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完后金字游走,眨眼间变换成新的一行字。


    “恭喜你们选择继续历练。”


    ……


    “我就说选右边吧。”宿半微小声嘀咕。一瞥到鹤凌序无表情的侧脸,提剑的冷酷姿势,她马上改口:“历练历练其实也挺好的……”


    好个屁,毁灭吧。


    生无可恋地等着传送,宿半微觉得已经没什么能再激起她的绝望了。


    就说菜鸡不能跟大佬走吧,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跨级闯关。


    眼前一闪,光移景换。


    与之前着地的富丽堂殿不同,这次的落地点像是修仙者的居室,桌椅整齐干净,床榻简洁,墙壁上挂着修仙者居室常有的御符道安图。


    落地一刹那,鹤凌序手里的剑就空了。


    感受了下修为,果然再次被镇压了,甚至因为湮修阵的阵法反弹,被镇压得更狠了。


    宿半微也注意到了,但是没有吭声。


    运气好的话,这形势是对她有利的。鹤凌序实力被削减得越多,越利于她逃脱。


    雕竹刻兰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深绀蓝道袍的男子,本是澈净端方的面孔,眉间却挂满郁色。


    他好似看不见明晃晃站着的两人,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对着门的方向,眼神复杂,偶现杀意。


    宿半微脚下发出了点声音,他也一副听不到的样子。


    她干脆走到他面前,低头唤他,“仙君你看得到我吗?”


    坐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认真端详了会的宿半微突然退了半步,随即抬头望向抬脚要过来的鹤凌序,惊疑地陈述了她的发现:“他瞳孔里是门……”


    明明她在他的眼前,瞳孔里映照出的确是被她挡住的门。


    “幻境……”


    鹤凌序沉吟,伸手拂过坐着的男人,结果一穿而过,像拂过空气。


    由此他便可笃定了,“我们被安排为了看客,不得干扰发展,应是进了某个人的识海幻境。”


    这关这么好过?看看戏就行?


    宿半微想放声大笑,但又轻咳了声抑制住。


    无他,只是单纯怕乐极生悲。


    “小道君,可是在想我啊?”


    一道微哑却妖媚的女声突降,惊到了她的同时,也惊到了坐着皱眉思索的道袍男子。


    但不同于宿半微纯属惊讶的表情,男子脸上先是一派杀意,接着才是不得不压抑下来的面无表情。


    注意到此的鹤凌序,眼里划过一丝深意。


    “含雁仙子,这可是拓苍山!”男子低声警告。


    突现的女子一袭碧色纱衣,皓臂隐约,腰腹镂空,发绑珠串,眉扬眼飞,又攻又妖。


    她像是感到好笑,轻飘飘说道:“哪怕你们拓苍派的掌门到我们面前,也只有负伤而归的份。”


    一番话,说得甚是嚣张,听起来似乎又是理所当然。


    连宿半微见这态度这气场,都觉得她肯定是个狠角色。


    “鹤凌序,你认识这两人吗?”


    低睫观着两人的举止言行,被唤的仙君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含雁前辈,二百年前横空出世,修为莫测,行事自由,与多派结仇,后于百年前陨落,是为拓苍派谢暌前辈所杀。不过在含雁前辈陨落后,谢暌前辈也不知所踪。”


    讲述过程不予评价,他好像只是讲述他所知道的往事一样,正派邪派都尊称一声前辈。


    宿半微点头,想他好像也不是个愚正的。


    这番交谈的短暂时间内,碧纱女子就已经坐到了男子腿上。


    注意力才转移回他们身上的宿半微,眼珠子差点凸楞出来。


    进展怎么这么快?


    “小谢暌,你说你修什么无情道呢?”蓝染指尖点在他的喉结颈间,“不若跟了我啊,我夺了这拓苍给你当掌门,好不好?”


    淡淡沙哑的女声有种温柔又诱惑的调调,还是蛮能蛊惑人的。


    宿半满漫无边际地想着,要是自己,估计马上就点头了。


    诶,谢暌?


    等等,不对,谢暌?谢暌不是那个杀了她的人吗?


    ??所以说,这还是你爱我杀的大虐剧吗?


    “你杀了那么多的人,正邪不两立,这般侮辱我,不如杀了我!”


    谢暌不肯服从,眼瞪得都有些抽筋。


    “杀了你?”含雁收起眼里的失落,俯头笑道:“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与他们不同,你不该死……”


    最后的吐息倾覆在他的脸颊,引得谢暌一颤。


    ……


    清正的地方,却逐渐色气缭绕。


    鹤凌序皱眉,以外袍下曳大袖盖住她的眼,阖眼提醒她:“慎观慎闻。”


    正看得带劲的宿半微:……


    人家不是只亲了个嘴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没等扒开他的袖子,场景就又换了。


    似乎是在一家客栈里,石青山水屏风,檀木桌椅,花卉纹饰床榻。


    如果忽略纠缠在床榻边的两人的话,也是个清雅之地了。


    男子眼上被覆上他的绀蓝色发带,发冠被随手扔到了地上,手被腰带束缚住,腿上坐着玄纱女子,正调戏于他。


    谢暌嘴里说的话还在不服输地挣扎不妥协,但身子显然已被调.教得听话得不得了了。


    “谢暌,你动心了。”


    又被挡住视线的宿半微听到这女声,笃定的语气中似乎能听出些得意与惊喜。


    “是。”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男子无声沉默后,声音也像哑了下来一样承认了。


    不太正常,宿半微轻轻摇头。


    但身处居中的含雁根本察觉不出来,只欣喜若狂。


    接着,就陆陆续续看到他们甜蜜相处的日常。


    看起来真是恩爱非常。


    直到,在熟悉的芥子秘境里,含雁允诺谢暌,给他寻一把仙器。


    她确实在历尽艰辛后替他寻到了,一把刀刃似血的湮仙刀。


    湮仙刀被她破开封印时,是只想认她为主的,不过被她逼着认了谢暌为主。


    只是,在她放心把后背交予曾与她朝夕耳鬓厮磨的男人后,这把湮仙刀,插进了她的丹田。


    含雁不敢相信地勉强回头,看到他眼眶通红,却有挣扎的恨意从里喷薄而出。


    当真刺眼极了。


    “你、一直、都想、杀我?”她边吐血边磕磕绊绊地问了他这个问题。


    “是,我说过,正邪不两立……”他的声音也在颤,眼珠子像被她吐出的大口大口的血给胶住了,只有透明的泪慢慢包在眼眶内。


    谢暌艰难说道:“我只毁了你的丹田,你趁此改过自新吧。”


    “改过自新?呵呵呵呵,你说的正义人士,当着我面,欺辱于我辱骂于你,我杀了他们,何错之有?!”


    她一把震出湮仙刀,声音嘶哑地凄厉质问。


    看着面前一度让她着迷的人,她只觉满腔苦涩与讽刺。


    他可曾想过,没了修为庇护,那些昔日仇敌可会放过她?而他,又会为了她对那些所谓正派举刀吗?


    “我不愿成为废人。”


    她的嗓子更哑了,血从下颌不住滴落。


    一道金光笼罩在谢暌身上。


    轰一声过后,血雨撒落。


    不愿屈服的女子生生用未散尽的内隐修为自爆了。


    甚至,还给他罩了层防护罩,免受一点伤害。


    真是温柔又绝情。


    金光很快散掉了。


    被安然护着的谢暌见清这样,目眦欲裂,扔下手里握得紧紧的曾跪求师尊三日才得的上等丹药,咚一声重重扑到了地上,疯狂揽过地上尚有温度的一摊摊,丝毫不顾身上头上的脏污,抖嗦着蠕动唇瓣。


    “含雁、含雁,你别这样,别这样对我!”


    看得出来,他疯了。


    被覆盖了破印之人鲜血的湮仙刀,也从此散掉了灵意。


    画面停留于此,宿半微面无表情,只余一个想法在脑子里打转——


    下次自爆前能不能有点提示?


    突然轰一声在眼前爆开,她差点没被吓得灵魂出窍。


    周遭空间开始四分五裂,像是修士居所的地方再次出现。


    宿半微被亮光戳得被迫闭了下眼,再睁眼时,就看到鹤凌序反手被绑在了椅子上。


    她懵逼地看着坐在紫檀木椅上外袍曳地的仙君,怀疑地眨了眨眼后,发现不是自己看错了。


    “快点!她不会这般迟钝!”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声音又沙又阴,同时还有点耳熟。


    是刚刚看的幻境里的男人声音。


    细细辨了音色,宿半微认了出来,即使沙哑阴森了很多,刚听过还是能勉强对上的。


    “快点!”又催促了一声,谢暌已经不耐烦了。


    “快什么啊?”宿半微不明所以。


    “含雁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对他做?你不是看到了吗!”


    也就说“含雁”二字时语气温和了点,其余的时候都是冷森急促的。


    像个瘾君子似的,内心躁郁急求疏解。


    自爆?她脑子一下就出现这两个字。


    不能吧,开局玩这么大?


    可是不是自爆,剩下的不就是……


    “不、不大好吧……”她犹豫道。


    刚说了这话,一坐一站的两人都被震得吐了口血出来。


    “再不快点就去死吧!”不知在哪说话的人骤然发狠。


    “等等,可否请前辈具体指导一下?我业务还不太熟练。”专业素养过硬的宿半微能屈能伸地开口,希望他说清楚到底要干什么。


    谢暌没听懂这姑娘后半截说的什么鬼话,只勉强压抑脾气道:“含雁怎么勾引我的,你就怎么勾引他!”


    这声音,真是又甜蜜又扭曲,还有点自欺欺人的挣扎。


    话说得还挺直白,宿半微缓缓低头,尴尬地跟棱角冷峻的鹤凌序对视……


    “我就说得选右边,自作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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