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我们是不是都该各自想想,开始新的生活”◎
在陈京澍来美国的前一周, 已经记不清是他第几次带着自主成立的核心班底,和华仁那群故步自封的老臣唇枪舌战一番。
其间,他还差点气得心脏病发作。
最后是陈镇风老爷子实在心疼孙子, 才力排众议将董事长轮值制敲定。
签完合同,又发布工商公示公文。
陈京澍又是两天没合眼。
自此,华仁经历了两年的新旧交替, 彻底宣布完成体系升级。
陈京澍在董事长休息室洗了澡,换了衣服,直接订了当天飞往美国的机票。
陈今宜去机场送行的路上, 笑话他这么着急, 只会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歹提前和林逾静打个招呼, 知会一声。
陈京澍看向窗外,傍晚的街灯光晕明明昧昧从他眼角划过, 衬得人五官深邃, 又深情难言。
他忍了整整两年, 不去关注她消息, 只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就想快点能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不提前联系她,就是不想给她临时逃跑的机会。
自然也管不得热豆腐还是冷豆腐, 就是臭豆腐, 他也要把人绑在身边。
落地俄亥俄后,陈京澍先是去了林逾静的学校。
最喜欢玩浪漫情种游戏的男人, 闲逛在她校园里,遇到亚洲面孔就问认不认识林逾静。
对于林逾静的名字,不少人认识, 还有男生一脸警惕地问他是不是林逾静的追求者?
他难得心情好, 大方说两人曾是情侣。白人男生不屑审视他一番, 说道:“No!静绝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陈京澍无声哂笑,心间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醋意。
心想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出国读书,追求者更多了。
当然也有好心的,主动告知他艺术学院的课表和上课教室。
但一连两天,陈京澍都没在教室见到她。
“真是长本事了,都学会翘课了。”他坐在学校门口的自习书店里,边看褚言发给他的项目文件,边沉声嘀咕一句。
最后,他托腮长叹口气。
还是决定给她打一通接话。
只是他一共拨过去三次的电话,皆是收到无人接听的提示。
大约是上天开的玩笑,又或许是赶巧。
第一次林逾静在画协签约,第二次林逾静在华清美院签约,最后一次她刚登上飞往澎镇的飞机。
且,她没有开通来电提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陈京澍曾有来电。
陈京澍颓丧的捏了捏鼻梁,看着周围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写作业的学生,想着林逾静是不是也经常在这边赶作业。
“先生,您的茶。”老板送来茶盏,看了他一眼问道:“您是中国人吗?”
陈京澍点头,老板说在这边蛮少遇到中国留学生,询问他是来留学还是工作。
陈京澍只说来找朋友玩。
大概是鲜少见到同胞,老板还向他介绍,“我们今天有一项寄明信片的活动,要不要看看?”
陈京澍是个对外人很冷且具有距离感的人,今天却对这些活动难得有兴趣。
他起身,跟着老板去往前台。
“这边都是明信片,您可以选一张自己比较喜欢的,写下留言和寄信地址,我们会如约寄出。”
陈京澍随手挑了一张,写道:【前途光明。】
老板看着没有称谓,没有署名的明信片,说道:“那留个地址吧。”
陈京澍摇头,“我可以拿走吗?”
“理应是不行的。”老板说道:“不过可以寄存在这里,日后您有寄出的需要,直接联系我们就好。”
害怕他不信,老板端出一个小托盘说道:“这里都是我们寄存的明信片,我按照国家收集在一起,绝对不会丢失。”
陈京澍扫视一眼,中国被老板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他直接便看到了。
而放在最上面的一张明信片,字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上面写着:【阿澍:晚冬无雪,黎明沦陷,我在远方陪着你。——静静】
那是只有他们二人间缱绻的称呼。
落款日期是两年前的冬至,林逾静生日当天。
老板见他视线凝落在那张明信片上,说道:“我对这个姑娘的记忆特别深刻,很瘦很白,看着像一阵风就能吹跑。经常来我们这里学习,往往一坐就是一整天。”
陈京澍下意识向自习区扫视一圈。
“不过最近一周没见过她我看这明信片,像是姑娘写给异地男友的。”
陈京澍笑了笑,低沉呢喃,“给男朋友写的呀”
当初两人在国内纠纠缠缠那么久,都没得到她男朋友这一身份,现在倒是从外人口中听到了。
值!
陈京澍将明信片递过去,“帮我选在一年后邮寄可以吗?”
老板点头,“当然。”
他留了静园的地址,和自己的联系电话。
最后,又在那张明信片上多添了一句话,【新婚快乐。】
日期选择,冬至日。
林逾静的生日。
这时陈京澍的手机响了响,是他让助理调查林逾静在俄亥俄居住的地址。
她租的房子距离学校和书店很近,陈京澍也没有开车,索性走路过去。
想看一看,她每日徒步而过的风景。
充满异国风情的街道,因为和国内隔着纬度差异,还处于春天。
陈京澍双手插兜,想着这次终于可以一起度过盛夏。
最终,他驻足在一处漂亮的西式洋楼前。
白色的楼体,有几扇很大的落地窗,庭院里种满了花花草草。
还可以看到散落在摇椅旁的儿童玩具,他想当初林逾静说陪朋友生宝宝,可能就是她的房东。
陈京澍摁了下门铃,打开门的是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他后,就对着他嘿嘿笑。
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像颗葡萄。
恍然间,还觉得很像一个人,但一时半晌,他又想不到像谁,反正十分眼熟,很有故人之姿。
“您好,请问有事吗?”男人问道。
陈京澍露出和善的笑意,说道:“林逾静住在这里吗?我是她的朋友。”
比男人先开口的是那个小男孩,虽然口齿不算清晰,但词汇量很丰富,“静静姑姑不在,姑姑找姑父了。”
找姑父了
一句话,陈京澍的心脏突然一沉。
随即,男人也附和道:“确实是这样的。您有事情的话,我们可以代为转告。”
陈京澍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冷嘲笑了声,“没事,我就是路过,再见。”
说完,陈京澍转身离开。
当初他不是没问过林逾静是不是又交男友了,她说从来没和除去他以外的人在一起过。
此后的一年半,他忙着赶紧结束华仁内部复杂的结构。
他不敢给她打电话,逼着自己忍下相思。
到头来,人家就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重新开始了崭新的感情。
陈京澍再回去酒店的一路,感觉满身骄傲都碎了。
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让给他订一张明晚回国的机票。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陈今宜刚好在他办公室,听到后接过电话奚落他,“我们情种大少爷,真的连豆腐渣都没捞着?”
陈京澍烦躁挂断电话,从路过的超市里带了瓶酒回酒店。
他很少喝酒,但今天灌了个伶仃大醉。
男人扶在玻璃窗前,一滴滴泪砸下,他像是又碎了一次。
翌日,陈京澍收拾好行李,堆放在客厅。
临行前的中午,他还是想着最后去一趟俄亥俄公立大学。
再瞧瞧她学习、生活的地方,彻底接受往后无她的生活。
那一路,他回想着与她的前半生。
18岁两人相遇,19岁分离。
26岁重逢,27岁再次分离。
他今年29岁,原本计划31岁同她结婚,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
现在
去他妈的婚姻和家庭。
他这样的人,就不该心存幻想。
到了林逾静学校门口,陈京澍下车。
正是放学的时间,不少学生往校外走去,只有他逆着人群向里。
突然地,后面再出来的人群变得慌乱,说着校园里发行了持枪暴动,已经有学生中弹。
本该快速离开的他,却像是有股力量牵引着他往里跑。
就在他刚走到拐向艺术学院的小路时,看到了摔倒在地的人。
那是对他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春日里,她穿着一条素色连衣裙,脸上沾了血和灰,是那般的我见犹怜。
一颗子弹就落在她头顶的玻璃窗上,掉落的碎玻璃立刻砸在她裙摆上。
陈京澍眼眶都酸涩起来,几乎是本能地,毫不犹豫地跑向她。
将她护进怀中,用后背作为盾,抱着她向校外跑去。
林逾静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看到他后难掩惊喜,就盯着他,下唇颤抖多时才轻轻叫出他的名字。
无奈,庆幸,又爱又恨。
但当她说出,她回国了,是为了去找他时。
心底郁结再多的气,瞬间都散了。
算了,他想。
反正这辈子注定栽在她身上-
林逾静坐在陈京澍的副驾位上,惊魂未定的人始终伸手扯着他衣角。
像是只要松开手,陈京澍就会再次消失。
“我送你回家。”他说。
林逾静突然想到姜应礼前几天去纽约玩了,今天上午回来的机票。
这个时候让陈京澍送她回去,难免要和大小姐遇上。
“我能不能不回家,我想和你在一起?”她私心也是这么想的,她想在他身边。
倒是陈京澍低笑一声,问道:“我住酒店,你确定和我回去?”
两人不是没有一起住过酒店,也不是没有过亲密举动。
她到现在都知道,怎样做能快速勾起他的欲望。
也做好了,和他回去后,就重新在一起的准备。
是身和心,都交托出去的准备。
“我要和你回去。”
“行。”
车子抵达酒店,陈京澍直接抱她下车,直到到了套房,他才将她放到沙发上。
两年没见,林逾静觉得他忍耐力似乎强了不少。
将手机和外套丢到沙发上后,先去拿药箱给她处理伤口。
“特别痛吗?”陈京澍单膝跪在她身前,温热的手掌握着她脚踝,“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稳妥些。”
刚崴下台阶时确实很疼,加之面对莫名危险的恐惧。
还有人在濒临死亡前,想到最痛苦的事情,夹杂在一起,心脏才像揪做一团的刺痛。
现在她待在陈京澍身边,看着他,早就已经不疼了。
只是想对着他撒娇,看他紧张自己,才矫情了些。
特别,陈京澍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她看过去,发现是机场发来的候机提醒短信。
林逾静慌乱看向他,问道:“你要回壹京?”
陈京澍叹一口气,“我问,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林逾静撇了撇嘴,倾过身子抱住他脖颈。
第一次如此主动,撒着娇抽泣,“我不去医院,我想待在你身边。”
陈京澍身体僵滞一下,像是没立刻明白她的话,还带了些怯,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逾静被陈京澍拽出怀中,双手捧着她下颌,强迫与之对视。
她点了点头,坚定道:“知道。”
“不会是,想要再甩开我一次吧?”
“不会了阿澍。”林逾静看着他,眼眶内蓄满了泪,一颗一颗砸落在他心上,“我已经有足够和你相配的身份,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两人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分分合合,她也像度过了漫长一生。
此刻心境苍老,只想醉卧春山旁。
陈京澍抱起她,直接走向卧室。
明明他欲望就像悬丝,还是不忘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
林逾静双臂环抱着他脖颈,直接便将人拉进她的温柔窝内。
久别重逢,起初的温柔在溺进温巢时,陈京澍终于失了理智。
一次又一次,将他撞进她的最深处。
其间,两人都很沉默。
房间里,只有粗喘声。
她抓着陈京澍头发,想同他说些什么,下刻,话音就被以吻封缄。
但他也会突然失控,恰着她下颌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每次都被你骗,已经分辨不出,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
“不会再骗你,不会再骗你。”
久别重逢,两人连午饭都没吃,直到窗外太阳落山,才结束。
林逾静窝在他怀中,看他歪头望向窗外出神。
“阿澍,你心脏还好吗?”
“嗯”
他答得心不在焉,但从刚刚的卖力程度看,应该是不错的。
“阿澍,你在想什么?”以往,两人结束后,陈京澍总会表现的意犹未尽,抱着她再各种亲热。
但这次,陈京澍显得冷漠很多。
陈京澍叹了口气,颔首看向她,说道:“我只是觉得,过去了整整两年。”
“静静,我们是不是都该各自想想,开始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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