿,您要歇下吗?”
皇帝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肃重,他道:“纳兰珠,朕想让你掌控后宫之权,如何?”
他也算是试探了,毕竟他想看着曾有过一家三口奢望的纳兰珠,会在这个时候盼着掌管更高的宫权否。
李沐认真看着皇帝,也就是在这时候,她才察觉到皇帝的试探。
可是为什么,她记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吧。
她认真道:“若是万岁爷愿意,妾身想成为跟万岁爷并立的身份,能帮万岁爷分忧就好,可若是万岁爷不愿,那妾身便当万岁爷的红颜知己,让万岁爷欢欢喜喜的,还望万岁爷莫要多想,妾身最初的心愿也只是想万岁爷好好的,这宫权,还是交给佟姐姐吧,妾身怕是有心无力。”
皇帝想试探她会不会贪图皇后之位,那还真没有了,她能想到的也只是新帝继位后,她有可能成为贵太妃罢了,皇上这番试探确实多余了。
李沐心里还腹诽道,万岁爷天天想着试探这试探那的,也不想想她能谋求什么,她这宠妃的身份地位不完全是基于皇帝吗,皇帝想收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她看着皇帝再度沉默了,她心情不好不坏,向皇帝告退了就往小厨房走去。
与其整天想着皇帝的事,她还不如在这段时间多研制出新点心,吃好吃的总会让人心情好起来,她还能分一点给那三个小阿哥,而且那三个小阿哥还会感激人,比现在的皇帝更让她心情好。
康熙仍在原地,他脸上好似多出一丝惊慌失措。
他意图恢复平静,但仍是失措。
他有些不明白,也有些高兴,纳兰珠没有拒绝他,那就证明纳兰珠心里是有他的。
只是纳兰珠说的那话却让他心里不太好受,他并非纳兰珠想的那样怀疑她有意谋求中宫之位,他只是担心她心有别属罢了,事实证明纳兰珠心里是有他的,这就足够了。
康熙心想,纳兰珠从前就想着一家三口的想法,只想着将他当成寻常丈夫看待,如今钮祜禄氏已逝,中宫之位空悬,纳兰珠也只是想着顺从他的心思,若他愿意,那就成为中宫之主,若他不愿,那还是这样相依相随下去。
或许,他也应该将纳兰珠送上中宫之位了。
他无意让纳兰珠难过,说那句话并非全是试探,若是纳兰珠愿意,他也可将她封为皇后,左右太子已立,哪怕胤祺成为嫡子也不会影响太子的地位。
而且这样也能让纳兰珠心情好起来吧。
康熙是知道宫外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的,那些话大抵都笃定纳兰珠只是一时得宠,迟早会因为年老色衰、新人进宫失宠的。
康熙是不大明白了,他自己都舍不得说纳兰珠,那些人凭什么说纳兰珠,而且比他还要笃定,他能不能宠爱纳兰珠一辈子还能是那些人说了算的吗?
简直笑话。
他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一个人好或是坏都由他人说定了。
……
李沐又重新尝试了好几款新口味的奶茶,她将这些奶茶给皇帝和三个阿哥都送去了。
省得皇上待会还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
她是能配合皇上一两句,但总不能让她老是配合啊。
在送去奶茶之后,李沐看着蒙古包外天蓝蓝草茫茫的景色,心旷神怡,跟着万岁爷出来并非全无好处,最起码现在她就感觉挺快活的。
“年嬷嬷,你去找一匹马过来。”
“娘娘这是打算骑马?”
年嬷嬷并不意外,满族女儿总会有善骑射的,娘娘性子活泼,说不定就是打小练骑射造成的。
“这是自然。”
不多一会儿年嬷嬷便牵来一匹马了,李沐踩了马镫,坐稳马鞍后便拿紧缰绳,用脚磕着马肚子往前走,姿态可谓非常熟练,也很是自在。
她好久没有看过这番景色了,老是被拘在皇宫里,再活泼的人也会憋屈的,当然,李沐骑着马走了没两步便遇见了打打闹闹的大阿哥和太子爷。
这兄弟俩在皇宫年龄相近,即便一个为储君,一个为寻常皇子阿哥的身份,也不妨碍两兄弟处得好,完全没有后来夺嫡时的刀光剑影。
见宜额娘骑马过来了,大阿哥还格外兴奋道:“宜额娘,待会我能骑大马吗,我不想再骑小马驹了,爷都是巴图鲁了,再骑小马驹会被胤祉嘲笑的。”
李沐在马上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眼神微妙道:“恐怕还得等大阿哥年长几岁再说吧。”她还不想为大阿哥哪天从马上摔倒在地负责。
皇太子摩拳擦掌道:“宜额娘,您放心吧,孤比大哥厉害,孤能上马吧?”
“不行,您得问过万岁爷才行,万岁爷说行,您才行。”
李沐同样不想为皇太子摔倒负责,别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就能当作无事发生,事实上这两个小孩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
“宜额娘,我、我也要。”
一个更稚嫩的声音传来。
李沐目光落至两个阿哥身后的小阿哥,那是年仅五岁的三阿哥胤祉。
李沐光是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你更不能想了,除非你现在就比你大哥二哥高!”
不然永远都别想。
“哦。”三阿哥撅着嘴,不情不愿的模样还真将李沐给看笑了。
“想什么呢,还想吃好吃的吗?”她还会别的美食的烹饪方法,连她的胤祺都没尝过,正好便宜面前这三个小阿哥了。
“真哒!”三阿哥激动之下,连小奶音都冒出来了。
大阿哥嫌弃的拍了一巴掌在他头上,“宜额娘都说了,你还怕是假的?”还什么‘真哒’,作为他弟弟,怎么可以这么奶声奶气的说话。
皇太子义正词严,各自拍了一巴掌大哥和三弟,“你们都给孤出息一点,都在宜额娘面前丢了孤面子!”真以为他身为太子爷不需要面子的吗,身为他的兄弟怎么能这么丢脸。
“太子你居然敢打我,我是你大哥!”大阿哥顿时气哼哼的,反手将太子给推开。
“大哥二哥都坏!”三阿哥摸了摸自己被拍了两巴掌的头,有点怕自己聪明的小脑袋被人打傻了,嘴巴撅得老长了。
李沐被他们三兄弟的举动给彻底逗笑了,都克制不住的放声大笑,“你们三个活宝,都跟本宫过来吧。”
她下马了,让奴才将马牵回去,握着三阿哥的小手,让两个较大的小阿哥走在她面前。
大阿哥和太子爷都是小少年的模样了,她总不好牵他们的手,倒是三阿哥年纪还小,被她抱着都无所谓了。
当然,此时此景都被皇帝看在眼中了,皇帝在想通以后就想过来找纳兰珠了,不过纳兰珠在骑马,他还没有见过纳兰珠骑马的模样,便起了兴致在一旁等待。
不过等着等着居然成了他三个儿子刚好撞见纳兰珠,还将纳兰珠带走了。
皇帝这下就挺郁闷的了。
他本来还想着在这个时候跟纳兰珠说些情话的——纳兰珠之前天天给他写信,他不会吟诗也会偷了,他想自己之前看那些信都高兴得紧,换做是他给纳兰珠说,纳兰珠一定也会高兴起来的。
谁知道这三个儿子当面挡道了。
看着纳兰珠带着三儿子走的画面,康熙可谓十分的不高兴了。
但他之前试探的话惹得纳兰珠不高兴了,一时半会让他找出解决的办法或是当面将纳兰珠拦下来,变成了不大可能的事。
还是等纳兰珠跟太子他们高兴完了再说吧。
康熙往回走,这会儿的功夫他打算拿来跟朝廷臣子商量事儿。
他有心想将纳兰珠抬上皇后之位,并非是他一时半会的想法。
太子已立,中宫之位空悬,康熙想不出不将纳兰珠抬上皇后之位的理由。
毕竟赶在他将纳兰珠封为贵妃的时候,郭络罗氏一族都被他抬出满洲镶黄旗包衣了,这样纳兰珠的身份就不成问题了。
而资历方面——康熙可以非常自信的说,纳兰珠陪伴他将近五年了,如何不能为后了,又不是刚进宫的新人还得在位份方面稍稍克制些,而且立后也不看资历的啊。
至于家世,再初立皇后时,他还得讲究一下后族身份,可现在他都立了元后、立了继后,基本上都是满洲上三旗的贵女,出身贵重。
但是这第三任皇后了,他又何必太追究皇后家世,他要立第三任皇后,而纳兰珠出身不显,他和纳兰珠谁都别嫌弃谁,结成夫妻了,便携手共度一生。
谁又敢在他面前说纳兰珠的身份,是嫌自己命长吗。
这般想的皇帝直接就将好几个大臣召到跟前了,其中就有康熙的长兄和硕裕亲王福全。
当福全听到皇帝说起想立宜贵妃为后的事时,他眼前一黑,心道真如皇玛嬷担心的那样,皇帝是彻底偏心眼到无话说了啊!
想起他在出发前皇玛嬷将他叫来慈宁宫百般嘱咐,说绝对不要让皇帝肆意行事,特别是关于宜贵妃的事,皇帝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并且还觉得自己的想法无可挑剔,因此皇玛嬷让他绝对要稳住皇上,皇上有什么想法等归京再说。
但他看着皇帝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实在是想不出稳住皇上的主意啊!
福全是彻底有心无力了,他甚至想,要不现在顺着皇帝心意,等回了皇宫后再让皇玛嬷亲自劝皇帝?
……
李沐眼下是不清楚皇帝已经将心思落到册封皇后的事上了。
她将三个阿哥都叫到自己住处,让宫女端来奶茶。
她刚上马就遇见三个小阿哥了,原先打算送给三个小阿哥的奶茶也没送到他们面前,只得现在拿来给他们喝,至于别的美食现在还在准备中,李沐可盼着看到三个小阿哥眼前一亮的模样了。
至于一开始的远离三个小阿哥的想法就被她抛到脑后了,她一开始是挺想远离这三个小阿哥的,只是她现在不大想跟皇上说话,又恰巧遇上小阿哥们,只得跟他们一起打发时间了。
她心想她这会儿远离皇宫,稍稍接触太子爷也无碍吧,她又不会在皇上面前说太子爷坏话,只是跟三个孩子一块吃喝玩乐罢了。
第313章
在喝完奶茶后,太子爷显得矜持很多。
而李沐已经看到喝奶茶喝得有奶胡子的三阿哥,她忍不住给他递去帕子擦嘴,“你额娘是不在这里,但你也要注意点啊,擦干净嘴巴,喝完这杯就别喝了,小孩子喝太多奶茶晚上睡不着觉的。”
奶茶喝多了跟喝醒神的东西无异,毕竟有个茶字,喝茶本就是件极醒神的事。
三阿哥昂起小脸,李沐本想递给他擦脸的帕子的,谁曾向这孩子以为她要给他擦脸,还闭上眼睛等擦脸。
李沐心里好笑,只得给他搽了两把脸,力度不大不小,正好让这孩子擦干净脸的同时感到一点刺痛,下次这孩子可得自个儿擦脸了。
三阿哥被擦得嘴巴微红,瞪大眼睛看着李沐,“宜额娘。”
李沐笑道:“擦干净点,待会别喝了啊,小心肚子疼。”她对胤祺之外的小孩就没有那般温柔了,而对胤祺的温柔也只是表演出来的,毕竟她性子本就不是什么温和的,只是想让孩子有个快乐幸福的童年罢了。
三阿哥嘟着小嘴,“宜额娘,胤祉没想再喝了,明天再找宜额娘喝奶茶。”他摸了一把肚子,很快将宜额娘用力擦他脸的事情抛到脑后了,他额娘也老是这样擦他脸的,只是他以为宜额娘会温柔点。
他恳切道:“宜额娘,您回去能不能不告诉额娘胤祉吃了好多点心啊。”
“这个嘛?”李沐故作犹豫,胤祉马上就变得可怜兮兮了,“宜额娘,胤祉求你了。”
“去哪儿学来的求人法子。”李沐又被他逗笑了,“好啦,宜额娘答应你。”
她心情是极好的,只要不将他们当成自己名义上丈夫的子嗣,她还挺喜欢在三四岁年纪的小孩儿的,在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懂事了一点点,不会做出太多调皮捣蛋的事,还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蛋儿,最是讨人喜欢。
而胤祉年纪再小几个月就勉强在这个区间吧,她也算喜欢。
“宜额娘真好。”胤祉一下子又美滋滋的了。
从头到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大阿哥目瞪口呆啊,他怎么觉得三弟好忽悠极了,宜额娘什么都没做便能轻而易举讨得三弟的感激。
他摸着下巴,寻思自己哪天将三弟骗一回,让三弟给自己当小弟好像挺行的。
不过这宜贵妃也不像额娘口中说的光是会将勾搭皇阿玛的妃子。
大阿哥想的倒是明白,毕竟他也清楚自己庶子的身份,自己亲生额娘也是皇阿玛的妃子之一,额娘说宜额娘的种种坏话,其实站在他额娘的角度是完全不成立的。
若是额娘是中宫之主还好,那还有点资格说宜额娘的不好,但额娘不是,而且若额娘真是中宫之主,也不能说后宫妃子的吧,毕竟中宫之主也得讲究将皇阿玛雨露均沾。
大阿哥思来想去,便觉得额娘说的那些话相当于是造谣了,他回去还得让额娘以后少说点这种话,免得让皇阿玛听到了,到时候额娘就不好受了。
大阿哥还是清楚自己额娘行为不妥的。
而太子目光落在李沐身上,他在坐下来后话语就很少了。
他觉得现在皇阿玛偏爱宜贵妃真的是件极小的事了。
左右皇阿玛迎娶过继后,他生母的位置早就被人坐上了,比起孝昭皇后,宜贵妃在宫里的存在更不显眼,太子不觉得皇阿玛宠爱一个妃子算什么大事。
除非今后皇阿玛将宜贵妃抬上后位吧,不过仔细想想,好似这也不算大事,太子除了想到胤祺会因此变成嫡子身份,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大的影响了。
他接触过胤祺,胤祺这孩子一天到晚就想着玩,被皇阿玛和宜额娘纵容,在几个兄弟中,胤祺都是被皇阿玛放纵的那个,皇阿玛将他立为太子了,那胤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多个嫡子身份倒也无碍。
太子也不觉得胤祺是个大威胁,皇阿玛对他才是重视之极。
李沐摸了一把胤祉的小脑袋瓜,对上另外两个阿哥行驱客令了,天色已晚,三个阿哥该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她近来接触的阿哥、皇帝都想的过多了,就只有一个三阿哥显得呆头呆脑的,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多接触三阿哥。
……
康熙仍在商量立后之事。
他本来就对纳兰珠的事情挺纵容的,不然也不会干出在纳兰珠进宫几个月就将她册封为妃的事,更不会在五年内将纳兰珠提到贵妃位。
在康熙眼中,这提到贵妃位本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毕竟纳兰珠陪伴他四年了,又给他生下一个阿哥,有资历又有子嗣,如何不能为贵妃了。
至于让纳兰珠为有封号的贵妃,那也完全是因为纳兰珠在被他封为贵妃前就有封号了,他将纳兰珠封为贵妃总不能将纳兰珠的封号剥除吧,不然这就不是将纳兰珠提为高位了,而是将纳兰珠的尊荣给剥除了。
康熙这般想,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本来在此次封位中,佟贵妃作为皇上表妹,代表了皇帝母族,在中宫暂缺时,就应该被皇帝提为皇贵妃或是皇后,但因为一些小事佟贵妃仍处在贵妃位上,在这种时候皇帝还将宜妃提到贵妃位,这就越在了佟贵妃之上。
皇上这不是简简单单将人提为贵妃位,而是将宜贵妃当成后宫之主对待,哪怕宜贵妃不为皇后也不为皇贵妃,在后宫没人位份越到她头上来的时候,她就是后宫最高位,就是实际上的后宫之主。
而皇帝在这个时候还将宜贵妃从满洲镶黄旗包衣抬到满洲镶黄旗,佟贵妃母族现在都只是被皇帝从汉军下五旗抬到汉军上三旗罢了,还没有被抬进满洲上三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可以说,在皇帝将佟贵妃禁足,将宜妃封为宜贵妃,并且抬旗时,佟家就已经被皇帝的这一举动刺激得没了反应。
而现在皇帝还将宜贵妃单独摘出来北巡,为了宜贵妃能安心北巡,才在这个时候将佟贵妃刚出来掌管后宫,种种特殊对待已经让不少人大开眼界了。
这也是为何太皇太后百般嘱咐和硕裕亲王福全一定要盯紧皇帝的说法了,太皇太后也怕皇帝突然就将宜贵妃抬到皇贵妃的位置啊,皇帝这些年对郭络罗氏实在是太偏袒了,偏袒到郭络罗氏一族都因为宜贵妃的存在而鸡犬升天。
只是此时此刻,和硕裕亲王在堂下和其他大臣却是不知说什么话好。
若是皇帝非得将宜贵妃抬到皇贵妃之位,和硕裕亲王还能在底下劝阻皇上几句。
毕竟皇贵妃之位必须要出身名门的妃子来当才是,像是佟贵妃,这也是证明了这件事在皇帝心里还有回旋之地,毕竟皇贵妃之位还是妃位,只是嫔妃能坐到的最高位。
但皇帝要是想将宜贵妃抬到皇后之位,那底下的臣子还真是无话可说了。
因为皇贵妃之位和皇后之位相比只是天差地别的身份,皇贵妃之位说着是副后之位,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妃子能坐到的最高位,始终只是一个妾室。
但皇后之位才是真正的中宫之主,是皇上的妻子,只要坐上皇后之位的女子还活着,这后宫就没人越到她之上,没有人。
皇上不可能不明白皇贵妃和皇后之间的区别,也不可能不明白宜贵妃出身包衣,想要坐上皇后之位有多难,有多不可思议,但皇帝还是提出将宜贵妃封为皇后,这就证明皇帝心思有多坚定,他们不可能劝回皇帝的。
底下臣子正是因为明白这点原因,才无话可说,也实在想不到劝说皇上的说法了。
因为皇帝封宜贵妃为皇贵妃只是离谱,但将宜贵妃封为皇后就是比离谱还离谱了,离谱到他们没法劝阻皇帝,更没法让皇帝改变心意。
“皇上,还请您仔细考虑。”
福全实在无话可说了,只得低下头来再度表达自己的意见。
若是皇上非得将宜贵妃封为皇后,那郭络罗氏一族便是后族了,那之后新后做出什么举动,他们就不能反对了,因为新后身份不再是皇上宫妃,他们没资格腹诽新后了。
可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在四五年里就被皇上抬到皇后之位,这样厉害的偏心,等宜贵妃真成了皇后以后,皇上还会不会做出别的更严重的偏袒行为就更说不定了。
“有什么要考虑的,朕早就想好了,就这么定下了。”
康熙此刻不好说话极了。
对底下的臣子没有一丝纵容,他立皇后不好吗,再说了,中宫空悬是件好事吗?他想册立皇后不是为了后宫好吗?总不能一直让后位空悬吧。
严格说到底,李沐觉得康熙不好动摇心思,也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宠妃对待,但实际上,在后位空悬时,康熙也曾考虑过将她册封为皇后。
不过这种想法太荒谬了,便只是一闪而过。
康熙觉得自己大抵有克后的命数,便打算顺其自然将佟贵妃封为皇贵妃,以副后身份执掌后宫,只是佟贵妃在册封前发生让胤禛不认生母的事发生,这册封皇贵妃的事便只能蝴蝶掉了。
但按计划将纳兰珠封为贵妃的事却是不能蝴蝶的,表妹不能被封为皇贵妃只是她德不配位,与纳兰珠无关,而等纳兰珠真被他封为有封号的贵妃后,纳兰珠成了实际上的后宫最高位,便在佟贵妃禁足时将宫权都包揽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康熙看到了纳兰珠执掌后宫的才能,在挖掘出纳兰珠这样一面后,康熙曾经一闪而过的想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便有了将纳兰珠封为皇后的想法。
康熙确实一向都极其偏袒纳兰珠。
这是所有人公认的偏心,也是后来历史公认的偏心,但这种偏心不是无缘由的,他确实是看到纳兰珠多年如一日的给他寄信,看到纳兰珠为他亲自下厨,看到纳兰珠将他当成真正的丈夫看待,不是因为他是皇帝才对他好的。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越发偏心纳兰珠,这种偏心逐渐发展成不讲究纳兰珠的出身,不理会纳兰珠究竟在皇宫里待的年数有多少,而毅然将纳兰珠封为贵妃,在看到纳兰珠有管理后宫的才能后非常自然的想到纳兰珠能不能为后。
纳兰珠对他来说不是内务府小选出来的秀女,也不是包衣出身的宫妃,纳兰珠本身就对他意义不同,若是将纳兰珠跟那包衣出身划上等式,才是对纳兰珠的不公平。
从一开始纳兰珠对他来说就不同于后宫妃子,也因此在后位空悬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纳兰珠就不是非常稀奇的事了。
尽管这在外人眼中震惊不已,也无法理解。
毕竟一个内务府小选出来的秀女在短短几年内就被皇上封为皇后,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
福全见自己实在劝阻不了皇上了,只得另走偏锋,打算和几个臣子一块去求见宜贵妃了。
佟国维也在内,他随皇帝北巡,不代表他想看着自己女儿的位置被宜贵妃夺了,若是宜贵妃封后了,那他女儿怎么办,他总不能盼着宜贵妃就像孝昭皇后一样短命吧,万一他女儿先去了,佟家就没法够到皇后之位了。
他们几人想让宜贵妃知难而退,让宜贵妃亲自劝皇帝莫要册封她为皇后,毕竟以宜贵妃的身份,只要皇上册封她为后,就极有可能传出皇上被宠妃迷晕脑袋,是非不分的事发生了,而宜贵妃的名声也会彻底臭不可闻,为了她自己和五阿哥好,宜贵妃都得将皇上劝回头。
只是这些臣子去找宜贵妃时,发现宜贵妃正好睡下了,只得憋屈的在外边等候了。
然而这个时候李沐哪可能会睡着,她只是单纯觉得臣子找上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这个时候她只是后宫妃子,臣子们为何要找上她,找上她有什么事相求?这些事想想就觉得麻烦。
而她也不想探究臣子们找她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有些时候少点好奇心挺好的。
因此在大臣们在外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便传来了宜贵妃醒来的消息,只是宜贵妃醒来后不打算见他们,这些臣子们哪还不明白宜贵妃是在躲着他们了。
佟国维冷着一张脸道:“还请告知宜贵妃娘娘,此事关乎万岁爷。”
奴才复述佟国维的话,李沐仍旧是不打算见他,她就跟在万岁爷身边,万岁爷发生什么事她还能不清楚?
李沐直觉他们这些人不是为了万岁爷的事过来找她的,很有可能这事就是她的事,而且这些人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这件事,才想着让她来解决。
可连臣子都解决不了的事,她还能触碰?莫不是嫌自己命大,这可是朝廷政事啊。
“跟他们说,后宫不得干政。”
“是,娘娘。”奴才退下了。
不多一会儿大臣们便面面相觑了。
佟国维叹道,“今儿这事怕是难了。”他还依仗皇上看重佟家,不会做出硬闯宜贵妃地盘的事,而且宜贵妃是宫中妃子,他作为朝中大臣,不会明知规矩还乱了规矩。
只能看看他女儿运道强不强了,看看宜贵妃是个短命的不,还是说看赫舍里氏一族为了防止五阿哥成为嫡子能做出什么事来了。
几个大臣退下了,李沐虽说有点好奇那几个大臣想说什么,但这种时候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就很可能惹火烧身了。
……
过后几天,木兰秋狝就正式开始了。
此时正是入秋时,猎物们养得膘肥体壮,三阿哥在李沐面前拍打小胸膛,气汹汹道:“宜额娘,您就等着吧,我待会就给你猎一头熊回来,一头又肥又壮的熊。”
“很荒谬的、不,本宫是说很了不起的想法。”李沐微笑着鼓励他。
大阿哥嘲笑一声,“老三你真会想,小爷都没想过猎一头熊回来,你这个小身板就想猎熊,还是下辈子吧,你待会看着小爷猎一头鹿回来。”
李沐从上到下扫视一遍大阿哥也不怎么强壮的身板,煞有其事的点头,“大阿哥说得对。”能捕一只兔子回来就挺好了,大阿哥也别太逞强了。
太子爷笑了一声,颇有些温文尔雅的雅致,但他一出声就破坏这种气氛了,他道:“你们俩就给孤当小弟吧,孤勉强在捕好猎物后送你们几只。”
康熙喝道:“你们还不快上马,还在这里干愣着做什么?”
他表情缓和下来,“纳兰珠,你就等着朕给你弄一手上好的狐皮吧。”
“那妾身就盼着万岁爷凯旋而归了。”李沐极其温和的笑道,她就等着皇上给她兑现诺言了,能用来做皮毛的狐皮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这就得保证皇帝的射术不能差,不然一箭不中还得补第二箭,或是皇上射中狐狸的位置不对,导致整张狐皮都被毁了。
康熙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你们三个还不快上马?”
他转头又对三个儿子不大友善了,三个阿哥此时被打回原形了,都皱着一张脸不管不愿的上了小马驹。
他们一个个放狠话放得轻而易举,但在此刻他们也只是不得不骑小马驹的阿哥罢了。
李沐心道,要是胤祺也能过来就好了,说不定也能驾着一匹小马驹出现在她面前,还能让她作画留念。
不过现在好像也能作画。
李沐看着皇帝一声令下,臣子们都跟随在皇帝身后,便一下子来了灵感,命人将准备好的炭笔拿出来。
这时候用毛笔作画怎么看都不对劲,还是给万岁爷来篇素描吧,至于理由,她也想好了,无非是对洋人上贡的东西起了兴致,随后对他们的画技也起了兴致。
李沐坐在椅子上,将画板拿来,认真描绘不远处的帝王模样。
……
数日后,和硕裕亲王给太皇太后写的信总算到达慈宁宫了。
太皇太后看着信上面的‘皇帝欲立宜贵妃为后’的字眼,气得发抖。
“哀家以为皇帝是清醒的,原来他比他皇阿玛还糊涂啊,他皇阿玛至少在董鄂氏生前都不曾册封她为后。”太皇太后将信件撕了,放在火盘里烧个一干二净。
她强行镇定下来,“玄烨不能立郭络罗氏为后,这样就是直接让胤祺成了嫡子了,当初太子册立是因为胤礽嫡子的身份,如今再多出一个嫡子,只会让朝廷臣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皇太后抱着胤祺,原本欢喜的神色有些慌乱,“皇额娘,您打算怎么办?胤祺是无辜的,这孩子乖巧懂事,不若让儿媳养了他,您想怎么处置宜贵妃都行。”
太皇太后被她气笑了,“你以为哀家会对胤祺做什么,胤祺是哀家的曾孙!哀家只想让郭络罗氏后悔让玄烨起了立她为后的心思。”
太皇太后仍旧是不相信自己养大的孙儿会是个糊涂的,只怕是郭络罗氏难得找到一个跟皇帝独处的时候,在皇帝耳边说了一些不应当的话。
她不会让玄烨将郭络罗氏册封为后的。
“苏茉儿,将佟贵妃叫过来吧,哀家有事吩咐她。”与其让郭络罗氏得了后位,不如让佟氏成为皇后。
佟氏膝下无儿,不会影响胤礽的。
只能说太皇太后的偏见也挺厉害的,在皇帝册封继后时,继后年轻,同样有生下嫡子的可能,只是换做是宜贵妃,便不认胤祺为嫡子的可能了。
佟贵妃很快就被传召到慈宁宫了。
……
李沐这里仍旧是陪着皇帝和三个阿哥玩乐。
她空间里藏了一些调料,正好在这几天里用来做烧烤吃。
李沐自觉自己这些调料难找,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绝对不会出现的,就低调着烧烤,打算自个儿吃完那些烧烤或是让身边奴才解决,绝对不让万岁爷和阿哥们察觉她私藏好吃的。
不然她没法解释这些调料从哪儿来。
只是奈何皇帝只带了她一个宫妃,而阿哥们经过几天前的吃美食经历,都喜欢找上她一块吃好吃的,在经过她这地盘时闻见特别香的香味便克制不住的过来了。
李沐只好让他们留下来了,这些调料就只能解释为出发前就特地命郭络罗氏一族准备的了,噔时几个阿哥吃得眉开眼笑,也不深究这些调料的详细搭配。
再没过多久后,皇帝便听闻她和三个阿哥都在这里,便也过来了,同样吃得畅快,只是皇帝就显得有见识多了,愣是一闻见烤肉香味就分析出几味调料了,剩下的辨不出来的还想仔细问李沐。
李沐在这次就赶紧给他塞过去一串烤肉,皇帝噔时歇了声音,专心吃肉了。
吃饱喝足的皇帝就显得更有力气了,接连给李沐射中几只狐狸,都是有完整皮毛的,倒是实现了自己一开始的承诺。
一个月后,皇帝便打算归京了。
在回来路上,李沐的马车上迎来了三阿哥胤祉,原因是两个大的阿哥觉得三弟晕车的模样太过难看,便将三弟送来宜额娘这里,眼不见为净。
不过李沐更倾向两个阿哥担心三阿哥才想着让她照顾他的。
毕竟三个阿哥都一样晕车,在晕过去时哪还管对方样子好不好看。
还真是兄友弟恭啊。
李沐捏了一把三阿哥的脸蛋儿,随后给他灌了一碗防晕车的中药,她同样不想见到三阿哥在她地盘上吐的模样,而喝了中药后,三阿哥能一路安睡了,不吵不闹的挺好的。
一路上,果真安然无恙,除了三阿哥像一颗焉巴了的小白菜一样无精打采,但这不在李沐的负责范围内,大阿哥和太子爷见三弟一路没有晕车,立马向李沐讨来方子,而在同样喝下中药后,两个阿哥复刻了三阿哥无精打采的模样。
但可喜可贺的,三个小阿哥都没有晕车了。
几天后,马车总算回到京城。
在入了紫禁城后,李沐将三阿哥送去两个阿哥那里,随后回了翊坤宫,打算休息半天左右就去接胤祺回来。
皇太后帮她照顾孩子挺久的了,她总得亲自上门道谢。
只是李沐没休息多久,就传来太皇太后召见的命令了。
跟她一块过来的是佟贵妃。
“额娘!”小胤祺一看到额娘便挣扎着要从皇玛嬷身上下来,皇太后只得将他放下来,看着他奔跑过去扑到宜贵妃身上。
李沐将孩子紧紧抱住,亲了他一口,“胤祺,想额娘了没?”
“胤祺最想额娘了!”胤祺要高兴疯了,他好久没有见到额娘了,他好想额娘啊。
“额娘也想胤祺。”李沐又亲了他一口,才面色郑重向皇太后道谢,“妾身多谢太后娘娘这一个月来对胤祺的照顾。”
“不必多礼,胤祺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对他好是正常的。”皇太后语气淡漠。
李沐愣了一下,“是。”
她敏锐察觉出皇太后对她的冷淡,只是她想不出这是为何,她一直以来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慈宁宫的事吧。
就跟她一路上瞧见佟贵妃,主动跟佟贵妃打招呼,得到的反应也是平平淡淡的一样。
太皇太后开口了,“宜贵妃,既然来了,哀家就跟你说些要事吧,佟贵妃,你也一块坐下吧。”
“是,皇玛嬷。”佟贵妃点头。
李沐从她称呼改变开始就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佟贵妃以往会叫太皇太后皇玛嬷吗?这不是皇后的叫法吗?
饶是这样,李沐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佟贵妃是皇上表妹,说不定看在这点上,太皇太后将佟贵妃当成自家人看待了呢。
李沐正想坐下,却听见太皇太后轻飘飘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宜贵妃,你站着吧,哀家没叫你坐下。”
李沐沉默了,她看着佟贵妃坐下,她还以为太皇太后刚才是让她也一块坐下,看来是她误会了。
只是,太皇太后何必要这样羞辱人呢,李沐知道自己此刻的神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在对方不给自己面子时,她也同样不会顾及对方面子而掩饰自己神色,反正给她难堪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太皇太后颇为满意这一幕,她笑道:“宜贵妃,这样才像话啊,你是玄烨的嫔妃,但佟贵妃日后得奉哀家旨令为后宫之主,这规矩就摆在明面上了,就看你遵不遵守了。”
“太皇太后请放心,妾身有自知之明。”李沐很快收拾好心情了,原来如此,太皇太后这是怕她威胁到佟贵妃的后宫之主身份?她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被皇上册封为皇贵妃或是皇后。
只是太皇太后的这种做法,还真是让她心里难受得紧啊,她记住了。
而佟贵妃彼时心里那口气都出来了,看着郭络罗氏丢脸的模样,她心里就痛快,她被太皇太后告知郭络罗氏会被皇上封后时,她都快被气笑了。
郭络罗氏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郭络罗氏不过是包衣出身,哪怕进宫后没有当过奴才,但那不过是皇上怜悯这人罢了,郭络罗氏在短短四年就能为后,那怎么可能,她绝对不能接受这种事。
因为这种事的存在就是对她的折辱。
“皇玛嬷,想必宜贵妃也只是一时半会忘形了,您还是原谅她吧,她出身包衣,没了规矩也是正常。”佟贵妃温声细语道。
李沐看向佟贵妃,对方笑得更温柔了。
“好,哀家看在哀家的孙媳面子上,原谅你这次,郭络罗氏你带着胤祺退下吧,别以为皇帝宠爱你,你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了,要知道,你在哀家眼里不过是皇帝的宫妃,哪怕你如今被皇帝抬旗了,你也只是包衣出身,别忘了你的根本!”这是太皇太后头次对郭络罗氏严令呵斥。
“是,太皇太后,妾身知道了。”李沐将胤祺交给一旁的奴才,面无表情告退了。
一路上,胤祺好似察觉到慈宁宫的不对劲了,一直担忧的看着额娘,李沐对他笑了笑,“别担心,额娘不至于为此伤心难过。”
只是她确实是不高兴了。
除了将佟贵妃那事宣扬出去,她好似没做其他伤害别人的事了,怎么慈宁宫的那些人这么喜欢威胁、羞辱人,这让她叛逆心思全起了。
她还真好奇皇宫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有那些大臣找上她是为何事了。
有机会的话,她要让这事发生,并且还弄得热热闹闹的。
……
翊坤宫内,李沐想将胤祺放下,让他在地上玩,但胤祺离开额娘太久了,现在还紧紧缠在额娘身上,可怜兮兮的。
李沐只得让他坐在自己身旁了。
左右一个小孩儿,她还能应付得了。
李沐立即命人将奶茶、蛋糕等零食拿来了,不过考虑到胤祺的胃口小,年纪也小,她只准备了胤祺拳头大小的蛋糕和奶茶,但饶是如此,小家伙还吃的挺开心的。
‘啊呜’一口就吞下一口蛋糕,再来一口奶茶。
李沐笑眯眯的给他擦嘴,方才不太畅快的心情好很多了。
胤祺抬起头来任由额娘给自己小心擦脸,“额娘,你也吃。”
他舀起一勺蛋糕放在李沐嘴边,李沐摇头,“额娘之前吃过了,这是给胤祺特别准备的,胤祺吃吧。”
“好吧,额娘等胤祺吃完就能陪额娘玩了。”胤祺点头,又‘啊呜’一口继续吃蛋糕了。
等胤祺吃饱喝足后,李沐又哄着他睡觉了。
等孩子睡着后,李沐神色冷下来,“本宫倒是看看发生什么事了,竟让太皇太后针对起本宫了。”
还有佟贵妃,那眼神好似她被夺走了重要之物,以及皇太后,对自己完全冷了面色,明明之前她去慈宁宫向胤祺告别时,皇太后很高兴的。
她不明白发生何事了,但现在她要将一切事情都搞清楚。
不久后,在李沐的吩咐下,总算有奴才探来消息了。
“内务府准备封后之事?”李沐认真思绪,“难不成是佟贵妃要被皇上封后了,难怪了,难怪那时候太皇太后对本宫毫不客气了,也难怪佟贵妃能叫太皇太后一声皇玛嬷了,原来如此。”
只是弄清楚原因后,她心情更不爽了。
若是在她去慈宁宫之前得知佟贵妃要被封后的事,她还能平静的祝福,毕竟她算计佟贵妃不成,她只好认了。
可在她被太皇太后威胁又折辱后,她还得恭恭敬敬的对佟贵妃说一声‘恭喜皇后娘娘’吗。
她不明白了,怎么佟贵妃都被确定封后了,太皇太后还煞费苦心折辱她算什么事?难不成太皇太后是看在皇上终于要册封皇后了,觉得她这个暂时的后宫最高位没了威胁,就能将过去憋在心里的气都撒在她身上,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
李沐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到报复回去的办法。
但她又不能白白受气,气这种东西,一旦受多了,容易短命,她怎么能看着那些人得意呢。
还是得借用皇上了。
……
不久后,后宫便传遍皇上要立佟贵妃为后的消息了,与此同时,佟贵妃欺负乌雅贵人的消息也传出宫外了。
无外乎说佟贵妃在抚养四阿哥胤禛时,始终都不让四阿哥认乌雅贵人为生母,让四阿哥误将自己认成生母,并且一直打压乌雅贵人的位份。
明明乌雅贵人家世跟皇上几个有子的妃位差不多,还同样生有一子,而且乌雅贵人生下四阿哥多年,又生下六阿哥,哪怕六阿哥夭折了,乌雅贵人凭借自己的生养之功也能得一个嫔位了吧。
但乌雅氏仍是贵人的位份,佟贵妃为了让养子不认生母便一直压着佟贵妃的身份。
这些消息传的有头有尾的,甚至有些人在得知佟贵妃要为后后,还放肆传播流言蜚语了。
乌雅贵人逢上这个时候,神色都比以往更憔悴几分了,直将流言落实。
虽说有些大臣是知道皇上有立宜贵妃为后的心思的,但皇上让他们暂时保密,倘若这消息传遍京城,那皇上肯定是知道他们传出去的,因此哪怕知道佟贵妃不为后,他们也得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因此佟贵妃德不配位的消息经过更多人推波助澜是传遍京师了。
佟贵妃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而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一副可怜神色的乌雅氏更被她厌恶,四阿哥胤禛也被她一块不喜,只因为这是她认定的白眼狼。
“本宫受了大冤屈,她们都不明白吗?皇上想封谁为后,她们也被蒙在鼓里,皇上要是想封本宫为后就好了,哪怕这时候有再多冤枉事放在本宫头上,本宫都认了,但是本宫不是,她们到现在都弄不清楚,活该一辈子被郭络罗氏压在身下。”
哪怕她叫太皇太后为皇玛嬷都没用,哪怕她和太皇太后共同羞辱了郭络罗氏也没用。
她以为太皇太后有十足把握让皇上改变心意了,谁知道在这个时候皇上还毅然打算将郭络罗氏封为后,她就不明白了,郭络罗氏不是包衣出身吗,怎么就有资格为后了。
而她那时对郭络罗氏的嘲弄反而成了笑话了。
既然太皇太后没法改变皇上心意,那为何当初还将她叫到慈宁宫,最终还是要让郭络罗氏看她笑话吗?
佟贵妃本来是个极冷静的人,只是这些年在宫里遭受的事情让她没法冷静下来了,而如今,在后知后觉自己终究是要成为反被郭络罗氏笑话的存在,她更是受不得这点了。
她本来可以不成为一个笑话的,为什么太皇太后要提前告诉她这些事,为什么太皇太后在许下让她为后的承诺后,又不履行承诺!
而此刻,慈宁宫内,太皇太后同样冷静不了。
她摆平佟贵妃,摆平郭络罗氏了,就差皇帝就能摆平了。
谁料想她在羞辱完郭络罗氏后,将皇帝叫过来,皇帝始终都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哪怕她提出要将佟贵妃立为后,皇帝随口就说想将郭络罗氏封为后,否决了她的想法。
她说服不了皇帝。
太皇太后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她意识到她孙子在偏爱之人的事上,跟他皇阿玛一个性子。
第314章
可她并不乐意看到这一幕。
从前,她丈夫皇太极就对她嫡亲姐姐海兰珠百般眷恋,倘若海兰珠当初生下来的孩子还活着,这皇位还轮不到她儿子福临继承。
正因为海兰珠当初生下来的孩子没了,海兰珠伤心过度也跟着没了,之后轮到她丈夫随海兰珠一块逝世,皇位恰好被她儿子继承了,她成为了皇太后,从此跟海兰珠身份天差地别。
她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海兰珠给她造成的阴影。
但是没有。
等她儿子福临成为皇帝后,她儿子还算孝顺,即便对迎娶蒙古贵女为后百般不愿,但还是听从她吩咐娶了她侄女为后。
她以为一切都会好好的,但她还是看到了最不愿出现的一幕,她儿子遇上董鄂氏了,自此为了董鄂氏跟她反着来,甚至在董鄂氏生下一个阿哥后,也学着他汗阿玛当初的模样说董鄂氏的孩子是他第一子。
阴影再度重现在她面前。
好在董鄂氏的孩子没了,董鄂氏也从了她姐姐的命运病逝了,可惜,她儿子也重现了她丈夫的命运没了。
她厌恶极了海兰珠,也厌恶极了董鄂氏。
当她孙子身边同样出现一个郭络罗氏时,她以为她孙子是个清醒的,但到头来也学着他皇玛法皇阿玛的模样,被一个女人迷得大清江山都不要了。
过去的画面似乎要重现在她眼前了,她没法喘过气来。
所以她必须要让郭络罗氏没法为后。
太皇太后此时被过去的事魇住了,险些喘不过气来。
皇太后给她拍着胸口顺气,“皇额娘,您莫要生气,莫要被她影响了,您冷静点,皇上已经立了胤礽为太子,皇上不会将郭络罗氏的孩子封为太子的。”
“哀家知道。”太皇太后勉强顺了一口气,她不明白,为何她总是遇见这种事情,为何总是看见她身边重要的人为一个女人要生要死的。
倘若当初她丈夫好好的,不跟海兰珠苟合,后来福临也不至于被多尔衮欺压,她儿子能快活长大,从她丈夫手中接过皇位,倘若她儿子脑子清醒点,别被董鄂氏迷惑,玄烨也不会年幼就得接过皇位!
她也不会再经历一遍这种事情。
都怪海兰珠,都怪董鄂氏。
而现在轮到玄烨了,现在她绝对不会让郭络罗氏如愿。
“琪琪格,哀家要你去办一件事。”太皇太后冷静下来,握着皇太后的手,面色平平道。
“您说,皇额娘。”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她也弄不懂为何她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都得遭遇这种让人气愤的事。
她也不喜郭络罗氏,但胤祺偏偏从她腹中出来,倘若郭络罗氏没了,胤祺能养在她膝下,倒也不错。
……
翊坤宫,李沐让人将佟贵妃和乌雅贵人的旧事又翻出来再炒一遍。
有些事就像陈年的茶叶越炒越香的,她想看佟贵妃倒霉。
但她又不只想看到佟贵妃光倒霉的模样,她还想让她经历一遍被人误解的感觉。
于是,她将皇帝拉到面前,将他推进身后的屏风里,在皇帝一头雾水时将佟贵妃叫过来。
宫女点头,“娘娘,您放心,奴才已经将佟贵妃叫过来了。”
康熙后知后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便消住声响,不声不息的听着外边发生的事。
不久后,佟贵妃便被请来翊坤宫里。
“宜妹妹,你闲来无事请本宫过来一趟不是为了一些小事吧。”
佟贵妃正值心烦意乱时,即便被李沐请来,也只是为了探究李沐在做什么。
她冷冷的扫视李沐几眼,“怎么,见本宫这几日心情不痛快,你心情痛快了吧,当初本宫就不该让你过完那几年的舒心日子的,只怪本宫以为你包衣出身,上不得台面。”
康熙听到这里时已经眉头紧皱了。
李沐见她这么识相将心里话都倾吐出来了,只笑了笑,“妹妹是包衣出身不错,不过妹妹现在已经被万岁爷抬旗了,您要是反复说起妹妹包衣出身,岂不是违背了皇上旨意。”
“你本就这般出身,你还想如何?你抬旗了就能摆脱你祖上是包衣出身?”佟贵妃眉头蹙起,不忿道。
“是是是,所以姐姐当初就在慈宁宫当着众多奴才的面折辱妹妹?认为妹妹包衣出身,跟在皇上身边是丢了皇上脸面?”
李沐其实不大在意什么包衣不包衣的,都是人,难不成分出个三六九等就能飞天遁地?不过介于当初佟贵妃和太皇太后说出的那些话本质上也不是说包衣身份如何,最终目的只是羞辱她。
寻常人听到这种话都有三分火气,别说是她这些年在皇宫被皇帝纵容着脾性,她要是忍这一回,等这两人去世都还有将近十年时间,她还要再忍七八年,她接受不来。
而且等这两人去世了,还有一个皇太后,皇太后照样对她看不爽,还能活到康熙五十多年,她难不成还得忍个三十多年?那就不大行了。
“你别胡说八道。”佟贵妃笑道,她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好歹刚进宫时是个清醒人,“你是包衣出身与本宫有何关系,本宫纵然对你身份不以为然,也不会当面羞辱一个宫妃。”
李沐垂下眉眼,“是,你不会,你是天下第一善良人儿,你怎么会羞辱本宫?”
她笑了,语气尽是讽刺,佟贵妃定定的看着她,“你做了什么?你快告诉本宫,别以为本宫是坐以待毙等着你报复的——”
李沐接着笑道,笑中带哭,“你是不会羞辱本宫的——你没有羞辱本宫你又怎么会怀疑本宫想报复你,佟贵妃啊佟贵妃,你才是恨本宫入骨的人,所以才会在太皇太后将本宫召去慈宁宫时也一起过去,在太皇太后羞辱本宫时也一块羞辱本宫包衣出身,上不得台面。”
她一字一句、如泣血般道:“本宫只是跟随万岁爷出宫一趟,怎么回来就见你们变了个模样,难不成你们不羞辱本宫就活不下去了?”
“还是说,羞辱本宫就能让你们过得极痛快?”她紧紧盯着佟贵妃,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痕迹,“本宫没有对你,没有对太皇太后做过什么吧,凭什么你们要羞辱本宫,本宫只想和万岁爷和胤祺一起过完这辈子就好了,你还问本宫想做什么,本宫倒是想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佟贵妃被她这副模样惊得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而后看了一遍周围,发现奴才们都退下了,她身边的奴才还在身后,她胆气又来了,她往前走几步,“不做什么?你不做什么怎么可能会让万岁爷封你为后,你不过包衣出身,你能当上贵妃已经是万岁爷的恩赐了,你还想让万岁爷封你为后,你也不看看你身份!”
她猛地推一把李沐。
李沐顺势倒退几步,这下子她是极其震惊了,“封本宫为后?万岁爷不是想封你为后吗?本宫还奇怪你为何要平白无故羞辱本宫,若非你被封后了,你有底气了,你怎么会将气发泄在本宫身上?”
她抿着唇,一句话都不相信她的,佟氏真会胡说八道,她这个身份能不能封为后她还能不清楚。
“你让万岁爷动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佟贵妃冷笑一声,她上前一步,一巴掌就要扇下来。
她看不惯郭络罗氏故作单纯无害的模样,都是千年的王八,还在她面前装什么!
李沐一动不动,望着她一巴掌就要扇下来,她怕什么,有皇上在这里,要是皇上听了佟贵妃这一遭乱七八糟的话,还以为佟贵妃和太皇太后是无害的,那她也没必要攻略皇上了,因为三观问题根本没法调教过来。
“住手!”康熙从屏风里出来,紧紧抓住佟贵妃的手,让她狠狠推到一旁。
李沐垂下眸子,总算等到皇上出来了。
是啊,寻常人在这个时候哪会像她这样用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招对付佟贵妃,但用别的法子就见效太慢了,她就是要让佟贵妃体会到绝望感。
她心情不痛快了,佟贵妃休想痛快,反正理亏的又不是她,是主动招惹她的人。
佟贵妃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沐,又看了一眼皇上。
她在这一刻体会到了郭络罗氏的疯劲,她前所未有的后悔招惹了郭络罗氏。
谁想到这个疯子会主动让皇上躲在屏风后面,然后让皇上将她们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听进去,郭络罗氏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让皇上过来,为什么要刻意引诱她说出那些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嘴巴张了张,“皇上,不是的,您听妾身解释,您要听妾身解释啊。”
康熙面无表情,极为冷淡道:“滚,给朕滚出这里。”
“表哥,都是郭络罗氏她,都是她故意——”“啪!”佟贵妃刚才没打在李沐脸上的那巴掌,由皇帝亲自奉还给她了。
康熙复述道:“给朕滚,你是聋了听不到吗?还是要朕将你丢出去。”
佟贵妃看着这样没有一丝波澜的皇帝,她打了哆嗦,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是、是,皇上,妾身现在就滚,妾身现在就滚。”
她怕了面前的皇帝,她甚至没有理会通红的脸就极快的跑出翊坤宫。
期间李沐什么话都没说,她就看着佟贵妃灰溜溜跑开的身影。
随后——她就被皇帝抱入怀中了。
康熙满心愧疚道:“纳兰珠,都怪朕没有发现她们对你做了这种事,她们怎么敢羞辱你,她们怎么敢的。”
李沐敏感感觉到皇帝身上有一种极其轻微的颤抖感。
她抿了抿唇,“皇上,妾身不要紧的,妾身只是心里难受,又想不出出气的法子,只好让皇上过来看她们有多可恶了,不过现在妾身出了一口气,心里就舒服多了,好在万岁爷不在意妾身做出这些事。”
之所以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因为这回不单将佟贵妃算计在内了,也将自己算计其中,皇上看到佟贵妃有这一面,也会觉得有算计之心的她未必是什么纯良人物。
“朕怎么会在意你做这些事,你心里受了委屈,朕心里也不舒服啊。”
康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李沐意识到皇帝还是有点分寸的,也是真的不介意她算计佟贵妃的事,也就放心下来。
接下来,皇帝应该不会将佟贵妃封为后了吧,将佟贵妃的后位弄没——这才是最大的报复啊,痛快!
可惜太皇太后那边却不能动手,真让人遗憾——等等。
李沐突然想到要是佟贵妃的后位被她弄没了,原先站在佟贵妃那边的太皇太后岂不视她为眼中钉,她得防着点太皇太后了。
总的来说,李沐这一回分析是过程完全错了,但结果却对了,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而皇帝眸色沉沉,“纳兰珠,你放心,朕不会让你白白受辱的。”
他宠爱谁,想封谁为后还需要经过他人意见?皇玛嬷当初管皇阿玛,如今看着是清醒了,可暗地里还是不该管的都管了。
……
不久后,皇帝将佟贵妃的同父异母妹妹低嫁给佟贵妃眼中上不得台面的包衣家族,并且让佟贵妃的几个兄弟都娶了包衣家族的女子,那些女子都是极低身份之人,在外人眼中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典型代表。
这让佟国维彻底变了面色,皇上命佟家不得苛待那些女子,皇上这是生气了啊!
所以皇上在命佟贵妃被禁足的同时,还让佟家子弟在婚嫁方面都不得与高门大户联姻了,这样佟家在多年之后,等皇家换了帝王后,还有什么姻亲可帮扶。
佟国维弄不清楚皇帝的心思,只得向宫里的女儿打听,随后便从好似有些神志不清的女儿亲笔书信中得知,女儿得罪宜贵妃了,还当场被皇上看在眼里了。
佟国维想晕过去,他将女儿送进宫是让女儿讨好皇帝外甥的,不是让女儿遭到皇上厌弃的。
皇上没有将他女儿贬位,极大可能是看在他姐姐的情面上,不然、不然他佟国维可能要真出一个被贬成妃位的女儿了。
佟国维只好声都不吭,强打笑容让他儿子侄子都娶了包衣旗人为妻,将女儿侄女也嫁给包衣旗人,这直接让佟家的势力亏损一部分,但他不能反抗。
佟家的一切都是皇上带来的,而且他也不清楚他女儿得罪皇上多少了,万一是让皇上无法原谅的地步,他还是从容接受这一切吧,至少能让皇上消消气。
至于宫里的女儿。
他不想再管了,这么多年来,佟家都不比郭络罗氏得到的好处多,他女儿进宫这一趟完全没有用处,他也没有力气理会这个女儿了。
试问佟国维心里当真不介意郭络罗氏要为后的事实吗?
他是既介意又不能介意啊。
他不明白自己女儿作为孝康章皇后的亲侄女,有这么好的身份,又是佟家尽心尽力培养的子嗣,为什么被一个包衣旗人给比下了,在孝昭皇后去世后,还不能抓紧这个天赐的好机会为后,他不理解。
这个女儿没半点出息,既然只能为妃,身子骨还是个差劲的,至今都没怀上个孩子,今后就别依仗佟家能耐了,省得又拖累佟家。
而佟贵妃这边,在忐忑收来阿玛的信后,看见信中所写让她在皇宫安安静静做贵妃的话,她还能不明白这是佟家打算放弃她的意思吗?
她苦笑一声,“罢了,本宫现在都没有给佟家一点好处,还连累佟家了,让本宫的兄弟姐妹都与包衣族人联姻,都怪本宫在皇上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怪本宫说郭络罗氏是包衣出身。”
她岂能不后悔在郭络罗氏面前说那些嘲讽人的话。
因果报应皆是循环,果然,果然她不该无端嘲讽郭络罗氏的,现在轮到她后悔了。
“不过本宫说出那些话遭到报应了,太皇太后也别想太好受。”
就算她遭报应了,有个人跟她一样难受,她心里就好受多了。
……
慈宁宫,太皇太后在吩咐皇太后让胤祺将毒物放在翊坤宫后,为了孙子胤祺不受到伤害,皇太后还特地将胤祺抱到慈宁宫养一段时日,只草草通知李沐一声孩子被抱走了。
李沐眉头皱得厉害,将胤祺从慈宁宫带来的东西仔细观察,这药粉是胤祺偷偷洒在她平时用的脂粉上的,胤祺一开始还悄悄的做这些事,不过被李沐当场逮着了便不打自招了,只得乖乖承认这是皇玛嬷吩咐他说的,说对额娘身体好,想给额娘一个惊喜。
她精通医术,不一会儿就察觉到这东西毒性大,而且还非常不常见,寻常人见了也只以为这是普通的香粉罢了。
她要是这时候还不懂慈宁宫的意思,就枉费活了那么多年了。
李沐没有告知皇帝这事,皇帝还没有对慈宁宫的两位太后做什么,她估计皇帝于心不忍吧,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她最擅长一报还一报了。
不久后,李沐给各宫送去一些对身体好的香料,那些香料都是独家配方,也是她闲来无事研制后放在系统空间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的配方。
她将这些香料送去给后宫妃子们,好些妃子都挺高兴,还纷纷猜疑说不定宜贵妃得宠就是靠这些香料了。
宫妃们是一边羡慕一边给自己屋里也点上了这些香料,不久后,这些香料就风靡紫禁城。
慈宁宫的两位皇太后听说这事后,对这香料有些好奇,但又有些忌惮从翊坤宫拿出来的东西,她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便很自然也怀疑起别人对她们做了这些事。
便克制住这种好奇心。
但这些香料实在是太好闻了,宫妃们过来慈宁宫给她们请安时,她们便闻到了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很是讨人喜欢。
在她们这个年纪的老人,都盼着自己长命百岁,更何况她们是养尊处优的太后娘娘,那就更看重自己身子了,因此便问后宫妃子要了一些,在问过太医后,在确保对身子有益无害后,便安心用了——
这恰恰好在李沐算计内,这些香料单独用了没问题,但要是混着皇太后她们平时常喝的中药后,要是这两人在一年内不半身不遂,她也别学医术了。
这就是她的报复,敢算计她的命,就得有一命偿一命的觉悟,还敢利用她小孩,是活够了吧。
李沐松下一颗心,殊不知皇帝的报复也随之而来。
皇帝报复人一向是不动声色的,因此在外人眼中,佟家还是以往那个风光的佟家,佟贵妃还坐在后宫数一数二的高位上。
而太皇太后抚养皇帝多年,皇帝也不能没有良心对太皇太后下手,但太皇太后抓住皇帝在乎的人威胁折辱,皇帝便用同样的手段让太皇太后感受到这种难受——
不久后,太皇太后母家那一脉族人都被皇帝罢免爵位了,还有皇太后母家那一脉,皇帝也不再格外纵容了,在皇太后母家族人再一次请求皇帝将爵位传承给下一代时,皇帝不再有任何宽容,直接削了一级爵位再传承。
皇太后母家族人傻眼了啊,因为皇太后的缘故,他们中好些传承爵位的人都能不削爵再传几代,这样就能极好的保证自己后代的利益,可皇上不这么做了,他们哪还有什么好处占。
他们就只能求上了皇太后。
同理而言,太皇太后那边的族人也一块求上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皇帝对她们有不满了,但后宫不得干政,她们也没法让皇帝改变主意。
太皇太后愣愣道:“皇帝果然对哀家不满了,哀家就说他怎么无端端让佟家跟包衣族人联姻,原来是知道哀家和佟贵妃羞辱郭络罗氏包衣出身一事了,难怪、难怪了。”
皇太后也没法冷静下来了,她母家利益被皇上分到别的远亲身上,她怎么可能接受这事,那些本来就是她母家的好处,“皇上怎么能这样。”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郭络罗氏果然精明,竟告知皇上此事了。”
她心里对郭络罗氏更不快了,“好在皇额娘当初下定决心了,不然还真让这郭络罗氏得意了。”
她们一个太皇太后,一个皇太后,居然让后宫妃子给欺辱了,皇帝果然被郭络罗氏动摇心神了,不光连立后的事都做出来,还为了替郭络罗氏出气而对她们这两位长辈出手。
若是让郭络罗氏再得意下去,皇上就无可救药了,大清江山也会被郭络罗氏动摇。
“琪琪格,你等着吧,哀家不会让她得意了。”太皇太后面色平平道,她笃定郭络罗氏活不过半年了,既然如此,这阵子就让郭络罗氏误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吧,就当是看在她是胤祺生母的面子上。
“那就好,皇额娘。”皇太后又叹了一口气,她们手上终究是要沾一条命啊,不过郭络罗氏尽可放心,她会将胤祺当成亲生子嗣抚养长大的。
……
宫里恢复平静的状态。
佟贵妃在承乾宫闭门不出,就算宫里宫外将她和乌雅贵人的事闹得多厉害都不在乎了,她不得君心,还得罪了郭络罗氏和皇上,她今后最好的归属便是躲在宫里安安分分过完一生。
不然皇上会对佟家做出更过分的事。
而慈宁宫的两位太后也安安分分的,不将两位贵妃叫到宫里了,只偶尔看看几个孙子,生活静谧祥和。
而在半年后,皇帝准备的册封皇后大典也筹备的差不多了。
他欢欢喜喜的昭告天下册封宜贵妃郭络罗·纳兰珠为后。
李沐这时候才恍然发现佟贵妃当初说的话没错,但她还是理解不得皇上为何将她封为后,她出身不贵重,进宫不过五年多,皇上就将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封为皇后,这怕是不能服众吧。
而皇帝牵着她的手,认真道:“纳兰珠,朕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让你管宫权——你都是宫中最高位了,后宫本就归你管了,朕就想啊,能不能将你封为皇后,到时候你还是管着宫权,但却能真正跟朕入皇陵了。”
“万岁爷为妾身这般认真考虑,妾身很高兴,妾身也盼着今后跟万岁爷一块入皇陵,不过在这之前,妾身还盼着跟万岁爷欢欢喜喜过完这辈子呢,什么入不入皇陵的话,还是等以后再说把。”李沐抑制住心里的高兴,温柔道。
“好。”康熙同样回以欢喜的笑容,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真正顺从自己心意将心爱之人封后的经历吧。
从前的两次封后都是依据政局需要,不过今后,他能跟纳兰珠共度终生,真让人期待啊。
在这一刻,李沐听到了系统提示她任务完成了。
李沐有些迟疑,这么容易就完成了吗?她还以为这次比她以前的那些任务都难呢,不过能完成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抓着皇帝的手荡了荡,心情愉快——以至于她都忘了还有慈宁宫那事了。
……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心情看着还挺好的,她跟皇太后一块下棋。
每下一步她就说一句话。
她说:“在封后前夕没了性命,也算便宜她了。”
皇太后笑了笑,“若是她赶在封后前没命了,天下女子都为她惋惜吧,有这个福气但没这种命数,说来还真有意思,她不过包衣出身,但短短几年就能坐到其他出身比她高的宫妃高攀不起的身份地位,只可惜命薄,享受不了为后的滋味。”
至于等郭络罗氏没命了后,皇上会不会将她追封为皇后——她和皇额娘绝对不允许这事发生的,在郭络罗氏生前,她们或许不能阻止郭络罗氏被封后,但在死后就很难说了。
毕竟有太子在,郭络罗氏的子嗣不能继承皇位,而郭络罗氏在生前仅为皇帝宫妃,没有道理被追封为皇后吧,朝廷臣子不会允许皇帝破例的,大清能被追封的皇后只有皇帝生母。
她兴致颇盛的下棋,却没发现对面的太皇太后僵住了,突然就不能动了。
她下完一子,还等着皇额娘的回话,只是她半天没有等到皇额娘的回应,她只得抬头,然后看见了让她毛骨悚然的一幕,她看着皇额娘僵住了,‘砰’的一声突然倒在地上,嘴上流着涎水,唯有眼珠子还能动。
太皇太后不知自己怎么就不能动了,也不能说话了,她眼珠子使劲动着,意图让琪琪格发现她不对劲了。
但很快,她发现对面的琪琪格也好似重现了她的遭遇。
琪琪格‘砰’的一声倒地,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不过她究竟年轻,还能动,也还能说话,她发出声音让其他人进来将她们扶起来,然后太医急匆匆过来。
最后诊断出来的结果是两位太后中风了,半身瘫痪了,其中太皇太后还彻底不能说话了,只能啊啊啊的像个孩童一样表达自己的意见——
这消息让李沐挑了挑眉,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啊,在她大婚在即,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齐齐瘫痪了,这可能是慈宁宫送给她最好的礼物了吧,不过她是不会感激的。
毕竟一报还一报啊。
能上升到对她动手的地步,就证明事情没有回旋之地了,那就休怪她动手了。
她觉得自己还心善一点,比起两位太后想要她的命,她只是让她们半身不遂、生不如死罢了。
李沐还想亲自去看看两位太后的惨状,只是想了想在大婚前最好别碰到一些晦气事,才打消了念头。
不过要是提议让佟贵妃去照顾两位太后,那就有意思了,只可惜佟贵妃现在闭门不出了,她总不能脱拉硬拽将她拖过去慈宁宫吧。
李沐终究还是遗憾的打消了这个主意。
随后认认真真准备大婚之事了,她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才对得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算计。
……
康熙去慈宁宫看过两位长辈,看到她们结果都不怎么好,两人同时半身不遂,太医诊断过后也没了法子。
他只得派多些奴才过来照看两位长辈了,抛开纳兰珠的事不说,两位长辈在他成长路上还是给他带来不少影响的。
既然他现在要和纳兰珠成婚了,过去的事可既往不咎了,他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
康熙为了表达自己的孝心,还特地命人将慈宁宫上上下下都搜寻一遍,以找出导致两位长辈半身不遂的东西。
太医说过了,他的两位长辈从各方面来说都比他更注重养生,一般来说,半身不遂这种东西是不会找上身的,或许是两位长辈身边有一些连累身子的东西。
他将长辈们平日里喝的药都仔细查了一遍,将香料也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倒是他发现了一些两位长辈藏得极深的东西。
像是一些药粉。
他认不出这药粉是用来做什么的,在问过太医后,太医也是一问三不知。
但太医拿过来试验了。
最终才发现是诸多毒药混起来研磨的东西。
康熙神色一下子肃重了,问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身边的奴才,都不知道有这东西。
宫女只说主子们近些时日很是欢喜,大抵是有好事发生了,所以主子们绝对不可能会用上这种东西,这些东西应该是过去留下来的。
过去混乱的很,宫女这是意有所指。
康熙听了这话本来应该不追究的,只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既然在过去用上这东西,现在用不上了不该将这种危险的东西销毁吗。
不会用上这东西……康熙无法克制的联想到更多了,为什么皇玛嬷和皇额娘在这段时日会更高兴,之前她们不是不喜欢纳兰珠吗,还当面折辱纳兰珠,这半年来,她们也没有跟纳兰珠缓和关系,反倒越发不待见纳兰珠。
康熙摩梭着装着药粉的瓶子,他突然就出现在同样中风却唯一能开口说话的皇太后面前,他拿出那药瓶,“皇额娘,这东西你们是不是打算用在纳兰珠身上?”
他看到皇额娘瞳孔猛地一缩,不知是为他拿出这药瓶紧张,还是因为被他说中了紧张。
他沉默的观察皇额娘的反应,她在看到他那药瓶时没有他说出那话时的反应强烈,他心里一沉,看来是后者了。
他这两位长辈真狠啊,狠极了,他没见过这么狠的人,也没见过这么恨纳兰珠的人。
皇太后僵着脸道:“皇帝,你从哪儿听说的,你这般猜测哀家和皇额娘,让哀家听到了还能接受,要是让皇额娘得知了,你就是在伤她的心啊,她病重了,你还不为她考虑?”
康熙没有回话,他直接吩咐身边人,“赶紧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叫去翊坤宫,朕要是看见纳兰珠出事,朕饶不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朕让你们陪葬!”
要是纳兰珠出事了,他这辈子都不会认这两位长辈了,可笑之极,在一瞬间,他恨不得一命偿一命!
他是真的动了想杀了皇额娘的心思。
皇帝快步走出慈宁宫,急急向翊坤宫走去。
皇太后心更冷了,特别是皇上那个带着讥讽和浓烈恨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她顿时就明白了,皇帝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为此还恨上了她和皇额娘。
她看见皇帝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此后,在慈宁宫伺候的奴才不像原来那么多了,而且太医们也不再用心研究如何让她和皇额娘恢复如常了,皇上更是没有过来看过她们了。
皇太后一日比一日心沉,直至那天帝后成婚了,慈宁宫终于不再紧闭宫门了,她听着外边热热闹闹的声响。
听着身边奴才说起万岁爷有多重视皇后,此次封后大典是三次册封皇后仪式里最盛大的一次,皇后阿玛还被皇上封为一等承恩公,为世袭的爵位,皇后娘娘更是绝代芳华,是宫里风头最盛的娘娘。
有这位皇后娘娘在,难怪万岁爷眼里没有其他娘娘了。
她听着这些话,又听着外边热热闹闹的声响,心里越发沉重,不知这是不是报应,还是说有些人是天生有福报的,像是皇额娘那时候的海兰珠,她经历的董鄂氏,到现在的郭络罗氏。
早知如此,她就不报复郭络罗氏了,早知如此,她就安安分分跟皇额娘一块在慈宁宫享受皇帝和后宫妃子的孝敬了,何至于为了宜贵妃而让她们落得这个下场。
这不值得,完全不值得啊。
皇太后意识到自己当初下在郭络罗氏身上的药没有效果了,因此在这一刻她才不得不认了自己受了报应一事。
她颤颤巍巍的让宫女将自己抱到皇额娘面前。
她看着只会流涎水的皇额娘,心痛不已,皇额娘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清醒了,她看着皇额娘一日比一日难受,看着皇额娘有时会用清醒过来的眼神看着她,又有时只会傻傻的对着她笑,那种生不如死的模样让她深深意识到,这是老天爷的报复。
她们确实不该动郭络罗氏。
倘若她们安安分分的,不知老天爷能否看在这点上,让皇额娘有恢复过来的可能。
皇太后依旧僵着,她情况只比太皇太后好一点罢了,但也没有好多少,只是能勉强说几句话。
这天她一直听着外边热闹的声响,说起帝后有多幸福,最终在热闹声响歇下来时,她听到慈宁宫宫门再度锁上的声音。
她在此刻又意识到,这是皇帝故意让她们听的,哪怕皇帝没有想追究她们对郭络罗氏动手的罪过,皇帝也不想让她们心里好受,便故意敞开宫门让她们听到声音,还让宫女们在她们耳边说起这事。
目的就是为了看她们后悔的模样,只是皇帝确实猜对了,她们确实是后悔了。
皇太后闭上眼睛,最终认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而皇额娘这边,她会偶尔陪伴皇额娘的,就当是偿还她们的罪过了,老天爷不让做的事情她们偏偏做到底,这也没有办法。
只求哪天老天爷看到她们的醒悟,让她们恢复过来吧。
她不求其他了。
第315章 雍正朝副后纯懿皇贵妃
康熙五十年,正当原身耿格格生下孩子不过半个月,李沐就来到原身身子里了。
这副身子刚生下孩子,状态不太好,李沐在吃完空间药丸后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看向四周,看到了在原身身边伺候的奴才玉晴。
在原身身边照顾原身的奴才有四个之多,这还是因为原身生下一个阿哥有功的缘故,不然以原身格格的身份能有一个丫鬟常伴身旁已算不错了。
雍王府子嗣凋零,如今活下来的孩子有李侧福晋所出的三阿哥弘时和二格格淑宜、格格钮祜禄氏在今年生下的四阿哥弘历,以及原身生下来的五阿哥弘昼了。
因此原身才能以一个格格身份在月子期间得到四个奴才的照顾。
李沐在习惯了原身身子后便下床走动,玉晴意图阻拦她,李沐便说自己身体已无大碍了,只是出来走动走动,主子的话怎好违抗,更别说主子刚生下一个阿哥,便是对王府有功之人,玉晴只得担忧的看着主子,并不阻拦。
李沐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门外来来往往走动的奴才,更为清楚的认知到这是一个府邸,而非皇宫。
她眼睛微亮,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若是今后找准时机就能出府一趟,左右这府邸的格格应该没有皇宫里的娘娘管束严。
只是想到原身现在只是格格的身份,李沐只得遗憾的将这个念想压下去了。
原身愿望便是让四阿哥胤禛对她有几分喜欢,相比于上个任务的宜妃郭络罗氏,原身愿望就没有那么容易做到了,毕竟在原定发展中,康熙皇帝对宜妃郭络罗氏本就偏宠,换做是四阿哥胤禛,也就是未来的雍正帝,也就一个年贵妃能讨他几分喜欢吧,其他妃子是不入他眼的。
能生下孩子的便给几分看重,不能生下孩子的便抛之脑后,没有多少印象。
原身便是生下了五阿哥才得到几分重视的,五阿哥是雍正帝唯五活到成婚的子嗣之一、唯四活到成年加冠的阿哥中的一员,所以原身才能以格格的身份在雍正朝被封为裕嫔、裕妃。
简单的说,原身因为生下五阿哥得雍正帝几分喜欢,但这份喜欢算不得什么,雍正帝对所有生下孩子的宫妃都是同样看重的态度,想要雍正帝转变成爱恋原身的程度,这无异于是将一个皇帝洗脑。
李沐想了想便打算采取较为极端的法子了,左右原身只想要雍正帝对她动心罢了,哪怕不是独宠一人也行,就像宜妃郭络罗氏任务完成时,皇帝也只是许下将宜妃封为后的承诺。
只是想来想去,李沐觉得原身的愿望有些奇怪,宜妃郭络罗氏许下同样的愿望,是因为康熙皇帝是唯一对她偏宠的人,但原身为何这般想要雍正帝的爱恋。
原身家庭富足,父母慈和兄弟姐妹友爱,在入了府以后,又不像早些年跟在雍正帝身边的妻妾那般要熬岁数,只是跟了雍正帝三年左右便等来雍正帝被封和硕雍亲王的旨令,原身虽还为格格,但作为跟在雍正帝身边有些资历的格格,待遇也提上来了。
再过两年,也就是现在,原身更是好运生下一个阿哥,便是五阿哥弘昼。
五阿哥今后还会成为新帝的左膀右臂,而原身虽在雍正朝只为裕妃,但在乾隆朝被新帝封为贵妃、皇贵妃,还寿命长久活到九十多岁,就差几岁就成了百岁老人了。
这样在外人眼中只比后来成为母后皇太后的格格钮祜禄氏只差一点吧,福禄齐全。
李沐摇了摇头,或许原身正是因为什么都得到了,哪怕儿子不为皇帝也照样过得快活美满,还比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有人情味,总的来说没有什么遗憾,所以唯一的遗憾就在自己的丈夫雍正帝身上吧。
李沐思来想去,也只从原身身上分析来这个结果,不然原身好端端的又哪来什么遗憾。
也正是因为分析得来这个结果,李沐心情反倒比接宜妃那个任务时还要轻松几分,原身一看执念不比宜妃的深,宜妃的任务都能在五六年内完成,原身的心愿肯定不会更难达成的了。
李沐松了一口气,在玉晴紧张兮兮的目光中又回了屋子,再看一眼原身的儿子五阿哥弘昼,这小子白白胖胖的,哪怕才出生半个月,已经模样很好看了。
李沐想起在三个月前出生的四阿哥弘历,再想起原身记忆中的格格钮祜禄氏,不免陷入沉思中,不管原身愿望如何,她现在得处好原身心里耿耿于怀的一件事了。
在原身记忆中,只有李侧福晋这种身份的妾才能正儿八经抚养雍亲王的子嗣,而以原身和钮祜禄氏的格格身份想要抚养雍亲王好不容易有的子嗣,那是没资格的。
但因为李侧福晋有了一儿一女,并不稀罕抚养别人的孩子,而嫡福晋在亲子大阿哥弘晖夭折后,便日日念经拜佛,心思不在后院子嗣上,还没进门的年侧福晋又是高官家庭,自是不稀罕抚养格格生下来的阿哥,而且年侧福晋还年轻,总能自己生的。
于是原身就得跟格格钮祜禄氏交换抚养孩子了。
李沐沉吟片刻,觉得想要扭转这样的结局,以原身格格的身份着实艰难,但原身又实在不愿跟格格钮祜禄氏交换孩子来养。
哪怕今后原身跟儿子生活富足美满,原身心里总有一件耿耿于怀的事烂在心里,那便是她跟钮祜禄氏交换孩子来养后,她将弘历养的文武双全,而她的弘昼却被钮祜禄氏养的混账之极,虽品性不坏,但为人容易撒泼打滚,压根没有皇子阿哥的威严。
行吧,为了评价更高一点,还是顺势帮原身解决这个不快吧。
既然王府不愿原身抚养自己的亲生孩子,怕慈母多败儿,那她就给弘昼找一个更为严格的养母吧。
李沐能感觉到原身并不在意孩子被人养了的事,原身只是介怀自己孩子被人养坏了的事,而弘昼本性不坏,哪怕被人养了也知道自己生母是谁,更是满心孝敬自己亲生额娘,当然也不忘养母,这就足够了。
“玉晴,我问你一件事,你觉得这后院当属哪个人深不可测?”
玉晴愣了一下,“主子,奴才不敢腹诽后院主子。”
“你尽管说,这里就只有我知道。”
玉晴看了一眼主子,大胆道:“奴才认为正院那最让人心惧了。”
“是吗?”李沐笑道,“也是,嫡福晋作为后院主母,岂是一般妾室能一较高下的。”
她沉默半响,心道嫡福晋确实是个极不错的养母,李侧福晋有一儿一女傍身都没法压过丧子的嫡福晋,可想而知嫡福晋的手段在这些年越发深不可测了,将弘昼交给她,可以放心了。
只是让嫡福晋抚养弘昼却是件难事,以福晋的能耐,这些年即便王府子嗣不多,但她只要开口了,哪怕跟福晋不合的李侧福晋也会拱手将儿子送给福晋,福晋应该很容易就能得到一个养子,毕竟只要阿哥养在她身下了,孩子就有半个嫡子之称,今后能更顺利的继承世子之位。
李沐对世子之位没什么兴趣,对将来的皇位也没有兴趣,左右将来有四阿哥弘历继承皇位,四阿哥弘历的生母是满洲旗人,而原身只是汉军旗人,五阿哥弘昼更不是长子出身,怎么想雍正帝选继承人都只会从长子三阿哥弘时和四阿哥弘历身上选。
只是为了破局她只能将孩子养在嫡福晋身下。
但如何让嫡福晋起心思主动抚养后院子嗣呢,若是她让嫡福晋起了心思抚养子嗣,又如何确保嫡福晋只想抚养弘昼而非弘历,毕竟弘历是满洲旗人所出,从继位可能性上来说,更显正统,福晋要养也只是想养一个确保能继位的阿哥,这样才安保自己的晚年。
于情于理,福晋抚养的子嗣一定会对福晋无微不至的。
那就只能从大阿哥弘晖身下下手了。
弘晖早夭,嫡福晋便失了俗世的愿望,一心求神拜佛,但李沐不信嫡福晋真的丧失所有欲望了,要是丧失所有欲望,嫡福晋也不会求神拜佛了。
李沐想了想,弘晖阿哥早夭,没有香火传承,而古人最讲究这个,嫡福晋一定不愿自己儿子孤苦伶仃的,至于她现在一心向佛,也只是没了法子,因为现在雍正帝还是皇子阿哥,还不能确定以后真能争得皇位,只要雍正帝一日是皇子阿哥,弘晖阿哥就属于早夭的宗室子嗣,就不可能有后人。
若是让福晋现在就意识到将来雍亲王不局限雍亲王的身份,弘晖阿哥自然能过继自己兄弟的子嗣,李沐思来想去便觉得弘昼养在福晋身下,将来生下子嗣便主动向雍正帝请求将自己子嗣养在大哥弘晖身下岂不完美。
而这件事既满足了福晋心思,又不会让弘昼子嗣难受。
毕竟那时候弘昼只有一个亲王位,将来只有一个子嗣能继承弘昼的身份,但是弘晖阿哥就不一般了,他过继了子嗣,将来雍正帝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嫡子追封一个爵位吧,到时候弘昼就有两个子嗣继承郡王位了。
可谓完美。
毕竟弘昼不是皇帝,就不存在让自己的子嗣没了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那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还能让自己子嗣最大限度得到更多爵位。
而作为满洲旗人的钮祜禄氏所出的弘历阿哥却不能给自己兄长弘晖这般待遇了,到时候弘历哪怕新帝继位了,在外人眼中应该不可能会过继子嗣给弘晖的,毕竟康熙皇帝那么多子嗣都没有将自己的孩子过继,弘历凭什么要将自己的孩子过继给自己兄弟。
因此从过继子嗣给弘晖阿哥这一层面上来说,弘昼比弘历更有优势,毕竟弘昼又不争皇位。
那么如何让福晋想到这方面呢,李沐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了解一下她这院子里的人吧,说不定办法就在这里面呢。
“玉晴,你将另外三个奴才叫到我面前,我得仔细熟悉一下了。”原身身边除了玉晴是一直陪伴着原身的奴才,另外三个奴才都是原身怀上身孕后派到原身身边的,原身这半个月来只草草认识他们的名字和出身,还没具体了解他们的性情。
她之后得看看这些奴才是什么样的,认不认识正院那边的人,毕竟这是福晋亲自派下的人。
“是,奴婢知道了。”玉晴点了点头,很快便将两个太监和一个丫鬟叫过来。
丫鬟名叫云木,太监一个名叫梁柱良,另一个叫郭勇忠,两个太监模样颇为瘦小,而丫鬟便是跟玉晴长得差不多,都是普通相貌,手脚勤快得很。
李沐的试探很快得到回应了,底下的奴才知道自己半路跟在耿主子身边,定不如一直跟在耿主子身边的玉晴姑娘更得主子信任,眼下有表现的机会岂不好好利用。
在另外两人愁眉苦脸时,梁柱良上前一步,“主子,奴才认识一人。”
“当真?”李沐立马看向他。
梁柱良用力点头,“主子放心,奴才真认识这人。”
李沐挥了挥手,让另外两人退下了,专心看向梁柱良,等着他的仔细道来。
而另外两人只好苦哈哈的退下,毕竟他们确实不认识正院的人,他们是内务府直接分配给耿格格的奴才,哪会认识什么正院的人,可惜这个大好机会让梁柱良夺了。
梁柱良心里暗自窃喜,看来这院子里得主子信任的奴才又多他一个了。
“你说吧。”
“是,主子。”梁柱良稳下心神,不管他心里如何窃喜,当下他只有将这件事情跟主子说清楚了,为主子办大事了,这才能真正得了主子信任。
“奴才跟郭勇忠和云木不一般,奴才从前跟在张嬷嬷手底下办事过,张嬷嬷是从前大阿哥的奶嬷嬷,只是如今大阿哥不在了,张嬷嬷就管不着我们这些奴才了。”梁柱良心里还挺唏嘘的,若是大阿哥还在,他现在岂不因为伺候大阿哥而活得风生水起。
不过既然现在成了耿格格的奴才,他便好好伺候耿主子,张嬷嬷能因为嫡福晋念怀以往的情分而留在正院,他却不行,他还得认认真真将新主子伺候好了。
李沐沉思,这梁柱良倒是给他一个惊喜了,“你可有法子接触到那张嬷嬷。”
梁柱良点头,在主子问起他的时候,他就有这个猜测了,“奴才到底在正院干过活,跟张嬷嬷说一两句话是不成问题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李沐看向玉晴,笑道:“你去帮我打听打听这张嬷嬷。”
她不会全然相信梁柱良说的话,但若是梁柱良说的话是真的,那这张嬷嬷现在就只是在正院养老的奴才罢了。
但张嬷嬷曾经能在大阿哥身边伺候,备受嫡福晋重视,现在大阿哥没了,嫡福晋心灰意冷,这张嬷嬷心里未必好受,毕竟当阿哥奶娘也是门好差事,在没了当阿哥奶娘的差事后,张嬷嬷还留在正院里,证明这正院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或者说,张嬷嬷娘家人还依仗她月钱……从各种角度上猜测,张嬷嬷都有可利用之处。
若是李沐跟那张嬷嬷说打算让福晋将五阿哥养在身下,张嬷嬷作为曾经照顾大阿哥的人选,经验十足,一定能再一次被福晋派来照顾她孩子的,哪怕这次不是作为奶娘。
那么她可得好好跟张嬷嬷说清楚这计划了,当然,还不能让福晋那边发现,不然张嬷嬷就被视为叛徒了。
李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初来咋到的,还是成为一个格格,还有各方面的事情要解决,实现原身愿望的事,还是等她将弘昼的去处安置好再说。
不久后,玉晴便打听来张嬷嬷的出身背景了,而梁柱良也在几个时辰后,将那张嬷嬷悄无声息叫来李沐院子里了。
……
十来天后,张嬷嬷在弘晖阿哥忌日时,表现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本来还为弘晖伤心的嫡福晋得知此事后,微微叹了一声,“这都多少年了,若是弘晖长到现在,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福晋奶娘周嬷嬷道:“福晋,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照顾大阿哥的奴才就这张氏识趣,还记得弘晖阿哥忌日。”
福晋又开始念经,在念了半个时辰后,她才开口,“让张氏过来我这里一趟吧,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是,福晋。”
正院外,张嬷嬷小心翼翼过来正院,她给主子跪地行礼后,才颤巍巍道:“福晋啊,奴才给福晋请安。”
“你起来吧。”福晋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恍惚,看着这奶娘不复年轻的外貌,她又想起弘晖了。
“多谢福晋。”张嬷嬷这才站起来。
“说吧,怎么无缘无故就想起弘晖了。”福晋闭目道。
她特地将张氏留下来,张氏倒也识趣,每年都会主动给弘晖祭拜,但往年都不像今年这般明显。
福晋不是蠢的,她直觉张氏身边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张嬷嬷叹气,“福晋,昨晚奴才梦见大阿哥了,大阿哥说他冷,奴才便给他递过去汤婆子,大阿哥暖和许多了,只是大阿哥说他寂寞啊,奴才实在没了法子了,只好给大阿哥弄得热热闹闹的。”
福晋抓住佛珠的手一紧,眼睛睁开,“你说弘晖到你梦里了?”
张嬷嬷点头。
“弘晖还说什么了?”
张嬷嬷摇头。
福晋目光落至张嬷嬷身上,“罢了,你退下吧。”
“是。”张嬷嬷小心翼翼转身退下。
周嬷嬷大惊,“福晋,她说的那话……”
“去查查可有人出现在她身边了。”福晋绝对不相信后院有两个阿哥出生了,张氏又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不是别人算计还能是什么?
“是,福晋。”周嬷嬷也退下了。
福晋还故作镇定的转动佛珠,哪怕她将这事笃定为一场算计,她仍是没法完全冷静下来。
只因为她清楚她的弘晖在年少时便没了性命有多可怜,哪怕她笃定弘晖有她的祭拜,都无法改变弘晖是孤身一人的画面。
她的弘晖,她的晖儿啊。
福晋狠狠将手中的佛珠摔在地上,佛珠在地上散开,福晋愣愣的看着那些佛珠,再度流下泪来,无声道:“我的晖儿啊。”
她的晖儿极有可能受着苦啊,晖儿他难受啊,等她离世了,还有谁给她的晖儿烧香祭拜。
张嬷嬷在退下以后,依旧给弘晖阿哥烧香拜佛。
她谨记耿格格的吩咐,没有在嫡福晋面前露出破绽,事实上,耿格格没有让她做太多事,只是让她在福晋面前说出大阿哥寂寞一话。
她心想,耿格格是为了自己孩子才这般用心良苦,她也需要伺候一个小阿哥来获得更多银钱,而且她这是为了嫡福晋好啊,嫡福晋没了孩子,这些年下来麻木极了,生不如死,如今后院有格格生下孩子了,嫡福晋为了自己好,也为了挫挫李侧福晋的意气,总得抱养一个小阿哥吧。
而耿格格的小阿哥就再适合不过了。
钮祜禄氏的孩子四阿哥也合适,还是满洲旗的钮祜禄氏所出的,只是这钮祜禄格格又不像耿格格那样主动,还是耿格格好。
张嬷嬷心里是偏向自己有几分印象的人的。
没过多久,周嬷嬷便主动找上张嬷嬷了,“你在福晋面前胡说八道作甚?你这是在戳福晋伤口啊!”
周嬷嬷恨恨的看着她,每年弘晖阿哥忌日时,福晋就是最伤心的那个,张氏又不是不知福晋有多难过,还在福晋面前故意说出这种话,还有没有良心。
张嬷嬷咬咬牙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周姐姐你可知道福晋每年有多难过,奴才得福晋恩惠才能留在府上舒舒服服过日子,但奴才心里难受啊,福晋这样好的人,怎么能受这么大折磨。
今年好不容易有两个阿哥出生了,还不是李侧福晋的骨肉,福晋可安心抱养这其中一个小阿哥,等抱养了小阿哥,李侧福晋就不会在福晋面前耀武扬威了,福晋有个孩子陪在身边,怎么就不能走出伤痛了?”
她反过来质问周嬷嬷,“姐姐啊,你糊涂了,你怎么能不为福晋多想想。”
她摇了摇头,心痛道,“罢了,我就是故意的,你将我抓到福晋面前吧。”
周嬷嬷这下就无话可说了,福晋不能生养了,抱养一个小阿哥确实对福晋有益处,张氏说的这话在情理之中,若是真如张氏说的那样,那张氏也算有良心了。
“你先别说的那么肯定,我再去查查,要是让我查到别的事儿,你休想给我狡辩。”周嬷嬷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五六成,只是剩下的那点成算还得认认真真查清楚。
“姐姐去查吧,我问心无愧。”张嬷嬷义正词严道。
她心里却想,前儿她过来耿格格院子里的时候,她可是转头也去了钮祜禄格格的院子附近晃荡,饶是福晋怀疑她不怀好意,这没影的事又如何摘到她头上。
两人都放心了。
随后周嬷嬷还真没查出什么事来,她便如实跟福晋说来张氏说过的那些话。
福晋沉默不已,“张氏多管闲事了。”
她开口道,但也没有想要责罚张氏的意思。
张氏确确实实是说动她心思了,只是她却不是为了抱养一个孩子安度晚年,要知道她是后院的嫡福晋,哪怕她没有生养子嗣,这后院的子嗣都得对她恭恭敬敬道一声嫡额娘,将来哪怕她什么都没做,这些子嗣都得给她一个安稳的晚年。
她只是想她的弘晖是不是真如张氏说的那样寂寞了,她是不是得抚养一个子嗣,将来好给弘晖过继香火。
但过继香火这种事又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摆平的,那起码得要爷成为皇帝了——爷成为皇帝了,福晋还真想到了这一层面,眼睛一亮。
倘若爷今后有机会成为皇帝了,那她的那些庶子能过继香火给弘晖了。
福晋总算想到一种可能,尽管这种可能太过渺茫了,可太子已经被废一次了,为何就不能被废第二次。
但很快,福晋又微微叹了一声,爷想要继承皇位谈何艰难,若是她这时候抱养一个小阿哥,岂不是对不住弘晖。
只是想到弘晖有后人祭拜的画面,福晋心里悄悄的升起一种希望,她希望将来真有这天发生,唯有爷继承皇位了,她抱养的庶子才有可能给她儿子过继子嗣。
可她要抱养子嗣是要抱养何人呢,福晋想到了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
她自然是第一时间偏向四阿哥弘历,毕竟四阿哥弘历是满洲旗女子所出,只是在想到倘若爷成为皇帝了,四阿哥弘历被她抚养过,有半个嫡子名分,还是三个阿哥中唯一由满洲旗生母生下来的阿哥,将来跟李氏的弘时争位——若弘历输了,让弘时上位了,她心里不爽之极,若弘历赢了,爷怎么可能让自己未来的继承人过继子嗣给弘晖。
福晋不由将心思放在五阿哥弘昼身上了。
五阿哥是三个阿哥中最小的一个,还是汉军旗格格所出,哪怕五阿哥将来有心思争夺皇位,也比不过前面两个阿哥,毕竟弘时居长,弘历生母是满洲旗出身,弘昼是比不过弘时和弘时两位兄长的。
可是弘昼若是被她抱养了……罢了罢了,被她抱养了又如何,爷又不会因为弘昼养在她身下而对弘昼更加重视——弘昼不是嫡子出身,这是能肯定的事。
福晋又叹了一口气,哪怕将来爷不能成为皇帝,弘昼养在她身边,能争得世子之位的可能不大,能获得什么爵位都得看她和爷有多重视弘昼,才能为弘昼争取新帝的眷顾。
最起码,等她没了以后,弘昼能给弘晖上香,这也算不错吧。
“去打听看看耿格格。”
“是,福晋!”周嬷嬷眼睛一亮,看来福晋是相看好阿哥了啊,是弘昼阿哥也挺好的,作为四爷幼子,将来肯定受尽万般疼宠,不愁比不过李侧福晋那双儿女!
周嬷嬷高高兴兴的退下了,转头就去打听耿格格的消息了。
……
晚上,由于弘晖忌日的到来,雍亲王没有留宿在后院妾室房里,也没有独自寝在前院,而是特地过来正院。
福晋像过去那些年一样反应平平无奇,只是跟以往不同的是,在夫妻俩都歇下时,她突然道:“四爷,妾身想要抱养一个阿哥。”
雍亲王一愣,“你想抱养弘历还是弘昼,或是弘时?”福晋想要抱养子嗣,雍亲王自是不会反对的,后院子嗣养在福晋身下都有益处,因此就算是李氏的孩子,只要福晋想说抱养,雍亲王也一样会将弘时送过来正院。
只是弘时都长成了,这个时候离开生母也不会住在正院,唯有弘历或是弘昼那两个刚出生的阿哥,才能养在正院里。
福晋淡淡道:“妾身觉得弘昼合适,这孩子听说是个不爱哭的,应该是个乖孩子吧,耿氏不爱争,又是格格中母家身份还算高的妾室,她生养的孩子即便抱到正院来,想来是合适的。”
她心道,她会抱养李氏的孩子?开玩笑,她还不至于要恶心自己。
“那就将耿氏的孩子抱到正院去吧。”雍亲王道,“只是耿氏刚生下孩子,弘昼还没有在她身边养多久,等孩子满月后再说吧。”
“是,爷。”福晋淡漠极了,“等耿格格出月子后,爷就经常去看看耿格格吧。”
“行。”雍亲王答应的还算爽快,尽管他差事繁忙,还得应付太子和皇阿玛的疑神疑鬼,但还是能抽出空来的。
至于去哪个院子,这本来就是极其随意的一件事,他对后院妻妾都没什么深刻的感情,对福晋也只有相敬如宾的感觉,既然福晋让他去耿氏院子里,那他就去看看耿氏也无妨。
福晋合上眼睛睡觉了。
弘昼养在她身下,她让四爷经常去耿氏院子里,也算对得起耿氏了。
不然以爷的性子,不知何年何月才对一个妾室上心。
只希望耿氏是个懂得珍惜的吧。
……
翌日,李沐很快察觉到在她院子里干杂活的奴才更勤快了,福晋还特地将张嬷嬷等人派过来照顾弘昼,在明面上,正院对弘昼一点都不上心。
但实际上,弘昼身边都悄无声息多出两个照顾弘昼的奶娘了,这使得住在她附近的格格钮祜禄氏都有些敏感了,特地派人过来她这边打听正院动静。
李沐心想,钮祜禄氏一定是发现了正院对弘昼和弘历的不同,心里难受吧,只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她主动将孩子给福晋养,就是防止之后跟钮祜禄氏交换孩子来养。
钮祜禄氏要打听那就打听,反正她不保证钮祜禄氏将她这院子的消息打听去了,心里会不会难受。
李沐在确保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便安心躺下来了,至于在福晋派来的奴才面前演一场窃喜是没问题的,毕竟一个地位低微的格格在得知自己孩子格外受福晋看重,岂不欢喜。
在表演完后,李沐就拿着一本话本安心看了。
……
钮祜禄氏感觉到事情好似发生变化了,她感知到正院那边对她和耿氏的子嗣态度完全不同。
福晋好似更重视五阿哥弘昼。
可这不应该。
她抿紧嘴唇,她的弘历才是府邸唯一由满洲旗女子生下来的还活着的阿哥,在这点上,就连李侧福晋的孩子都比不过她的弘历,只是为何福晋会更重视耿氏的阿哥,不是应该更重视弘历吗。
她想不明白这点,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或许是耿氏做了什么讨福晋喜欢的事。
只是她这一个月来没注意到耿氏跟什么人接触了啊,钮祜禄氏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这归功为自己的错觉,不然她没法想象她的弘历比不过弘昼了。
再过几天就是耿氏出月子的时候了,想必那个时候耿氏有什么破绽都显露出来了。
钮祜禄氏放宽心,将弘历抱起哄睡。
只是没过几天,在耿氏出月子时,福晋特地大办了五阿哥弘昼的满月宴,这是她的阿哥没法相比的,但爷居然默认了。
钮祜禄氏惊得目瞪口呆,心里不甘极了。
但有这个反应的不止是她,还有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为什么福晋会给一个格格所出的阿哥大办满月宴,这规格比起当初弘时的满月宴还盛几分,比起弘晖阿哥的都不相上下了。
福晋这是打算做什么?
强烈的不安塞满她胸膛,李侧福晋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她有一种预感,福晋可能要做一件大事了,一件超乎她想象的大事,这件事还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李侧福晋面无血色的出席弘昼的满月宴,随后弘昼的生母耿格格出现在众人面前,大抵是因为生养孩子了吧,耿格格比以往更显肤白貌美,一出现,也同样惊着李侧福晋了。
第316章
李沐是不在意自己在外人眼中是什么形象的,她将弘昼抱在怀里,对雍亲王浅浅的笑了,在出月子头天,她需要给雍亲王留下一个好印象,不然要是雍亲王到她房里,对她越发冷淡就不好了。
雍亲王对后院妻妾态度平平淡淡,但目光落至白白胖胖的弘昼身上时,他眼中满是笑意,将弘昼接过去,“弘昼,爷是你阿玛。”
弘昼吐了个泡泡就当回应了,雍亲王瞧着还挺高兴的,毕竟这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幼子。
他过往脾性冷硬,对子嗣偶尔管管,算不上非常用心,但他子嗣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生下来的少,夭折的不少,在康熙五十年之前,他就只活了弘时和淑宜,现在多出两个儿子,他是如珍似宝的好好珍惜着,也不像过往那般严肃了。
不过这很可能是李侧福晋仅剩的一儿一女是雍亲王实质上的长子长女,雍亲王在弘历和弘昼出生前,是将弘时当成世子培养的,而淑宜作为他唯一长大成年的格格,也被他寄托了浓浓期待,盼着她来年出嫁后能好好和夫君过日子。
因此,雍亲王就不可能对这一双长子长女太过纵容。
而等弘历和弘昼出生后,雍亲王便将满腔的慈爱都放在两个儿子身上,特别是弘昼,那还是府邸最小的孩子,身子骨康健,看起来能养大,雍亲王便放心跟幼子接触了。
雍亲王的这副神色让李侧福晋更不快了,可那是府邸刚出生的子嗣,她还不至于对一个小阿哥百般看不顺眼,她的弘时已经长成了,这两个小阿哥还未必能长成了。
她目光仍落在耿氏身上,眼中闪过怀疑……是耿氏吗,还是五阿哥弘昼,福晋到底想做什么事?
李侧福晋最终目光落在福晋身上,她且等着福晋要做什么,有什么算计就尽管来吧,她有爷的长子长女,还是爷的侧福晋,未必斗不过福晋。
在宴会过后,李侧福晋本想上前跟爷寒暄几句,顺便告知爷弘时这几日的功课如何,但她看着耿格格没有将孩子抱走,而是依依不舍的将弘昼交给福晋身边的周嬷嬷。
她心里一惊。
但比她更快一步开口的是时时刻刻注意耿格格情形的钮祜禄氏,钮祜禄氏似是猜想到了什么,神色惨败,“耿妹妹,你怎么将弘昼交给周嬷嬷了,是福晋喜欢弘昼吗,想将弘昼留在正院养一会儿?”
她脸上添了几抹羞涩,她笑道:“若是能讨得福晋欢喜,周嬷嬷不若也将弘历抱过去吧。”
李沐挑了挑眉,钮祜禄氏真是机灵,哪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在这时候也能间接的向福晋表示,倘若福晋想对弘历做什么事,她这个亲额娘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啊。
“不劳烦姐姐担心了,”李沐温声细语,钮祜禄氏哪怕家世不如原身的家世,只是一个姓氏好听,看在钮祜禄氏先生下弘历的份上,她是得叫钮祜禄氏一声姐姐的,“福晋膝下寂寞,所幸有弘昼陪在福晋身边,哪怕妹妹心里不舍弘昼,但想起弘昼能一直陪在福晋身边尽孝,妹妹心里就欣慰了。”
李沐话音刚落,便在李侧福晋和钮祜禄氏心里激起惊涛骇浪,耿氏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福晋想要抱养弘昼吗?可耿氏何德何能,福晋凭什么要抱养弘昼给耿氏母子俩抬身份!
李侧福晋神色僵住了,原来福晋想给她添的麻烦是这个,是想威胁到她的弘时的世子之位!将弘昼抱养在膝下就能有半个嫡子之称,她立马向爷求道:“四爷,弘昼年纪尚小,怕是会惊扰福晋,不若让弘时和淑宜在福晋膝下孝敬,这两个孩子孝顺,一定能让福晋欢喜的。”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福晋的主意,但四爷能做到这一点,她恳切的看着雍亲王。
雍亲王神色平静极了,“弘昼就抱到福晋身下养了,弘时大了,不得住在正院,当心乱了规矩。”他看了一眼李侧福晋,李侧福晋紧咬红唇,心里恨极了福晋。
好不容易等到四爷成为亲王了,她的弘时只要继承世子之位便是郡王爷,为什么福晋偏偏在这个时候跟她反着来。
李侧福晋压根不敢抬头,因为她怕自己看向弘昼或是福晋的眼神带着怨恨,她不能在四爷面前展现出对福晋的不快,她只得呐呐道:“是啊,爷说的有道理。”
说罢,她就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了。
但她安静下来了,钮祜禄氏未必安静下来,她紧张的看着这一幕,怎么福晋看中了耿氏的孩子,她的孩子不比耿氏的孩子更讨人喜欢吗?她孩子还是满洲旗贵女所出,是府邸唯一由满洲旗妾室所出的阿哥!
她连忙道:“福晋,不若让弘历过去孝敬您吧,弘昼到底太过幼小,弘历比弘昼大三个月……”
李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钮祜禄氏在这般眼神下逐渐没了声音。
福晋淡淡道,“有弘昼一人就行了,两个阿哥都抱来正院,怕是有心无力。”
钮祜禄氏心里不甘道,正院有那么多奴才伺候着,怎么可能会有心无力,福晋不想抚养弘历也就算了,还编出这种鬼都不信的理由。
她不甘的应了一声,“婢妾知道了。”
随后两人是心不甘情不愿离开正院,四爷要忙差事,也离了正院。
李沐对福晋点了点头,看着周嬷嬷怀中的孩子,“只要弘昼过得开心,婢妾就心满意足了。”她知道自己格格的身份不能给弘昼太多益处,再加上她身份低微,是不能养自己的亲生孩子的,就只能将主意打到福晋身上了。
若是她来早一点就好了,起码能够布局谋得侧福晋之位,而非像现在一样只能看着自己孩子被抱走——
早在年初,康熙皇帝便亲自下旨将年羹尧之妹年氏赐婚给四皇子雍亲王做侧福晋,亲王之位只有两个侧福晋,其中一个早被因生养之功被提携的李氏占了,而另一个便是被年氏提前占了位置,她就算再大的能耐,也不能让雍亲王违背旨意吧。
因此,在雍亲王夺得皇位之前,原身就只能是格格身份了。
福晋仔细看了她眼神,发现她所言非假,便缓和了神色,福晋对自己儿子满腔母爱,对同样对子嗣看重的耿氏添了几分好感,“你放心,弘昼在正院,他只会欢欢喜喜的长大,我不会亏待他的。”
“婢妾多谢福晋。”李沐恳切的跪拜行大礼。
福晋坦然受了这礼,此刻好说话极了,她继续道:“弘昼养在我膝下,哪怕此举对弘昼无害,我也想了些弥补你的法子,爷今晚会去你院子里,你且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婢妾多谢福晋。”李沐眼里的惊喜并非虚假,她没想到福晋竟会助攻她。
福晋笑道:“好了,你退下吧。”
“是。”李沐不敢有一丝不妥,恭恭敬敬给福晋再一次行跪拜礼便起身走人了。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在府邸,生下子嗣才勉强有话语权,而让自己有机会能够到李侧福晋那般的身份或是地位,就必须要找一个好靠山了,而福晋便是极好的靠山。
只愿弘昼那孩子能欢欢喜喜的吧,李沐略有些迟疑的想到,给弘昼换了一个养母,弘昼应该不会养成原身记忆中那副不着调的性情吧。
……应该不会的吧。
李沐想了想福晋温顺又严苛的性情,一颗心再次放下来,有福晋在,弘昼这孩子不会不乖的。
随后她带着玉晴回了院子,不过在院子附近,她看到了徘徊的钮祜禄氏。
她打起精神,迎接钮祜禄氏的到来。
正院,周嬷嬷欢欢喜喜的逗着五阿哥玩。
这孩子白白嫩嫩的,极讨人喜欢,她看着这孩子心就融化了。
福晋挑眉,她敏锐的察觉到自从她将弘昼留在正院后,正院奴才的精气神都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因为正院有了依靠,奴才们看见了希望的缘故吧。
福晋捏了捏弘昼的小手,这孩子真不可思议。
她笑了一声,“周嬷嬷,我有些想将弘历交给耿氏养,她孩子给我养了,膝下空虚,而弘历肯定是不能养在钮祜禄氏身下的,省得生母教坏了阿哥,我又不想将弘历交给李氏养,便只能在耿氏或是宋氏中选了。”
宋氏给爷生下两女,只可惜这两个女儿都夭折了,不过宋氏也算是格格中排得上号的妾室了,有资格抚养弘历。
周嬷嬷却迟疑道:“福晋,弘昼阿哥已经是咱们正院的小阿哥了,让耿格格养了弘历阿哥倒是无碍,就怕她蹬鼻子上脸。”
弘昼阿哥是正院的希望,肯定是不能归还给耿格格的,至于弘历阿哥给不给耿格格抚养倒是没所谓,只是耿格格抚养了别人的阿哥,就相当于有了两个儿子,在主子爷心里地位肯定不同以往,只怕到时候耿格格会将弘昼阿哥强行要回来。
到时候正院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福晋摇了摇头,“我感觉她不是这种人,不过这是得问问她的想法了。”她有种直觉耿氏好似不大喜欢抢别人的孩子养,哪怕她说出这话时就觉得荒唐极了——怎么会有人错过白送的小阿哥呢,她还是决定要问一下耿氏的想法。
“那就听您的吧,福晋。”周嬷嬷点了点头,左右耿格格没法抢回孩子就行,弘昼阿哥乖巧极了,一看就是正院的小阿哥,有这小阿哥在,她算是安下心来了。
她们正院有希望了!
有五阿哥在,正院还用怕侧院的李侧福晋?还用怕即将进门的年侧福晋。
别说正院干杂活的奴才都松了一口气,连周嬷嬷这种伺候在福晋身边已久的心腹奴才也照样放心了,那张氏也算干了一件好事,之后就让她伺候在小阿哥身边吧。
周嬷嬷思绪着,又逗了逗小阿哥,面色欢愉。
……
偏院内,李沐在院子里用正院送来的茶叶招待了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捧着热茶,唏嘘道:“妹妹,这是正院的茶吧,前儿姐姐去正院请安时有幸喝过,没想到妹妹这里居然有福晋送来的茶。”
李沐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姐姐找妹妹有何事?”
李沐猜得到钮祜禄氏肯定是想问她满月宴上发生的事,不过她是‘一问三不知’,哪怕钮祜禄氏为此求上她也没用,毕竟福晋只会抚养一个阿哥,这个机会若是给了钮祜禄氏,吃亏的便是她儿子了。
钮祜禄氏叹了一声,语气仍是那般唏嘘,她不大欢喜道:“姐姐没想到妹妹竟会有这般际遇,让福晋抱养孩子,姐姐是想都不敢想这件事啊,若是让姐姐知道,这会儿心里也不用这般难受了。”
李沐没有接她的话,钮祜禄氏说的这话已经很冒犯她了,在原定发展中,钮祜禄氏只是跟原身互换孩子来养罢了,能让福晋养弘昼是她争取来的机会,怎么在钮祜禄氏心里就成了福晋不抱养她的孩子,就一定会抱养弘历?
钮祜禄氏见她不应声,模样有些尴尬,她一开始也没想这么直接的,只是耿氏始终没说自己怎么让福晋抚养弘昼的法子,她心里急切啊。
“妹妹别介意姐姐说的话,姐姐只是太挂念弘历了,这孩子生来乖巧,只可惜跟了我这么个额娘,明明跟弘时阿哥同是庶子出身,但只能跟我受了这格格待遇。”
李沐垂下眸子,对她话语中的格格待遇不可置否,这格格生下的孩子肯定不如侧福晋生下的孩子身份更显贵重,只是钮祜禄氏倒不用特地跟她说这种话,毕竟钮祜禄氏是享受着格格待遇,但弘历作为雍亲王的孩子,怎么可能跟自己额娘一样不被看重呢。
格格在后院是相当于通房、奴才的身份,生下一个孩子后便是半个奴才半个主子,而格格生下来的孩子是后院天然的主子,钮祜禄氏说这话真没意思。
不过看样子她要是不透露些东西,钮祜禄氏怕是不死不休了。
李沐其实不大明白,在钮祜禄氏心里,就不能是福晋主动看上她孩子吗,非得是她动了什么手脚?
李沐应该永远不能明白了,钮祜禄氏只觉得自己孩子是爷最好的阿哥,还是满洲贵女所出,比起耿氏的孩子好千倍万倍,只是她这种想法是不能透露一丝一毫。
因为哪怕钮祜禄氏以自己的大姓为傲,都抵不过她只有这点能引以为傲的事实了,毕竟其他格格的家世都比她好,她亲生阿玛只是一个白身罢了。
李沐组织了一下语言,态度温和道:“福晋能看上弘昼是弘昼的福气,姐姐想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便只能去问福晋了。”
她看了一眼钮祜禄氏似是想反驳的神色,不急不慢的补充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我们这些格格身份的妾室,怕是不能抚养自己的亲生孩子了,只能交给其他妻妾抚养,只是李侧福晋有了一儿一女,不会再抚养我们的孩子,福晋可能看在这点上才抱养了弘昼,至于姐姐的弘历,妹妹就不知道了。”
李沐这话顿时在钮祜禄氏心里安下了一颗定时炸弹,钮祜禄氏一下子就没心力追究李沐怎么让福晋抱养弘昼的了,她着急道:“弘历要被人抱养走了吗?这可怎么办是好?”
钮祜禄氏能容忍弘历被福晋抱养,那是因为半个嫡子的身份对弘历有大益处,而且福晋抱养了弘历,四爷一定对弘历重视之极,说不定将来有资格够到世子之位,可若是她孩子被寻常侍妾抚养,那她岂不是白白赔了一个孩子。
“妹妹,你告诉姐姐该如何是好?”钮祜禄氏紧紧抓住李沐的手。
李沐可不受她这一套,用力从她手中挣开,“妹妹乏了,还请姐姐离开吧。”
钮祜禄氏愣愣的看着她,不敢相信以往对她态度好极了的耿氏会翻脸不认人。
李沐瞥了她一眼便回屋了,至于钮祜禄氏想要在这院子里留多久便是她的事了,哪怕今晚四爷会过来,给四爷留下不好印象的只会是钮祜禄氏。
不久后,玉晴对李沐禀告,钮祜禄格格离开了。
李沐点头,接下来她得好好准备迎接雍亲王的到来了,毕竟这是她出月子后的头一晚侍寝,可得好好刷刷好感。
一个时辰后,雍亲王身边的太监苏培盛亲自过来告知她,四爷今晚会过来,李沐笑着给苏培盛塞了些银两,苏培盛脸上笑意更甚,“耿格格尽管等吧,四爷今晚一定会过来的,你可得好好准备了。”
“那是自然,多谢苏公公了。”李沐温声送走苏培盛,随后不缓不急的端起一杯温热的茶,喝了一口后便让人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坛酒精含量极低的清酒。
这种酒是她到来这个世界后,将系统空间里放着的酒拿出来,再特地花费半个月时间制成的,虽酒味不够香醇,但味道极其清冽,还多了一丝药味,若是四爷问起,便说这是药酒,对身体有益的。
四爷在后院遇到的女子不是温婉的就是可爱的,怕是没见过能跟他拼酒的妾室吧。
李沐撑着脸颊,敲打桌面,原身在这方面能讨得四爷几分喜欢,但这种喜欢只是对小宠物般的喜欢,可能都不如四爷对他养的那几条狗热情。
因此她要加重四爷对她的印象,这种印象不但要不同于后院妻妾的性情,还是无可取代的——别人可以练酒水,通过复制她的特性来讨四爷喜欢,但总不能将她给人调养身子的技术都学到手吧。
李沐平静的在屋里再等了四爷半个时辰,这才见到四爷的身影。
“婢妾给四爷请安。”李沐上前一步行礼。
四爷出现在她面前,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情,他一进门便闻到了一丝酒香味,心情有些放松,便摆了摆手让耿氏起来,“起来吧,不必多礼,你这桌上摆的是酒?”
李沐点头,笑道,“婢妾今晚得知爷要过来,自然要给爷一个惊喜,爷要试试这酒水味道吗?这是婢妾特地酿造的酒水,喝了对身子有滋补的,爷这些时日忙碌,身子会受不得的。”
“那爷可要尝尝看了。”雍亲王直接坐下来,将那坛酒水倒在碗里,一点都不忌讳一个格格口中所说的自己酿造的酒水。
他直接喝下肚,面上很快挂上笑容,“痛快!”他感受到酒水温润身子的滋味了,他奇道:“这酒水不是普通的酒水吧?爷一下子就来劲了。”
李沐笑道,“这是药酒,是婢妾用了额娘传给婢妾的法子酿造的,不过这法子婢妾只能传给婢妾将来的女儿,暂时不能告知爷了。”她买下商城的药丸就是要融于这酒水,好忽悠雍亲王,哪可能告知雍亲王这酒水怎么酿造的。
“你倒是有意思,爷还没说出口,你就知道爷要说什么了,不过等你生下格格,这药方子还是得给爷女儿,你说不说都行。”雍亲王笑着摇头。
“爷继续喝吧。”李沐温柔给他倒酒,也给自己倒了一碗,也学着雍亲王的模样痛快将这酒水喝下肚了。
“你也会喝酒?”雍亲王口中的会喝酒肯定不是指喝一星半点的酒水,毕竟后院妻妾总会配合他喝一两杯的酒,量一多就不行了,容易醉,而耿格格显而易见是十分擅长喝酒的模样,这就出乎雍亲王意料了,他以为闺阁女子都不擅长喝酒。
“这是当然的,爷喜欢喝酒,婢妾什么都不会,不比其他姐妹讨爷喜欢,便剑走偏锋,想着练出酒量来,好和爷欢欢喜喜的喝酒,不给爷扫兴。”李沐眸子里都是欢愉。
这半个月来她不光是制酒,还让从前滴酒不沾的自己练出一身酒量。
不过这也多亏原身身子是个不怕酒精的,她喝多少都不会觉得醉,不然她想要配合雍亲王喝酒,怕是艰难之极。
但一开始她想要适应酒水那种辛辣的味道,那种前所未有的艰难不是假的,还望雍亲王别辜负她一番心意,不然、不然她就得想别的法子了……
李沐心里叹了一口气。
雍亲王望着她,“你有心了。”
这种直接说出的心意让雍亲王没法拒绝,毕竟耿氏一看就是用了心的,甚至可能还努力适应这种酒水,只为了让他高兴。
雍亲王还是清楚这些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脾性有多温顺,肯定是没有大量喝过酒水的。
他下意识忽视了心里的奇异,又说了一句,“你用心了。”
李沐抿嘴微笑,“等日后爷来了婢妾这院子里,婢妾再给爷酿几坛新酒如何,也是滋补身子的,婢妾盼着爷身子能好好的,可否?”
“行,你酿多少爷就喝多少,喝不完的就藏起来。”雍亲王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直接应下这事,耿氏为他用心良苦,哪怕他不是非常好酒,只是单纯的喜欢在办完差事后喝上几碗,都不会在这时候反驳耿氏的话。
他笑道:“弘昼养在福晋身下,你每隔半个月就将弘昼接回这里养一日吧。”
李沐眼睛微亮,“婢妾多谢爷。”太好了,这样就相当于将弘昼放在寄宿学院,等到了时候便回来住一两天,而且雍亲王肯定会主动跟福晋提的,就不用担心她和福晋起隔阂了。
虽说这样有些对不住福晋,可一个月只是让弘昼回来住一天,等弘昼到了年纪去上学,总共加起来住在她这里的时日也绝对不超过一年,福晋尽可放心,她又不会特地挑拨弘昼跟她的养母子关系。
在弘昼心里,他有两个额娘就足够了。
反正在原定发展中,弘昼便是将原身和钮祜禄氏当成额娘的,现在她只是将钮祜禄氏的角色换成嫡福晋罢了。
雍亲王心里微微一动,继续给自己倒酒了,耿氏这手艺还真不错,日后还是经常过来找耿氏吧,也不完全为了听福晋的劝告。
主要是因为耿氏性子活泼,又能陪他喝酒,他看着还挺喜欢的。
雍亲王总觉得自己不能让耿氏这酒量白练了,他得配合一下耿氏,不过他当即想起耿氏这会儿喝酒属于在出了月子后喝酒,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哪怕这酒水对身子有滋补的效用,耿氏也不能胡来啊。
他放下碗,郑重其事的吩咐道:“你待会就看着爷喝酒,你不能再喝了,对身体不好。”
李沐:……
什么?她不用再喝酒了,这什么天大的好事啊!
李沐又眼睛发亮的看着雍亲王。
雍亲王心里还有那种奇异的感觉,便低下头来,心道,耿氏也太喜欢他了,他不过是说一两句该提点的话,耿氏却这般激动。
看来他今后还得在斟酌点语气,别太直接了。
……
雍亲王一连在耿格格屋里寝了四五天,李侧福晋为此都心急了,而福晋无动于衷,好似四爷寝在哪儿都与她无关。
最后还是李侧福晋主动向福晋提起要让爷雨露均沾的话,福晋才稍稍理会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李侧福晋以往不知霸占了四爷多少宠爱,一连五六天都有,今儿居然主动说起别人,真是没脸没皮的。
福晋自然不会说出心里话,她只会说,“是吗,原来爷在耿氏那儿寝了四五天啊,那是应该让爷去别的妹妹屋里了,我想想看,钮祜禄氏或是宋氏都挺合适的,这两人生养过孩子,说不定又能怀上一个孩子。”
李侧福晋险些就被她这话给气得堵不过气了,瞧瞧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她就不合适了吗?她就不能生养了吗,这府邸的长子长女都是她的孩子,福晋真敢说!
只是李侧福晋也不会说出自己心里话,她皮笑肉不笑道:“看来福晋很是重视两位妹妹啊。”
福晋坦然接下这句话,“当然,毕竟两位妹妹年轻,自是得趁年轻的时候给爷开枝散叶,妹妹有儿有女,就给那些妹妹一个机会吧。”
李侧福晋咬牙切齿,福晋又在恶心她,宋氏是最早进府的妾室,比她还大几岁,福晋说宋氏年轻,又暗指她已经老了,可恶之极。
福晋轻笑一声,“对了,我都忘了,妹妹上次在生弘时时就伤了身子,今后难以有孕了,自然就不存在给那些妹妹一个机会的说法了。”她沉下声音,不管李侧福晋脸色有多难看,直接道。
“四爷在明年就将二格格嫁给纳喇星德了,还望妹妹吩咐好淑宜出嫁之事,等淑宜出嫁后,就是年侧福晋进门的时候了,本来年侧福晋不必这么晚才进门,只是四爷顾及淑宜出嫁之事,特地等淑宜出嫁后再商议纳年氏进门一事。”
福晋目光落在李侧福晋身上,“四爷如此用心良苦,还望妹妹届时安安分分的,可好?”
李侧福晋咽了一口唾沫,她知道福晋现在在威胁她,让她在淑宜成婚前什么事都不要做,包括对生下阿哥的两个格格动手等事。
毕竟她女儿的婚事还拿捏在福晋手上。
见李侧福晋终于垂下脑袋服软了,福晋才淡淡道:“周嬷嬷,叫钮祜禄氏和宋氏过来。”
前儿她去问了耿氏可要将钮祜禄氏的孩子养在身下,耿氏拒绝了这件事,她心里有些震惊,但不得不说,她心里安落了,也对四爷去耿氏院子里的事视若无睹。
本来就是她劝四爷去耿氏屋里的,四爷去多几次耿氏那儿,说不定耿氏又怀上一胎,将来就更不可能将弘昼要走了。
一刻时过后,周嬷嬷将宋氏和钮祜禄氏带到面前,“福晋,人到了。”
福晋点头,手上的佛珠还在转动着,她目光落在明显忐忑不安的钮祜禄氏身上,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宋氏。
她开门见山道:“后院格格不能抚养亲子,钮妹妹,今后弘历就养在宋妹妹身下了,宋妹妹,如何?”
钮祜禄氏一颗心彻底沉下去了。
而宋氏好似得知什么天大的喜事,淡定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住了,她拼命点头,“福晋,婢妾愿意的,婢妾非常愿意抚养四阿哥,婢妾会对四阿哥好的。”
她两个女儿没了还以为要孤苦伶仃度过晚年,但福晋平白送她一个阿哥,她岂能不高兴,她是拼了命都得将弘历养好啊。
至于五阿哥生母钮祜禄氏难看的脸色,宋氏是下意识忽视了,她抚养别人的阿哥,阿哥生母肯定会不乐意的,但她要是因为对方不痛快而将阿哥还给对方,就对不住自己了!
钮祜禄氏艰难道:“福晋,婢妾实在想弘历,能不能、能不能让婢妾和宋姐姐一起抚养弘历长大。”
福晋扫了她一眼,“放心,即便弘历养在宋妹妹身边,都不会忘了你的。”
福晋这是拒绝了她的打算啊。
钮祜禄氏笑得比哭还难看,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就死皮赖脸的赖着耿氏了,哪用得着像今天这样,耿氏的孩子给了福晋养,而她的孩子给了一个身份低微的格格抚养。
可老天爷怎么不让她的孩子和耿氏的孩子结局逆转!她心里实在是不甘啊!
而宋氏则是欢欢喜喜的跟福晋道谢,“福晋,婢妾一定将四阿哥养的白白胖胖的,到时候婢妾再将四阿哥抱过来给五阿哥当玩伴!”
她顺理成章的就说出了让四阿哥给五阿哥当陪衬的话,这话让钮祜禄氏听了更为不甘了,只是在场的人谁都不会注意到她的心思,她只得心痛难忍的将弘历抱给宋氏。
总有一天,她会将自己的孩子抢回来的,到那时候,她不会让宋氏、耿氏太得意。
再然后,便是雍亲王长女出嫁之事了。
雍亲王显然跟福晋商量过了,所以在康熙皇帝赐下圣旨那天,李氏母女俩快要喜极而泣了,因为皇帝封二格格为和硕格格了,这是只有福晋所出嫡女才能有的待遇,二格格一个庶女居然得了,这会儿不高兴还等什么时候高兴。
二格格被封为和硕格格后,在府邸风风光光的,当然也没忘了特地向阿玛嫡额娘道谢。
李沐寻思着李侧福晋在雍正帝潜邸前期可真是风光无比的人儿,不过转折点就在年侧福晋进门时了,在雍正帝潜邸后期,就轮到年侧福晋高兴得意了。
在那个时候,年侧福晋给雍亲王接连生下好几个子嗣,又有家世傍身,是府邸数一数二的得宠人儿,连福晋都得暂避其锋芒,可惜年侧福晋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能保住,个个早夭,不然这皇位轮到谁来继承都说不定。
好在她不干涉这些人争夺皇位的心思,她只想让四爷对她上心点。
李沐瞧着四爷这几天都不进出后院了,心里幽幽叹气,在二格格被封为和硕格格后不过两个月,便轮到太子再次被废一事了,因此四爷都在前院忙碌了,她想刷好感一事还得暂缓,最起码等废太子的风波过去后再说。
李沐又继续研制酒水方子了,不光如此,她还想弄些有酒精含量的点心,明面上是为了讨好四爷做准备,实际上是她馋了,她不想喝酒,但是吃这些点心完全没问题啊!
在康熙五十二年初,雍亲王长女和硕格格正式出嫁,下嫁满洲镶红旗人纳喇星德,这位额驸长相英俊,倒是跟格格郎才女貌。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雍亲王长女出嫁后,就轮到年侧福晋的进门了。
第317章
年侧福晋是个美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一件事。
只是府邸的美人不少,李侧福晋算一个,刚生下孩子的耿氏也算一个,因此年侧福晋在进门后的第一天过来请安时,瞧见出现在她面前的妻妾,眸子略带了些警惕。
她没有想到雍王府也有长相貌美之人,或者说,有相貌不输给她的人,不过即便如此,年侧福晋还是眼高于顶,看不进其他人。
她家世好,相貌也好,哪会将这些因为生养子嗣才被四爷放在心上的妻妾放在心上,哪怕福晋是满洲上三旗出身的贵女,她也同样不放在心上。
李沐在扫过年侧福晋的容貌后便毫无兴致的低头了,年侧福晋长得美则美,但她对看不起自己的美人没什么想亲近的欲望,而且她和年侧福晋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今后也不会有什么接触,看看就行。
“给福晋请安。”年侧福晋不急不缓的屈身行礼,福晋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年妹妹,起来吧。”
年侧福晋颔首,不多一会儿便坐下,眼睛看都不看其他人,是一位性情极冷的美人。
“既然年妹妹进了雍王府,今后就好好伺候爷吧。”福晋微笑道,年侧福晋矜持的点头,目光仍是那般傲慢,李侧福晋瞧见她如此,冷笑一声,“怎么不见年妹妹主动向我们这些姐妹问候,果然是大家出身,就是不一般。”
“李妹妹知道就好。”年侧福晋照样不将李侧福晋的那句妹妹放在心上,她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的侧福晋,可不同李氏是因生子之功晋升的。
李侧福晋气得紧咬红唇,但她不吭声了,她知道自己是什么家底,在这种情况下福晋没有帮她们这些旧人说话,就足以证明年侧福晋是有底气这么说话的。
只是看着新人进门,又气势汹汹,她着实是不甘心将四爷让出去。
在李侧福晋心里,那两个生下孩子的格格都不算事,哪怕她们生下阿哥,唯有这年侧福晋是跟她同样为侧福晋的存在,她心里威胁感顿升。
福晋的正院她碰不得,但这年侧福晋不代表她碰不得吧。
李侧福晋噔时将所有心思都放在面前的年侧福晋身上了,至于那同样是威胁的耿氏和钮祜禄氏以及福晋抱养的阿哥在她心里都不算大事了,因为后者要不就是没法跟她齐平到同一个身份上,要不就是她暂时触碰不到的,而且五阿哥弘昼还未必能长成。
这种后来的威胁后来再说,面前的年侧福晋就是近在眼前的威胁,她不得不在意。
李沐暗暗观察周围的人,看见李侧福晋的眼神,便对她心思了然了,年侧福晋的到来果然是件好事,能分走李侧福晋的注意力,李沐慢慢改变自己的计划,或许,不用她在雍亲王临死前给雍亲王演一出殉死的大戏了,等雍亲王病逝还得二十多年,太久了。
李沐沉思,又很快快活起来,因为福晋示意周嬷嬷将小阿哥抱过来给她了。
她笑眯眯的接过孩子,看着孩子较以往更白胖了,忍不住掀开小孩衣物捏了捏孩子小手小脚,注意到一旁周嬷嬷较为紧张的神色,她又极快将小孩的衣物盖好,周嬷嬷这才松下一颗心。
李沐清楚周嬷嬷这是害怕孩子受凉了,这种担心无可厚非,李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啊啊。”弘昼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好像知道了面前之人是他额娘。
李沐也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欸!”这孩子真可爱。
她接连亲了孩子几下,就将孩子交回给周嬷嬷了,周嬷嬷这才彻底放宽心。
见耿氏就这么轻易将孩子交回了,福晋还有些奇怪,“你不问问孩子的吃食吗?”
李沐笑道,“有福晋在,婢妾放心。”确实放心,因为每隔半个月她会给孩子吃空间药丸,以保证孩子康健,不然她也不会随意亲孩子、捏孩子了。
福晋和周嬷嬷神色顿时缓和许多,看向李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善意,毕竟这种完全被人信任的滋味,确实不错,乃至李沐在离开时,福晋还特地给李沐一些雍容华贵的簪子及胭脂水粉,美名其曰好好打扮自己。
李沐有些奇怪,她有好好打扮啊,不过福晋给她好东西她便接着呗,说不定福晋是觉得她簪子太少才特地赏给她的。
其他人在扫过福晋和耿氏的互动后便没了兴致,李侧福晋仍是盯着年侧福晋,年侧福晋则是以一人之力孤立在座所有人,钮祜禄氏看着宋氏,宋氏讨好的看着福晋。
若是让一个外人来看,说不定以为这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呢。
……
李沐在离开正院后,便顺道去前院看看,她院子离四爷的前院有些近,她便高高兴兴过去前院,将自己准备的药酒送去给四爷。
接过酒的人是苏培盛,“得嘞,耿格格,这酒奴才会送去给四爷的。”这些天的恩宠足以证明耿格格是个得宠的,他给耿格格行个方便也不是不行,不过具体还是得看爷的意思,若是爷不喜欢耿格格送来的东西,那他今后可就不会接下耿格格的东西了。
李沐心满意足的退下,“苏公公,你可一定要跟爷说一声我想爷了。”她说这种闺房情话一点都不带害羞的,也不等苏培盛回话,她接着道,“苏公公,这两坛酒不光是给爷的,还有你的份。”
李沐指着较小的那一坛,目光真挚道:“这坛是给你的,苏公公,你在四爷身边伺候已久,这药酒喝来对身子好,你身子好了才能更好的伺候爷,你就收下吧。”
她要讨好苏培盛便真真切切的来,当然,苏培盛也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不过让苏培盛体会到那药酒的效力便不成问题了。
苏培盛下意识一愣,这次说出的话便多了几分真心,“奴才多谢耿主子了。”
能在后院想起他的主子不多,福晋是女主子,自然不会对他施予恩惠,而李侧福晋初进府时只是一个格格,身份低微,当然不会用银子以外的东西讨好他,现在成为了侧福晋更不会了,其他格格也像李侧福晋那般,哪会存了这种替他着想的心思。
因此这耿格格说也为他准备了药酒时,他心里还怪欢喜的,这耿格格人还挺好的,是个上道的主子,念在这份上,他待会在四爷面前说些耿格格的好话也无碍。
而且耿格格当着众人面给他送来酒水,就不存在他被耿格格收买的份了。
“这不算什么。”
李沐微笑着,看了前院一眼便转身走人了。
玉晴跟在她身后,笑道:“主子真好,对咱们这些奴才都好。”
“那是因为你们对我好,将心比心,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李沐用心良苦道。
实则她不怕给苏培盛送礼的缘故,是因为她给院子里的奴才都赐下了低配版的药酒,在请安离开时她也给福晋及周嬷嬷送去了,对身子好的东西多多益善嘛,正院收下了,她给前院送也无碍了。
李沐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又开始尝试含酒精的点心了。
……
前院,雍亲王在苏培盛送来药酒时还愣了一下,倏忽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耿氏送来的。”
“是啊。”苏培盛笑眯眯道,“主子爷,耿格格也给奴才送去了,不过耿格格给爷送来的一定不一样,耿格格说这对爷身子有益,还说想您了。”
“这小格格。”雍亲王好笑的摇头,不过还是接下了耿氏送来的礼,他抬着沉甸甸的酒坛,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不知不觉放松了,“耿氏不错,今晚爷就去耿氏那儿,你吩咐下去吧。”
“是!”苏培盛这就高高兴兴去耿氏院落了。
雍亲王仍是看着那酒坛子,有些沉思,心里也有些暖和,他这些时日忙,耿氏注意到他的身子着实是用心良苦了,而且这酒水确实有效果,能让他睡得更舒坦,想必耿氏也是花费诸多银两才酿来的酒吧。
他可不能让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格格吃亏,他转头就吩咐下去,“按侧福晋的规格给耿氏赏赐。”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爷去私库看看。”他亲自从私库里挑出几件不错的物件给耿氏吧,省得今后耿氏想要送礼都没有银钱了,毕竟都给他酿酒去了。
……
李沐回来时还没净手洗脸,这前院的奴才就过来了。
苏培盛喜滋滋的说今晚爷会过来,李沐眉开眼笑的接受此事。
再然后苏培盛前脚刚走,后脚来自前院的赏赐也下达了。
李沐看着颇具分量的金瓜子,还有些华丽的珠宝以及银两,还有京城流行的新料子。
李沐站都站不稳了,恨不得现在就咬自己一口,省得自己以为这里是梦境,这有点不可思议啊,她不过给四爷送去药酒,四爷这就给她送来了大量的赏赐,这些东西可以让她成为格格中最富有的人了吧。
她不跟两位侧福晋比,因为李氏都进府将近二十年了,财产肯定不少,而年氏有当高官的父兄,哪怕四爷不赏赐,她带过来的嫁妆肯定不少。
“婢妾多谢四爷!”
她今晚一定要在四爷面前说些好话听,她要大夸特夸!
不多一会儿,四爷赏赐耿格格的消息便传遍府邸,福晋对这事不感兴趣,李侧福晋心里暗恨耿氏不守妇徳,在四爷面前献媚,但有年氏在前,最招仇恨的还是年氏,她转头又念叨起年氏的罪过。
年侧福晋因为对后院妻妾的事不感兴趣,因此不知道四爷赏下了何等东西,只觉得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赏赐便能传遍后院的妻妾也不过如此,宋氏眼里只有四阿哥弘历,也因为对耿氏不熟的缘故,因此只惊异了一会儿四爷赏赐的东西这般多,便继续陪孩子玩了。
而钮祜禄氏,她都自顾不暇了,只想着将孩子要回来一事,哪怕在得知耿氏的好运气后,也只是酸涩一会儿,便继续打听宋氏的动静。
可以说,李沐现在能非常快活的清点物件了。
等晚上时,李沐又迫不及待将四爷拉过来看自己特制的点心。
四爷捻起一块吃了,好笑道:“爷没想到这酒水还能和点心一块放,不过这点心不能多吃,免得醉了。”
“婢妾不怕醉。”
原身身子都能将酒当成水来喝,她喝多了酒就相当于喝多了水,不过她不好酒,吃吃这含酒的点心还挺不错的。
她又吃了一块,示意四爷也吃。
四爷有些无奈,不过也有些纵容的吃了一块。
李沐自觉自己跟四爷已经熟了,自是不用像陌生人一般你说一句我接一句,还保持距离两不干涉,这样就太没有意思了,她在四爷坐下以后便主动到四爷腿上坐了,因此没看到四爷瞳孔一缩,仿佛十分不自在的模样。
李沐感觉他这身子有些僵硬了,还特地敲了敲他腿。
四爷:……他想过耿氏是个活泼的,没想到耿氏都活泼这种地步了,这已经不是活泼了,而是大胆。
“爷,婢妾想着还是亲自在您面前给您道谢比较好,若是让人传达话给您,这道谢就显得不是非常真诚了,婢妾待人最真诚不过了,这您也是知道的。”
确实如此,他听到耿氏不光给前院送了药酒,连正院也一块送去了,是极真诚的——
他矜持的点了点头,“你确实待人真诚。”
这就没了?李沐以为他夸人还会说出一些好听的话,没想到就这么多了。
她撇撇嘴,又想了些好听的话说,“不过四爷,那些药酒婢妾虽也给奴才们赏下了,但这点心婢妾是只给过四爷吃的,就如同婢妾对四爷独一无二的心意,您别嫌弃婢妾做的不好啊,俗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婢妾做这点心时,只想到四爷您了。”
李沐眼睛眨也不眨的说出这些拍马屁的话,随后又软下身子,“四爷,您说婢妾这般好,您能不能答应婢妾一件事啊。”
耿氏确实待他一心一意,四爷想起前不久得知的耿氏给奴才赏下药酒,给福晋也送去了,那时候他确实是有些不痛快,毕竟他以为耿氏只对他一人这样,不过今儿得知耿氏还给他做了独一无二的点心,他心情又雀跃起来了。
他想,耿氏已经很用心了,自然不存在心里没有他的道理。
他很放心道:“你想做什么,说来听听,爷能达成的,自然会给你办。”
“您能不能叫婢妾的闺名啊,婢妾闺名单字一个沐,您叫婢妾闺名试试看。”李沐心想,虽说耿沐听起来有些别扭,不像是原身真名,但闺名这种事不是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的吗,又不是大名,她随意给自己取一个也无碍吧。
她这话一出,四爷便直直看着她,有些不解,“爷叫你耿氏也是一个道理,何必叫你耿沐?”
雍亲王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浪漫,李沐不可置信他给出这种问题。
她认真解释道:“这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要是德妃娘娘叫您一声四阿哥,不叫您名字了,您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四爷更不解了,“爷额娘一向叫爷老四,不叫爷名字,况且爷都成家立业了,今儿还被封爵了,额娘又怎会叫爷四阿哥。”
她举的这个例子真是举错了,李沐心里唏嘘,她怎想到德妃娘娘连自己儿子名字都不叫,当然,叫老四也是她表示亲密的称呼吧。
李沐有些心累,她仍旧认真道:“可是四爷,您叫婢妾一声闺名,婢妾会非常高兴的,会高兴得哪怕爷您一天不过来,婢妾心情一直都很好的。”
她期待的看向雍亲王,虽说这种仿佛赶进度的手段可能不太适合雍亲王这种慢热的性子,但她就需要刷好感啊,对上雍亲王时何必畏畏缩缩的。
她就是想每见一面就拉近一点关系!到雍亲王临终时要是还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她就当着雍亲王的面殉情,到时候这最后一点好感也能拉上来了吧。
雍亲王:……小格格越发胆大了。
若是让他的兄弟得知他得叫后院格格名字,怕是要嘲笑他整整一年,毕竟他们这些兄弟连自己的福晋都不叫名字的,只叫一个姓氏,要是让他破例,他今后肯定会明面上叫耿氏名字的。
因为他要是开口说耿氏名字,还作掩饰作甚,男子汉大丈夫,说了就说了。
因此雍亲王也是在犹豫这点,他觉得自己亲王的脸面有些拉不下来了,他本来想拒绝的,只是看着小格格期待的眼神,他好似拒绝不了了。
毕竟小格格确实是盼着他垂怜。
四爷瞧着李沐泛着柔情的眸子,揉了揉她的头发,“嗯?非得让爷叫你名字,不叫不行?”
四爷还真被她说动了!李沐心里高兴,别看四爷只是一句反问,可若是四爷不考虑这件事,还会主动提起?
“不行,婢妾就盼着爷能叫婢妾名字了。”先你来我往,等过段时日她再试试看能不能更进一步,看看她能不能叫四爷一声胤禛,要是一次不行,那就两次,试多了总行,这就相当于给自己一个任务指标,完美!
她趴在他怀里,“四爷,您叫婢妾名字,婢妾就高兴,婢妾一高兴,就给爷做出更多好吃的点心,这是独属于婢妾的心意,爷见了一定会高兴的。”
她胡编乱造非得将四爷叫了她名字和四爷会高兴一事联系起来,她发现自己道理越说越通,也就越发理直气壮,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来了底气能跟四爷叫板了。
耿氏太喜欢撒娇了。
胤禛迟疑的将手放在她背上,拍了拍,“行了,爷就叫你一声吧。”
他放低声音,沉沉道:“耿沐。”
“嗯?什么?”李沐抬头看向四爷,仍是撒娇,“四爷,您说话太小声了,婢妾听不见,您再叫一遍如何?婢妾这次一定能听见的。”
李沐期待的看着他。
这次四爷确实少了几分犹豫,他声音不大不小,沉稳之极,“耿沐。”
“好听!爷下次再这样叫婢妾吧,婢妾太高兴了。”李沐给力的夸奖,生怕他下次不敢说了。
胤禛抿了抿唇,这个格格实在是太大胆了。
但他好像没法子应付耿沐,他有些无奈道:“好了,高兴了吧,下来用膳吧,你等爷半天,应该早就饿了吧。”
“不饿,”李沐笑眯眯道,“毕竟四爷秀色可餐嘛,婢妾待会能不能给爷夹菜?”
胤禛俊脸猛地羞红,他似是有些被刺激过头了,“不行!”
“好吧。”李沐心里遗憾,那就下次再尝试了。
……
侧院,年氏有些不解,她这才新婚第二天,怎么四爷就去别的妾室院子里了,她听说耿氏在出月子后便接连来了几天独宠,她不比耿氏差吧。
她实在不明白了。
她身边的奴才劝她,“说不定四爷是想看看五阿哥了。”那耿氏出身不行,又是格格身份,她也想不出耿氏为何得宠的缘故,唯有生下四爷的五阿哥这件事值得她们主仆注意一点。
“你别糊弄我,五阿哥都养在福晋身下了,四爷去她那儿哪是为了五阿哥的。”
年氏气得饭都不想吃了。
奴才候在她身旁也不知说什么话来劝她了,毕竟这道理侧院的人都想不透啊。
一刻时后,就有奴才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她了。
“今儿四爷赏赐耿格格,今晚就去了耿格格院子里,那是因为耿格格特地在请安过后就去前院给四爷献礼了,四爷被她打动了便去耿格格那儿了。”
“一个格格能给四爷送什么好礼!”不是年氏看不起那些格格,而是事实本就如此,一个在前两年才生下阿哥的格格,也就在这两年才稍稍受到重视,就两年时间能让耿氏积攒多少财物,又如何能打动四爷。
年氏勉强平静下来,“罢了罢了,说不定四爷就看中了她送的礼,知道缘由如何就行了,之后我再想想办法。”既然耿氏赶在这个时候抢夺她恩宠,她今后就不必对耿氏客气了。
“主子,要不咱们也给四爷送礼?”奴才眼珠子溜溜转,兴高采烈道出自己想法。
年氏挥手,“没必要,以我的家世,四爷不会冷落我的。”也就让耿氏夺得一次先机罢了。
而且她送的礼都是四爷有的,四爷肯定见怪不怪了,她又不知耿氏送了什么,这还不如不送。
“主子说得对。”奴才吹捧道。
年氏沉思道,这后院也就一个李侧福晋能稍稍让她注意几分,无子又无宠的福晋用不着她操心,至于那两个生下阿哥的格格就更不用她操心了,耿氏也就得意这一晚,侧福晋之位已经满了,耿氏再得意也是相当于通房丫鬟的地位。
她要是太在意耿氏就是给自己难看。
而李氏没有家世,只有一双儿女,儿子女儿都是已长成的模样,女儿还出嫁了,剩下就一个可以充当四爷长子的弘时阿哥。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生下一个孩子……
没过多久,在李沐诚心诚意刷好感时,年氏也找准了自己目标,整日想让四爷到她房里。
只是四爷这会儿忙着朝廷之事,鲜少有进出后院的时候,年氏想要将四爷留在自己房里就是件难事了,而李沐不强求四爷夜里留在她房里,毕竟她的目的是刷好感,在白天刷好感也行的,又不是一定得要将人留在房里过夜才能刷。
因此李沐是整天给四爷做不同味道的点心,嘘寒问暖的,连苏培盛的好感也一块刷了,这导致四爷在她面前越发好说话了,而李沐也非常满意这个效果,毕竟刷好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连起来才行。
做任务自然得不辞劳苦。
而年氏那儿,在没法留下四爷过夜后,只得发闷气,而李氏还特地在她面前显示四爷有多看重她儿子,直将弘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年氏:……好气,但是又不能在李氏面前输掉气场!
她挺起胸膛,再一次出声讽刺李氏,“三阿哥被妹妹说得文武双全,怎么就不见三阿哥被四爷立为世子爷。”
她这话直让李氏僵住了,李氏神色不善道:“这种事自然是由四爷定下的。”
哪怕她再想让弘时当世子,她都不能让这种话传到四爷耳中。
“哦,所以妹妹将三阿哥说的这般厉害,原来不过如此。”年氏详作羞涩,冷冷道。
“年氏你!”李侧福晋再一次被气着了,她仍旧目光不善的看着年氏。
年氏懒得在正院这里跟李氏斗嘴了,她起身向福晋告退后,便回了自己侧院。
而不久,李侧福晋也向福晋告退。
她们今儿是依规矩过来给福晋请安的,但都闹了个不快,便只能离场了。
李沐熟悉极了这一幕,毕竟几乎每天都会在她面前上演,因此等两人走后,李沐就陪已经会爬的弘昼玩,这孩子讨人喜欢极了,对着李沐含含糊糊道:“额、额额!”
“真乖!”她抬头看向福晋,“福晋,婢妾这就将弘昼抱走了。”毕竟已经到了半个月期限。
福晋点了点头,“你去吧。”
“婢妾多谢福晋。”李沐将白白胖胖的弘昼抱在怀里,一路上不断亲着,弘昼也反亲回去,可爱极了。
福晋笑道,“耿氏真容易满足。”哪怕只能每半个月才能养弘昼一天。
周嬷嬷挺满意耿格格不越矩的态度,她难得为耿格格说了一句话,“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教养好。”
……
侧院,李氏垂下眸子,“可有打听到了?”
她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如她想的那样。
太监点了点头,“主子,如您猜想的那样,年侧福晋有孕了!”
“果然如此。”她长长突出一口气,算算时间,年氏这算是洞房喜了。
她这几日瞧着年氏状态不太对劲,心里便起了怀疑,便算着年氏来月事的日子,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年氏还没来月事,估计年氏那边以为自己是水土不服,暂时还没适应雍王府的日子吧。
“在进府时,我瞧见她那身子就不是康健的,她还不是进了宫选秀的秀女,若是她进宫了,别说是赐给四爷当侧福晋,就连寻常人家都嫁不得吧。”
李侧福晋不乏恶意的猜想,不同于她们这些包衣出身的妾室,年侧福晋是正儿八经的汉军旗贵女,这等身份的女子都要进宫大选的,只是年侧福晋好运一点,在正式选秀前被赐给四爷做侧福晋,不然就以她这身子,进了宫被审查,怎么可能赐给四爷做侧福晋。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年氏身子不好,侧院总是被药味围着,她兴许不用多动手,就能让年氏的孩子没了,让后院格格生下孩子没问题,可要是让同为侧福晋的年氏也一样生下孩子,就对不住她那双孩子了。
她的弘时可是要当世子爷的,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年氏有孩子。
“侧福晋,奴才倒是有个法子。”那奴才转念一想,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李氏瞥了一眼那个奴才,轻声道。
“既然年侧福晋身子不好,就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用着极补身子但容易小产的药,”奴才神神秘秘道:“奴才听说有些药是能补身子的,但孕妇用了就是败了身子!极有可能保不住孩子。”
李氏陷入深思,这话有道理,只是年氏现在喝的药是她在出嫁前抓的方子,要是让年氏换了种药,那必定得让府医诊脉重新抓药才行,只是这样一来,年氏就得知自己怀上身孕了,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只是是药三分毒,不若让年氏在喝着补身子的药时再做些什么,要是知道年氏那药方子就行了……
李氏很快就想到一个行得通的计划了。
“来人!”
……
李沐回屋了,将白白胖胖的弘昼放在床上。
“弘昼,这儿好不好玩啊。”李沐亲了一口弘昼,笑眯眯将他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抓着拍掌。
弘昼顺着额娘的劲任由额娘拍掌,‘啊啊’的叫了两声。
小孩子忘性大,就算每半个月来一趟偏院,弘昼还是不大记得面前的场景,不过他熟悉额娘的气味,倒是不抗拒此处。
李沐放开他的手,任由他在床上滚了两圈,点了点他鼻子,“待会额娘陪你睡觉吧,你晚上可得精神点啊,到时候阿玛能陪你玩了。”
四爷跟子嗣相处的时日不多,难得遇上四爷过来她房里的日子和弘昼被她抱走的时候相撞,她必须要让四爷看到精神的弘昼。
弘昼趴在床上,熟悉的气味让他精神松懈,不一会儿就眯着眼睛一张一合的了,李沐拍着他屁股,哄他睡觉。
三秒后,弘昼就睡着了。
李沐一点都不出奇小孩子的睡眠质量,玉晴笑着将一盘点心送过来,李沐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玉晴道:“是李侧福晋派人送过来的点心,连正院那儿都有呢。”
所以李侧福晋这是广撒网了?
李沐第一时间就冒出这个念头,但不一会儿,李沐就将这种念头打消了,李侧福晋敢放心将这些点心送过来,可想而知这点心是让人放心的,不然后院妻妾出一点事就得怪到李侧福晋头上来了。
“这点心你们几个分着吃吧,我就不吃了。”她还想陪弘昼睡觉呢,而且她天天煮点心,福晋为此给她弄了个小厨房,她看到点心都不想吃了。
“多谢格格。”玉晴美滋滋的将点心拿下去了,她们几个又有口福了,正好让她当晚饭吃,真好。
李沐将弘昼抱起来,正面放在床上,再到另一边躺下——跟孩子一块睡觉,开心!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偶尔接触孩子的缘故,她对弘昼十分有耐心,远香近臭就是这个道理吧,不用她天天面对小婴儿的哭声,她觉得自己都年轻几岁了,她甚至都有兴致在院子里种花种草了。
若非在院子里种菜让四爷觉得不太行,她估计都能自给自足了。
李沐捏着孩子的脸,越发觉得小孩儿可爱,而且浑身还奶呼呼的,她好喜欢!
夜晚,四爷又过来了,李沐将已经清醒的弘昼递到他怀里,四爷一愣,笑着将弘昼拎起来,“这孩子精神真不错,”他转头又看见耿沐求夸的模样,“跟他额娘一个模样。”
李沐心满意足接下这句话,她就当四爷是在夸她的了,“四爷,您快坐下吧,您累了一天,得好好休息了。”
弘昼还是有些分量的。
“好。”四爷将弘昼举高放下,小孩儿高兴得连连拍掌,李沐笑眯眯看着这一幕,越发欢愉。
第318章
“等弘昼大了,便是大清的巴图鲁。”四爷看着小儿子,眼里有沉默的期许,他给小弘昼举高高,最终将他放在小床上。
李沐笑道:“有福晋和爷的教导,弘昼将来肯定是很厉害的人。”
她暗自思绪,最起码将来的弘昼是很孝敬长辈又对妻子儿女好的人,看在这点上,弘昼哪怕没有为朝廷建功立业或是做出什么重大贡献,这辈子也算不白活了。
“这孩子生性顽皮,将来不给爷折腾出大事来就算好了。”前一刻还在说着弘昼好话的四爷,转头就说起弘昼的坏话了,李沐一时间弄不太明白四爷是想说孩子好话还是对孩子恨铁不成钢。
她在现实中没有当过母亲,洗去记忆后就不觉得自己当过额娘,耿氏的孩子是在她到来耿氏身体前就有的,李沐不太明白这种复杂的感情,不过看四爷这副对孩子十分疼宠的模样。
想来这好话或是坏话都是对孩子的浓浓期待吧,想到这,李沐便温柔的笑了,“四爷说来说去不都是盼着弘昼尽快长大吗,只要这孩子平安长大,无论他顽皮还是上进,四爷都高兴吧。”
“你倒是明白爷的心思。”四爷笑了,他将孩子放下来后孩子就晕晕欲睡了,他站直看着孩子模样,眼里泛着温柔。
李沐戳了戳他,“嗯?”他转过头来。
李沐笑道:“四爷能这样看着婢妾,真好。”她是时刻不忘抓住给自己刷好感的机会。
四爷一愣,又突兀笑了,他揉了揉她的头,“你可真是……爷都不知如何说你是好了,不过你这样爷挺好的,爷看到你就心情好。”
“当真?”李沐又喜不自胜抓住四爷的胳膊,靠上去,“四爷真好。”
四爷突然就将她抱起来,坐下来放在腿上,“爷先前没有问过你就将孩子给福晋养,你心里可难过?”
怎么突然问起这种问题了,李沐眨了眨眼,现在不是专注刷好感的时候吗,不过既然雍亲王这么说了,她想想看该怎么回复……
“难过,只是婢妾想到孩子能交给福晋养,比养在婢妾身下还要好千倍万倍,就不是很难过了,四爷,您别看婢妾整日什么都不想,活得自在,其实婢妾也想过的,弘昼养在福晋身下能得半个嫡子名分,将来哪怕别的阿哥继承世子之位,弘昼也能快快活活的,毕竟有爷和福晋疼宠他啊,只要看到他好好的,婢妾就心满意足了。”
四爷摸着她黝黑的发丝,他消化了耿沐这番话,他沉声道:“等弘昼长到四岁左右,爷就让他读书,届时他搬到前院来,你想什么时候看弘昼都行,你是他亲额娘,他不会忘了你的。”
他知道后院女人打着的心思,李氏盼着弘时成为世子爷,福晋将弘昼抱养到身边是存着为难两个侧福晋的想法,而年氏盼着生子,钮祜禄氏和宋氏为了子嗣斗得死去活来。
唯有面前的女子是真心为孩子着想,哪怕她说的话都是私欲,但若非真心实意为孩子着想,若非真心相信他这个丈夫,又怎么将这些话托盘而出,而且,即便说出来,比起后院那些妻妾的想法,都纯粹千万遍了。
“真的?”李沐又欢喜了,只是她一下子想到别的,她又愁眉苦脸道:“四爷,可弘昼才这么小就得上学堂了,他只是一个孩子,能消受得了吗?”
“不能消受也得消受。”四爷笑道,“让这孩子早点读书,你不就能经常见到孩子了吗?怎么你反而是头个不开心的。”
“婢妾要见弘昼,也是想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康健小孩儿。”若是在前院的眼皮子底下,弘昼反而长得越来越瘦,那还得了!
四爷被她这话逗笑了,“那爷向你保证,弘昼一定会养的白白胖胖的,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沐欢喜的蹭了蹭他,四爷拍了拍她背部。
李沐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怎么感觉四爷对她做的动作跟对弘昼做的动作差不多呢——不往这方面想还好,以往这方面想了,她便勒令自己清醒过来。
她和弘昼能一样的吗,一个是后院妻妾,另一个是亲生儿子!她姑且还是将四爷对她的态度当成是对后院妻妾的喜爱吧。
实则李沐猜的也差不多,介于四爷小时候受到的宠爱不多,他能想到的表示安抚的动作就只有这些了,不过他看着耿沐呆呆愣愣的模样,想了想,又加了一种表示喜爱的动作,便是将她搂紧。
……
年氏不吃李氏那里送来的东西。
不是有防心,而是压根看不起李氏送来的东西,而且她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总觉得比以往更为乏累些。
奴才仔细想来,忍不住开口,“侧福晋,这会不会是您身子转好了?您看看您这几日虽然越发乏困,可您胃口比以往更好了,这说不定就是药物起作用了。”
一般人常常喝药肯定会乏困的,她疑心侧福晋就是如此。
“是吗?”年氏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她在娘胎里就带着病症了,身子连年养不好,胃口一直都很小,在进府前,二哥又特地带自己到好不容易找到的杏林妙手那儿抓药,就是为了在进府后将身子养好,好轻易怀上身孕,现在她胃口变大了,应该是身子转好了。
一行人根本没有往年氏是怀里身孕上想去,毕竟这常年喝药的人在外人印象中便是个不容易生养的,连寻常身子康健的妇人都有难以生养的可能,换做是一个体弱之人,那就更不容易生养了。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年氏颔首,“今儿的药还没喝吧,快端过来吧。”
“是,侧福晋。”奴才赶紧将一碗热滚滚的药端过来,那气味让人闻之生慌,她嘱咐道:“侧福晋,这药就是得趁热喝才行,还不能同糖服之。”言下之意,就是年侧福晋得一口闷了。
“知道了。”年氏紧皱眉头,心里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身子何时才能养好,这一天天的药味真不是人能消受的。
……接下来几天,李氏日日给后院妻妾送去点心,好似学着李沐那套给前院正院送药酒的做法,不过她这做法更显得大方——她又给所有妻妾送点心了。
年氏依旧不吃李氏送来的点心,李氏早有预料了,她那点心是正常人吃了无碍,还有补身子的,只是孕妇吃了那点心,便呈了相克的说法了,李氏一看年氏这几天都安然无恙,便知那点心无用了,既然无用,她就只送几天,不再格外破费送下去了。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打探,李氏底下的人总算将年氏喝的那些药的药方子给抓来了,毕竟年氏那边煎了药总得将药渣给丢了,李氏这边的奴才只需要做一件事——便是查清楚她们将药渣丢到何处去了,废了老大功夫才将这药渣俱全。
随后李氏便一点点将那药渣给弄出府外,让娘家人帮她查清楚这药方子是何物,有什么效用。
最后得来一个答复,即是这药对身子极好,但有一点不大好,即是喝多了,对孕妇身子不大好。
李氏满意的点头,她笑了笑,“既然这药对年氏身子有作用,那就不用我费工夫将年氏那孩子弄没了,只是为了保证年氏那胎能更容易没,我还是得想想办法。”
耿氏……不大行,这人看似热情,实则机灵极了,在后院只接触福晋和四爷,对她防范极了,而且耿氏虽生养子嗣,但子嗣不在身边,有持无恐,她威胁不到她。
福晋……更不行了,她都动不了福晋抱养的阿哥,更别说福晋本人了,她还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风险,她可不能让福晋察觉到她知道年氏怀孕这件事。
唯有宋氏和钮祜禄氏,这两人即是格格的身份,又有子嗣在手,容易拿捏。
只是是宋氏还是钮祜禄氏……李氏不用多想便定下了一个人,“来人,将钮祜禄氏叫来我这里。”
“是,侧福晋。”
不久后,钮祜禄氏便出现在李氏面前了。
“婢妾给侧福晋请安。”“起来吧,还不坐下。”
“是,侧福晋。”钮祜禄氏谨慎的坐下来,目不斜视。
李氏笑了一声,“我今儿叫你过来是有缘故的,你不必提心吊胆,我也不做让你吃亏的事。”
钮祜禄氏心里不安,她不明白无缘无故的李侧福晋怎么会将自己叫到侧院,她只想讨回自己孩子,并不想被李氏利用,她谨慎道:“侧福晋良善之极,又怎会让婢妾做不好的事呢。”
她回完这句话就不吭声了。
李氏看着她,漫不经心道:“我说了你不必惊慌,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做一件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你还想不想要回你的孩子了,你这可不同于耿氏,福晋能让耿氏看孩子,四爷还亲口说了让耿氏每个月都能将孩子要回去养,而你就不同了,你将孩子给了宋氏以后,她至今都没让你看过孩子吧?”
她这话是反问钮祜禄氏的,但语气却肯定极了。
钮祜禄氏脸色更难看了,她如何不知福晋和宋氏的不同,又如何不知宋氏将孩子抱走了,她那里的奴才对她跟她没生下孩子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不像耿氏,谁都偏向她似的,哪怕她将孩子给了福晋,福晋也还愿意让她养孩子,让她每日请安时能见孩子一面,耿氏院子里的奴才对耿氏还是那般忠心,四爷还格外喜欢耿氏——
这些都是她没有的,她如何感受不到这里面的区别。
此时李氏给出一击重击,“等你孩子长大以后,想必是不认识你这个额娘了,甚至会像后院其他子嗣一样,叫你一声钮额娘。”
钮祜禄氏的手猛地攥紧,“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我有件事想让你做,等做完这事,我有办法让你像耿氏那样能时不时见到自己的孩子。”
“你说的事是什么?”钮祜禄氏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她想见到自己的孩子,她想自己的孩子孝顺自己,而不是孝顺那宋氏,只是哪怕再想,她也得弄明白李侧福晋想要她做什么。
“很简单,你只需要追随在年氏身边即可。”有钮祜禄氏在,年氏什么时候有孕都不成问题了,因为年氏都保不住。
李氏不是非常担心年氏这胎,但她担心年氏会接二连三的有孕,有些人的体质真的很难说,就连她在府邸公认的容易有孕,都比不过年氏在进府后就立马怀上身孕的身子。
钮祜禄氏紧紧攥着拳头,“我知道了。”李侧福晋肯定是想让她做些威胁年侧福晋的事,她不愿意,只是她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将来不认自己。
——不久,格格钮祜禄氏竟跟随在年侧福晋左右,仿佛跟在年侧福晋身边只是为了博得一丝恩宠,毕竟年侧福晋身份尊贵,又有一个兄长在四爷身边效忠,可想而知恩宠肯定少不了。
而年侧福晋在起初的不大欢迎钮祜禄氏,到后来好似被人劝了什么钮祜禄氏生了一子,将来能跟在她孩子身边效忠的话,竟接受了钮祜禄氏的存在,自此,钮祜禄氏便跟随在年侧福晋身边,为年侧福晋鞍前马后。
李侧福晋则是在福晋面前主动提及弘时长大了,淑宜也出嫁了,再过几年就轮到弘时娶妻生子了,她膝下寂寞啊,福晋猜不准她的意思,便只好问她想做什么?
李侧福晋如实道来,想抚养府中子嗣,只是这府里近些年只生养了两个小阿哥,一个已经被福晋养了,另一个只是被宋格格抚养,不若让她来养了。
以李氏侧福晋的身份,她提出这个请求不算破格,她本来就更有资格抚养钮祜禄氏的孩子,只是当时她不愿抬举一个格格的孩子才便宜了宋氏罢了。
宋氏当时就慌了,福晋挺为难的,要是李氏一开始提出这个要求,那还无碍,可在宋氏已经养了弘历一年多的情况下才要求抚养弘历,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正当此时,李氏便退而求其次了,“若是宋格格隔三差五将弘历送来给我看看,那也无碍,这样正好方便弘历认识弘时这个兄长,让兄弟俩培养感情挺好的。”
福晋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在宋氏祈求的眼神下,笑了笑,“好。”虽说不知李氏打的什么主意,但想来不会威胁到正院和前院,耿氏机灵,应该也不会被波折到,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给李氏行个方便,正好让她看看好戏。
“妾身多谢福晋。”
李氏恭恭敬敬行了礼,随之而来的是宋氏惨白的神色,她的弘历、她的弘历怎么能交给别人来养,她的弘历是只能认她一人做额娘的啊。
“宋格格抚养弘历有一段时日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让宋格格继续抚养弘历大部分时日,宋格格今后每个月抚养弘历二十日,你接受剩下的日子吧,如何。”
福晋颔首。
“妾身乐意之极。”这正好能让她拿捏钮祜禄氏,她怎么会不接受。
随后,钮祜禄氏仍旧去求宋氏将孩子给她抱一抱,但孩子已经分割一些时日给李氏了,宋氏就更不可能让钮祜禄氏接触到孩子了。
就这么求了好几个月,终于有一天李氏似是看不过眼,便让钮祜禄氏过来她这里见孩子了,钮祜禄氏感恩戴德,宋氏咬牙切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当前,除了李沐在费心思刷好感,钮祜禄氏听从李氏命令,有意无意的让钮祜禄氏接触到一些对孕妇不利的东西,像是一些孕妇不能接触的花儿。
偏生那花儿颜色艳丽,正好被年氏看中了,便日夜带到身边养了。
在这期间,年氏显得毫无防范之心,她身边的奴才警惕是警惕,但只在查过东西安然无恙后便放心下来了,压根没有后院妻妾单独送来的东西就得防着的心思。
在花儿凋零后,钮祜禄氏又送来了别的花儿,不过那花儿对身子无碍的,又符合了年氏心思,年氏对钮祜禄氏的态度好了一点,与此同时,年氏孕吐,府医过来诊脉诊断出年氏有孕的消息,侧院顿时一片欢声笑语,年氏欢喜之极,熬了这么久,她总算怀上孩子了。
只是在怀上身孕后,年氏想起自己喝了这么久的药,神情惶惶,“府医,你看看我喝的药可有问题?”
那府医将药方子看过之后,摇了摇头,“怪不得侧福晋您脉象如此之弱,您要小心看着身子了。”母体弱又喝下这么多药,府医心里叹声不已,看来这胎是极难保下了,不过这话却不能告知年侧福晋,不然年侧福晋发生什么事,岂不怪到他头上。
年氏一瞬间的表情更慌了,而一旁的奴才像是想到一些事,便领着府医在院子里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可有问题,府医看过之后摇了摇头,“奴才唯恐医术不精,只得断言以奴才的眼光来看,并无大碍。”
奴才放心了,年氏还是那般惶惶不安,她孩子怎么能出问题呢,只是她不能将这种惊慌说出来,她就怕四爷知道了她孩子是难以保住的,到时候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失望。
不久后,年氏有孕的消息传遍后院。
李氏非常放心自己的手段,若是年氏因为她喝的那些药不能保住孩子最好,若是保住孩子了,孩子也会傻傻愣愣的,会彻底让年氏失宠!
她一瞬间还巴不得年氏平安生下孩子呢。
……
偏院,李沐对年氏怀孕的消息没有什么感觉,她又不追求太后之位,年氏有没有孕都与她无关。
只是她郁闷四爷本来今晚要过来她这里了,因为得知年氏有孕的事便让苏培盛过来告知她今晚没法过来了。
她一时闲着无聊便将玉晴她们召集在一起打牌了。
不多一会儿,在屡次赢牌的欢喜中,她很轻易就忘记了四爷的存在。
而四爷彼时前往侧院,神色没有多少欢喜。
哪怕年侧福晋再怎么想要掩饰自己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的事实,府医不会被她收买,府医如实告知了四爷年侧福晋脉象不好的消息。
因此四爷过来看年侧福晋也只是走走流程。
“四爷,您来了。”
年氏手无足措上前一步,正想给四爷行礼。
胤禛看了她一眼,“不必多礼,你小心孩子。”
“是……”年氏神色有些失落,毕竟是打小被娇养长大的女儿,父兄都认定她能让四爷对她疼爱之极,但她入府以来没有看到四爷对她疼宠非常,哪怕得知她怀上身孕也还是这般冷漠的神色,这让她难受极了。
胤禛没有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说了些安抚她好好养胎的话,说完就起身走人了。
年氏叫住他,小心翼翼道:“爷,您今晚不留下来吗?”
胤禛神色有些奇异,他留下来做什么,年氏现在身子不便,他人看也看过了,他不需要留下来了吧。
若是说往常后院妻妾有孕时,他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孩子生母面子留下来,可年氏这胎极难保住,他要是留下来不小心磕着碰着年氏,那腹中孩子该怎么办?
年氏身子这般弱,有孕了还不注意身子接连喝药,他心里已经因为这事冒着火气了,年氏还让他留下来,一点都不注意腹中孩子。
胤禛脸色彻底冷下来,“你好好歇着吧,爷今晚不留了。”
“爷!爷!”年氏一脸灰败的看着四爷离开,险些跪坐在地,一旁的奴才扶助她,“侧福晋,您只有平安生下孩子,四爷才会重视您,您不能让孩子出事了。”
“对、对,我不能让孩子出事。”年氏后知后觉捂住肚子,目露坚毅,她孩子不能出事,她得让孩子生下来,到时候爷看着白白胖胖的小阿哥,什么不快都灰飞烟灭了。
“你明儿去给我兄长传消息,说我有孕了,但脉象不大好,说用尽一切手段都要让腹中小阿哥平安生下来!”
“是,主子!”
……
梁柱良自从帮了主子大事后,就被主子提携成跟玉晴相差不大的身份了,都能命令另外的三个奴才——在弘昼被抱去正院后,一些奴才便被福晋有意无意的留下来了,跟梁柱良和玉晴加起来是四个婢女四个太监,玉晴管着三个婢女,梁柱良便管着三个太监。
这当头儿的就是不一样,总是保持着独一份的清——毕竟总不能让其他奴才抢了自己在主子面前的功劳,因此他在陪主子玩了几把后便笑着说自己牌技不好,换了另一个婢女上去,而他就去院外候着。
主子现在可是不一般的身份了,既生养了五阿哥,又在恩宠上跟年侧福晋不相上下,他担心今晚过去年侧福晋那边的主子爷会过来瞧主子,心里时时刻刻牢记此事,就干脆在院外守着了,好给主子把风。
不多一会儿,前方就隐隐传来烛火的光影了,梁柱良手脚快活,立即跑回院子里,告知主子这事。
李沐赶紧让其他人收拾好桌面,自己则是收拾妆容,她总不能让四爷见到自己妆花了的模样吧。
毕竟在得知四爷不过来后,她就一直顾着玩,连妆容有些花了都不理会。
想了想,既然梁柱良说看见烛火了,那她也别遮遮掩掩的了,李沐非常干脆的将妆都洗掉了,以素颜面对四爷。
很快,院子外就传来苏培盛的声音了,李沐赶紧走出屋里,见到四爷就猛地扑上去,四爷不介意她这般粗鲁,只笑道:“爷见你这儿一直亮着,猜你还在等爷,便过来看一看,没想到真如爷想的那样。”
他点了点她额头,李沐有些愣神,她亮着烛火是为了玩,哪是为了四爷啊,不过四爷都这么说了,她没必要要谦虚是吧,她立即扬着笑脸,“能看见爷,婢妾等这会儿算得了什么?”
她说这话时欢欢喜喜的,胤禛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悄然的升起一种雀跃,哪怕年氏怀孕之事让他心里难受都不算什么事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吧,爷今晚说来你这里就不会忘了,今后爷要是说来又不来了,你就直接去找爷。”
“当真?”
“当真。”胤禛耐心十足,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不过现下朝廷多纷扰,爷留在府上的时日不多,去你屋里的时日也不多,但爷回来一定会见你的。”
皇阿玛担心底下的儿子谋反夺了那把龙椅,于是在二废太子后,便让他们这些儿子日日跟在自己身边,轮流更替。
他一个月就有近十日跟在皇阿玛身边,加上他还有朝廷差事要办,一连忙下来一个月能有十天留在府上已经算不错了,当然,他会记得来小格格这儿的。
“四爷可要牢牢记得啊。”李沐靠在他手臂上,柔声道。
她一定一定不会忘了提醒四爷的。
“爷一诺千金。”胤禛再次落下话安抚她。
李沐扬起欢快的笑脸。
“四爷,您快进来看看,婢妾给您准备了一件小礼物。”她用玉石雕刻了一个Q版四爷,也不知道四爷会不会喜欢。
她不故弄玄虚,直接将藏在枕头底下的锦囊拿出来了,“四爷,您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胤禛接过锦囊,还挺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据他感觉,好像是石头一样硬的东西。
他配合道:“是什么?爷还真猜不出来了。”
“爷打开看看,这可是婢妾精心准备的。”她笑眯眯道,指着锦囊,挺期待四爷看到那Q版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那爷打开了。”胤禛沉住气,长指一伸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这是爷?”语气非常迟疑,胤禛看向Q版自己,不大相信这是自己,为什么这个玉雕上的他会是三头身,头还非常大,腮帮子鼓鼓的,若不是玉雕腰上的玉佩是他玉佩的模样,他是真认不出这块玉石上雕的是他。
“是啊,爷喜不喜欢!”李沐雀跃的看着他,为他仔细介绍,“这是婢妾想着爷小时候的模样特地为爷雕刻的,前儿婢妾看到弘昼腮帮子鼓鼓的,也是脑袋大大的,身子小小的,便想着给爷刻一个玉雕,刻的就是爷小时候,您瞧瞧这多可爱啊,像不像您。”
胤禛看了一眼玉雕,又看了一眼满怀期待的小格格,他着实是不能违背良心说这非常像,他小时候缩小的模样也绝对不长这样,要是他长这样,他腿岂不是非常短,他走几步就得被大头压垮了吧。
而且弘昼也不这么矮小的,弘昼还能长大的。
胤禛颇为沉痛的想着,不过小格格是弘昼的生母,弘昼被小格格说几句矮小倒无所谓,但他作为夫君,怎么能这么矮小,只是他不能明着说出来伤了小格格的心,他非常隐晦道:“这身子好似有些小了。”
李沐笑道,“婢妾知道,婢妾是故意弄小身子的,这样才显得爷可爱是不是?过会儿婢妾也给自己给弘昼弄一个,摆在一起,多好看啊!”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可爱,胤禛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屈服,他又暗示了一句,“沐沐,你觉不觉得这玉雕颜色有些黯淡了,不若爷给你一块颜色上等的玉石,爷亲自教你雕刻如何?”
他亲自教的,总不会落得一个这么矮小的模样吧,要是哪天有后人看见他身上带着这矮小身子的玉雕,说不定就以为他小的时候就这么矮小,他不能接受此事。
李沐摇头,认真道:“四爷,这玉石颜色是不大好,可这是婢妾用自己银两买来的,对婢妾意义不一般,爷就收了吧,等明儿婢妾再给您弄来一块上好的玉石雕刻,这次保准将您的英姿雕刻出来!”
李沐拍拍胸膛,十分自信的模样,四爷看着有些不太满意这玉雕,那她改明儿再给四爷雕刻一块新的,保准让四爷满意。
至于四爷想给她新的玉石这种事,还是让她自己来吧,她在送给四爷的礼物上从不假手于人的,她非要自己做。
这般想的李沐是彻底错失了一个良机,一个跟四爷培养感情的良机,在这种时候坚持原则又哪来的跟四爷一起雕刻玉石的机会。
从这层面上来,李沐的‘直’是跟雍亲王不相上下的。
小格格都这么说了,胤禛只得无奈收下这块玉雕了,他笑着点了点李沐的脸蛋,“这份惊喜爷收下了,改日爷也给你雕一个。”
小格格的这份心意是不能辜负的,虽说玉雕模样让他有些惊讶,可这份心意让他很高兴,同时,他也不忘以身作则给小格格雕刻一个合格的玉雕,改明儿就让小格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腿长头小,五官端正。
“爷真好。”一会儿的踪影,李沐又挂在四爷身上了,笑容不曾落下。
她喜欢送四爷礼物的一个缘由便是四爷也会给她用心准备礼物,总感觉这种滋味就跟真正谈恋爱无异了,只是偶尔要注意有时候别让四爷被别的妻妾牵引走目光就行。
想来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没有难度怎么叫做挑战。
李沐想起系统给自己安排的别人应付不过来的任务,就满头黑线,无奈极了。
“爷还能更好,你要试试?”
见她就要落下,他扶了扶她,哑声道。
李沐紧紧抱住他,笑靥如花,“婢妾可不怕爷。”
他一把将她抱紧,牢牢锁住,往床边去了。
……
翌日,李沐醒来时不见四爷踪影,便想起四爷去上早朝了,翻身又睡去了。
接下来几天,她一样见不着四爷踪影,她想起四爷跟她说的朝廷多纷扰,就不是非常在意四爷去了哪儿了。
十来天后,在这期间四爷只偶尔白天回来雍王府,过后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李沐不见四爷身影,弘昼又不在她身边养着,她闲来无事就只得看看这后院发生了何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年氏在这期间居然见红了一次,福晋匆匆带着府医过来,又赏下几颗珍贵的药材给了年氏,这才险险保住了年氏这一胎,只是年氏这胎脉象还是不怎么样,明明都三个月胎了,却不见她胎像有多稳固。
福晋一边念着佛经,一边道:“就看年氏的孩子想不想留在人世间了,年氏身子那般弱,怎么就进了雍王府。”
四爷本就子嗣少,夭折的孩子也不少,只是每个生下孩子的妻妾在怀孕期间都不会发生像年氏这种连胎儿都保不住的事。
“造孽啊。”福晋轻轻叹了一声,这好像谁都怪不了,年府只有年侧福晋这一个符合年纪的女子,而年侧福晋没有经过大选就进了雍王府,哪怕年羹尧在四爷底下办事,这桩婚事着实来得不是非常适时。
只得盼着年侧福晋能平安生下孩子了。
李沐跟着福晋过来侧院看了一眼年侧福晋,见她只能躺在床上,且听府医吩咐今后只得躺在床上,不得动了胎气,面色有些难看,只盼年侧福晋这胎能平安生下来吧,不然受了这么大的罪,她这个外人看着也不大舒服。
第319章
六个月后,年氏居然挺到了这个时候,腹中的孩子已经九个月了,看似离足月怀胎只差半步之遥,只是这已经是年家竭尽所能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年氏肚子里的孩子刚到九个月时,便喊着肚子疼,稳婆匆匆进了产房,听到消息的福晋也跟着过来,尾随者还有李侧福晋、钮祜禄氏以及宋氏等人。
李沐是在年侧福晋一个时辰过后还没有生下孩子时才过来的,产房里的情况依旧很糟糕,福晋暗自念经,“无论如何都得保住一大一小的命。”
要是不能保住,先保住大的也好。福晋心想。
只是这话无论如何都不能由她说出口,毕竟在皇家唯有皇家子嗣最金贵,哪怕年侧福晋生下的是个格格,都没有保母弃子的做法,但福晋想得更多,这孩子一看就是要夭折的,哪怕保下来也极难活着,还不如保住年侧福晋的命,有年侧福晋在,这后院就不必再进一个姓年的侧福晋。
福晋可谓是有远见极了。
福晋听说年羹尧的庶出长女距离能选秀的时候只差五岁罢了,与其让那不知性情的年羹尧之女进门,不如就让年羹尧之妹活久点,至少这个年氏是好对付的。
好在福晋保大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年侧福晋在一个半时辰后就顺利生下孩子了,孩子是个阿哥,模样瘦小极了,哭声像小猫儿,让人闻之不忍。
这般小的婴孩要如何活下来。
但在场的妻妾可不管这点,只要看见年侧福晋顺利生下孩子就行,至于孩子会不会夭折这种事就归年侧福晋来管了。
后院没人会有多余的心思怜悯其他人,都自顾不暇了。
见年氏生完孩子,李沐心情还算不错,见着一个新生命降世,哪怕这孩子最终会因为体弱夭折,那是后来的事,当然现在危机解决了,她就不必留在侧院了。
最终还是险些没气的年氏勉强睁开眼睛,听身边奴才说是个小阿哥便彻底宽下心了,她孩子是个阿哥,她能在后院立足了。
而当晚,四爷得知此事时心情还算不错,他心里最糟糕的设想是年氏在怀孕时就没了孩子,没想到还能熬到这个时候,还生下了一个小阿哥,尽管那孩子身子极其虚弱,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惊喜了。
能生下就行,今后好好养着孩子,说不定就能长大成人了。
当晚年氏便隔着屏风得到了来之不易的安慰,她喜极而泣,雍亲王态度温和,看了两眼孩子,对年氏没有过去那般不耐烦了,毕竟年氏在这几个月里辛辛苦苦就为了保住孩子,这他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这晚上他留下来了,而年氏好似恢复了以往的风光,若不是这是在坐月子期间,她大有在所有妻妾面前耀武扬威的举动。
瞧见四爷如此,李沐不禁沉思自己的做法是哪儿错了。
她心里是有些难受的,哪怕知道雍亲王对年侧福晋温柔安慰,留在年侧福晋房里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她确确实实是在这三年里对雍亲王一心一意,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人,可怎么四爷就只对年氏一人破例。
她不在意四爷去谁的屋里,事实上她也不能在意。
在前不久,她还以为雍亲王心里面最起码是有一点她的地位了,可是在面临年侧福晋平安生下孩子这事,雍亲王还是不顾年侧福晋是在坐月子而留在年侧福晋屋里,这种区别对待让她不禁想了更多,毕竟据她所知,雍亲王都不曾在福晋坐月子时留在福晋屋里,年氏是头一个,也是唯一破例的一个。
在此刻的雍亲王心里面,应该是能给他带来助力的年羹尧之妹年侧福晋最重要吧,她在这个时候缠着雍亲王实属不合时宜。
当晚,雍亲王在年侧福晋屋里待了多久,李沐就在窗边看了月色多久,她在思绪,奴才在她身后担忧的看着她,最终李沐看着晨光微晓便起了身,让一些陪她守夜的奴才睡下。
她该去请安了。
等请安归来,李沐又沉思,玉晴忍不住劝她,“主子,您得睡了,不然您身子消受不得。”
李沐摆手,没有应声。
不睡对她来说算什么事,她要是不弄清楚雍亲王心思,她要如何做好任务。
在经过整整一夜的思绪和挣扎后,李沐最终将对雍亲王产生的些微感情摒弃,她想做任务,她想回家。
要快刀砍乱麻了。
她深吸一口气,泛着血丝的眼睛紧紧握着手上的玉雕——那是四爷给她和弘昼各自做的,是啊,雍亲王能因为她做的事情而对她心生好感,也能因为别的妻妾做的事情泛着情意,她这算不上独一无二,也算不上在走任务进度。
以往雍亲王就不会因为李侧福晋和福晋等人对她的好而心生暖意吗,她能让雍亲王对她产生一样的感情,但这不一样!
她要的是不一样的情感。
李沐躺在床上,逐渐冷静下来,心里突然来了困意,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一旁的奴才见她终于安寝,总算一颗心放下来了。
玉晴轻轻嘘声,让其他人动作更慢些,而她则是亲自给主子盖上被褥,眼里闪过担忧,主子都能因为爷昨晚去年侧福晋那里伤心难过,若是今后主子对四爷感情更深了,该如何是好。
如今主子已有弘昼阿哥了,等弘昼阿哥长成了,主子就不愁没有福气了,没必要再讨好主子爷了。
但主子对主子爷实在上心,她都不知如何劝主子是好。
没过多久,前院由苏培盛亲自送来的赏赐搁置在偏院里,玉晴当面谢过苏培盛,苏培盛却奇道:“怎么不见耿主儿。”
玉晴轻声道:“主子还在睡。”
苏培盛若有所思的看了里面一眼,他点了点头,也轻声道:“得嘞,我这就回去了,等耿主儿醒来后,你再知会我一声吧。”
“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路上思绪,他感觉耿主子不大对劲,以往每逢遇到主子爷的事,耿主子总是第一个出来的,怎么今儿还睡着了,而玉晴姑娘的态度也不大对劲,好似对前院没有那般热络了。
这种感觉只是他个人的感觉,实质上他要是说玉晴姑娘对前院不够热络,那也不对,毕竟前院是主子爷待的地方,雍王府怎么可能有人对主子爷不够热络。
他回了前院,胤禛主动问起他耿格格那边什么反应。
苏培盛只得摇了摇头,“主子爷,耿主子睡着了,奴才没见着她。”
“睡着了?怎么会睡着了。”
他呼吸一窒,挺郁闷的,他昨儿去了年氏院子里,今早回来时才想起耿沐兴许再等他,毕竟他说过他回来总会去她院子里看看的。
于是今早才送去赏赐,以表他的歉意。
苏培盛神色犹豫,胤禛见他如此,心里不知为何起了一股烦躁感,“你直说罢,在爷面前遮遮掩掩做什么?”
苏培盛这才说出自己的怀疑。
“在回来时奴才心里有些怀疑,问起在正院的奴才,那奴才说耿主儿今早过去请安时不声不语,见着五阿哥也不笑着了,不久后便回了偏院,奴才怀疑耿主儿可能心情不好吧。”所以才不见爷,大抵都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
至于为何心情不好,苏培盛用手指头想都想的到是什么缘故,无非是因为主子爷去了侧院的事。
任苏培盛再怎么怀疑,都想不到李沐是整整一夜都不睡,回来时便倒头就睡,哪有可能是故意冷待前院来的人。
她哪怕对雍亲王旧情不再,也时时刻刻惦记任务的事,冷待前院的奴才这种蠢事不至于发生,毕竟她还想要完成任务。
可误会就是这么误打误撞成了的。
胤禛不解耿沐为何会为这种事心情不好,年氏怀了他的孩子,又辛辛苦苦给他生下孩子,他去看年氏不是应该的吗?年氏是府邸侧福晋,他再怎么生年氏的气都不可能一直冷待她的。
耿沐难不成想着霸占他全部恩宠了?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对她格外看重一点,又在一早给她赏赐向她服软,他从前还没有对后院任何一个妻妾做过这种事,他实在不明白了。
不明白的事他不会一直憋在心里,于是他站直身子急匆匆过去偏院,苏培盛急忙跟在他身后,偏院距离前院很近,胤禛不一会儿便到了,偏院里的奴才一见着他便起了慌张,而玉晴赶紧进屋去叫醒格格,主子爷冷着脸的模样实在吓唬人,她不该为了让主子睡久一点而迟迟不叫主子醒来的。
玉晴心里的悔意越发浓重,被她叫醒的李沐刚撑着一双险些睁不开的眼睛起来,便看见四爷冷着脸出现在她面前,“四爷?”
她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梦境了,她彻底醒过神来,屈身请安,“婢妾给四爷请安。”
四爷依旧冷着一张脸对着她,李沐看了一眼神色急得快要哭出来的玉晴,让她们退下了,她有些好奇四爷怎么过来了,还那般生气的模样。
她照旧软着声音问道:“爷,您怎么了?您过来也不告诉婢妾一声。”
胤禛看着她,问道:“你就因为爷昨晚不去看你才心情不好?还是因为爷昨晚去看年氏了才闷闷不乐的?年氏为爷生儿育女,爷去看她一眼也不为过吧。”
李沐凝神看着他,摇了摇头,“婢妾不知爷为何突然过来了,但婢妾能说,婢妾绝无这种意思,四爷想去何处都不要紧,婢妾就在这里等着爷。”
见她模样平静,胤禛心里又生了一些慌意,“可爷今早派人过来你怎么不出来?”他有些害怕耿沐对他不复旧情了,若是寻常时候,耿沐起多晚都行,只是昨儿让他心慌慌的。
原来是这个原因,她就说雍亲王怎么会无缘无故过来,李沐思绪,看来她今后御下手段还得再严些了,遇到这种事哪怕是要打她几巴掌都得将她弄醒,“婢妾是真不知此事,还请爷原谅我好不好?”
她说话语气还是那么温软,只是她神色不似过去那般温柔。
李沐仍以为自己像过去一样,不曾想她昨晚一夜不睡,再加上想清楚一些事了,有些表情就做不出来了。
胤禛愣了一下,不知不觉中也放低声音,“是那些奴才刁难你吗?”他在知道自己误解后,便只能想到这一方面。
李沐摇头,“婢妾是真的睡了,昨夜睡得不大好,今早便起不来。”
“所以你还在为昨晚爷留在年氏屋里念念不忘?”昨晚睡不着,估计还是为年氏的事介意,他眼里有些失望,“爷都说了,年氏为爷生儿育女——”
“婢妾知道。”李沐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
“婢妾从来不是在介意这种事,婢妾只是觉得婢妾在爷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
爷从未去过月子期间的女人屋里,但昨晚四爷毫不犹豫便去了,婢妾不在意四爷回来不去见婢妾,年姐姐辛辛苦苦生下孩子,爷去陪年姐姐多久都可以,婢妾不会在意这种事,只是婢妾最担心的便是年姐姐在爷心目中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这种事终于发生了,甚至爷可以为年姐姐破例,婢妾只是为婢妾在爷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难过罢了。”
她说着说着流下泪了,她又快速擦去泪。
李沐心里骂道,她最讨厌这种无缘无故的找上门问责了,哪怕是她要攻略的人!
“爷,您先出去吧。”李沐擦去泪,模样又变得冷淡了,她将愣神的四爷推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她飞快的擦干净眼泪,面无表情又恶狠狠的无声道:她今后要是再做多余的事,她就退出这个任务!
在今天之后,李沐能肯定一件事了,便是她之前为刷好感做的一切任务都没有意义了!因为雍亲王对她一个格格还是这般没有情意可言,她还得再转变方法,先前那种方法不可用了。
整整浪费她三年时间,心疼死她了。
胤禛被推出门外,他彻底愣住了,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好像不光误会小格格了,还做出让她伤心绝望的事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在外边敲着门,但里面的人仍旧是无动于衷。
胤禛大可强行打开门,只是他怕这样会让事情更无回旋之地。
玉晴见主子都关上房门不见四爷了,是真的哭出泪来了,她怕主子因为她的缘故而被四爷迁怒,她怎么就不多想想呢,四爷派人赏赐,主子不亲自出来迎接怎能行!
她哭的稀里哗啦,“主子爷,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没有告知格格的,您要怪就怪奴才好了,格格昨夜一晚都没睡,今儿奴才只想让格格睡久一点才做出这种错事的,还请您原谅格格吧,都怪奴才。”
胤禛闭了闭眼,道:“你们退下吧。”
“可格格——”“这里有爷在,你们还不退下!”
“是、是!”玉晴依依不舍的看着屋里,但在身边人的拉扯下,只得退下了。
胤禛在院子里坐着,他也让自己带来的奴才退下了。
他时不时看着屋里,心里一种从没升起的后悔在胸膛里升腾着,他咽不下来,便只能任悔意蔓延。
小格格昨晚一晚没睡是不是一直在伤心难过,然后今儿他过来质问她,让她彻底伤透心了,看向他的眼神才那么冷漠。
胤禛以为小格格一直在介意他去年氏房里的事,原来不是为了这个,只是觉得年氏在他心里格外不同而难过,他想解释不是这样的。
年氏那是因为她是年羹尧的妹妹,于情于理,他应该去看一眼,若是知道小格格这般难受,他就不留下来了。
先前他没有在小格格坐月子时找过小格格,那是因为他那时候还不曾知道小格格对他用情居深……哪怕他现在想得再多,他都有一种无法弥补的感觉了。
如今小格格在他心里地位跟以往不同了,只是他察觉太晚了。
胤禛在院子里坐着,直至中午的到来,他没有动作,李沐也不知他在房外待着,在房间里用笔书信,先前一直紧紧攥在手心的玉雕被她狠狠给砸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只给四爷弄一个玉雕,她那个砸了,弘昼那个已经送去正院了。
什么一家三口,四爷胸怀后院妻妾无数,她想得太多了。
碎成七八块的玉雕搁置在桌面上,李沐觉得它有些碍事了,她还在写信给原身的家里人,让他们专注差事,既然四爷看重后院妻妾家族势力,那她就想办法在这方面增幅,以后总能派上用场的,在写了一会儿后,那玉雕总是碍着她写信了,也可能是李沐看那玉雕不打顺眼。
她在写完信后,便将玉雕给丢了,已经碎掉的东西没必要再拾起。
将信纸放进信封后,李沐就困了,昨晚一晚没睡,今早请安后又被叫醒,她要睡到天昏地暗,这次谁都别想叫醒她。
李沐在屋里沉沉睡着,而胤禛在屋外悔意漫天,他一直在屋外守着,沉默之极。
小格格为了他整整一晚上不睡,他都不知怎么说自己混账了。
他以为自己对耿沐是稍微上心了些,只是这所谓的稍微上心,到头来还是不同的——他真正对耿沐上心了,不是对后院任何一个妻妾的关怀,他能对后院妻妾雨露均沾是因为他觉得那些人是他女人,他娶了、纳了她们就该给她们一个庇护。
可是今儿他一想到耿沐会因此对他伤心绝望,他心里就闷极了。
他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因为只要小格格一天不打开房门,就代表一天不愿跟他讲话,他刚才小心在门外往里看了,小格格已经睡着了,他心里放松一点,但又没法真正放松下来,还是那般闷。
见四爷在院子里待了大半天,苏培盛终于忍不住进来了,“四爷,福晋想让您过去正院一趟。”
他知道这个时候进来不合时宜,可正院那边似乎有要事跟四爷商量,他就怕耽搁四爷什么要事。
“爷知道了。”他声音沉闷极了,苏培盛脖子一凛,怎么四爷才进偏院一会儿,四爷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看来耿主儿在四爷心里地位大为不同啊。
即便耿主儿不愿见四爷,四爷也不带丝毫生气。
胤禛起身了,他道:“记得在两个时辰后将沐沐叫醒,端来热好的饭菜,别让她睡过去了,当心饿坏了。”
苏培盛心里惊了一惊主子爷对耿主儿的称呼,随后便认真点头,这种事他自是会做好的。
他会吩咐偏院的奴才注意的。
他见主子爷要离开了,他赶紧跟上来,但主子爷居然让他留在原地。
苏培盛指了指自己,得到主子爷再次肯定的命令,他只得郁闷的留下来了,他得时刻跟在主子爷身边才行,其他奴才哪有他这么懂主子爷心意啊。
只是他想再多都无益了,他看着自己以往看不大顺眼的太监陈福对他挤眉弄眼的,就一股气升到胸膛里,这什么狗奴才,竟敢越过他陪在主子爷身边。
苏培盛在原地生了会闷气,见陈福随着主子爷走远了,才暗暗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陈福懂个屁,他这才叫做懂主子爷的心思,放眼整个后院,哪有人像耿主儿这般能让主子爷上心的。
他要是在这儿讨得耿主儿欢心,什么好处都轮不到陈福,陈福也就得知这一时半会。
苏培盛转眼就去厨房处命厨子们做几个费时辰又格外显心意的菜,正好等耿主儿醒来时就能吃了,还不影响晚上消食。
……
正院,一刻时后,胤禛便走到了正院。
他心烦意乱,走的就格外快,因此在走到正院时,福晋瞧见他这么快就来了,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就和他谈论起正事了。
“四爷,年妹妹那孩子,出了大问题了。”福晋没有对年侧福晋生下的孩子称呼六阿哥,那孩子生来弱小,还未必能保住,现在就称呼六阿哥早了些,等上玉牒时再说吧。
“出什么事了?”胤禛慎重道。
“今儿我让稳婆去瞧了小阿哥的身子,去试探那孩子身子可正常,”福晋说的看孩子正不正常不是指孩子的康健程度,而是试探孩子的腿脚胳膊可正常,要是生出个残疾的来,传出去爷就别想争抢那个位置了。
当年万岁爷得了七阿哥胤祐后,都想过将七阿哥过继给和硕裕亲王福全,也就是万岁爷的二哥,可想而知万岁爷有多忌讳这种生来有疾之事,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想过继了。
而轮到四爷这里,要是雍王府出现这种事情,今后别说是过继了,牢牢瞒住才对得住府邸所有人。
而且这种事惯来是瞒不住的,因为小阿哥若是长到四五岁之后,总要出来见人的,不出来见人就是雍王府在瞒着什么,毕竟再体弱的阿哥总不能始终不出门吧,若是连出门都不行的体弱也不可能养到现在,到时候其他兄弟起了探究的心思,雍王府就什么都瞒不住的。
“你仔细说说。”胤禛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孩子能养得住就养,若是因为手脚残疾之事而剥夺他性命,他这个阿玛就别当了。
但他心里始终有种不安,等待福晋的尘埃落定。
福晋深深吸了一口气,“四爷,那孩子胳膊腿儿都无事,若是在生下来看见孩子缺了胳膊或是腿儿,妾身早就发现了,不至于今天才发现,妾身说的比这还严重更多!”
“那孩子好像是个痴愣的。”言外之意是个傻的。
刚出生的孩子是不能知悉他是不是傻的,可在奶娘接连喂奶之后,那孩子居然不会喝奶,动都不动,眼神呆滞之极,正常人都能看出那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她让府医过去看了,将孩子试探了好多遍,也不能确定孩子发生了何事,最后还是有经验的稳婆过去看了,用了一些自己的特殊手段判断出这孩子生来痴愣,若是今后非常嗜睡,那不出意外便是个傻愣的。
居然是脑子出问题了。
胤禛后退一步,这结果远比胳膊腿儿出问题还严重,这脑子有问题了,还能怎么恢复过来,至少胳膊腿儿出问题了,这人还是清醒的。
他闭了闭眼,良久,喝骂道:“陈福,将年羹尧给爷叫过来。”
他对年氏再无一丝忍让,若非年氏身子弱在怀孕时还喝着药,那孩子也不会生来神志不清。
在意识到孩子出问题的那一刻,胤禛想的不是要怎么掩饰这种事,而是对年氏及年羹尧等人的怒火一并升上,不可饶恕。
“是,爷。”陈福赶紧离开正院。
福晋继续跟他商量此事,“爷,这事必须得瞒住了。”
胤禛尽量平复心绪,“确实如此,这事无论如何都得瞒住。”就跟老天爷斗了,看这孩子能不能养住,或是在养住之后能不能一直瞒住皇阿玛。
若是这事一出,胤禛很清楚他想接触那个位置是绝对不可能的了,皇阿玛不允许他儿子有‘瑕疵’!
唯有一直瞒住,只有这样才有博得皇位的可能,至于年氏生下来的孩子日后要怎么安置,这种事一时半会还处置不了,他先将年氏和年羹尧这两人处置好才行。
“我知道了。”福晋点头,没什么事要跟四爷继续商量了。
四爷却叫住她,像是有话要说,但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将话说出来,福晋疑惑极了。
胤禛摆手,“罢了,爷走了。”哄好小格格的事就没必要让福晋吩咐下去了,他得身体力行才行,他老早就觉得偏院太小了,若是能弄大点,跟侧院一个规格还勉强入眼。
之前是有挺多顾忌的,但现在——别说是顾忌了,就算是再多不妥,他都得将小格格的身份提上来。
他要是自个儿对小格格不重视,还盼着谁对小格格好。
他之前做的事早就后悔之极了。
他转头就将苏培盛叫过来,让他去给小格格准备另一个院子住下,而小格格所在的那所院落就得重新翻新了,正好趁这个时机问问小格格喜欢什么,好给她安置上。
而他在吩咐完这些事,便候在前院等年羹尧的过来。
没有他今儿的提携,年羹尧也不可能被皇阿玛重视,而且年羹尧是他旗下的旗人,哪怕有别的阿哥招揽他,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相信年羹尧。
因此,胤禛跟年羹尧的关系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雍亲王对年羹尧百般看重,为了收揽这个人才才娶纳他妹妹为妾,而是雍亲王为了年羹尧这脉能更顺利为他所用,也是让他安心才纳了年氏为侧福晋。
这两种说法看似一样,实则完全不同,前者是主动权在年羹尧手中,而后者就完全不一样了。
年羹尧此时还有些高兴,毕竟他亲妹妹生下四爷的骨肉了,今后他跟四爷主仆关系就更亲密了,他还以为四爷找他过来是为了跟他聚聚感情,只是不料想从四爷口中说出的话让他心瞬间凉了,立即跪在地上。
“四爷,奴才妹妹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过,还请四爷责罚!”年羹尧面色铁青,他没想到年家千辛万苦保下来的孩子居然是个傻子,身体弱也就算了,只要是个阿哥,哪怕身子弱又如何,说不定就平安养大了,可孩子是个傻的,他就完全不能接受了。
他立马就想到了一个傻的子嗣会对四爷造成多大的影响,到时候受这个外甥牵连,年家一脉都不得好死!
他一瞬间就想杀了那个所谓的亲外甥,跟亲妹断绝关系,他这位妹妹生下了一个傻子,失宠之事板上钉钉了,他还要这个妹妹拖累年家作甚,只要有他妹妹在,四爷随时都会想起他以及年家,到时候哪怕年家立下再大的功劳,这妹妹和外甥都会将四爷的感情消磨殆尽。
年羹尧想到这么可怕的下场,眼睛都泛着血丝了。
胤禛闭了闭眼,“先瞒着这事,这事不得透露出去,只是今后年氏得禁足,那个孩子也得被关着。”
“是,爷!”年羹尧松了一口气,好在爷没有因此怪罪他、怪罪年家,只是他这位妹妹还是太碍眼了,若是今后爷大事已成——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而那个外甥,就盼着老天爷收了他的命吧,他本不该降临人世的。
……
年氏还在回味着昨晚四爷在她这里对她说的话,尽管四爷没有亲自见她一面,只是隔着屏风,四爷在侧院过夜也只是另找一张床睡下,都不妨碍她清楚意识到一件事,即是四爷心里是有她的,不然四爷为何在她刚生完孩子时就过来找她。
她打听过了,后院没有一个女人受过这种待遇,哪怕是这几个月来占光四爷所有恩宠的耿氏也一样,唯有她是不一样的,她坚信这个念头。
就是早上福晋派人过来将她孩子抱走一事让她不大欢喜,即便后来福晋将她孩子交还回来了,她都怀疑福晋是不是对她孩子做了什么,导致她孩子回来以后就一直哭一直哭。
她将这事紧紧记在心里,打算哪天跟四爷说说这事,她好不容易保下的小阿哥怎么能被福晋那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给害了。
只是她还没彻底回味完,便迎来了正院奴才毫不留情的将侧院给锁上,她和几个奴才被关在屋里,不得出去,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脸色难看极了。
后来福晋亲自出现在她面前,亲口对她说,她孩子出问题了,天生是个傻的,她惹了四爷和年家的不喜,年家放弃她了,今后若非有别的事发生,她就在这个院子里好好抚养孩子长大。
年氏当然不能接受这事了,她好不容易才盼来四爷对她好,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小阿哥,她怎么能接受她因为孩子倒霉而被禁足的事。
福晋眼里没有一丝怜悯道:“四爷对你足够好了,不然你和孩子都未必保得住性命。”
在这种夺嫡的时候,若是四爷出现一丝不妥,被政敌抓住机会,到时候就是雍王府全府人一块倒霉!
若非将年氏赶到庄园上太过惹眼,年氏还未必能有一个好下场!
“不是的,福晋,不是的福晋!”年氏赶紧解释,福晋却没心情听她解释了,这种时候多说多乱,唯有尽快处置好年氏母子俩的事,她才能彻底安心下来。
谁都不能阻拦四爷夺嫡!谁都不能阻拦她让弘晖后继有人,谁敢威胁到四爷,她必定饶不了她!
年氏呆滞在地上,她望着门外,看着奴才将院子锁上,看着门外守着的奴才将她屋子锁上,她感觉到一种被打落尘埃的绝望,只是这种绝望难以言说,她不多一会儿就被身边哭着的奴才扶起来了。
她听着哇哇啼哭的婴孩声音,一瞬间红了眼,“都怪你,都怪你害了我,你这个害人精!”她冲过去将孩子抱起来想一摔摔死。
既然她孩子是个傻的,那她断了他性命不就行了,她绝对不要一辈子都断送在这里,她还年轻,她还能生养正常的子嗣,她还想得到爷的宠爱!
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身边的奴才拦住了她,“主子,这是您最后的依仗了,您不能害了小阿哥啊!”
……
偏院里,李沐在醒了以后就吃着厨房用心准备的膳食。
她吃着吃着突然感知到院落外有些动静了,她目光看向外边,却看见抱着小狗过来的四爷。
模样瞧着十分诚挚。
李沐疑惑了,这人在她吃饭的时候抱着小狗过来作甚?
第320章
最先跑到李沐这里的是四爷怀中的小狗。
小狗吐着舌头,看起来俏皮又可爱,李沐摸了摸它修长的身体,毛不多,但很好摸。
只是在摸过小狗之后,李沐看着雍亲王,有些不明白他带一只小狗过来作甚。
胤禛咳了咳,“它叫百福。”
李沐继续看着他,所以呢,这只狗叫百福与她何关。
“……它看起来很喜欢你。”胤禛又干巴巴的补充了一句,看起来陡然失了以往在诸多奴才面前的威严,毕竟雍亲王对一个小格格态度这般温和又有些讨好的画面怕是从没有被奴才看过吧。
这时候显得非常机灵的苏培盛便将奴才都谴退了,这些奴才还候在这里作甚,是想干扰主子爷和耿主儿商量要事吗。
胤禛见小格格没有任何反应,便主动走进院门,走进屋里。
李沐见他进来才给他行礼,“婢妾给爷——”胤禛拦住了,“以后你不必给爷行礼了。”当下哪还管什么行礼不行礼,他先将人哄好才是第一要事。
李沐瞥了他一眼,弄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四爷说不用她行礼,就是一件好事,她也不想每每见到后院的大人物就行一次礼。
“婢妾多谢爷。”她恭恭敬敬道。
胤禛瞧见她如此,更不知如何让她欢喜起来了,他软下声音,“是爷不好,沐沐你就原谅爷吧。”
“当然,婢妾怎么可能敢对四爷心存不满呢。”她笑了笑,压根没有对他恢复以往娇柔的模样,她心里已经断定那种攻略方式无效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在这方面再下功夫。
怀中的小狗突然汪了一下,李沐低头摸了一下它的头,突然觉得这种谈话方式没有别的意思,“四爷,您坐下来吧,您应该还没有用膳吧,婢妾去吩咐奴才添几道菜,您先用着吧。”
胤禛只得坐下,在这种时候他依旧是无计可施,唯有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小格格。
说来说去,这事只得怪他,是他许下的承诺做不到,又在小格格面前起了怒火,说起来小格格什么错都没有,一直都对他一心一意的。
都怪他不好。
在得知小格格没有起来迎接前院的奴才时,胤禛第一反应便是惊慌失措,他很清楚小格格是介怀此事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有些无能狂怒了。
他垂下头颅,清楚自己这回是犯下小格格不能轻易原谅的过错了,甚至有可能小格格还会因此丧失对他的情意,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胤禛认真审视过自己内心,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有持无恐的那个,以为小格格会一心一意对自己一辈子好,所以才糟蹋小格格的情意。
他对年氏对李氏对福晋都有一份敬重,是看在她们嫡福晋或是侧福晋的身份上,可是他对小格格却有一丝不自觉的傲慢,那是基于她格格的身份,但是现在不会了,比起身份这种东西,他更想要小格格对他恢复以往的情意。
他是心甘情愿向小格格服软的,他认真道:“若是今后爷有辜负你的地方,你就尽管收回你对爷的真心,哪怕爷再后悔都无所谓了。”经历过一次,他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他发现,小格格是不同于他那些福晋侧福晋的,若是可以的话,他只想对小格格好。
李沐注视着他,心里泛着疑惑,这人在做什么?为何要对她这般服软,她还记得前不久这人闯进她院子里的质问,想到这,她不解道:“爷没必要对婢妾这样的,婢妾只是后院的一个格格罢了,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说不准以为您被婢妾迷惑了心窍。”她不想背负这种名头。
太冤枉人了。
太奇怪了,李沐发现自己说完那话后,雍亲王在她面前又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似的,神色都白了不少。
李沐确实是不懂他的心思,但是干愣着四爷在这里也不对,毕竟这人还是她的攻略对象,她尝试着拍了拍他的手臂,试图用一些安慰人的话安抚他。
谁料想他好似抓住了什么希望似的,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沐沐,你原谅爷了是不是?”
这人眼神实在有些可怜,李沐顿了一会儿,才尝试道:“只要爷下次不这么做,婢妾就原谅爷。”
“不会了。”胤禛坚定无比道,不会有下次了。
在他这半辈子中,他只有小格格这一个对他一心一意好不求其他的人,他会紧紧抓住小格格,不会再犯下这种过错了。
在幼年时,他早早被抱养给佟皇后,但是并非亲生的骨肉又怎能得到佟皇后全身心的母爱,于是他试着去讨好佟皇后,佟皇后因此对他态度好转许多。
后来,佟皇后去世,他回归生母德妃身边,只是生母彼时已经有了另一个亲生的儿子十四,因此他还是得不到最好的母爱。
再后来,他发现了生母四妃之一的地位给他带来的庇护是他想象不到的,为了能让自己在宫里过得舒心,他努力成为额娘和皇阿玛想看到的孝顺沉稳的四阿哥胤禛。
到现在哪怕他成了雍亲王,他仍是攻于心计,他想做到最好的,他没有势力他就向四周借助势力,他想要为天下黎民办事,他想要坐上皇位证明自己,因此他想夺嫡。
夺嫡不是件易事,但他身上有利益,便有人追随着他,因为他是皇阿玛的儿子,所以有人拥戴他。
他能做到雍亲王的位置,不光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还有皇子阿哥的这个身份。
因此他也习惯了对所有人都毫无真心可言,用利益交换,或是同在一条绳上不得不齐心协力。
可唯有在小格格面前,他是输了。
因为他发现,小格格是真的不看他是谁,只要能让他开心就很认真地做着一件事,哪怕这种事对她没有任何益处,只要能对他好就行了。
他享受这种好,以为自己对小格格的好足够回报了,可是这种好从来不是小格格想要的,他终是用自己的傲慢让小格格眼里浮上冷漠。
他后悔了,所以今后他不会再做那种让自己后悔的事了,他只盼着小格格还能原谅他。
李沐定定的看着他,发现他是真的有悔过之意了,便点了点头,左右她还得为自己的攻略任务继续干活,既然四爷有悔过之意,她也不好再‘拿捏’下去了,尽管她完全不知四爷的脑回路是怎么走的。
“四爷多吃点。”这会儿不用李沐吩咐下去,苏培盛见时机到来便端菜过来,彼时菜色齐全极了,李沐柔和了面色,给他夹了几道菜。
“你也多吃点,昨晚没睡待会你就早点睡,爷在这里陪着你。”
李沐点了点头,四爷能留下来陪她挺不错的,应该能顺利培养感情吧,她有些明白这个任务的难做点在哪儿了。
这是四爷,是九子夺嫡时期的四爷,这时候的他已经摒弃了所有多余的情感,不像少年时期心思还能被人撼动,现在四爷的一颗心应该坚如磐石吧,而她想用三四年时间在他心里撬动一块石头,难上加难。
不过见四爷的这个反应,难不成她之前的努力不是白做工?
想了想,她尝试着恢复自己以往的态度,有些娇气道:“那四爷今后不得对我凶,也不能突然闯进偏院了。”
只要有用,节操算什么。
李沐果断的忘掉自己之前下定的决心。
“这是自然。”胤禛眼里泛着笑意和庆幸。
好在小格格心地柔软,原谅了他,不然他都不知自己怎么办是好了。
一旦错过了小格格,他有预感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出现了,小格格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恩赐和礼物,所以他哪怕是一无所有了,他都会好好护着小格格。
真的有用了!李沐心里闪过惊疑不定,最终一锤定音,管它的,只要有用,她就继续攻略下去。
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在彼时,地上吐着舌头的小狗再度表示自己的存在感了,它‘汪汪’了两声,李沐见它这般可爱讨巧,都忍不住捂着脸想揉一揉它的小脸了。
只是刚才她有勇气去动四爷的爱犬,那是因为她还在气焰上,还在生气的人做什么都是不顾后果的,如今她想揉四爷的爱犬,却有些不大敢了。
不过下一瞬她就看见四爷将小狗抱在她怀里了,温声道,“爷说过了,它很喜欢你,你自是它第二个主人,尽管摸吧。”
李沐心里一惊,怎么闹这一出还让四爷对她态度大为不同了,她有一种哪怕是将四爷的所有爱犬都抢走都平安无事的感觉。
不过……既然四爷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使劲揉捏了!
李沐眼睛发亮,将可怜的百福纳入自己怀中,使劲捏捏揉揉抱抱。
这狗天天有上好的狗食喂着,隔三差五就被清洗身子,能被四爷抱在怀中,地位不同一般狗狗,康健极了,李沐自是放心将它抱在怀中揉捏。
百福可怜的汪呜一声,它大主人视若无睹,一双眼睛专心看着它二主人。
百福只得悲愤的再度汪汪,有种自己已经失宠的感觉,狗生悲凉啊。
……
在年侧福晋被囚禁起来后,雍王府就相当于空下一个侧福晋之位了。
尽管在外人眼中年家女儿仍旧是雍亲王的侧福晋,可自家人自知自家事,这年侧福晋的身份相当于是废了,而年家对这一切都默认。
李氏突然就得知年氏母子俩没了声音,噔时心情欢愉极了,哪怕她不知道年氏发生了何事,可她本就是罪魁祸首之一,猜也猜得到年氏是因为生出一个傻子才彻底失宠,今后得带着她那傻儿子一辈子不出现在四爷面前。
年氏废了,今后这雍王府就相当于只有她一个侧福晋了,真让人快活啊。
只是她也没高兴多久,因为在数日后,雍王府传出年侧福晋在生下孩子后血崩之事,而年侧福晋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夭折了,这侧福晋之位照旧空下来了。
这事是由福晋主持的,经过商量,为了能彻底杜绝今后雍王府传出有子嗣天生痴傻的消息,先将年氏母子俩的存在抹除,就什么都解决了。
当然年氏母子俩还是在王府的好好活着,倘若今后四爷顺利夺得皇位,这个子嗣如果还活着、神智能清醒过来的话,还有可能重得皇子阿哥的身份,到时候就说是早年身子不好,有高僧批命这孩子得极其隐秘的活着,或是用别的能掩饰过去的理由就行。
为此,福晋还做戏做到位,特地大张旗鼓求神拜佛一场,而在外人眼中,她的理由还挺充分的,就是年侧福晋母子俩出事了,为了去去晦气,才特地求神拜佛的,雍亲王子嗣艰难,能得一子已是不易,而这个子嗣还随他生母去了,不可谓不悲哀。
而四爷还特地保留了年氏所出之子的名分,特地请求皇阿玛让这小阿哥入了皇家玉牒,康熙见这个儿子得子嗣艰难,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又没了,心里多了一丝不忍,再加上他那些儿子子嗣都挺艰难的,就比如老八,这么多年就只有一儿一女,着实不易,便允了他的请求,还特地给老四这个夭折的儿子赐名为弘晠,为老四的六阿哥。
随后康熙帝又联想起自己早些年夭折的子嗣,对自己几个年长子嗣多了一丝柔情就是后话了。
年氏的事解决了,年家松了一口气,对四爷仍看重年家的举动感恩之极,便越发忠心耿耿了。
而李侧福晋看到年氏的存在被抹除了,心里没有一丝高兴,今后府邸是只有她一个侧福晋了,但年氏没了,占着的那个侧福晋之位也空下来了啊。
李氏心里不知多气愤,她好不容易让年氏倒台,怎么四爷还一点都不配合,到时候府邸又来一个厉害的侧福晋该怎么办?年氏身子弱才让她得了这个机会绊倒她,可后来进府的侧福晋可就没有这么容易绊倒了。
她心里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她又不能跟四爷说这件事,毕竟在外人眼中,年氏就是产子而死的!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不过年氏没了也好,四爷一时半会不会纳新的侧福晋进门,她儿子再过几年就娶妻生子了,这空下来的一点时间,正好便宜她和弘时。
而钮祜禄氏那儿,她还能拿捏这人……毕竟钮祜禄氏生下的四阿哥可是府邸唯一由满洲旗妾室生下来的庶子,虽对钮祜禄氏母子俩的身份看不上眼,可她多防着点总不会出错。
现在的李氏万万想不到,四爷不但会非常快册立侧福晋,这侧福晋还不是从外边进来的,而是从格格之位提拔上来的,跟她晋升侧福晋的方式一样,但却比她快太多了,而且还对她知根知底,哪怕有什么算计都不怕,还能让她满盘皆输、赔了夫人又折兵。
……
正院,四爷正跟福晋商量让弘昼搬去前院的事。
弘昼这才三岁左右,就让他搬到前院去,福晋对这孩子担心之极,到底是亲手养大的孩子,就算在她心里不如弘晖的地位,也足以抚慰她一颗冰冷的心了。
四爷却道:“弘昼生性顽劣,让他早点启蒙也好。”
都说三岁看老,胤禛现下就能断定这个儿子生来是坐不住的,但谁叫后院这四个阿哥中,他对这个儿子最是顺眼,虽说也有沐沐的缘故,可让这孩子早些定下性子挺好的。
出于心里一点隐蔽的期待,胤禛现在对这个儿子可谓是十分重视,而且早些让这孩子搬去前院,就能让沐沐能直接接触到孩子了。
分离母子之事……他现在想起就觉得自己越发混账。
嫡福晋只得点头,在雍王府说一不二的人只得是四爷。
大不了她给弘昼派去周嬷嬷,让周嬷嬷看住弘昼,不然这孩子还这么小,她担心养不住。
“还有一事,”
四爷直接道来,“侧福晋之位空下来了,爷打算将耿沐提上这个位置。”
嫡福晋呼吸一窒,耿氏这才进门多少年,完全比不上当年李氏被提拔为侧福晋的资历,而且耿氏才生下一个阿哥,虽说有生养之功,可这生养之功也比不上李氏的,李氏总共生了三子一女,在弘时出生后才被提为侧福晋,耿氏只生下一子就轻而易举得到侧福晋之位,李氏听了怕是会气得发狂吧。
当然,她是乐意也不乐意看到这一幕。
她乐意看到李氏因此发狂的模样,但她不乐意耿氏地位升的这么快,耿氏能让四爷时时刻刻将她惦记在心,还说出她的名字,这是后院其他女人都没有的待遇,可想而知四爷是真的对耿氏上心了。
而且耿氏这么快就升为侧福晋了,弘昼岂不是能被她抚养了。
于情于理,嫡福晋都不愿耿氏升为侧福晋,她意图劝阻,“四爷,耿格格有生养之功,可耿格格资历不够,怕是不合适为侧福晋吧。”
“足够了。”四爷看了她一眼,“在爷心里足够了,福晋你且准备着吧。”
说完,他就走了,看样子是要回前院或是去找耿氏吧。
嫡福晋愣在原地,良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耿氏可真厉害,居然让四爷对她上心了,这上心的程度还是前所未有的。”
她心里是不甘的,哪怕她对四爷再冷淡,作为一个女人,她岂能不盼着自己丈夫对自己好,只是这份好终究是被耿氏得了。
她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福晋。”周嬷嬷担忧的过来扶住她。
她摆了摆手,“我没事,既然四爷被她得了心,那就得了吧,我有弘晖就行了。”反正早在弘晖没了时她就对四爷没了任何感情。
福晋重新振作起来,“你去将耿氏叫过来,我有一件事想问问她。”她养了弘昼几年,她不能白养,她想确定一下弘昼能不能为她所用,给弘晖传承香火,不然她就算跟四爷夫妻感情断绝也得将耿氏的侧福晋身份弄没。
“是,福晋。”周嬷嬷担忧的看了一眼福晋,快快离开正院了。
福晋留在原地喘息,良久再度平静下来,嘴上念着佛经,模样诚心诚意之极。
偏院处,李沐还在试图弄明白年氏母子俩没了的事,弘昼不在她身边,她有些担忧弘昼可能会中了算计。
只是没过多久,她这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周嬷嬷。
周嬷嬷开门见山让她过去正院,说福晋有事找她。
福晋有事找她,她怎能不过去捧场,李沐满口答应,等周嬷嬷离开此处才变了脸色,这一天天的太多事发生了,先是年氏艰难保胎生子,再是四爷跟她闹了矛盾,再然后年氏那边居然传出母子双双离世的消息。
李沐能确定年氏在生孩子时是平安无恙的,但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没了性命。
而现在福晋居然有事找上她了,她担心是什么不能应付的大事,但是福晋都找上来了,她还能抗拒吗。
李沐心里叹了一声便起来往正院走去了。
……
正院处,李沐对上福晋严肃的眼神,有些难为情,福晋到底是遇上什么事了,才这么看着她。
等李沐在正院喝了两杯茶后,福晋才正式开口。
“爷打算将你册立为侧福晋,也打算让弘昼去前院住下,我找你过来不是责问这些事的,你有本事能让爷封你为侧福晋,那是你的能耐,我只是想问问你,倘若爷非常重视弘昼,我将来还能让弘昼过继子嗣给弘晖吗?”
福晋略带痛苦的问出这句话,她将自己抚养弘昼的意图全盘托出。
她看四爷这么重视弘昼,在弘昼年仅三岁时就想让他在前院住下,就不免想到耿氏这么得宠,难免子凭母贵被爷请封为世子爷,若是爷夺嫡成功了,弘昼便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弘昼还可能将孩子过继给弘晖吗?
她心里真的不确定此事了。
李沐被她的话惊了一惊,花了一些时间消化福晋的话,她慎重道:“封为侧福晋的事我从来不知,福晋,倘若真如福晋想的那样,到时候过继之事也只得等四爷大势已成再说。”
她无心让弘昼成为皇位继承人,福晋这话里的意思反倒成了四爷打算让弘昼成为继承人,可先前四爷跟她说过这话,说等弘昼四岁左右就让他去前院住下,现在弘昼三岁左右,勉强跟四爷说的相符。
她那时候感觉四爷完全没有将弘昼当成继承人的意思吧。
因此对于福晋的话她心里存疑,只是再疑惑她也不会在这时候跟福晋辩驳,她试图从福晋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终是找出一个解释,“等四爷大势已成,无论弘昼能不能谋得那个位置,想要过继子嗣给大阿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她不想跟福晋聊关于继承人的事,这没必要,她的任务与这无关。
福晋愣在原地,反复咀嚼这话。
良久才反应过来,若是弘昼成了那个位置的继承人,将来想给弘晖过继子嗣就是更轻易的事了,毕竟宗室子弟挺多的,她何必拘泥于一定要弘昼的子嗣,能让弘晖后继有人就行。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光想着爷要是抢到了那个位置,如果将弘昼视为继承人的话,将来弘晖就没法过继弘昼的子嗣了,可她从来没往弘昼登基后弘晖后继有人的计划就更容易进行了这方面想过,真是被过继子嗣的事迷了心窍。
所以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让四爷对弘昼越发重视,而她要养好身子,争取活过爷,看到弘昼登基并且下令过继子嗣给弘晖的时候!
福晋振作起来,这才有心情回想刚才耿氏的一举一动,原来耿氏藏得还挺深的,能轻易接上她的话。
她心里出了一口闷气,笑道:“看来这侧福晋之位还必须得让耿氏坐上了,不然我还真不安落了。”
李沐没有想到自己这番话还让福晋下定决心要让弘昼赢过同为侧福晋之子的弘时,她自觉给了福晋一个让她安心的答复,让福晋不要着急过继子嗣一事,便不想其他事了。
若是后院都是满洲旗女子,弘昼还有机会谋得皇位,可后院只有钮祜禄氏所出之子才符合大众人心里的合格继承人身份,她还让弘昼争什么争,而且弘昼对妻子儿女都好,若是让他争那个位置,将来少不得后宫佳丽三千,说不定会毁了他原本安乐的一生。
因此她脑海里反复想着福晋跟她说的四爷打算将她提为侧福晋一事了。
她自从来到原身身子里后,就再也没想过侧福晋之位了,毕竟现在又不是雍正年间,那时候的亲王才有四个侧福晋之位,可现在的亲王只有两个侧福晋之位,雍亲王的侧福晋之位被年氏和李氏占了,她还有什么好想的,不如专心攻略雍亲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年侧福晋还会发生母子双双离世之事,四爷还打算将侧福晋之位给了她,这种发展她想都没想过。
李沐茫然回了院子,还没坐够半个时辰,又见苏培盛兴冲冲的过来,笑道:“主儿,奴才这就给您选一个美观大方的院子!”
苏培盛可没忘了四爷特地吩咐下来的事,打算将这院子和另外几个院子合并为偏院,而在这期间,耿主儿就得移居别处了。
李沐看着苏培盛的笑脸,越发不懂这事情是怎么发展的了,尽管她明白这些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可看着事态极快发展,她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李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她打算抓住苏培盛好好问问这些天发生的事,包括年氏母子俩的事,毕竟她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苏培盛突然感到浑身一寒,随即看了看耿主儿温柔的笑容,就将这种寒意摒弃了,什么寒不寒的,这大热天,还有耿主儿这么好的主子对着他,他这身子还感到寒意,真不争气!
……
很快,耿氏的偏院扩建的消息在后院流传了。
李侧福晋心里有种不安,但又镇定下来,年氏母子俩不在了,她还能有什么威胁,剩下的只待弘时娶妻生子被封为世子爷了。
哪怕耿氏的住所被扩建了又如何,耿氏又不能被封为侧福晋,哪怕再得宠都比不过她。
彼时的李侧福晋还没有想到遥远的关于四爷夺嫡成功一事,要是她能想到这么远,就不会这么笃定了。
在四爷还是宗亲王爷时,世子之位极有可能落在弘时身上,因为她侧福晋的身份,也因为弘时实际上长子的身份,更别说她还有一个四爷长女,她有长子长女在手,这世子之位是有八九成可能落在弘时身上的。
哪怕府邸有钮祜禄氏所出的四阿哥弘历都没所谓,毕竟选个王爷世子爷哪还讲究这阿哥生母是不是满洲旗,单看阿哥生母的地位以及阿哥排序就行了。
但在四爷夺嫡成功时,便成了新帝,这新帝的子嗣可不是一般身份,那是每个阿哥都有机会争夺皇位的身份。
选继承人就不像现在这样只看长子序齿或是看生母地位了。
到时候四阿哥弘历的生母为满洲旗大姓的出身便是极有利的优势,还有五阿哥弘昼成为皇后养在身下的半个嫡子身份也是极有利的身份。
不过介于李侧福晋只想到了现在,她就不觉得弘历和弘昼是极大的威胁了,哪怕心里有不安也只是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耿氏这才进门几年,又只生下一个阿哥,如何凭借生子之功和资历被封为侧福晋。
可钮祜禄氏跟她的警觉性完全不一样啊,钮祜禄氏就非常着急耿氏院子扩建之事,同为格格身份,要是耿氏非常得宠,将来四爷肯定更喜欢弘昼,弘昼本就养在了嫡福晋身下谋得半个嫡子身份,若是弘昼因为耿氏被四爷看重,那将来分给弘历的好处就更少了。
钮祜禄氏照样也没想到耿氏有为侧福晋的可能,她可是自持以自己满洲大姓的身份不比后院的妾室差,怎么可能承认耿氏为侧福晋的可能,但即便不觉得耿氏有为侧福晋的可能,该警惕的必须得警惕。
她的弘历聪明伶俐,怎么能因为耿氏得宠而剥夺了他更好的发展。
钮祜禄氏便反复在李侧福晋耳边说起这事,说不可小觑耿氏,省得她有跟侧福晋反着来的机会。
李侧福晋被她念叨着觉得挺烦的,可渐渐的还觉得挺有道理的,便打算让这耿氏吃吃亏。
在这府邸不是谁都有资格住在侧院的,这是只有侧福晋才能住下的地方,怎么可能任由其他人沾染。
只是不等她正式警告耿氏一番,四爷便去万岁爷面前求得一个恩典了。
此时正值九子夺嫡的中后期,大阿哥被囚禁,太子爷被废弃,三阿哥退出夺嫡之争,五阿哥和七阿哥皆身体有瑕疵,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这三个阿哥形成的八爷党早就被万岁爷厌弃,从而投奔十四阿哥,而十二阿哥没有夺嫡之力,不参与夺嫡之事,十三阿哥则投靠四阿哥。
如今的局面便是十四阿哥和四阿哥一争高下。
四爷在此时向万岁爷求册封府邸侧福晋,在万岁爷眼中不是什么好的举动,这意味这四爷薄情,只是四爷说起弘昼聪明伶俐,让万岁爷心里起了一丝波澜,至于那什么册封侧福晋之举就不在话下了。
什么薄不薄情的,在万岁爷心里实则不算什么要事,那年氏才进门多久,连感情都没培养多少,还因为没有察觉到自己怀孕而接连喝药,导致腹中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让老四伤心许久,说来说去都只能怪年氏。
如今老四说起那幼子弘昼的机灵可爱,念及幼子才想给幼子生母一个身份,万岁爷是欣然看到这一幕的。
他将手搭在宝座上,笑道:“那孩子当真那么机灵可爱?”
察觉到皇阿玛的意动,四爷如实道来:“那孩子也调皮,整日想着玩,静不下心。”
“顽皮啊……顽皮些挺好的,这孩子机灵,说明将来养得大。”康熙帝认真说完这些话便应允老四的请求,“那耿氏生养一个康健的子嗣,让你欢喜,便是有功能被封为侧福晋,当年朕只盼着你们这些阿哥快快活活长大,如今你有了儿女,也像朕那般盼着子嗣安好,朕欣慰极了,也盼着弘昼安好。”
至于老四的另一个侧福晋是因为生了三子一女才被提为侧福晋的,在康熙眼里都不是什么重要事,李氏能生那也得能养才行,生了四个孩子没了两个,到最后剩下来的只是一儿一女,跟耿氏有何区别。
李氏多出的那一女,迟早耿氏也能补上,年纪轻轻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就是最大的本事。
“是,皇阿玛!”四爷低下头来,心里滋味挺复杂的,当年皇阿玛盼着他们这些兄弟好,可现在他们兄弟哪个不是为了皇位斗得死去活来!而皇阿玛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他不明君心啊。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四子雍亲王胤禛之格格耿氏,汉军镶白旗、管领耿德金之女,聪慧敏捷,敬慎居心……仰承皇命,着即册封亲王侧福晋,钦此!”
这是宣旨太监过来雍王府特地宣读的圣旨,届时后院的妻妾都过来了,而四爷因为一时抽不出空而过不来,可光是这宣旨太监的架势就远比当初李氏被封为侧福晋的场面强了,四爷过不过来倒不是非常要紧。
不过这是因为李氏当初只是贝勒侧福晋罢了,而李沐今儿是被封为亲王侧福晋,这场面自然是不能一较高下的。
福晋面带笑容让李沐接旨,李沐上前一步,“奴才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将圣旨接到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福晋彼时跟那宣旨太监寒暄,这应付宣旨太监的活就交给福晋了。
李侧福晋和钮祜禄氏等人则是满脸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李侧福晋攥紧拳头,她不明白怎么耿氏突然就成为侧福晋了,耿氏不过生下一子,陪伴四爷的岁月连十年时日都不够,凭什么跟她一较高下,凭什么会被四爷封为侧福晋。
耿氏的孩子还未必能养成了,而她的弘时已经养成了,为何爷要这么偏心耿氏!为什么要让耿氏成为侧福晋。
李侧福晋狠狠咬着舌头,舌头不知不觉渗出血来了,她吃到血味,眼睛都泛着血丝了。
老天不公!
她绝对不能让被福晋抚养又生母是侧福晋的弘昼继承世子之位,世子爷只能是她的弘时的!
连李侧福晋这个见惯大风大浪之人都能这般震惊了,钮祜禄氏更是受不得眼前这个事实了。
她嘴巴张开又合上,仿佛痴呆了似的,为什么耿氏会被封为侧福晋,这怎么可能,她是大姓出身的钮祜禄氏,为何四爷想到将耿氏封为侧福晋都不曾想过将她封为侧福晋,这完全不公平!
她心里恨恨道。
耿氏不过稍稍得宠了些,怎么能被封为侧福晋,耿氏何德何能。
钮祜禄氏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味,她咽了下去,强撑笑容看着这一幕。
在场的妻妾怕是只有福晋和宋氏欣然接受这一幕了,毕竟一个还盼着弘昼顺利为四爷继承人,好过继子嗣给弘晖,而另一个想着侧福晋之位被耿氏得了就得了吧,只要不是被钮祜禄氏得了就好,这样弘历还是养在她身边,不会被钮祜禄氏要回去。
而李沐在拿过圣旨后,心里想法很是微妙,四爷当真将她册封为侧福晋了,这是不是说明四爷正式摆正了她的地位,不会像从前一般只将她当成后院妾室对待了。
这么一想,这结果还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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