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既然出来了, 两人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回去，而是想着再去一趟米建业家里。
他们来想找的是祠堂，当年迁村搬到这里之后, 米家村没有另外建祠堂。
而米建业和米燕的爸爸是最后一位村长，要说能有可能弄个开会或者宗族祭拜, 很可能就在这里。
会有这样的想法多亏上次江绾来探了一下, 虽然被狗撵得无功而返，却发现这栋围墙很高的房子里, 有两栋房子，一栋是从外面就看得见的四层小楼, 还有一栋比院墙矮一点的屋子, 并不是特别大。
依江绾想，这房子里很可能就是祠堂。
院子里有四五条狗, 且都不会叫唤,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四五条不叫唤的狗凑一起, 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后背冒冷汗。
可是从外墙看, 这房子连对外的窗户都没有, 只能冒着被狗咬的风险翻墙进去。
找准位置，直接翻到这栋小房子的屋顶, 趴在顶上观察一下有没有窗户能往里看。
这屋子只有一扇门, 没有窗户, 而且狗已经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仰着脑袋龇牙咧嘴仰着脑袋等他们下来。
有一条最勇猛的, 已经扑上来用后脚站立, 上半身直立起来试图来撕咬江绾探出来的脑袋。
狗站不住, 基本是扑咬一下就重新四角落地, 但是它非常有毅力，一次又一次的扑上来，这样别说下地，就是从房顶悬空出去开锁都容易被咬死。
这栋房子并不高，他们俩不能长时间趴上面，附近不管哪一户人家半夜不睡站窗口就能发现他们俩。
江绾比个手势，柴飒点点头，拿出几根剥好壳的火腿肠，还有去骨的鸡腿肉，以防狗没吃完骨头被发现。
扔出去的同时，狗一窝蜂的追过去。
江绾立即大半个身体探出去，柴飒抱着她的腿，让她倒挂下去开门。
她的手非常稳，开锁的工具刚弄进钥匙孔，谁知道狗已经飞速往这里奔回来，她甚至已经闻到狗嘴里味道很重的口水。
狗飞扑过来……
毫不夸张的说，江绾的手臂都已经感受到狗嘴的热气了，老柴抱着她的腿就地滚了半圈，堪堪避过这一下。
狗再一次扑过来的时候，江绾已经是仰面悬空，柴飒手上使劲，她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缩回房顶，立即趴下来，比一个“OK”的手势。
虽然惊险，好在她开门的动作不慢，刚才一系列动作，绝对是在十秒内。
没办法，恶犬激发出潜能。
江绾扔肉的同时，老柴已经翻身下去，推门进去，后背抵住门，而江绾则是在屋顶看狗跑回来就立即再扔肉出去。
屋子里很黑，四面都没有窗，老柴仔细听了一下，确认屋子里没有其他的呼吸声，这才拧开手电筒观察。
没花多久从屋子里出来，翻上墙出去，走出去几步，柴飒才小声说，“储物间，不是祠堂。”
听到这话，江绾有点沮丧，那祠堂会建在哪儿呢？
还是他们根本没在弄祠堂？
两人原路返回房间，分析起米一鸣电脑里的资料。
米一鸣的电脑里没有什么东西，干净的像是一台新电脑，没有常去的网站，也不玩游戏。
他像是一个完全没有爱好的人，电脑里甚至连听歌软件和影视剧软件都没有。
无功而返！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特别是知道还有个失踪很久，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在等着他们救。
看出她的沮丧，柴飒仍旧埋首整理资料，头也没抬的说，“干我们这行，你得习惯，正确答案只有一个，而错误答案有千万个，排除掉错误答案没什么不好。”
江绾仲怔片刻，思索着他的话，重新打起精神，说得没错，季明辉还等着他们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沮丧的情绪里。
时间飞速流逝，天光泛亮，司挺早早来到美甲店，一脸兴奋的迎接工作，内心里觉得刺激无比。
耳机里传来两米八无奈的提醒，“大哥，你好不好自然一点？别东张西望好像做贼一样？”
两米八真觉得这小子容易坏事儿，思量着要不要自己去应聘探消息。
在对面的餐厅里盯着美甲店，隔着老远外加玻璃都能察觉到司挺这小子稀烂的演技，活像个偷窨井盖的小贼强装007，肢体僵硬到不行。
最刺激的是他生怕错过耳机里两米八的指示，一直斜着身子在那儿吊膀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耳朵里戴着入耳式的小型耳机。
店里的店员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只当他是第一天上班不适应，一个个劝他放松一点。
谁都看出来他紧张，好在米晓暖不在，没人往别处想。
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司挺都没有去探听消息，连话都还没主动跟人说，有人送消息上门。
店里摆着个貔貅摆件，司挺打扫卫生的时候，有个店员提醒他千万不要碰这个貔貅，老板娘会发火。
都不用司挺问为什么不能碰？
那个店员已经开始解释起来，貔貅摆件是老板娘特意从老家请回来的，她村子里有个高人很懂风水这些，开店的时候，她还让高人选好日子才拿回来摆，算好方位，摆在这个位置是动都不能动的，而且不能让人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米八已经没在隔壁蹲点了，给司挺留下一句，“好好上班，多探消息，我先走了。”
他有别的计划，时间不等人，等多方面打听就要把有限的人力全都用起来。
商场和游戏公司并不远，托司挺的福，他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去游戏公司应聘看看，方便打听消息。
三里雾游戏公司，老板叫林雾，虽然没有在招聘，但是两米八厚着脸皮直接找上门。
对他来说，美甲店他没脸皮进去，游戏公司什么的，他脸皮可厚！
这不是马上就能有消息的，他先给群里发了消息，起码给尧城的两位同志一个调查方向。
「两米八：迷信的米家村有个风水高人，米晓暖很信奉。」
「江绾：好，我们会去查，你自己当心。」
「两米八：放心吧，先不聊了，我先去黑掉公司电脑。」
「江绾：……不是去应聘吗？」
两米八没有回消息，柴飒倒是能为她解惑，淡淡飘出一句，“不黑掉，怎么显示出他的本事？放心吧，他有分寸的。”
听他一言，江绾恍然大悟，虽然赖皮了点儿，但比任何简历都来得给力。
但是，分寸？
两米八这人有分寸吗？
好像不怎么带出门！
彻夜没睡的江绾坐靠在床上，脑子的转速明显迟缓非常多，闭上眼再一次从头回想这起案子。
Ian委托……然后去海城……季明辉联系上……
案子的起源在尧城，为什么先从海城查起？
季明辉生活在海城……
怎么就来尧城了？
不是季明辉失踪！
昂——恐吓的事儿，那是第一次来尧城……
坐飞机、打车、租车……到影视城……
打车……
江绾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蹦起来，差点儿没吓柴飒一跳。
“我想到了，出租车……叫什么来着？涂磊……对，是叫涂磊……”
整夜没睡，嗓子有些沙哑，但丝毫不影响她激动。
“记得……”柴飒慢悠悠的答应一句，也反应过来，“他车里挂着的护符？”
“对，一开始以为是雪花，应该是挂很久了，有些脏，那不是雪花，是米。”她兴奋地指着平板上修好的照片。
烤肉店的大胡子老板不聊天，难以套消息，这不就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让他们遇到一个爱叭叭聊天的主嘛！
两人顿时坐不住，当时两米八还留过涂磊的微信，真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叫涂磊到这里来接，目标太明显，两人策划着开车到闹市区，然后找涂磊约车。
做戏做全套，作为昨晚刚表露心意确认关系一起过夜的小情侣，出门的时候，柴飒没忘记搂着江绾的肩。
江绾其实挺想说，尧城不热，但是靠太近会热！
计划相当顺利，两人搭上涂磊的出租车，他还是一样健谈，居然还记得他们。
“啀，你们呐，我记得上次是三个人。”涂磊很热情，能记住他们完全是因为颜值，“上次你们三个人都戴着口罩，我还以为是来拍戏的明星。”
“我们来玩的。”柴飒陪着涂磊聊天，眼神却在观察挂着的护符。
江绾也在看，确实是“米”字，绣上去的。
“啀，师傅，我问问啊，你的护符哪里求的？”江绾坐在副驾驶，伸手碰了下护符，里面是颗粒状的东西。
“我老婆求回来的。”提起媳妇，涂磊笑得有些憨厚，滔滔不绝秀起恩爱来，“这车啊，以前不是我的，当时穷开出租挣钱，后来这车被撞的老狠，修回来之后，要卖这车，怎么也算是跟我患难与共的老伙计，咬牙买下来了，媳妇去娘家特意给我求的。”
“你们感情真好！”江绾一脸羡慕。
“那可不，你们别不信啊，这东西挂上之后，半点儿事故都没出过。”涂磊说得有模有样。
江绾扭头征求柴飒的意见，“那我们也去求一个吧？”
“行啊，去呗。”柴飒顺势递过来话题。
“师傅，这要去找谁求，您知道吗？”江绾问得有点小心翼翼，这两天在米家村处处碰壁，真怕又问不出来。
第102章 诡异的失踪案18
◎米婆◎
等红绿灯的间隙, 涂磊扭头打量江绾。
在这一瞬间，江绾很紧张，手心里冒汗, 难道引起怀疑了？
短短几秒，她的脑子里快速闪过从上车到现在的每一个片段, 在找自己的错处, 是问护符的时候太生硬？
她甚至都不太敢看涂磊，强自镇定的看着红灯倒数读秒。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也信这些。”涂磊说一句。
绿灯了, 车子重新奔跑起来，江绾和柴飒都暗自松一口气。
“家里人信这些, 跟着就也信。”江绾答得飞快。
涂磊这人是真能聊, 聊天也是真没把江绾他们俩当外人，绘声绘色的说起米家村的厉害之处来。
“我媳妇她娘家啊, 有这么一位很厉害的风水师傅, 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 什么阳宅阴宅, 趋吉避凶, 一看一个准。
我结婚的时候去接新娘子还给敬过茶的, 那家伙是真有能耐，当时赠我一句行车要小心, 那时候我都还没开出租车, 后来出车祸, 是不是很准？
然后，我媳妇就帮我回娘家求个平安符, 不过那大师很难见到面, 这道平安符是找娘家另外一位师傅求回来的。”
两个大师, 一个很厉害, 一个第二厉害。
很厉害的很难见到面，第二厉害的相对容易。
分析过滤消息，柴飒没有立即问自己能不能去求平安符，而是满脸感兴趣的追问，“怎么厉害？说来听听。”
“那个大师不常见，我就结婚的时候敬茶见过，求平安符这个米婆不一样，我见过几次，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见着的，得熟人带，我带过几个同行也去那里求平安符。”涂磊的语气里有些许得意，别人想见可见不着，他带人去，就能见着米婆。
见两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开始吹嘘起米婆的光荣事迹，“我带我铁哥们去，米婆要了他生辰八字，说得和他情况很准。就一个生辰八字，句句不差，有本事的。”
在他把铁哥们各种应验的事情说一通之后，柴飒才问，“我们能去见见米婆吗？”
“可以，我告诉你地址，你就说是涂磊介绍的就行。”满口答应，还殷勤的报上地址。
是在米家村里的地址，看起来和民宿离得并不远，柴飒和江绾有一瞬间的纠结，米家村里柴飒已经引起注意，江绾一起肯定也被注意到，贸然上门好像不合适。
“但你们得记住咯，米婆晚上才见客，得先预约的，什么时候见着不一定。”涂磊说起规矩，“到了那儿之后，说什么就做什么，没让你们看得别看。”
对于见米婆，两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只是具体要怎么见，两人还在思考。
告别涂磊没有多久，两人打算回去补眠，养足精神晚上去探探，不能正大光明去见，那只能偷偷摸摸去看。
两人现在假装情侣，前一晚已经住在一起，现在矫情不一块儿住说不过去，该透露的信息也透露了，柴飒不想在监控底下活动，索性退房搬到江绾的房间住。
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齐怀森他们一行人已经退房，说是要去传说中尧城最凶的酒店住一晚。
他们刚走，柴飒和江绾回来，恰好前后脚没碰上。
走了也好，米家村的事儿不简单，这帮没心眼子的最好越快离开尧城越好。
让柴飒和江绾哭笑不得的是民宿好像猜到两人会一起住，在江绾的房间里也装了摄像头。
两人看着硕大的双人床，对视一眼，非常无奈的一笑。
柴飒心中叹气，脸上却是带着笑躺到床上，亲昵的冲江绾喊，“宝贝，过来，睡觉觉。”
说完还朝他张开双手，一脸要抱抱的举动，外加挑衅的挑一下眉峰。
不就是演嘛，谁怕谁？
江绾勾唇一笑，“刚才你在路上看那个女的了，少跟我嬉皮笑脸，我的床没你份。”
一脚踹他下床，自己躺上床，顺手还拉好被子。
“行，那你睡，我哄你睡觉。”柴飒隔着被子躺在床上，手臂搭在她身上。
举动亲昵，但隔着被子，其实等于各睡各的。
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旖旎的气氛，两人也知道得养好精神，还真是心大的睡过去。
而另一边两米八可谓忙得风生水起，只是小露一手，被林雾破格录取。
他倒是坦荡，面对林雾直说数据是他黑的，想要一份工作。
林雾还挺欣赏他，没计较他用的手段。
刚入职就和公司里的小姑娘打成一片，花蝴蝶似得，完全没有一天到晚嚷嚷着要杀妻正道的模样。
他很清楚知道，论小道消息和八卦，女人天生比男人有优势。
几个小时而已，他已经算是公司里的妇女之友。
还真让他听到不知道真假的八卦，关于老板娘米晓暖的私事。
现在的林雾算是年轻有为，有家不错的游戏公司，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两口子结婚以后一直备孕想要孩子，其中有一年怀上好几次，都胎死腹中。
公司的女员工背后挺同情她的，一次流产总得好好养身子再怀，她是接二连三的怀，又马不停蹄的保不住孩子，有多伤害自己的身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还有米晓暖好像不信医院，很相信中医，无论保胎还是养身子的都是喝中药，就连林雾也没有幸免喝中药。
所以，公司里的员工都知道。
两米八把这消息透露给警方，查询米晓暖的就诊记录，发现她只有一次住院记录。
是在几年前流产，半夜送医院，但是只住了两天就出院。
八卦有多少是真的，两米八不清楚，保不住孩子有多少次只有他们两口子知道，但是从就诊记录来看，她出院之后也没有复诊，几乎不到医院里检查身体。
力求生孩子在备孕，没去医院检查身体……
流产住院两天，之后也不复诊，这是家里有医院啊？
米家村的人，包括出嫁女都这么疯狂的吗？
有病治病，不去医院，求神拜佛吗？
想到她店里那个听说大师那儿请回来的貔貅摆件……
两米八灵光乍现，不会身体不好也请大师吧？
大师还能治病？
这是哪门子的邪／教？
将搜集来的资料和自己为数不多的分析一股脑儿发到工作群里，鞭策两位同伴快去查那劳什子的大师。
两位同伴并没有睡很久，三个小时不到被电话吵醒，江绾的手机一直震动，是老徐来电话。
她有些迷糊的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下意识的卷被子发现没卷动，回头看到柴飒的后脑勺，立即清醒过来，反应过来房间里不能乱说话。
“小江啊……”
“啀，爷爷啊，我在听，你说！”翻身坐起来，走去沙发接电话，顺手捞过被子给柴飒盖上。
明显不一样的说话语气，老徐立即察觉到不对劲，退休老警察的警惕起来，配合着，“哎哎，乖，什么时候来看爷爷啊？爷爷想你咯！”
知道老徐反应过来，江绾没再担心，直接将手机开成免提，两手拢着头发扎马尾。
“我还在外面玩呢，过两天就回去看你。”
“好叻，说好咯，得来看我呀！我有好东西给你。”
“那你藏好咯，别被我哥抢走咯。”
“小子要是和你抢东西呀，我就揍他，行了，那你好好玩，要注意安全。”
听老徐话里的意思是找到线索，柴飒在她手机来电话的时候已经醒了，不过没有睁开眼，而是继续躺着假装还在睡。
这才迷迷瞪瞪的喊，“宝贝，我在睡一会儿，你帮我买点吃的回来。”
“好，你接着睡，猪都没你能睡。”江绾没多待，出门到车里给老徐打电话。
还真是有季明辉的线索，老徐联络几个退休的老伙计一起找人打听消息，还真让他们问到了。
一个多月前，季明辉每天都在拉面馆里吃拉面，因为那阵子他天天去，老板对他很有印象。
每次都是牛肉拉面，加一份牛肉和一瓶冰镇的冰峰。
面馆和这里有点远，几乎在城市的另一头，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江绾索性叫上老柴一起过去，吃个面等天黑，夜探米婆。
房间里有监控，没有隐私，两人都把贵重物品随身带着，只留衣物在房间里。
倒不是怕平板什么的被偷，是怕被人偷看里面的资料。
面馆不大，四张桌子配塑料凳子，店外还摆着两张桌子，还不是饭点店里除了老板只有他们两个客人，看不出来生意好坏。
和商圈只隔了一条街，人流量落差不小。
牛肉面很快端上桌，两人也确实是饿了，稀里呼噜的吃面，叫上老板顶着老徐的名头打听事儿。
老板倒是也实诚，有什么说什么，他只记得季明辉那阵子每天晚上过来吃碗面。
倒是说起过他是来旅游的，老板当时觉得他挺奇怪的，游客来吃面正常，哪有游客天天来吃面的？
就算是爱吃面，每顿换个面馆吃不好吗？
当然，有生意做，老板不会赶人。
也是因为这样，老板才会注意到季明辉，每次都是晚上来，一个人，吃完面就走，其他没什么特别。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这里的面分量很足，味道中规中矩，尝不出来有什么特色。
季明辉为什么天天晚上到这里来吃面？
第103章 诡异的失踪案19
◎夜市摊子◎
大部分人对于衣食住行都会尽量以方便自己为主, 这就是一个人生活中的舒适圈。
季明辉不是来旅游的，这点两人都十分清楚。
面馆和商业街不远，但是面条的价钱却相差不少, 份量又足。
节俭惯了的季明辉选这里吃饭倒也合理。
但是如果要花很久时间到这里来，为了吃这样的一碗面, 那就不太符合经济效益。
所以, 他原本住在这附近的酒店？
稍微一搜，两公里内的酒店都搜罗出来, 但也不能确定到底住哪儿？
他来这里是查米家村的，为什么不住到米家村？
显然更加方便！
倘若确实住在米家村, 那么几乎跨越大半个城市到这里只为了吃一碗中规中矩的牛肉面？
还天天来？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是不是这里有他要查的东西？或者要来这里办事？”江绾思来想去只有这样的可能, “我觉得他一定会住在米家村。”
柴飒没有搭腔，但从表情不难看出他的想法和江绾别无二致。
没有头绪, 却始终抱着季明辉不会做这样毫无意义事情的想法, 两人在四周围逛起来。
说是逛, 真的就是步行熟悉周围, 各种写字楼、商场……
天色渐暗, 华灯初上。
一家大型商场后面的一条巷子里摆起各种摊子。
奶茶、糕点、手工制品……玲琅满目。
“季明辉总不能是来逛夜市的吧！”江绾嘟囔一句, 看着各色摊子毫无头绪，难免有点儿心浮气躁, 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拿出手机拍摄这条街记录下来, 方便回去之后查看。
两人逛了个来回, 没发现什么，倒是柴飒想到一件事。
“我们都认为他住米家村, 大老远跑到这里, 他肯定没有租车, 否则用过身份证警方肯定会查到, 那么来这里最便捷的是搭地铁。”
柴飒查询一下地铁，继续道：“还没有直达的地铁，中途要换乘，这样天天跑到这里来，吃面只是充饥，这里最多的是写字楼……”
“他在查的东西在其中一栋写字楼里？”江绾仰头看看四周围高楼林立，觉得有点晕。
“不好说，但可以查查看。”柴飒发消息给两米八，让他筛选出米家村或者米家村有关的人在附近写字楼上班的人，范围是围绕着面店的两公里以内。
一个多月前，季明辉还能自由行动，但他关着手机，不使用手机支付，是在避开谁？
这年头用现金的成年人不太多，小孩儿或者老人用现金居多，面馆老板说过，一开始会注意到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每次都是用现金。
现金……
“写字楼交给两米八筛选，我们两要不要挨个摊子问问有没有用现金的人？看照片想不起来，万一用现金能让人印象深刻呢？”柴飒想到个大海捞针的办法。
看一眼时间，要去米婆那儿还早，听说她晚上九点才见人，直到凌晨一点。
江绾没有说话，直接跑去摊子上问起来，用行动表达支持柴飒的提议。
两个人一人一边，从街头的第一摊朝街尾最后一摊前进。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大海捞到针了。
在经历许多人连眼睛都没抬说没见过之后，江绾乍听到扎着披肩发一副文艺青年的老板很肯定说“我见过他”的时候，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老柴！”江绾呼喊一声，看到老柴偏头看过来，她招招手，“这儿！”
跑过来刚站定，江绾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老板，“他来你这儿买东西？”
这是一句废话，问出口立马觉得自己脑子有泡，不买东西来赏景吗？
“当然，有一阵子他天天来。”文艺男青年神情有些怀念这个老顾客。
又是天天来？
摊子上摆着各种形状的印章、手杖、小本子、贴纸、明信片……
“他来买什么？”柴飒追问。
“喏——”文艺男青年指着明信片，“每天来买一张。”
两人各自拿起一张明信片，是这座城市各处的街景。
见两人对明信片有兴趣，文艺男青年立马推销起来，“买一张可以在这里写，用印章另外加钱，免费代寄。”
江绾很识趣的挑了几张明信片，还有几个本子，“他买了之后让你代寄吗？”
“对，每天来写一张，然后我帮着寄。”文艺男青年回答问题的同时，丝毫不耽误算账。
“有注意到寄哪儿吗？或者写了什么？”柴飒很自觉的拿起手机扫码买单，“他买单的时候是给现金吗？”
文艺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我没看他写的，买单确实用的现金。”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思索一会儿，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每次来就是在这儿写明信片，付钱就走。”
“谢谢！”柴飒心情不错，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的案子，总算是有了新的线索。
“不客气，下次再来逛！”文艺男青年继续守摊子做生意。
两人并没有因为打听到一个消息就打道回府，想着既然季明辉来买过明信片，可能也会做其他的，继续一摊接一摊的打听消息。
接下来的运气并不好，其他摊子的人都对季明辉完全没有印象。
打听过一圈，时间差不多，两人也没有再耽搁，开车回米家村。
路上也没闲着，一直讨论明信片的事情。
写明信片或者信件现在已经很少见，季明辉每天写一张明信片寄出去肯定不是为了搞浪漫和文艺。
“你说他会寄给谁？寄的是什么内容呢？”江绾没有思路，指望老柴能给个方向。
柴飒还真没让她失望，“季明辉是个很聪明的人，从那个电话和邮件都能看出来他很聪明，即便可能在被胁迫的情况下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尝试自救，所以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一件事，比如吃面，天天去吃，除了温饱之外我能想到的是他想让老板对他有印象，但又不是那么明显。”
沉默片刻，他继续分析，“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是像我们一样，觉得被盯上了，但他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
说到这里，江绾反应过来，“关掉手机，不想让人找到，就是觉得自己可能被跟踪之类的，反正也要吃饭，索性就在一家小馆子吃，还比较容易被记住，却又没有给面馆的老板留下什么话……”
“线索在明信片里。”柴飒说得很肯定。
江绾点点头，“明信片应该会寄给他最信任的人保管。”
但是，这么久，没有人跳出来找警察说什么！
失踪案都是Ian让人去报的。
“林雾？”季明辉一直觉得林雾对他有恩情，要是寄给他，他老婆是米家村的人，所以明信片到现在还没有到警方的手里。
江绾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高，“要是真的在他手里，说不定已经毁了。”
车里的气氛凝重起来，一时半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街景不停倒退，各种灯光映在车窗上带出残影。
“不会！”柴飒很肯定的说了一句。
简单两个字，江绾感觉到柴飒现在很激动，虽然面上看不太出来。
“如果真的是寄给最信任的人，不是林雾，绝对不是他那个老板，否则他就不会辞职。”柴飒说着，开始拨打两米八的电话。
等电话接通的时候，柴飒跟她解释，“季明辉算得上是无亲无故，技术宅男，求救都求到Ian那里，说明他也没有太要好的朋友，况且是重要的线索，最信任的只有他自己。”
江绾恍然大悟，是啊，有什么能比自己更可靠呢？
真没想到，一个工作生活几乎完全离不开电脑的人，会选择用这么古早的方式来给自己保障和给警察留下线索。
他或许想过，自己可能会遭遇到不好的事情，倘若警察查，只要找到明信片，就会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谁都想不到，他用已经被很多人遗忘的明信片留下线索。
或许刀疤男也是想到他留下什么线索在自己家里，才跑到海城去季明辉的家里找。
一直没有找到……
江绾想到小区每栋楼下面的信箱……她也忽略掉这种很久没有作用的东西，压根没有想到要去检查信箱。
没有人收信，明信片还在信箱里。
两米八的电话接通，都没等他出声，柴飒已经开始说话，“你现在去找季明辉的信箱。”
“信箱？”两米八没反应过来，“邮箱是吧？我已经破译密码查过了，里面都是工作邮件，还有就是给Ian发的，IP地址是假的。”
“不是，不是邮箱，是信箱，写信的信箱。”柴飒差点儿没用吼的。
“啊？哦哦……楼下，我现在去，等我消息。”电话那头一阵开门关门的动静，随即电话挂断。
两米八兵荒马乱的冲出门，刚洗过澡的司挺看到这情况，随手抓来一件T恤跟着走出来，边穿边追到电梯里。
“去干啥？不带我！”司挺委屈，他可是在美甲店当了一整天的杂工，笑得脸都僵了，还被来做美甲的小姐姐吃好多豆腐……
“去偷信！”两米八略显激动，学了一阵子开锁，终于又能派上用场咯，昨天试开季明辉家的门没有成功，希望这次千万别掉链子。
第104章 诡异的失踪案20
◎九张明信片◎
季明辉的信箱里有很多信, 信用卡的月结单，最多的就是明信片，一共9张。
摊在茶几上, 两米八和司挺都有些吃惊。
「一鸣写得童话故事很黑暗，他的童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村里很多人肯定都知道那是个谎言, 却没人敢去深思。」
「39年前的事情是个错误, 而这个错误很可能还在延续，恶魔还在。」
「我觉得我被发现了, 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一鸣好像很害怕他。」
「跟踪刀疤男人, 他常去广南写字楼, 我怕被发现，没有一起搭电梯, 还不知道他到底去找谁？」
「已经预约了米婆, 三天后能见到米婆, 她肯定有问题。」
「我不能让我设计的游戏变成冤枉米志伟的帮凶。」
「我想我应该去报警, 虽然我一点证据都没有, 还是决定明天去报警。」
从邮戳能看出来, 应该是每隔两三天去一趟邮局，所以有一些看不出先后。
最近的日期是在一个月前。
没有季明辉报警的记录, 看来季明辉很可能在决定报警的没多久就出事了, 甚至都没来得及通知警察。
或许一开始他没把这事情想得太严重, 越察越不对劲，才想到要报警。
米一鸣！
米婆！
刀疤男！
看来米婆那儿是得好好去探一探。
刀疤男和米一鸣认识……
米一鸣的童年……
每张明信片里字都不多, 信息量却很大。
从明信片里能看出来, 其实季明辉知道的也并不多, 思路也是混乱的, 凭着本能在找线索。
到尧城之后就在查，几个月的时间能查到这么多，挺不错，果然是个聪明人。
每张都拍过照片记录，两米八反手将所有明信片都交给了警察，警民合作嘛！
最主要的是明信片，即便相信这些不会是假，保险起见，还是交给警方去对比一下笔迹。
其实这事情，两米八也能让电脑分析，但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只是对电脑无比熟悉，总是警队的专业人员比电脑要靠谱。
总得来说，还是人不够用，这次明显感觉到人手不足……
两米八瞄一眼憨憨的司挺，想到白天看到他在美甲店里僵硬的肢体，收起念头，这小子要真到事务所，怕是天天要专门配个人给他防止他被发现有危险。
案子发展到这一步，相信警方很快就会暗中找米一鸣和米婆去问话，也可能避免逼极了影响季明辉的安全，或许会先观察跟踪。
无论警方的计划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柴飒和江绾今夜去米婆那儿。
倒是要好好观察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在那儿装神弄鬼。
两人没回民宿，而是打算在车里等到时间直接去米婆那儿，这会儿街上还有不少人在走动，得等再晚一些。
座椅放平在补觉的柴飒突然嘟囔了一句，“米一鸣一直没回我消息，从你看到他和琦琦吵架之后，他好像没在民宿出现过。”
“你担心他出事了？”江绾抓着手机，寻思要不要通知徐队米一鸣不见？
“说不上来。”柴飒拿过一件江绾的薄外套盖住头，“希望没事吧！”有衣服的遮挡，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想到米一鸣房间里的童话书，还有季明辉明信片里提到的童话故事，江绾再想不到米一鸣和季明辉失踪有很大关系，那就是脑子不好。
米一鸣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事，否则他奶奶也不会无动于衷。
夜色渐渐浓厚，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这一片区域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静谧异常。
只是偶尔有零星的夜归人经过。
租住在这里的人，或许很有可能贪恋的就是这份宁静。
但江绾清楚，这种宁静只是假象，隐藏在其底下的本质波谲云诡。
有一处不同，就是米婆的居所，在八点半之前，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
都是来找米婆的，等待的功夫闲聊几句，谁知道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走出来小声说了几句，等待的人安静下来，再无交流。
来之前就听涂磊说过，米婆这里有很多规矩，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去，已经开始立规矩。
难为这些人，越是规矩多，还真就越觉得人有本事。
刚到九点，门口几人依次进了门，江绾默默数了数，一共9个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个奶娃娃。
工作时候的柴飒都不会睡得很死，但是起床气却不会因为工作而少一分。
时间一到，都没等江绾叫他，很自觉的睁开双眼，臭着一张脸下车。
江绾早已经习惯，反正他就是起床气再炸也不会耽误正事儿。
两人靠近米婆的住处，是一栋带小院子的二层小楼，房子靠桥，过桥就是李家村，沿街的绿化特别好，要不是特意观察和经过，很难注意到这里刚才有人排队等待。
房子外观看起来应该是迁村之后就修建的，三十多年的楼龄，稍稍靠近还能闻到香火的味道。
两人特意绕巷子过来，刚准备出拐角，柴飒一把扯住江绾的手臂将她拉回来。
见她疑惑的看向自己，比一个手势。
「有人！你在这儿不要动。」
也没解释，柴飒立即翻进不知道是谁家的院子，江绾看着他翻进去，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做什么了，借着夜色柴飒是真的行动自如，内心感叹一句，确实有真本事。
不到两分钟，柴飒翻墙出来，和他比手势。
「三个，男，南一个，西北两个。」
犹豫了一下，又比几个手势。
「应该是警察。」
江绾不知道他上哪儿观察来的，还观察出来来得三个人可能是警察。
如果是警察，会不会是徐队的人？
今晚不管有没有警察来，两人打定主意要进去，就怕到里面之后碰上惊动米婆，这就很尴尬。
江绾比手势，「我去看看！」
这次，柴飒没拉她，跟在她身后，准备共同进退。
房子的西南角，猫着两个人影，一个小李，还有个徐队。
看到江绾和一个男人过来，他们知道江绾是侦探，米家村旧址回来之后，柴飒和徐队碰过面，大家都是熟人。
只是这大晚上的在这里遇见，何况他们隐藏的挺不错，这会儿被直接找到，气氛有些微妙和尴尬。
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显然都是来探情况的，双方人马简单交流起来。
徐队认为这是警方的事情，侦探不侦探的也是普通市民，不能让他们掺合。
可想而知，江绾和柴飒不会同意。
柴飒的意思很明确，季明辉不一定被藏在这儿，里头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警方进去也没用。
但他们两个不同，要是看到什么了，算是人证，柴飒可以认下自己喝多走错地方，即便算是溜门撬锁当他是小偷，情节不严重，最多教育一顿罚罚款。
也不等徐队反应，两人表达完意思，直接当着他们两人的面翻墙进去了，姿势还特别轻盈潇洒。
事急从权，也顾不上其他，况且人都已经翻进去了，总不能现在冲进去把人拉出来吧。
不过，他们也不能干等着，但太多人进去反而不好，徐队让小李留在这儿汇合另一名警员，自己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围墙也爬了进去。
小李挠挠头，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徐队翻墙的姿势没刚才两人好看。
院子里摆着个香鼎，到江绾大腿的位置，上头还插着不少香，看来这些人进门就得烧香，应该也是规矩。
人都被请进屋子里，肯定不能从门进，两人早就观察好，二楼有个窗户开着。
两人默契十足，都不用交流，江绾踩着柴飒的手桥跃上二楼。
徐队找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内心夸赞两人身手利落的同时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虽然，他原本打算带两人来探情况，也是要这样做，不过看着两个无关人员在他眼皮子底下翻进民居，怎么都有些浑身不对。
拦是肯定拦不住，私心里徐队也没想拦，稍一愣神的功夫，柴飒已经挂在二楼窗户外，用手攀着窗沿看向他，那眼神分明写着：上呀，愣着干啥？
来都来了！
徐队抓着柴飒的脚踝往上，攀住他肩，翻船进去，还没忘记身手拉一把柴飒。
行吧，合作挺默契，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身手居然这样好！
翻进来的屋子看摆设应该是米婆的卧室，柴飒没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江绾已经不在屋里，猫在楼梯口听楼下的动静。
“今晚米婆只见五人，其他人明晚再来。”说话的是那个五十来岁的妇女。
从江绾的角度能稍稍看到她的长相，颧骨高耸，表情严肃，一脸刻薄相。
能留下的五个人没有说话，安静坐长椅上。至于不能留下的人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能来这里多少都知道规矩，跟着刻薄妇女走出去，连脚步都放得很轻。
江绾在这儿盯着，柴飒比一个手势，示意他到处先搜罗一番，顺便还拽走了徐队，翻东西带警察还是比较好，起码能给他当个人证，自己没有顺手牵羊。
第105章 诡异的失踪案21
◎玄乎的米婆◎
没多一会儿, 刻薄妇女折返回来。
“见米婆之前，诚心给祖师爷上香，进去之后不要回头, 一直往前走。”
刻意压低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神神叨叨，但留下的这些人却很相信这套, 一个个脸上虔诚无比。
楼下的灯光不是很亮, 加上角度不好，只能影影绰绰看个大概。
那个抱婴儿的老婆子也留在这里, 说是五个人，加上这小娃娃其实算是留下六个人。
难为小娃娃睡得香什么都不知道, 大晚上被抱到这里也不知道是要搞什么？
第一个上香的是个中年男人, 看起来颓废沧桑，从江绾的角度看不到上香的状况, 只看到他上完香后被带刻薄妇女带到一扇门前。
“进去吧, 切记不要回头看, 只管往前走, 心要诚！”说着, 推开门, 露出里面有些昏暗的红光。
中年男人踌躇片刻，抬脚走进去, 守在门边的刻薄妇女立即把门带上, 坐到门边的椅子上, 一声不吭。
想找机会混进去怕是不可能，除非光明正大预约, 或者硬闯。
半小时不到, 中年男人出来, 脸上显见的有些神采, 不像之前那样颓废。
出来后，刻薄女人指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箱子，上面写着功德箱，中年人男人识趣的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去。
刻薄女人没有留人，站起来做一个“请”的姿势，摆明送客。
接下来的人挨个这样进去，时间有长有短，出来都塞了红包，看着有薄有厚，猜不出里头具体的数字。
江绾对门后相当好奇，现在肯定是进不去，等这些人走完，米婆肯定出来休息，到时候再进去看也不迟。
只不过看不到她怎么装神弄鬼的有点儿可惜。
一共就两层的小楼，柴飒和徐队很快就检查一圈，两人甚至还爬窗下去到一楼瞧过。
「楼下有古怪，窗户里面封墙。」
看着柴飒的手势，江绾的眉头蹙起，因为天黑，从外面看窗户都是正常的，谁能知道窗户里面封墙，根本就是假窗户。
哪个好人家弄一排假窗户在家里？
柴飒紧接着比手势。
「楼下比楼上小很多，那扇门后面的空间不小。」
不用再沟通，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懂一个意思，待会儿找机会进去看看。
可怜老徐——没弄懂两人的手势，但这个眼神好歹看明白了。
他用口型，无声说一句，“待会儿一切听我指挥。”
两人都不用思考，点头的一点没有含糊，反正答应归答应，行动之后随机应变。
最后进去的是那个抱着婴儿的乃婆子。
上香的时候不知道是香熏着，还是惊醒，婴儿苦恼不休。
老婆子有点手足无措，抱着婴儿哄，还一个劲儿的跟刻薄妇女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孩子不懂事，惊扰米婆……”
刻薄妇女倒是没说什么难听话，只是让开门让老婆子抱着孩子进门，自己则守在外头。
客厅里没有人，刻薄妇女的脸上露出丝不耐烦的神情来。
孩子的哭声穿透力很强，但是那扇门一关上，声音明显就小了很多，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孩子的哭声。
隔音的？！
一老一小进去的时间比较久，不过出来的时候老婆子怀里的婴儿已经不哭了。
江绾的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徐队，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觉得老婆子好击破，想让他找人调查跟着呗。
楼下的刻薄妇女拿着功德箱走进那扇门里，应该是点完钱就该出来了。
耐心等了一会儿，传来看门声的时候，三人动作很一致，准备找地方先猫起来，等人睡过去，再下楼察看。
谁知道，刻薄妇女突然扬声说一句，“米婆想见三位，出来吧！”
正准备散开的三个人彼此交换眼神。
什么情况？
这么玄？
看过这里没有监控！
“三位，出来吧！”刻薄妇女催促。
三人很快做了决定，柴飒和江绾下楼，来都来了，被发现不如光明正大的进去一窥究竟。
至于徐队，这身份……被人发现翻墙不太好，两人让他找地方猫着也好，出去等也好，总之他是不能下这个楼的。
徐队不可能扔下两人不管，决定找地方猫起来，随时准备支援两个人。
两人看出他的心思，内心也是很感激，江绾默默掏出一个口罩递过去，真到了他们两人要支援的地步，估计已经是动手的场面，她不相信两个老太太能奈何得了他们两个，难保她们不会搬救兵。
有口罩，好歹挡个脸，别被人看到模样。
两人从窗口翻出去，大大方方的从院子里进来，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藏的。
刻薄妇女看到他俩，脸上有一瞬间的震惊，不过很快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指一下香案，“先上香。”
抻长脖子朝两人身后看看，“还有一位呢？”
“只有我们两个。”柴飒随口说一句，压根不在意她信不信。
两人脸上都戴着口罩，也没打算上香，稍稍打量一下四周，直接往那道门走。
看出两人的意图，刻薄妇女急忙挡在他们面前，“先上香，这是规矩。”
不想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江绾上去两手抓着她的手臂，以不容拒绝的架势强制将人摁到门边的凳子上坐好。
柴飒已经开门，一只脚已经迈进去，江绾随口跟上，不管刻薄妇女在说什么，看到门后有插销，顺手关门并且插销，她就是想进来都没办法，除非撞门。
昏暗的红色光，照在有些掉色的白墙上，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是一条可以容两个人紧挨着往前走的通道，没有窗户，不通风，却不闷热，反而有丝丝凉意。
倒是完全没有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这种凉意——摆明是空调。
两人背靠背往前走，柴飒在前，江绾在后。
三步，一个九十度拐弯，再走差不多十步，又是一个九十度拐弯，就能看到一扇虚掩的房门。
里面的红光更盛。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门后传来暗哑的声音，听动静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太太。
柴飒推门而入，屋子里四面墙，一扇窗户都没有，墙上一台空调，一张桌子，两把凳子。
米婆坐在靠墙坐在凳子上，隔着桌子，对面还有一把凳子。
桌上摆着一个香炉，插着三根香，蜡烛一边一根，滋滋冒着火光。一碗米，各种符纸，还有一杯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粘稠物，味道不太好闻。
光线不好，但还是能看清楚，米婆花白的头发，干瘪枯瘦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只有一把骨头加一张皱巴巴的人皮。
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对襟褂子，眼神却很犀利，看到只有两人说一句，“还有一位不肯来？”
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两人眼神交换，莫非这小老太不是装神弄鬼，是真的有本事？
米婆不计较少来一个，虚虚抬手招呼江绾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姑娘坐。”
柴飒也不介意，就站在江绾的身后，而坐着的江绾并不好受，香有点熏眼睛。
米婆并不高，整个人像是佝偻着，看江绾的时候，翻着白眼。
猛地拍一下桌子，突然凶狠地警告，“离远点儿，这里不是你造次的地方。”
那眼神，看得不是江绾，是她的身后。
柴飒眉头微蹙，说他呢？
往边上挪开一步！
米婆的视线没有动，还是看着江绾身后的方向，后面是门，门外是走廊，好像外面还站着人一样，只不过他们两人看不见。
柴飒觉得有些膈应，不着痕迹的又往边上挪一小步。
“去关门！”米婆语气缓和下来，这话明显是吩咐柴飒的。
他们是来探情况，不是来当信徒的，但柴飒没有拒绝，神神叨叨的……
绝对不是怕鬼。
就在门快关上的一刹那，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虚影闪过，重新拉开门观望一下，没有人……
门，关起来。
柴飒靠墙站在门边。
“姑娘，有个枉死鬼跟着你，应该是你的亲人或者朋友，可有枉死的？”米婆开口就问。
江绾看一眼身后，没看到什么鬼，只看到柴飒抱臂站在那儿，手指轻轻点着。
「静观其变。」
“有！”江绾搭腔，想知道米婆究竟要干啥？
谁知道米婆不接这话茬，“你们来寻我，是想寻人还是寻物？还是求别的？”
“能寻人？”江绾一脸诧异，演得似模似样。
“当然。”米婆咳嗽两声，再次开口，“看你想求什么？”
“寻人！”江绾想都没想！
米婆没有说话，耷拉着眼皮看不到眼神，“寻生人还是寻死魂？”
“不知道这个人是生是死！”江绾不想透露季明辉。
“生辰八字！”
这可把江绾问倒了，知道季明辉的出生年月日，不代表知道生辰八字，查询阴历倒是容易，但他什么时辰生的，她可不清楚。
“只知道年月日，不知道时辰！”
谁知道米婆来一句，“来了就是你我有缘，我尽力一试。”
递过来一张黄纸，“写下生辰八字与姓名。”
原本想问问季明辉来试探米婆的，但听到要写名字，江绾临时改了主意。
米婆接过黄纸在烛火上一过，将烧着的黄纸扔进那碗黑色的粘稠物里。
第106章 诡异的失踪案22
◎装神弄鬼◎
江绾强忍着没有摆出嫌弃的表情, 这玩意儿烧起来的味道加上黑不啦叽的东西，真的不好闻。
黄纸烧尽，米婆看着面前的装米的碗, 右手四指插进米碗里，大概两指节。
嘴里念念有词, 手指一下一下的插到米碗里, 动作缓慢却有自己的节奏。
声音不大，只隔着一张桌子, 江绾都没听清她说得话，只零星听到几个字, 可能是米家村的土话……
进行了大概两三分钟, 米婆突然两手猛烈拍桌，垂头呼喊, “柴——飒——柴——飒, 速速来见我！”
原本是挺安静的仪式, 现在算是热闹的, 不说别的, 这一惊一乍的拍桌子, 真把江绾吓着了。
要不是米婆口里喊着“柴飒”让她回过神，差点儿没给她吓跳起来。
一直靠墙站着的柴飒, 哪里还能不明白, 临时换人变成自己了呗。
倒也没有意见, 起码已经拆穿米婆就是个神棍。
江绾微微偏头看他，用口型无声的说, “这算是诈骗吧？能报警抓了吧？”
两人也明白过来, 米婆之所以叫米婆不一定是她姓米, 肯定是因为她会问米。
柴飒翻个白眼, 那得叫问米婆！
“嗙——”桌子被重重拍了一下，宣告着拍桌子这一趴结束了！
米婆的头垂得很低很低，几秒内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江绾甚至在想，按这种咋咋唬唬的运动量，不会激动到厥过去了吧？
屁股刚有一点抬高离开凳子，就见米婆抬起头来，“我……我好冷哇……”
说着，开始一副怕冷的样子，紧紧抱着自己瘦小的身体。
最主要的是，她发出来的声音，是个男人，且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冷……这里好黑，你带我回去……”米婆的戏还在演。
原本就不信她，眼下这种情况只觉得好笑，一丝恐怖气氛都没有。
江绾对着米婆小心探问，“柴……你是柴飒？”说话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柴飒。
“是啊……我冷……好黑，这里好黑……啊……啊……”米婆突然惊声尖叫起来，又戛然而止，头重新垂下来。
江绾一脸懵，什么年代了，这套一点儿不高明的套路，还能骗人？
想到米婆刚才一惊一乍的拍桌喊叫，难怪要隔音，不然这得被举报吧！
米婆是装神弄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三个人来的说辞……
刚才的说辞，要是没有后面这么大的纰漏，还真容易被她唬住。
安静片刻后，米婆终于抬起头来，一脸疲惫的样子，“你们要找的人已经不在，此人父母不在，亲情缘浅，命里注定有一大劫，一切皆有定数，两位请回吧，此地对你二人不利，早些离开尧城。”
说话的时候喘着粗气！
父母不在？亲情缘浅？江绾回头看看柴飒，发现他脸有点黑。
米婆刚才那一套下来，一个老太太是得累着，压根没注意别人的脸色，主要这些年估计都是信徒，都是别人看她脸色。
听听她说得话多离谱……
他们两人也懂，演这一出，让他们离开尧城才是重点。
米婆挥挥手，一副元气大伤，不想多说的模样，两人也懒得理她，前后脚走出去。
直接无视刻薄妇女，经过功德箱的时候，江绾和柴飒脚步一顿，眼神一碰就有了主意。
看刚才那些人就知道，这里只收现金，来这里都会提前备好红包，红包写上自己的名字。
两人将身上摸了个遍没有找到现金，还是江绾想到自己手机壳后面一直夹着一百块钱备用。
把这一百拿出来，靠柴飒遮挡，她拍下钞票上的编号，这才放到功德箱理。
刻薄妇女有些气不过，这一百块钱她还没看在眼里，毕竟来这里的人出手都很大方。
两人才不管她怎么想，汇合徐队他们，也没找其他地方，五个人窝在一辆车里说情况。
米婆骗钱，有柴飒和江绾两个人证，还有她投到功德箱里那一百块钱当物证。
今晚来这里的人，徐队肯定也会查，抓米婆那是可以一抓一个准。
奇怪的就是她怎么知道是三个人来的？
看来是要带回去好好审审。
徐队会秘密逮捕米婆，在这之前，柴飒和江绾两人恰好利用米婆的让他们离开尧城的话，先从米家村撤出来。
都没有等到天亮，两人连夜回去办退房。
琦琦依旧是晚班，米一鸣不在，柴飒有心想问一句，却还是忍住了，只说是要办理退房。
两人还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的时候，对着摄像头吹嘘一番米婆的本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收拾妥当，两人离开民宿，琦琦突然说送送他们，跟在两人身后，异常热情的要帮江绾拿行李，一直送他们到车边。
两人觉得她是有话要说，所以搬行李上车的动作特意放慢，还留了时间让她来说。
谁知道等行李装好，琦琦依旧是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下次再来玩。
错觉？
两人上车，降下车窗和她道别，琦琦站在副驾驶外和江绾说话，“路上当心，车子慢慢开。”
往里头扔了个纸团，立即退后一步，挥挥手。
江绾也和她挥了挥手，升起车窗，车子驶离，她才打开那个纸团。
「救救米一鸣。」
她回头，恰好看到琦琦转身回民宿的背影，再接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候折返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已经等于暴露了，傻子都能猜到两人和季明辉有关系，再回去打听不出消息不说，还容易自己陷入困境。
江绾和徐队打招呼，起码有生面孔过去，不说找到米一鸣，起码能照顾琦琦的安全，从而知道米一鸣的事情。
两人没有离开米家村太远，在影视城附近的酒店住下来。
柴飒接触过米一鸣，不知道他的情况，有些放心不下，连夜跑刑警队和徐队一起找。
而江绾没有去，她很在意米婆说的三个人的事情。
没有真本事的人，却知道来了三个人，事先就赶走三个客人，特意给他们三个人留了位置。
还没有追究他们不请自来，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为了让他们离开米家村，离开尧城，才忍着没有发脾气。
江绾有点想不透三个人的事情，没想通的事情，直接发到群里，避免要想的事情多，到时候忘记想漏某一点。
这是大家的习惯，想不透或者想透的都发群里，自己想不透，可能别人能想透。
真没有想到，江绾没有想通的事情，两米八倒是歪打正着的想到了。
江绾是把这件事情想得复杂了，而两米八想得比较简单，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想得人心思多了，事情也变得复杂。
米婆是个神棍，肯定是没有本事的，但还是有这么多人相信她，肯定是有托的。
她的名声在米家村里响亮，都是同个村子的人，什么事情不知根知底？
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很容易糊弄人。
到现在为止，都说见她有多不容易，还都要熟人介绍，本来会去找这些的人，心底多少是迷信的。
预约也不是马上能见，涂磊是米家村的女婿，介绍人过去，说不准事先和米婆提过。
当时第一次搭涂磊车的时候就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涂磊或许以为是三个人。
米婆在村里也算是有威望的人，米家村人私底下对给她怎么样可想而知的。
季明辉的失踪，柴飒到处打听人，米婆完全有可能已经知道，但可能知道的并不太清楚。
一人失踪，有人打听，江绾寻人。
米婆目的是把人唬弄走，或许她根本就没好好记谁失踪，谁在找。才有了她觉得柴飒这名字就是失踪人的名字。
虽然离谱，但好像说得通。
具体说得对不对，也还要问过涂磊。
两米八还查到明信片里提到的广南大厦这栋写字楼。
米家村一个沾亲带故的人在广南大厦有一个咨询公司，说是咨询公司其实是看风水的。
听说预约的人多不胜数，但是里头的大师很挑人见，排场和神秘搞得比米婆要大很多。
要说米婆只混迹于米家村，那么这位大师不同，很多有钱人捧着钞票慕名而来。
江绾听到消息的时候，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师，很可能就是涂磊提起过结婚敬茶的那位。
这位大师得想办法见见，但是她和柴飒的长相已经不是秘密，两米八也坐过涂磊的车，难保他也是一伙的，暴露很麻烦。
好像只能等着徐队那边派人查。
但是两米八这次居然很积极，觉得这样等不是办法，只要米婆被抓，不管用的是什么理由，都会警觉，谁都说不准季明辉会怎么样？
他也算是生面孔，涂磊就算知道，最多说他们是三个人，具体第三个人的长相，很可能说不明白，何况当时才车里还戴了口罩。
两米八一点儿也不想等，林雾的游戏公司他就是个试用期，直接一个电话就收拾东西赶往尧城。
他要亲自会会这位牛逼大师，到底有多能装神弄鬼，光是听江绾说米婆一惊一乍的做法过程，他就觉得有意思。
这可比看恐怖片有意思多了，说什么也都要自己亲身经历一下。
第107章 诡异的失踪案23
◎血光之灾◎
尧城的天气确实舒服, 在海城高温的对比下，两米八一到尧城就觉得神清气爽。
心情好的原因除了天气，最重要的是这两天各种线索都在一一破解。
根据明信片, 两米八有把米一鸣的资料过了一遍，这次用刀疤男的拼图对比他身边的人, 发现米一鸣那个常年在外跑大货车的爹居然和刀疤男有点像。
为什么说是有点像呢？
资料上的照片憨厚老实, 没有疤痕，和刀疤男的性子完全是南辕北辙。
亲戚？
米一鸣的奶奶就这么一个儿子, 没有其他的兄弟，除非是米一鸣爷爷在外头还生了个儿子。
只能理解成拍证件照的时候, 他还没有受伤, 后来受伤留疤……
至于眼神，要不就是刀疤男善于伪装, 要不就是他这些年性格变化太大。
米家村里情况复杂, 加上季明辉失踪, 警方想要米一鸣奶奶来问话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很容易惊动人。
谁能想到米一鸣的奶奶自己到了派出所的门口, 说是米一鸣失踪来报案的。
派出所直接把人转交给徐队, 至于米婆就相对好办一些，让社区负责人用配合普及消防知识, 让她到社区开会, 人被偷偷带到了刑警队。
米一鸣的奶奶只说米一鸣失踪了两天, 再不开口，问她认不认识刀疤男, 她也是不说话。
孙子丢了, 让给她联系儿子回来, 她也是相当的不配合, 只一个劲地让警察找人。
米婆和她完全相反，见着人就咋咋唬唬的说话，什么煞气、邪祟，逢人就说，拒不承认自己是神棍，搞得刑警队乌烟瘴气。
人能被扣在刑警队的时间非常有限，两米八已经不能在等，打算直接上广南大厦。
咨询公司弄得有模有样，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样子。
原以为见什么大师很麻烦，谁知道两米八到前台说出要见大师的时候，前台小姑娘直接给他领到会客室，让他稍等。
大约等了一刻钟，小姑娘带他到大师办公室的门口，让他进去。
推门进去，小姑娘没有跟进来，站在外面把门带上。
皮椅转过来面向他，看清楚坐在那儿的人，“是你！”
只来得及说这一句，他感觉到腰间一麻，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晕过去之前，模模糊糊听到那人在靠近自己。
“早说过，近日你有血光之处。”
恍惚间好像看到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刀疤男，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飒飒，大碗，快来救救……
都没来得及想完，已经彻底陷入黑暗。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觉得浑身难受，恍惚一会儿才算是找回焦距。即便是醒了，他也没有动，只是维持着本来的姿势，垂着头先感觉四周。
手被反绑在身后，腿也被绑起来，昏迷了多久他不清楚，但从麻掉的手脚能感觉出来时间应该不短。
他被随意丢在墙角的地上，身上的手机还有其他东西都没了，显然是搜过身。
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亮，即使适应黑暗，也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哦，他还不能伸手。
头很痛，特别是靠地面这一侧，应该是被弄过来的时候撞到了。
黑暗中，好像有呼吸声……
在十点钟位置，呼吸声没有靠近，也没有退后，好像一直在原地。
这种黑暗的环境下，看守的不用在这儿蹲着。
还有人被抓来？
虽然，两米八觉得自己被抓有点莫名其妙。
终于决定不再装晕，“咳咳……”电视剧里昏迷醒过来的都咳嗽，两米八也轻咳两声。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虚弱嘶哑带着些许惊喜，“你怎么样？”
“你是谁？”两米八轻轻转动脖子，慢慢动动手指和脚趾，动作缓慢，小心翼翼的检查并判断自己还有没有伤。
当然，也是准备活动手脚，准备想办法跑路。
“我叫季明辉。”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低落。
“谁？”两米八顿时觉得精神来了，翻身仰躺在地上，觉得双手被绑在身后，这样更加不舒服，也容易手麻，腿一瞪腰腹用力，坐起来，屁股挪一下后背靠墙坐着，“你说你叫什么？”
“季明辉！”男人解释着，“季节的季，明亮的明，光辉的辉。”
“哎哟喂，可算是找着你了。”两米八长吁出一口气。
季明辉有些愣住，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找我？”他有些不相信有人会找自己，虽然他一直在想办法求救。
“可不是！”两米八后知后觉的开始怀疑起来，“你不会是假装的吧？”
话说出口，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站不住脚，假装谁都行，假装季明辉有什么用？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也不能撤回。
两米八的怀疑，让季明辉的警惕心也升起来，“你是谁？”
好嘛，都是捆成粽子的阶下囚，还在相互怀疑身份，两米八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坦诚一点儿，好歹算是找到人，Ian的尾款没得跑，“我是Ian找来的。”
“Ian？”季明辉还在试探，“Ian的朋友？他……”
两米八想确认这里没有监控，但满眼漆黑，他不确定四周围安全不安全，有没有人偷听偷看，“嗯，电话，邮件……寄的那些……找到了，也看到了，还是我亲手找来的。”
说亲手找到的时候，他有点小骄傲。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被捆在这儿，情况没比季明辉好多少，有点儿尴尬。
Ian花钱找他们来找人救人，他把自己折进来了，有点儿说不过去。
不过，他心大，这会儿还没被弄死，飒飒和大碗肯定马上能找到这里，相当信任队友。
“你……你真的是来找我的？”季明辉有点儿激动。
这问题，有点儿尴尬。
两米八很不情愿的答应一声，说实在，眼下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承认。
但，该安抚的还是要安抚，“放心吧，一定能出去的。”
“嗯！”季明辉的鼻音有点儿重。
不会哭了吧？
也是，被关着，够惨的，哭就哭吧！
两米八不想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主要是手麻的难受，腿倒是好一点。
“你能不能动？”两米八想着两个人都被绑着，一个人被绑不好解绳子，两个人能相互解。
“我……我动不了。”季明辉哽咽着，被关着到现在一直没有掉泪，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没有亲人朋友会找自己，求救的办法不知道Ian会不会注意到？
他在一天一天中绝望，不知道几点，不知道天亮天黑，暗无天日，手脚被打断，一点没有尊严的苟活着，却一直在期盼有人能来搭救自己。
终于等到有人发现自己，他实在是忍不住，眼泪一直流下来。
“我的手脚被……”话没说下去，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他就一直瘫坐在地上，身下一团恶臭。
很多时候，他在想，是不是一开始被抓的时候没说那些话，一刀被结果了是不是会更加痛快？
想方设法的让自己保住命，却这样屈辱的活着……
“没事，出去了好好治，不行能装义肢。”两米八脱口而出，说完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儿伤人。
其实，醒来他就闻到难闻的味道，当时还以为自己被扔厕所里了……
现在想想……想打那所谓的大师和刀疤男一顿出出气，丧心病狂！
听季明辉良久没动静，两米八有些着急，“喂，你不是晕了吧？喂……季明辉……我们找了你好些天，连你面都没见到，出去了你怎么也得请我喝顿酒吧？”
“好！出去请你吃饭，好好喝顿酒！”季明辉重新燃起希望，出去的希望。
“心放肚子里，我队友肯定很快就来。”两米八动动身子，先站直身子，然后蹲下，这样手能够到脚上的绳子，不能互相解绳子，只能这样折腾。
手被勒得很疼，两米八心里又把刀疤男和那大师骂了不下八百遍。
疼得实在憋屈，但是嘴巴还在犟，“果然是老古董，什么年代了绑人还用麻绳？这年头麻绳很好买吗？登上绳不好买？绳子糙得扎人不说，结打得也不专业……”
腿上的绳子解开，活动一下腿，“季明辉，你说说话，让我知道你在哪儿？我现在往你那儿走，你不说话我拿捏不准，怕踩着你。”
这是两米八的借口，他内心还是很担心季明辉状况的，长期在黑暗里，很有可能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等人来，真的有人来，万一松口气，真能把自己送走。
“好，我说话！”季明辉其实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两米八被关着还有点儿活蹦乱跳的语气让他觉得有点儿安心。
张嘴他就说起游戏，他只擅长这个。
但两米八很嫌弃，“你别，咱聊正经的，聊聊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那要从几年前我准备做这个游戏说起。”季明辉张嘴就是几年前。
两米八这次没有反驳，但内心中想吐槽，你说近几个月就行，不用事事带上你那游戏。
第108章 诡异的失踪案24
◎找两米八◎
两米八出来见大师, 虽然柴飒和江绾两人都在各自调查没有陪着一起过来，但电话一直通着。
这头电话被挂断之前的话，他们听得清楚, 当然知道两米八出事儿了。
那头处理手机很快，关机拔卡, 手法相当老练。
人在广南大厦出事, 柴飒距离不远，赶过来的时候, 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前台的那个小姐姐, 一问三不知。
已经到这种地步, 顾不上惊动不惊动，柴飒直接报警, 那姑娘被带走的时候, 还是死咬着说什么都不知道。
警局里有人负责撬开她的嘴, 柴飒当然不能干等着, 得先把人找回来。
这时候急没有用, 柴飒反而异常冷静下来。
有人进出, 肯定不会一点痕迹不留下，两米八从电梯上楼, 下楼在监控里没有, 那就只能是后楼梯。
后楼梯的巷子在电话挂断的几分钟后有辆越野车驶出来, 路上都是摄像头，警方正在追踪这辆车。
江绾内心慌乱, 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 两米八虽然大大咧咧, 平常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刻说得话一定不会没有含义。
他能一眼被认出来有问题，一定是见过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人。
江绾率先想到的是涂磊，在尧城知道他们三个人一起的好像只有他。
不管如何都要去涂磊的家看看，这会儿极有可能人就在他家里。
其实，江绾觉得这个概率不大，但也得去一趟。
看着涂磊家的地址，她越来越觉得眼熟……
翻看群里聊天记录才发现，涂磊的家庭住址居然是上次两米八来过的地方。
当时两米八给季明辉的手机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小男孩，说手机是他爸爸的，然后就挂断电话。
两米八根据定位找过来，就是找到这个小区，那时候不确定是哪一户，恰好Ian来电话说季明辉联系上了，不用再找。
原来，距离真相这么近，三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季明辉的手机居然一直在一个出租车司机的手里。
他们到尧城遇到的出租车司机，可能这就是天注定让他们遇到的。
江绾已经顾不得等警察到，在外头敲门很久里头都没有人开，直接开锁进屋。
三室一厅的老房子，一目了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家里没有人，也没有两米八的身影。
不在这儿？
会在哪儿呢？
撑住啊，两米八！
屋子里没有有用的线索，江绾没有多留，脑子里乱哄哄，心里烦闷的像是有一口气堵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拨通柴飒的电话，想知道他跟着警方一起，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查了那辆车，对城里很熟悉，常走没有监控的地方。”柴飒跟着徐队一起找人，全城找这辆车，“应该马上就能追到。”
“我过来，你们在哪儿？”江绾想赶着过去帮忙。
“不用，你继续按我们之前计划好的方向查。”柴飒一直在思索两米八之后的那句话，“如果是涂磊，他肯定直接喊名字，起码也是给我们一个提示。”
江绾明白柴飒的意思，她刚才在涂磊家一无所获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两米八只喊了一句“是你”。
两米八见过这个人，却不知道名字。
且，这个人还知道他们三个人是一伙儿的。
两米八是去见大师的。
大师……
他们没见过什么大师……
米婆也是她和柴飒两个人去的……
大师……不对，还真见过一个大师！
江绾在电话这头急切和柴飒分享，“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来尧城，下飞机时候遇到的那个怪老头？”
柴飒想了几秒钟，“是他？行，我知道了，我跟徐队说，让他根据航班号查。”
“好，有两米八消息了随时和我说，我觉得还有个地方，我一直忽略了，想去看看。”江绾想到曾经和涂磊家失之交臂，“我想到烤肉店老板的家里去看看。”
不一定有收获，但一想到曾经季明辉的消息就在涂磊的手里，他们离得这样近居然错过，她总觉得烤肉店老板明显不想和家里人相处却又没有离婚的状态不太对劲。
可能是她不太懂婚姻，按她的想法来说，合则来不合则散，她不太明白很多人家庭不一定和谐，但是他们为了孩子也好、长辈也好……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会离婚。
烤肉店老板和米燕两口子的资料，两米八早就发过在群里，要找地址不难。
站在门外，刚准备敲门试探家里有没有人，听到里头隐隐有动静……
呼噜声……
震天的呼噜声，隔着门都能听到动静。
这怕是打雷都不一定能吵醒里头的人，江绾敲敲门，没有人开门，连呼噜的节奏都没有乱一下。
照样进去看了一圈，同样没有季明辉的身影……
下电梯的时候，江绾想到了觉得怪异的地方。
即便那个大师见过两米八，认定他们三个人就是来找季明辉的。
不该先想办法忽悠走两米八？
有什么必须的理由要把两米八弄走呢？
多一个人质？
跟警方对峙才需要人质，一个和两个在手里其实效果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人质少，警察就不救。
他们这样贸然的抓两米八，显然没有经过精密的计划，反而容易暴露。
米家村的情况，这个大师肯定是知道的，米婆被带走估计他也已经收到风声。
但是，米婆和他什么牵扯，现在都还不知道，找到他虽然是怀疑他，但不肯定是他。
除非找到季明辉本人，按目前的状况根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和季明辉有关系或者接触过。
这一手抓两米八是病急乱投医的慌不择路？
柴飒的消息飞过来，他刚听徐队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给江绾透露警方消息，只得发消息。
「米展鹏，订了今天的航班去国外。」
这消息解释了两米八为什么突然被抓。
要用两米八引开视线，大师知道两米八是三个人，同伴被抓，他们一定是拼命找，报警全城找的时候，估计他已经上飞机跑国外了。
所以，抓两米八是拖延时间。
她反应过来，那辆在监控里出现的越野车，里头根本不会是什么大师，也不会有两米八。
想得完全没有错，警方把车拦截下来的时候，开车的人是涂磊，他被拦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甚至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要这样大阵仗的设卡。
涂磊被摁住的时候，一直大喊，“我就是去帮朋友开个车，干啥抓我？”
样子不像是装的，问过才知道是他媳妇突然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帮大师个忙。
早就听媳妇说过，她娘家村里的这个大师德高望重，也很重视村里人，村里谁过得不好，他都会帮一把。
现在让涂磊帮个小忙，开趟车，当然是求之不得，因为极有可能换来天大的好处。
接下来的交给警方问，柴飒和徐队都知道涂磊不过是个临时叫来的障眼法，根本不是用这辆车来运走两米八，而是用其他车。
谁都没想到，有一个人从货梯拉货出来，直接从大门口蹬着辆电动三轮车走的。
在门口搬箱子的时候，一个人没有搬动，还让保安帮忙，甚至还递给保安烟，一点不急不躁的聊天，直到那根烟抽完才走。
联系保安，知道这人居然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刀疤男，都觉得这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那么那个大师呢？
后楼梯的巷子里之后还开出来几辆车，这就比较麻烦……
柴飒盘算着三轮车，觉得怎么都不会骑太远，趁早放下人才是道理。
会在哪儿呢？
江绾比他想到的快，这附近米燕和米建业的厂房离这里不远。
一想到，驱车赶过去。
刀疤男很可能放下人就离开了，但柴飒还是不放心，让江绾别乱来，等警察到了去抓人，他这会儿和徐队正赶往机场，所以他只能千叮咛万嘱咐。
江绾答应的非常好，不过肯定是做不到的。
到厂房肯定要先去转转到底什么情况？万一人没在里面，等警察来查明白去下一个地方，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江绾不愿意，要真是看到人，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刀疤男要是在，她倒是可以等警察来。
前提是，两米八没有危险。
厂房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能藏人的地方还是很多，仓库或者那个办公室里一锁，是真的不好找。
率先把仓库仔细找了一遍，有好几个江绾都觉得用来藏人不错的犄角旮旯，除了杂物之外居然没有。
看来得找办公区，生产间放到最后，江绾觉得这两者对比起来办公区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从仓库里混来一件旧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在办公区里很坦然的到处看。
一层找完正往楼梯走的时候，瞄到戴着口罩的刀疤男往楼上走。
明显是去而复返，能回来说明两米八本来没什么事儿，现在杀回来，怕是来处理收尾的。
拿着手机发了消息出去，轻轻地跟了上去。
第109章 诡异的失踪案25
◎得救◎
刀疤男走上三楼, 江绾心中有点儿疑惑。
这楼没有电梯，搬货也应该去仓库，即便是把两米八装箱子搬上来, 青天白日的找人搬到办公楼来，别人不怀疑？
会不会人不在这里？
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 江绾已经看到他推开走廊尽头的门。
走廊里没有其他人, 她堂而皇之的走过去，门外挂着“资料室”, 没有窗户。
从外面看这间房面积不小，足有对面办公室两间那样大。
仔细听里头的动静, 有些细微的响声, 像是在开门。
这屋子里有其他的门？
那应该不会错，就是这里了。
不知道里头发生什么事情, 江绾觉得他这样折返回来, 对两米八来说, 一定不是好事。
不能再等了。
蹲在门口开锁的时候,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江绾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声音很小，但是听在江绾的耳朵里如同炸雷, 生怕被刀疤男发现。
将门推开一条逢, 里头有点儿暗, 借助外面的光能看清里头摆着很多资料架。
她没再多观察，里头没有光, 门缝的光亮很明显, 更加容易被发现。
闪身进去, 反身关上门, 除了底下门缝里的一点儿光影，里头有些黑，只能勉强视物。
往里挪了几步，走过两排高高的资料架，发现里头亮着一盏灯，边上开着门，从里头传来两米八的声音。
“杀人灭口是吧！你他么的，老子今天不……给你打废咯，我就跟你姓……”
听起来相当有精神头，江绾松一口气，快速摸过去，借着门口墙边的灯看到里头两人打成一团，从身型很容易认出哪个是哪个。
刀疤男打起来是真的狠，手里比划着刀子，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打起两米八来当然不会束手束脚。
两米八的身手比柴飒差，还得操心不能动弹的季明辉，顾此失彼，手臂上划伤了几下。
两米八没站稳往后倒，刀疤男顺势而上，拿着刀子就捅，两米八抓住他的手，但是刀尖还是一点一点在往下压向胸口。
江绾看到的正好是这个场面，上去就直接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往后拽，两米八还死死拽着他的手腕，让他动刀都不好动。
勒住他脖子的江绾用了力，压根不敢有半点儿松懈。
“别勒死咯！”倒是两米八提醒一句，一遍用脚去勾绳子，打算给刀疤男绑起来，还不忘吐槽江绾，“你也来得太慢了，差点儿我就被灭口了。”
江绾浑身都在使劲，根本没功夫和他说话，否则她肯定会说，我知道不能勒死。
刀疤男挣扎的力气变小，江绾手上一松，身子灵活的用巧劲把刀疤男摁趴在地上，两米八猛锤他的手把刀弄开，一脚踢远，这才算是松一口气。
把人五花大绑，刀疤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想着逃跑。
“我去开灯。”江绾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屋子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别，大碗，你去外面等警察，别上来，叫救护车。”两米八赶她走，小声提醒一句，“我和季明辉在这儿等。”
江绾只稍愣一下，答应下来，刚才打架的时候就注意到边上有个很沉的呼吸声。
两米八会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季明辉被扔在墙角已经一个多月，被打断手脚，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
警察和医生不一样，现在只是外面开了盏不亮的灯，
里面什么状况看不太清楚。
要是开了大灯，季明辉没有尊严不说，江绾是姑娘家，看到不好！
难得，钢铁直男细心一把！
警察和救护车来的很快，刀疤男没有一点抵抗和挣扎，相当配合的被带走。
季明辉被送往医院，厂里出这样的大事，两个管理人肯定是跑不掉的，也被带去警局。
而柴飒和徐队没有在机场堵到米展鹏这位大师。
可能是知道情况不对，从其他地方逃了，高速路口都已经设卡，但保不齐人早就走了。
警察如一张大网一样撒开，追捕这位大师。
而徐队回警队审人，大发三人组都在医院里，两米八受得伤不严重，但是季明辉很严重，手脚被打断，特别是腿……
他没什么朋友，两米八觉得和他关一起也算是有难同当，肯定要在手术室外等着。
等待的时候，两米八把季明辉知道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也说给守在一边的警察听，主案犯没有落网，他们要在这里保护季明辉。
两年多之前，季明辉天天在公司加班，恨不得睡在公司里，只为了设计新游戏。
那时候林雾这个老板和他一起，两人常常夜以继日的构思。
而老板娘米晓暖经常来给他们送宵夜，一来二去也挺熟悉。
季明辉想到做恐怖游戏，米晓暖说起米家村的事情，她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也是听来的，但是她很相信村子里的米婆，还有米展鹏。
游戏设计出来的时候，其实季明辉并不知道太多关于米家村的事情，和普罗大众知道的类似，不过比别人多了到当地米家村旧址一趟的经验。
没多久，米晓暖找上他，也没有特意约着见面，是在公司里遇上，时不时的提起米婆，说各种米婆的事情。
季明辉对不相信这些，但是对于怪力乱神的事情也相当有兴趣，所以经常听米晓暖说，有时候还会主动问起。
因为游戏的缘故，当时很多人在游戏里讨论关于各地的凶案，还有神神叨叨的玄乎事。
其中米家村的案子话题最多，有个网友对这个案子的看法非常独特，他觉得米志伟不是凶手，光是劫杀这么多游客的钱财，当时能让他过不错的日子。
村子里不待见他，为什么没走？
完全可以到城里过自己的生活，反正村里也没什么好处给他，对他只有鄙视。
案发之后，警方在他家里找出来金表和现金，他一个人下山买东西回来？
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他上下山买东西不方便，那么他常常需要下山，去哪儿买的呢？哪些店？
小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他怎么长大的？
谁在管他？
游客爬山不一定会到米家村附近，他是盲目的在山上蹲点吗？
总之，这位叫小糊涂的游戏玩家分析的头头是道。
当时就在游戏里掀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风潮，那时候林雾说要将米家村的游戏改版。
对于游戏来说，有话题肯定是好事。
林雾却觉得不好，这样会惹麻烦，非要改版游戏，将里面的剧情变成引导和警方调查结果一致。
季明辉觉得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原本只是借用这个事件的壳而已，用不着大费周章。
两人为这件事吵过好几次，而且季明辉无意中发现，林雾会突然这样是有人联系他给钱改版，只是要求改米家村的故事。
这让季明辉觉得很不对劲，在和林雾吵过几次之后，他有点儿心灰意冷，所以辞职，但他还是会像个普通玩家一样上游戏和小糊涂聊这起案子。
后来游戏改版，他越来越认为小糊涂的分析不无道理，决定再去一趟米家村。
这一趟去米家村，和米一鸣倒是相对熟识起来，以前住过他家的民宿，这次来直接去他家里，短期租了个房间。
以前来的时候，了解这个故事其实多数是报章杂志，着重点放在米家村旧址，他想根据实地来设计任务路线。
这次来不一样，他就是奔着米志伟的案子来的，总是找村子里的老人问39年前的事情。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感觉到村里人对他的眼神不太友好起来，包括米一鸣的奶奶。
后来他意外发现捡到一个本子，里头写着一个童话故事，讲得是小蚂蚁看到蚂蚁妈妈被黑巨人杀害。
他只看了一点儿，就被匆匆赶来的米一鸣要回去，米一鸣的奶奶恰好出来看到本子，只随手翻了一页就把本子撕了。
那时候米一鸣和他奶奶的反应都不太对劲，几次想私下问米一鸣，但是他奶奶防贼一样的防着，让季明辉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年后的一天夜里，他看到刀疤男在和米一鸣说话，米一鸣很害怕他。
主要刀疤男一脸凶相，季明辉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当时他已经感觉到39年前的人不太对，村里人也不太对，特别是老人，那些从米家村迁村出来的老人。
他走到哪里总觉得有人在暗处观察自己，那时候他只是多了一个心眼儿跟踪刀疤男，自己明明没做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好像有危险。
想到39年前米志伟如果是冤枉的，那么真凶一直没有落网，他可能就藏在这个村子里。
算算刀疤男的年纪，当年还是孩子，却也是记事的年纪，或许知道什么？
他想着给自己留一手，才想到寄明信片给自己，一直跟踪刀疤男其实是想找机会问他……
只是刀疤男的行踪有点怪怪的，又一脸凶相，他思考过后还是决定报警，即便很多事情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想，完全没有证据。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如果真的猜对，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他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而且，他答应Ian已经有一段时间，怎么也得去跟Ian碰面，不能再耽搁。
第110章 诡异的失踪案26
◎招供◎
谁知道, 那时候他在跟踪刀疤男到广南大厦的时候，被绑了！
后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天黑天亮, 但是想活着，他说自己只要不见了就会有人找来, 也留了东西给朋友。
刀疤男打断了他的手脚, 拿走他的手机。
说到手机，辞职之后他就想换掉号码, 因为那些还清钱的亲戚，知道他现在日子不错, 总是打电话来, 不胜其烦。
其实关机避人是一件事，真的当开机没人找的时候, 也挺失落。
季明辉就属于这一种, 亲人联系都是要债, 没什么真心走动的亲戚, 埋头挣钱工作, 连能谈心的朋友都没有。
他这样失踪, 真的没有人在找他，基本上都不知道他失踪。
后来回想, 到米家村没多久, 米一鸣的奶奶有一次很热情的说帮着他收拾屋子, 碰掉手机，非要帮着拿去修。
打那之后, 手机就不太好, 他也不太在意, 反正他说是来观光旅游的, 背着相机来的，手机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想来那时候，米家村的人就已经开始防备他了，他还傻不愣登的住在坑里。
至于米展鹏，他其实连见都没有见过，刀疤男关着他，不过来送饭的不是他。
每次都是不开灯来送饭，扔几个馒头就走。
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
一开始为了活，其实没有想太多，他们知道他辞职了，根本没人会找他。他随口说已经和新老板谈好工作，时间到了不见面也会找的。
想尽办法周旋，刀疤男让他发了一封邮件，他很希望Ian能发现。
一直没有消息，在他都没报希望的时候，刀疤男来让他给Ian打电话，威胁他不要乱说话，报平安。
他想着或许是最后的机会，谁知道接电话的不是Ian，而是秘书……
好在，过程曲折了一点儿，结局终于是得救了！
季明辉的手术进行了很久，Ian特意赶到尧城来看他，医生说季明辉的两条腿保不住了，手上的伤相对好一点，复建辛苦些，以后不能再提重物。
Ian让他放心养病，拿不了重物，可以拿鼠标就行。
对季明辉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在没有希望的时候，Ian给他希望，就连来找他的人也全是Ian请来帮忙的。
经历这一遭，活着总比死了好，虽然手脚出问题，像两米八说得以后可以装义肢。
警方这边也传来好的消息，米一鸣找到了，他被关在刀疤男在尧城的另外住处，反锁在屋里，没有手机电话，不能说话。
刀疤男没伤害他，只是关着他。
米一鸣说不了话，带到警局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表达。
最后，祖孙三代里崩不住的是米一鸣的奶奶，她哭求着让警察放了米一鸣，说米一鸣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放了米一鸣什么都说。
米一鸣的奶奶交待以前的事情。
米家村里以村长为首，对村民来说，村长就是他们的天。大家过得苦，村长家里相对富裕些，常常接济村里人，自然德高望重。
村里的祠堂，女人是不能进去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祠堂里女人也不能靠近，倒是村里的男人一个个的常常去祠堂。
对这事村里的女人也不怎么在意，村里没什么活动，多数就是男人们聚在祠堂里打打牌。
村子里穷，很少有姑娘愿意嫁过来，好多男人年纪大了也还单着。
谁能想到村里的祠堂藏着女人，还都是城里来的姑娘，细皮嫩肉的。
男人们都在保守秘密，相互遮掩，他们当然心里也奇怪，祠堂那间屋子里时不时就会有被抓来的女人，有时候一个，有时候两个，甚至更多……
他们多少也猜到事情不简单，但是他们有便宜占，也聪明的不多嘴。
直到最后那个女人跑了，村里的男人到处找，所有男人出动找这个女人。
这女人被米志伟藏起来，藏在山洞里，下山的路有人守着，能跑的只能翻过山，但是山那头会不会有人守着，米志伟也不知道。
村里没有人注意米志伟，他长得不好看，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都快忘记他的存在。
时间过了一阵子，村里的男人也都松懈下来，米志伟应该是偷偷把女人带回家里，或许是想找机会送她下山。
没人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处的，也没有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是村里有人经过他家的时候听到点动静，发现是米志伟在院子里练说话。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哑巴！
可能是从来没说过话，发出的声音特别难听，但是他却一字一句学得很开心。
看到的人当成是八卦逢人就说，村里有人觉得不对劲，在他屋子里发现了女人。
趁着米志伟不在，村里男人抓走了这个女人，怕祠堂不安全，暂时关到村长家里。
谁能想到，米志伟疯起来，拿着刀子连夜杀人，他挨家挨户的在找这个女人。
米一鸣的奶奶当时抱着儿子，也就是刀疤男，眼睁睁看着米志伟冲进屋子里，把自己的砍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吓得不敢叫，只是抱着儿子。
米志伟看到他们俩，也没有对他们动手，接着去下一户人家。
村子里的女人和孩子根本不知道米志伟为什么会这样，他像是要把所有村里的男人都杀了。
后来，米志伟死了，村里的男人联合起来，他就算是不撞到石头，也会被打死。
村里的女人根本不知道米志伟为什么突然这样，男人多少猜到一些。
警察来之前，其实村里的男人都被叫去过祠堂，说了什么只有男人才知道。
怕是男人知道的也不全，撒谎这个女人的事情，其他的怕是知道的也很有限。
直到警察挖出这么多骸骨，村里很多人都说是米志伟干的，米一鸣奶奶当时对这件事深信不疑，觉得自己和儿子逃过一劫是老天开眼。
迁村之后，米家村一样很穷，却有村长出面一直接济，说是米展鹏这小子有出息，挣大钱还记得村里人。
日子一直这样过着，儿子长大，娶媳妇生孩子，米一鸣的奶奶很高兴，即便过了很多年，到晚上她依旧不太敢闭眼睡觉。
米一鸣的爸爸在外头跑大货车挣钱，不常在家，媳妇跟人跑了。跑了就跑了，她可以帮着带孙子，以后挣钱再娶一个。
谁知道，这女人居然跑回来要钱，婆媳俩吵起来，米一鸣的奶奶失手杀了儿媳妇。
这一幕被米一鸣看到，奶奶怕他人小说出去，把他关在家里，一直告诫他不能出去乱说话，不能说妈妈回来过，不能说……
对外，米一鸣奶奶一直说一鸣生病在家。
她也没有想到，一鸣后来就不说话了，怎么都不说话。
她带着一鸣看过好几次米婆，喝过不少符水，米婆说一鸣受惊吓少了一魂，得好好养着，对此她深信不疑。
根据米一鸣奶奶的供述，米一鸣妈妈的尸体在距离米家村旧址不远的山里被挖出来。
警方和大发侦探事务所的三个人都觉得米一鸣的奶奶在撒谎，她不会开车，运尸到地方需要开车，更别提搬尸和埋尸。
她在顶罪，知道抛尸的地点，很可能是个帮凶，帮谁不言而喻。
米一鸣奶奶即便知道警察不相信，咬死说儿媳妇是自己杀的，刀疤男/根本不开口说话，开口就是要喝要吃。
而米一鸣，不声不响只是呆呆坐着。
事到如今，已经不难猜出来，米一鸣应该是亲眼看到爸爸杀妈妈，加上被关很久怕他出去乱说，还真就成了心理因素引起的哑巴。
真要指证他自己的爸爸杀了妈妈，对他也挺残忍，可能这就是他一直什么都不表达的根本原因。
根据柴飒猜测，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给他看了季明辉的照片，他或许知道季明辉失踪和他的爸爸有关，所以去找他的爸爸，琦琦知道这件事一直阻止也没能阻止得了。
米家村里几乎是每家每户都被问话，当年迁村建房子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受村长的恩惠。
村长早就去世了，米建业和米燕知道的东西也都是听说的。
家里的钱多数都是从米展鹏地方来的，村长还在的时候就张罗着办厂，资金不用说也是从米展鹏那儿来的。
说起米展鹏这个人，米建业和米燕只知道他很有钱，也很有本事，比米婆还有本事。
都是一个村子的，沾亲带故，米展鹏和米婆算是姑侄。
米展鹏的父母在迁村没有多久就去世了，米婆装神弄鬼的本事他当然知道，且做的比她更好，有钱人捧着钞票请他。
这个村里的老人着魔一样相信他是有本事的好人，中青代多数被老人影响，也挺相信，倒是年轻人不太相信这些，加上米展鹏很少回米家村，所以年轻人很多不认识她。
但是，村里很多人好像都默认一件事，米展鹏让办的事情都要尽心尽力，因为给红包多。
问不出好赖，就等着米展鹏抓捕归案好好审他。
第111章 诡异的失踪案27
◎落网◎
案子到目前的状况, 大发三人组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过没有离开尧城。他们想看到米展鹏落网，更想知道39年前的案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米家村里的大部分老人都被叫到警局调查, 人人自危，看起来很是萧条。
三人还住在影视城里, 无案子一身轻, 每天都会有关于案子的新进展传来。
季明辉当时给Ian打求救电话的时候，从音频里分析出来有孩子的啼哭声。
这是米燕抱着孩子在隔壁办公室里, 她的老公大胡子晚上看店，白天在家带孩子睡觉, 那天是大胡子有点感冒, 所以米燕怕传染给孩子，索性把孩子抱到办公室里。
哭声震天, 她被闹得没办法才念叨孩子！
大胡子也被请回去问话, 和江绾料想的一样, 夫妻感情出问题, 他觉得米燕很多事情都瞒着他, 因为他对案子一无所知, 当他被带到警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警局里哭嚎最厉害的还属涂磊, 原本这件事和他没多大关系, 卷进来完全是因为他贪小便宜。
据他自己供述, 刀疤男搭乘他的出租车，掉下一部手机, 刀疤男联系过他, 知道是米家村的女婿, 说手机是他自己的, 每隔十天半个月开车的时候开一下手机再关掉，到时候电话卡和手机分开扔了。
当时还给他转了一笔钱，他觉得事情不对劲，一部手机搞这么复杂，但也没有推辞。
手机摆在家里，他压根没有带手机出去满世界跑车，也没打算丢掉，放在家里抽屉里，据为己有。
谁知道被家里的娃翻到手机，想拿出来打游戏。
恰好那时候两米八电话打进来，小孩儿嚯嚯几句就挂断电话。
小孩儿倒是也乖，等涂磊回家的时候告诉他有人来过电话找，涂磊这时候觉得事情不对，原本打算隐瞒下来，左思右想还是和刀疤男说一声，毕竟电话是他的。
刀疤男让他把手机还回来，当时刀疤的脸色很难看，涂磊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挨揍。
也正是因为这小孩接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刀疤男才让季明辉打了那个电话，原意是想让季明辉身边的人知道他没事，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让他利用这通电话求救了。
刀疤男会去海城季明辉家里找东西的原因不难猜，看季明辉言之凿凿说着有查到关于米家村事情的证据，以防万一去了一趟，一无所获。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靠电脑吃饭的人，留下的线索居然是手写寄到家里的，完全没有往信箱的方向想。
刀疤男是个亡命徒，被抓之后还是怎么都不开口，谁都知道他是块难啃的骨头，一个连生死都不在意的人，根本不在乎有多少罪会在他的身上。
但是，谁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帮凶，米展鹏才是主谋。
米婆和他完全相反，时刻喊冤，嘴里叭叭不停却没几句是真的。人老成精，一天到晚耍泼皮无赖。
警方搜集很多关于她行骗的证据，她身上的事儿可一点儿都不小。
米家村里的人大多都迷信，相信米婆是有大本事的，问米算是米婆的家传本事，一代传一代。
村里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都是找她治。
林雾的老婆米晓暖一直胎死腹中，就是她作的孽，保胎的符水喝了一副又一副。
米婆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神婆装上瘾，还真觉得自己有大本事。
其实都是骗人的小把戏，至于知道他们三人来，倒不是涂磊给她打电话，而是米展鹏跟她说过，有三个人估计会来找她，让她想办法把人忽悠走。
米展鹏人不在村子里，但村子里处处都是眼线，米婆自从知道有三个人要来，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可是她能装啊！
每天见客的时候，都会来这么一出，反正客人都走了，多喊一句的事情，撞上来就显得真，没撞上来反正她也不亏。
大发三人组一直在回想，他们侦探的身份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也怪他们自己，在飞机上聊鬼故事聊嗨，时不时总说等案子查完要团建巴拉巴拉的，米展鹏在飞机上遇到他们的时候就猜到他们是警察或者侦探。
所以才会多留一个心眼儿，和他们多说了两句，做贼心虚才会有一系列的举动。
可惜，他不知道三个人当时是为了查恐吓信来的。
抓捕的那天，米展鹏没有坐上订的航班，很有可能知道警方布控所以没有出现。
而柴飒不认为是这样，他觉得极有可能米展鹏压根没有去机场，订机票是他的障眼法，警方拉大搜索网，甚至联络各地警方设卡查车。这样还没有抓到人，很可能他根本没有离开尧城，猫在哪里等风声过了再走。
柴飒还真没想错，米展鹏在五天后落网，这还多亏了老徐和一帮老伙计。
退休在家，知道39年前的案子有问题，一个个卯足劲的找人，还发动好多已经老到混不动的点子出去找消息。
米展鹏或许都没有想到，他躲过监控，避开警方，却没能逃开这些不起眼的老人。
根据资料，米展鹏今年58岁，头发花白，这会儿已经染成黑色，还留了胡子。
他没想到一个70多岁的大爷装遛弯，盯他一路了。
原本他是天天叫外卖的，但憋在屋里也难受，主要是他太自信，觉得警察肯定觉得他已经逃出尧城，重点会放在其他城市。
这不一出来，老大爷看到跟他一路不说，也没报警，哆哆嗦嗦的给老伙计发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跟约好似得，都没有报警，想着来一起抓人。
米展鹏怎么都没有想到，跟着他一路的老大爷突然抄起拐杖揍他两下，不过力道不大。
刚想还手，四面八方围过来好多老人，把他团团围住……
警察赶到的时候，都不知道先把米展鹏带回警局？还是先送医院好？
甭管到医院还是到警局，大爷们呼啦啦一圈全跟着去。
刚才打最起劲的那个70多岁拐棍大爷，这会儿拐棍都不知道丢哪儿了，脸上也不知道被谁揍了一下，太多人打一个人难免误伤。
精神头贼好，没有拐棍健步如飞，嘴里还在嚷嚷着叫骂，“当年闹得人心惶惶，我当时都没脸去开大会，这瘪犊子让他藏了这么多年，好哇，今儿个总算逮着咯，也不知道证据够不够。”
老徐就在他身后，“老领导，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没什么证据。”
“我听说了，好像还有个帮凶死咬着不说话是吧？”不知道谁嚷嚷一句。
被老徐叫老领导的70多大爷，中气十足的呼喊一声，“这瘪犊子刚才打我，大家都瞧见了吧？”
周围一圈呼啦啦的响应。
“瞧见了！”
“我们都作证！”
“我亲眼看见咯！”
“这小王八羔子下手贼黑，老领导你可撑住咯，马上就到医院咯。”
“对对，我还挨了他两下，估摸着我得内伤。”
“人老咯不中用，我八成肋骨被他打断了。”
“走走走，让他知道尧城这一亩三分地是他证人多，还是我们这些个老骨头证人多。”
大发三人组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觉得这些老人家特别可爱。
米展鹏在警局里没扛多久就招供了，揭露出几十年前的真相。
当年因为穷，米展鹏的父亲打劫了一个登山的游客，是个老外，抢劫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办？
谁知道，这老外身体强壮，打倒米展鹏父亲往山下跑，父子俩一块儿给人放倒了。
失手杀人后，在山上找块地方埋了。
父子俩都害怕，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想着可能要被抓起来打把，怎么也要当个饱鬼，下山吃一顿好的。
没想到，根本没人来找这个老外，钱被他们大吃大喝花差不多了。
这对食髓知味的恶魔父子，胆子越来越大，瞄上了这些游客。
当时米展鹏的年纪不大，来登山的游客也不多，两人一合计，让米展鹏到山下给过路的游客当向导，把人骗到山上来劫杀。
父子俩发达了，村长到他们家里来走访，想着他们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带带村里人。
劫杀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跟村长说，只说可以让村里人享享福，尝尝城里姑娘的滋味。
村长一开始不同意，但是这对父子想好拉村长下水，劫回来一个姑娘，把村长灌醉让两人发生关系。
这样，村长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父子俩有了钱，也想在村里有地位，村长当时就知道事情不对，其实村里男人都能猜测到，但没有人说，没有人制止！
邪恶的种子在村子里扎根，一天天的滋养成遮天蔽日的大树，把这些人牢牢捆在一条绳子上。
米志伟的事情发生后，村里的男人一起在祠堂开会，清理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没用几句话就约定好米志伟的罪名，对他们自己的罪恶只字不提。
在村子里挖出这么多尸体的时候，不少人找过米展鹏父子，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事情跟他们父子有关系。
米展鹏都没有想到，一点儿钱就让这么多人闭嘴。
迁村之后，米展鹏靠着坑蒙拐骗成为大师，有了钱就接济那些个村里的老人，让他们守口如瓶。
米展鹏用钱和迷信控制村子，也怕哪天有人突然爆出来他的事儿，怎么办呢？
让村子里的人听话，晚上不要出门，就为了杜绝那些个大老爷们儿喝多说胡话。
那一辈的人老得老，去世的去世，也让他安心下来。
这些年，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刀疤，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和刀疤凑在一起。
村里晚上没有什么活动，家家户户早早就在家里，所以稍微有动静就很明显。
当时米展鹏还在村子里，看着他拖出一个大包，米一鸣的奶奶帮着一起搬，小小的米一鸣就跟在奶奶的身边。
他跟着他们一家到山里，看着他埋尸……
之后，他就找上刀疤，拿着刀疤的把柄让他做事，给他不少钱。
刀疤小时候亲眼看着父亲被砍死，对他心理上的影响很大，杀戮和暴虐早就埋在他心里。
两个人一拍即合。
刀疤脸上的疤也是为米展鹏做事伤的。
米展鹏给人看风水批命，为什么这么多人信？
因为只要他随意说人有血光之灾，就让刀疤去伤人，寻衅滋事也好，交通意外也好……总之就是要确保他们相信他批命很准，就不怕这些人捧钱送上门。
在他们两人看来，人命根本算不上什么。
季明辉被抓到的时候，其实两人都想直接杀了，也是因为季明辉真说得有模有样的唬住他们，最主要是米展鹏这几年过得好，不想和多你前的案子扯在一起，想着磨到没人来找季明辉再处理，确保没人能知道以前的事情。
就这样，季明辉苟活着，就在米燕和米建业的厂里，他们两人都知道有人被关在这儿，两人都选择沉默的做帮凶。
最可怕的是，米展鹏在招供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悔改，居然还在感慨，“以前住在山上，其实过得不错，下山买大鱼大肉回来吃，没钱就劫一个，杀了随便埋在山里。现在不同了，杀个人还得想怎么扫干净尾巴，还得想方设法弄成意外，或者埋尸得埋更深，被人发现很麻烦……”
他在抱怨，刀疤没办好事，让他上山把柴飒弄成被蛇咬死没有办好，要是弄死了，根本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至于柴飒始终想不明白的迷药，米展鹏不清楚，他负责吩咐刀疤办事，他怎么办的事，米展鹏不管。
而刀疤，一直不说话！
案子告一段落，大发三人组也该回盛江了，临行前一晚，老徐邀请他们三人到家里吃饭，还有刑警队。
就在老徐家里的院子，摆了两桌。
都是年轻人，很快打成一片，刑警队的小伙子们早就听徐队说过柴飒和江绾身手好，一个个要和他们过招。
两米八不是很服气，嚷嚷着，“我也很能打！”
院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有个警员小声说一句，“你不是刚来就被抓了吗？能打？”
嘶——
两米八顿时不乐意了，“我这叫以身犯险，诱敌深入，我故意的，你懂不懂？”
众人哄堂大笑……
【📢作者有话说】
这案结束啦，新案子在来的路上咯！
第112章 堕楼案
◎四个血字◎
盛江的气温一天高过一天, 没有新的委托，三个人还是天天窝在事务所里，晚上夜跑, 白天忙着打拳，时不时的关注一下当初顾家别墅里那些人的动静。
重中之重是画展上的那几幅画, 一点进展都没有, 江绾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
日子无惊无险，司挺冒着烈日找到事务所, 看到他们三个人的时候，一脸幽怨的控诉两米八, “你个没良心的, 我好歹也帮你卧底到美甲店里，你就这么丢下我, 还骗我说还要继续卧底, 你自己个儿跑尧城去。”
语气悲愤,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两米八始乱终弃。
两米八抬高自己受伤的手臂, “看到没有？我这是不想你遇到危险！”
“额……你怎么了？伤到了？”原本还想抱怨的司挺看到两米八还包着绷带的手臂, 顿时担心起来。
“这是英雄的勋章, 懂不懂？”两米八睁着眼睛开始胡说八道，“飒飒和大碗两个人搞不定, 我去尧城支援的, 留你在美甲店那是因为危险度低, 我干的事儿就不同了。”
明显有故事听，司挺来劲儿了, 巴巴的坐在两米八边上听故事。
有人捧场, 两米八的牛吹起来那叫一个精彩, “季明辉当时被禁锢, 我一个人闯进去，跟个孤胆英雄一样一路打进去，把人救出来，这点儿伤算什么？”
看两米八满不在乎的样子，司挺将信将疑，“不是三个人一起去的吗？”小眼神扫过江绾，又扫过柴飒，发现他手臂上也有结痂的伤口……
“我们分头行动的，我一个人牵制住大部队。”两米八吹得一本正经，“不信你问他们俩。”
司挺询问的眼神扫过来。
柴飒避开视线，一门心思玩着手里的计算机，“归零——归零——”
倒是江绾，十分配合，“嗯，他说的对，当时他一个人冲进去，一屋子人全被他放倒了，电棍滋滋滋的电倒一片，我过去的时候，他一个人都把那些人捆成粽子咯。”
声音飘的不行，瞎说的够明显了吧！
“这么厉害？两米八你真是太棒了！”司挺一脸兴奋。
江绾差点儿没被他的夸赞给绊死，偏过头不可置信的打量他，这都信？
憋笑的柴飒“归零”按得飞起……
多了司挺，事务所里倒是热闹，他天天来听两米八讲英雄事迹，乐此不疲。
白天早早来听故事打拳，晚上跟着夜跑，每天比三个人都要勤快，擦桌倒水买外卖，整个儿是个小杂役，干得还挺开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影响生意，他在的时候一单生意没有，连个打电话来咨询的都没有。
台风影响，连下几天的雨，看起来壮得跟牛犊子一样的司挺感冒病倒在家，生意居然找上门来。
下着大雨，防台预警街上店铺大白天打烊，人影都没有。
三个人在事务所里美其名曰防台，实则窝着吃东西悬疑剧，懒懒的谁都不想动。
在他们激烈讨论谁是凶手的时候，吴轩霖就是这时候找上门来。
人都还没坐下，几乎是在刚一进门，柴飒就扑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吴轩霖看看外面的天气，挑眉说一句，“台风。”
两人父母就认识，还是从小玩到大的邻居，说一句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那是半点儿都不夸张。
吴轩霖跟两米八也是老熟人，自然热络，倒是给江绾介绍了一下，吴轩霖是个名副其实的星二代，老爹是星际娱乐公司的老板，退圈之前也是在荧幕前混到过影帝头衔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接管家业，而是当了一名律师。
还真是一点儿没有辱没星二代的称号，腿长颜好，没进娱乐圈有点儿可惜。
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即便是一身休闲打扮，看起来颇为斯文稳重，给人十分稳妥可靠的观感。
吴轩霖接手的很多案子都会交给事务所来查，通常都是电话联系，这样特意跑一趟的还真是头一遭。
寒暄过后，他说起到这儿来的原因。
因为一起以自杀结案的案子而来，而且女死者已经火化入土为安，是女死者的父母吃不下睡不着，日思夜想觉得事情不对。
他们始终觉得女儿不会跳楼自杀，但警方的报告里明明白白写着符合自然坠亡的结果。
女死者自杀的决心很大，在死前先割腕，才从家里卧室跳楼。
老两口不相信，警方排查过，最后的结论还是这样。
死者为大，两人办完丧事，恍恍惚惚度日，老婆子总是梦到女儿浑身是血的看着他哭。
两人越想越觉得不安，找上吴轩霖，希望能再查查女儿的死。
其实警方的验尸报告写得很明确，这是没有出错的，吴轩霖觉得是老两口只有这么个女儿，人走了肯定是心里放不下，没打算挣这个钱，宽慰两人几句想把人劝回去。
谁知道，老两口咬死一定要请他查这案子。
吴轩霖想着免费帮他们问问这起案子的状况，让老两口求个心安也不麻烦。
案子发生在盛江市，他恰好要过来出差，就顺道找认识的人问问情况。
没成想还真问出来这案子有点不寻常的地方。
女死者蔡思思在跳楼自杀前不仅割腕，还用割腕下来的血在卧室的墙上写下了“赵东杀我”这四个血字。
赵东是她的丈夫！
吴轩霖手头上还有其他的案子，想到柴飒，特意跑一趟过来，当是了却老两口的心愿，希望侦探事务所能好好查一下这起案子。
他知道，光是留下的这四个血字，警方肯定重点排查过赵东，估计祖宗十八代都被调查过，既然最后的结案结果是这样，怕是赵东真没有嫌疑。
但一想到老两口泪眼婆娑的恳求，他还是决定拜托柴飒把这起案子好好捋一遍。
有这四个血字在，老两口始终觉得女婿害死女儿。三人都明白，即便是他们查一遍，结果一样，这对老两口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知道吴轩霖肯定没收费帮老两口调查，柴飒也没打算收钱，案子接下了，三人投入新一轮的忙碌。
第113章 堕楼案2
◎赵东和蔡思思◎
台风登陆的时候, 陆维德冒雨来到事务所。
也是苦了他，特意跑这一趟，想来只要是两米八找, 都没什么好事情。
事务所里，吴轩霖没有走, 一来是想了解具体的案情；二来因为台风走不了。
风吹得玻璃窗一阵响动, 外头的风大得能把不太粗壮的树连根拔起。
陆维德一到就斜眼看自家表弟，“你倒是说说, 大风大雨非要我来一趟，我待会儿还要回去值班。”
看到有陌生人在, 准备动手揍两下表弟的手堪堪收住, 和吴轩霖轻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案子发生在盛江市, 巧得这事儿还是陆维德负责的。
听到他们要查这案子, 陆维德刚刚忍住想揍两米八的心思又翻涌而来, “你小子别以为误打误撞的查了39年前的案子, 以为哪儿哪儿都是冤假错案。”
说着, 实在没忍住暴脾气, 捶了两米八两下，疼得嗷嗷叫, 这还没阻止他顶嘴, “也没说你查错, 你心虚什么？嗷——嗷——疼……”
话都没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两记。
出过气之后, 陆维德和他们谈起这起案子, “接到案子的时候, 当时第一嫌疑人就是死者的老公赵东, 凶手这两个字就像是刻在他脸上，但经过调查，事实证明蔡思思确实是自杀，这点毋庸置疑。”
说到这里，他沉默下来，眉头紧蹙，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怕死的两米八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老表，有话别憋着，要勇于承认查错……嗷！”
陆维德完全没有客气的一把推开他，“这起案子吧，你们要查我就和你们讲讲，结论肯定是自杀。说句我不应该说的话，我认为赵东和这件案子脱不了关系，但是目前在法律上他无罪。”
这结论——
几人面面相觑，陆维德说起案子，吴轩霖在一旁补充老两口和他说的内容。
案子发生在元宵节隔天傍晚，也就是正月十六，新年的气氛还没有消散殆尽。
家家户户都在为晚饭忙碌，蔡思思就是在这时候从卧室里一跃而下，人没有当场死，在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咽了气。
现场环境来看，蔡思思在卧室里割腕，刀子随意的丢在床上，墙上“赵东杀我”这四个字确实是蔡思思用自己的血写上去的。
就这四个字，赵东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案发的时候，他在厨房里做饭，厨房门隔着客厅就是卧室的门，只要不是站在靠灶台的位置，稍微一偏头朝卧室看就能看到蔡思思跳下去的那扇窗户。
更重要的是，写着血字的那面墙从厨房的位置是能隐约看到字迹的，这就意味着蔡思思写字的时候，只要赵东偏头看就能知道她站在墙边。
看不清写得是什么，但是白墙上的红，很难让人忽略。
做笔录的时候明确问过赵东，卧室的门没有关，一直是开着的，但他确实没有看到墙，也没有注意到蔡思思的状况，他说最近一直没有睡好，精神恍惚。
蔡思思的父母连夜从海城赶到盛江，怎么都不相信女儿会好端端的自杀，过年时候才刚碰过面……
警方当时从各方面调查出蔡思思和赵东从相识到相恋结婚，以及婚后的生活。
蔡思思的父母、同学、同事，赵东的同学和同事，甚至是邻居，所有人的口供几乎一致，赵东非常爱蔡思思。
蔡思思是老两口的独生女，家里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是吃穿不愁，在无忧无虑中长大。
直到考上盛江的大学，蔡思思才第一次离开父母。
大学毕业之后，父母劝过她回海城工作，蔡思思倒是想一个人在盛江闯一闯。
她学的是室内设计，工作接触到做家居销售的赵东，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谈起了恋爱。
赵东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一个人到盛江打拼很不容易，工作卖力肯吃苦，同事和客户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两人恋爱稳定，蔡思思带赵东见父母，起初老两口对没房没车的赵东并不是很看好，怕蔡思思跟着他会吃苦。
但是，蔡思思认定了赵东，老两口想着他们俩结婚之后蔡思思也没有公婆要伺候。也因为赵东没有父母，老两口想着以后他们到海城来定居发展，这样也能帮衬着他们小两口。
父母松口同意他们的婚事，赵东反倒没有同意，和老两口进行过一番很诚恳深切的剖白。
他做的是销售，在盛江打拼多年，虽然没有挣上多少钱，但销售这一块人脉等于财富，要是去海城等于要从头打拼。
赵东计划在盛江在打拼两年，怎么也要攒出一套房子的首付来，才堂堂正正的和蔡思思结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有自己的家。
这样的有志气，老两口没有反对。
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赵东工作非常拼，终于攒下钱买了一套远离市中心的老旧套房，房产证还加上了蔡思思的名字。
买到房子，他才和老两口一起讨论结婚的事情。
对这样一个上进打拼的女婿，老两口没什么可挑剔的。
婚后没多久，蔡思思没再去工作，赵东支持她的决定，而自己则更加打拼起来。
都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子，老两口知道赵东工作辛苦，对他越发好，虽然不在同个城市，一天到晚给小两口快递补品。
老两口寻思蔡思思既然没出去工作，不如趁着现在生个孩子，以后再慢慢找工作。
倒是蔡思思和父母说，他们小两口早就有计划，赵东的意思是工作行情还不错，等再熬一年，想办法换一个大点的房子，或者再攒一点钱，到那时候生孩子，对孩子的未来更有保障。
赵东那时候跑业务常常喝多，就为了多谈几个单子，胃喝出毛病，人也憔悴不少。
老两口看着心疼，拿出攒下来的八十万积蓄交给小两口，说让他们不管是当生孩子基金也好，换套房或者做点小买卖都好，别这么没日没夜的打拼。
赵东怎么都不肯要，说自己能攒钱，让他们老两口自己攒着，等到退休之后去旅游享享清福。
后来，老两口还是偷偷把钱塞给女儿，希望她劝着点儿赵东别太辛苦，有这笔钱在怎么都能过得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蔡思思那时候就开始备孕，不过一直都没有怀上，倒是赵东常常劝老两口别总是催生，免得蔡思思压力大。
老两口不知道的是蔡思思其实怀过孕，结婚快满三周年，蔡思思26岁的时候，孩子才两个月不到就意外流产了。
怕父母担心，没有和老两口说。
老两口不知道，见着面就常常催生，让她喝中药调理身体。那一阵子蔡思思的情绪很不好，和老两口说不上几句就会发脾气，闹得老两口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后来，蔡思思跑海城渐渐少了，只有等赵东放长假的时候才会一起回海城。
老两口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女儿会自杀。
根据对邻居的走访调查，小两口很恩爱，只要赵东不上班在家的日子，都是手牵手的出去超市大采购。
不过近几年，蔡思思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半夜常常被救护车拉走，邻居问过赵东怎么回事儿？
他说蔡思思身体不好送医院。
从病例记录来看，蔡思思自杀送医十几次，医生诊断从轻微抑郁症到重度抑郁症。
毕竟这是家事，也不太光彩，赵东没有和邻居说过，也怕丈母娘和老丈人担心，索性没有告诉他们。
这几年，赵东也有些轻微的精神衰弱，晚上不敢睡觉，生怕蔡思思出事。
他在做笔录的时候声泪俱下，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精神恍惚，一个没注意，蔡思思跳楼了，生命结束在她29岁的那一年。
案发当天，赵东觉得蔡思思心情很好，他做饭的时候，蔡思思还开心的哼歌。
邻居住着一对退休老人，老婆子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也听到蔡思思唱歌的声音，谁知道她回屋煮完面条准备吃的时候，就听到“砰”一声的巨响。
验尸报告和医院就诊记录，无一不在表示蔡思思死于抑郁症自杀。
随着深入调查，陆维德越来越怀疑赵东，因为蔡思思户头里的八十万在这几年里隔一段时间取走几万，死前一年多，账户里已经空空如也。
而赵东却明确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在蔡思思流产之前，赵东买过两份保险，一份自己的，一份蔡思思，保险表明在生效之后两年内自杀，是没有赔偿的。
也就是在不能赔偿的这段时间里，蔡思思自杀从没有成功，而在有的赔偿没有多久，她自杀成功了。
从蔡思思拿到八十万到她死前一年，五年不到的时间里，八十万没了。
房子一半产权变成遗产，等于大部分产权归他所有，还有一份保险单，他是受益人。
赵东的年纪甚至还比蔡思思小半年，陆维德不想把人性想得太恶，却不得不这样想，当年这套房子的首付加上过户税是将近18万。
他现在的身价可就完全不同了，如果八十万已经转移到他的手里，加上保险赔偿和房子……
第114章 堕楼案3
◎完美的赵东◎
陆维德对赵东的怀疑不是一点点, 将他身边能查的都查了一遍。
所有人都在和警方说小两口很恩爱，只是蔡思思不工作以后，和以前的同学和同事联络的越来越少。
在陆维德看来, 夫妻恩爱这里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既然恩爱，流产过后蔡思思患上轻微抑郁症, 怎么样一步步走向重度抑郁的？
父母疼爱, 夫妻恩爱，没有工作和财务上的压力, 怎么就会越来越钻牛角尖，走不出来呢？
已经有十几次的自杀记录, 陆维德没有通知蔡思思的父母, 他上班的时候，谁照顾蔡思思呢？
她的状况等于是一枚不定时炸／弹, 就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 这不奇怪吗？
陆维德曾经多次站在案发的房子里, 从厨房位置看卧室那扇窗户, 也常常驻足在那面墙前。
蔡思思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就是——赵东杀我！
这不正是她在控诉吗？
控诉这个男人的罪行, 控诉这段恩爱婚姻是假象！
他在那间房子里做过无数次推演。
蔡思思在唱歌，然后拿起刀……
刀哪儿来的？
有自杀倾向且付诸行动过, 赵东没有把刀收起来吗？
赵东说家里只有两把刀, 一把切菜和水果, 一把切肉，平常出门都会锁在橱柜里, 橱柜外面确实有小挂锁。
蔡思思用来自杀的刀是那把切水果的刀。
重点也不是刀, 一心寻思, 不管是刀也好, 碎掉的玻璃杯或者玻璃碗都可以实行计划。
不管她是怎么拿到刀的，她唱完歌，割腕，在墙上慢慢地写下控诉……
然后站到窗口，往后决然的一仰。
根据地上的血迹测试，除了在墙前写字停留过，还在穿前停留过，她站在那儿，面对着厨房的方向……
她在看着赵东吗？
在骂赵东？
还是依旧在唱歌？
可惜邻居到厨房去做饭，没有听到当时的动静。
陆维德甚至想过，这样一个心理已经极度脆弱的病人，赵东根本不用动手。
只需要冷眼旁观，甚至语气冰冷的说，“跳吧，跳下去你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当时发生的事情没人知道，赵东咬死了自己没注意，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查过他的账户，财务没有问题。
查过他的社交，除了工作应酬，没有暧昧的小三。
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从他们认识开始，这个外人眼里的好丈夫，岳父岳母眼里的好女婿，把一个活泼乐观的女孩一步步送上卧室那扇窗户。
针对这份保险，陆维德找赵东问过话，他给的解释是当时跑装修现场，恰好看到一个卸货工人被装修材料压到腿，他才想到去买保险。
调查过在他买保险的前一个星期，确实发生过这起事故。
要说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那么赵东身上满是漏洞。
真有那么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吗？
经过一个多月紧锣密鼓的调查、跟踪，陆维德仍旧没有找到任何能指证赵东有罪的证据。
他不干净，却又异常的干净。
最终，案子定性为自杀！
整起案件听到这里，屋子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在呼呼作响。
陆维德还要赶回局里值班，临走的时候，他站在门边打破静谧，“查到赵东有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头也没回的走出去，玻璃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听在众人耳里却像是一记沉闷的重拳，打在他们的心间。
第二天，兵荒马乱的台风过去，阳光猛烈到好像前几天的风风雨雨都是假象。
大发三人组一个都没落下，来到案发的小区。
楼龄超过三十年，五层高加上底楼的储藏室，实际有六层。
一层两户，赵东的房子是顶楼501，紧挨着楼梯，办理完蔡思思后事之后，这套房就挂在中介出售和出租，目前为止还无人问津。
买菜都要货比三家，何况是买房，别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房子出过事情，除非房子特别便宜，依旧和周边的市价差不多，很难出手。
特意挑上午工作时间过来，避免人太多，毕竟三人打算进门的手段并不正当。
房子重新粉刷过，两室一厅，家具都没有搬走，连锅碗瓢盆都留在这里。
卧室里的床垫已经不在，衣柜化妆台空空如也，唯一能看出有女主人痕迹的，只有客厅深灰色沙发上几个亮色系的可爱抱枕。
江绾站在窗口的位置，柴飒和两米八从厨房位置看过去，快步走过去只需要两三秒。
怪就怪在，赵东明知道蔡思思有自杀倾向，需要时刻关注的时候，恍惚着没有看到。
听起来漏洞百出的口供，却那样的无懈可击。
三人分头在小区里打听赵东和蔡思思的状况，得到的答案和陆维德调查的结果一致。
夫妻恩爱，赵东对蔡思思很好。
赵东几乎对家务活样样精通，做的菜偶尔会给邻居分享，洗衣服修水管样样在行。
下楼遛弯和邻居聊天说起这些的时候，头头是道。
邻居让他帮着修家电，只要他有空都会帮忙。
听起来，留下的“赵东杀我”四个血字，更像是蔡思思抑郁症产生臆想的手笔。
对门和楼下的邻居甚至都没有听到过两人吵架，这样的楼里，动静大点儿邻居肯定知道，而他们恩爱到像是神仙眷侣。
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江绾想不透，在小超市里吹着冷气喝冰饮，舒服的长吁出一口气，对身边喝冰果汁的老柴说，“他不会情绪激动的吗？听着就像是演戏。”
仰着头，一口气干完一罐果汁，老柴把空罐子扔进垃圾桶，“展开说说。”
蹲在一边嘬冰棍的两米八补上一句，“具体，越具体越好。”
“泥人都有三分火，看到爱人常常自杀，换成你们，你怎么也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不说大吵大闹，起码会言辞激烈的和对方说，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你想想我，想想爸妈……之类的吧？”
“嘶——吸溜——有道理，我再来根冰棍，你们要不要？”
“每个人的情绪表达都不一样，人当然有脾气，赵东是个孤儿，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在告诉他，不管是被欺负也好，工作不顺利也好，都要隐忍，他即便有脾气，但是情商高自我调节的快呢？他是做销售的，需要的就是情商高，会说话会来事。”
“资料里说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四处打零工……嘶……后来做销售，他的英文不行，同事说他天天听天天练……吸溜……连跑业务的路上都不放过自学英文，后来他的英文口语好到像是留洋回来的。”
“我觉得赵东是真的不对劲。”
“你不能预设立场，蔡思思留的四个字你得抛开来看，她是个病人，陷入黑暗情绪之后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处于情绪中写下来的四个字不一定是在表达现实。”
“……我承认你说的对，我有预设立场，看这件事总觉得赵东是在演戏，演一个完美的老公，完美的员工，完美的女婿，不觉得很假吗？”
“你站在女人角度看这件事，很同情蔡思思，对吧？”
江绾没有否认，吃冰棍的两米八都没忘记点头，昨晚听陆维德讲的时候，他就觉得蔡思思挺惨的。
“客观一点，好嘛！不要太感性，客观点重新分析一下赵东这个人，他的成长环境、背景、经历、性格……这是你擅长的东西，好好用起来。”
看江绾低着头在调整情绪，柴飒继续分析，“你认为演出来的完美，有没有可能是他成长经历里不得不学会的生活技能？学着做饭、修理电器……和同事、邻居搞好关系，会不会是他的内心深处很需要别人的认可？”
“吸溜……这波我站飒飒，有道理。”
江绾点点头，觉得柴飒思考的角度没有问题，确实比较客观，“所以别人认为他是好老公，他也认为做的没问题，但是蔡思思可能不这样认为？”
“用网上经典台词，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吸溜……”
江绾继续往下分析，“做销售，应酬多，陪伴蔡思思的时间少，她没有社交，没有工作，不用带孩子，一个人就很少出门，怕催生父母家也很少回去，流产后开始胡思乱想，导致最后这样？”
柴飒接着她的话茬，“有时候洗衣服做饭也是能打发时间的，但是你看他们家里，除了赵东不上班时候一起去超市大采购，平常买菜都是赵东下班顺便买回来，他做家务，等于她在家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你觉得这样的男人还不足够表现出爱？”
“嗯，想有个家，知道老两口放心不下房子的事情，拼命工作攒钱买房才结婚。一个人上班挣钱，下班还要做家务，说起来这确实是爱。”江绾用手里的饮料瓶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降温，“我来说我怀疑的地方，你客观解释看看。”
柴飒轻应一声。
“蔡思思有病，他没让人来照顾，放任她独自在家其实很危险，这和他表现出来的爱，很矛盾吧？”
第115章 堕楼案4
◎嫌疑◎
柴飒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先回答我，蔡思思为什么专挑赵东在家的时候自杀？”
江绾愣住。
从就医记录来看，基本都是晚上, 两次白天是节假日的白天……
蔡思思在用这样的方式引起赵东的注意，还是试探赵东还在不在意她？
嘬完冰棍咬着小木棍的两米八有一瞬间的僵硬, 表情不太自然的仰头来回看他们两人, 幽幽开口，“作死的？”
“不知道！”柴飒抱着臂膀摇头, “但你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抑郁症, 想要更多陪伴和关心, 难保她不会这样做。一次一次下来，赵东不会疲惫吗？当他表现出来的关心和在意没有前一次那么浓烈的时候, 蔡思思会不会变本加厉呢？”
听柴飒的一通分析, 江绾开始觉得赵东在这件事中的嫌疑变小, “你不怀疑他？”
“恰恰相反。”柴飒神情凝重, “在我把这件事说不通的地方尽量合理化的时候, 反而觉得他很有嫌疑。”
嗯？
江绾不明白, 又绕回来了？
柴飒解释，“我对他的怀疑不是在案子调查阶段, 而是在结案以后的表现。”
这下轮到两米八犯迷糊了, “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踢一踢动一动的！”
柴飒的目光扫过来, 江绾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对岳父岳母的态度？”
“嗯！”
“啥呀？你们两个一起打哑谜是吧？杯葛我啊？”
“八十万, 不管他事先知不知道, 起码案子调查的时候肯定知道岳父岳母给了蔡思思八十万, 现在钱没了, 甭管在谁手里，结案之后，老两口没有积蓄，不管是房子产权还是保险赔偿，他一点儿要给岳父岳母些钱的想法都没有，否则老两口肯定会提到这事儿。”江绾耐心跟两米八解释，“他让人人都认为他人好，那么老婆死了快半年，他不管老两口的行为是不是和这几年表现出来的为人不太一样？”
“昂昂——人设崩了！”两米八恍然大明白，转念一想，“要是他是没脸面对老两口呢？毕竟没照顾好他们唯一的女儿。”
“要是他的性格就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更加应该去找岳父岳母，越是去求原谅、懊悔……越不值得怀疑，但他现在这样，反倒不太对。”江绾晃晃饮料瓶，里头剩下的半瓶饮料欢快跳跃，如同她此刻想到赵东破绽的心情。
柴飒没忍住，一句话破坏她的心情，“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和陆维德说得那样，没有证据。”
这一点，江绾也想到了，不过她并不沮丧，招呼两人，“走，咱们先去跟踪赵东看看，万一被我们发现什么呢？”
如果这一切真是赵东的预谋，那八十万肯定在他手上，现在已经结案了，以前没有痕迹的钱财，说不准现在能找到蛛丝马迹呢？
兴奋的当司机开车，直奔赵东所在的公司。
到半路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呀，他现在有保险赔偿，这八十万就是真的在他那里，光是保险在明面上就够用。”
“发现了？”柴飒凉凉的语气飘出来，意有所指，“他要真是只老鼠，那也是一只很能藏的老鼠。”
案发后，赵东就没住过这套房子，而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快捷酒店。
现在已经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单间，按部就班的工作应酬。
在资料里看过他的照片，外型还算不错，给人观感很好。
不过，现在看到他的模样很憔悴，意志消沉，好像还没有从蔡思思自杀的悲伤中走出来。
看到他的时候，恰好是午休时段，他从公司走出来，在附近的店里买了个汉堡套餐，坐在靠窗口的位置。
他好像一直在发呆，啃一口汉堡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目光呆滞，隔很久才啃一口汉堡。
连江绾经过他身边，手机在他们这儿走了一遭再回到他那儿都没有发现。
不大的汉堡，他愣是吃了半小时还没有吃完，看得两米八直嘀咕他浪费。
下午的工作他比较忙，跑了好几个地方见客户，晚饭和客户吃饭，出来的时候看脸色已经喝过不少酒。
但是他的一天还没有结束，陪着客户去包厢接着喝，直到凌晨把客户送上车，自己才醉醺醺的叫车回住处。
盯了一整天，赵东没有破绽，三人也没指望一天就能盯出好歹来。
头一天是因为三人都想看看案发的套房，所以一起行动。
接下来肯定不是这样，两米八留守大本营盯手机，江绾和柴飒当然是换着盯梢赵东。
要说盯赵东这件事，真的挺轻松，他的生活很简单，看似跑业务一天跑许多地方，严格说起来他只有工作和回出租房。
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偶尔应酬的时候挺惨，他都会去厕所抠吐，然后回去接着喝。
撇开八十万不说，保险赔偿在手里，他完全不用这么搏命。
不到三十岁，一套老房子加上手里超过百万的存款，在去看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是真不明白他是演技已经深入骨髓还是在惩罚自己？
这两天，感冒病愈的司挺一直闹着要一起跟踪，反正暂时也没什么危险，江绾倒也愿意带着他。
不知不觉跟踪赵东已经一周，结案到现在已经不是短时间了，他到现在仍旧常常发呆恍神的模样，照理来说即便他有问题也没有必要再演。
司挺不知道案子具体情况，相对会比较客观，江绾想看看他对赵东的观感，“看着他，你有什么感觉？”
回答这个问题，司挺不假思索，“好像很多心事的样子，看着挺可怜的。”
“他老婆几个月前自杀了。”江绾透露一点状况。
“啊？这么惨？”司挺远远打量着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的赵东，“他一定挺爱他老婆的。”
“怎么看出来的？”江绾好奇，“你小子不是连恋爱都没谈过？”
司挺的小眼神在她身上飘荡几个来回，可惜江绾盯着赵东，根本没有发现。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的。”司挺嘟囔着，“男人嘛，这样看着已经很可怜了，要是能像女孩儿一样不开心就大哭大闹发泄一下就好了，他看着就像是憋着劲儿。”
餐厅里的赵东一直在发呆，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有动，直到有电话进来，他动作有些迟缓的接电话，脸上扯开有些僵硬的笑……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他这副模样一般都是客户来电话，强打着精神应付客户。
聊没几句，电话挂断，这才匆匆扒两口饭，打车离开。
不用猜都能知道，赶着去应酬，进包厢之前，他先去药房买了解酒药。
喝酒、唱歌……好像不这样，生意就谈不下来的样子，风气实在是不太好。
凌晨一点多，他们才散场，赵东喝得满脸通红，陪着笑脸把客户送上车，一直在那儿挥手，直到看不见车子，他好像一下子垮下来一样，耷拉着双肩。
叫了一辆出租车，去的方向不是他的出租屋。
江绾开着车子跟在后面，发现离他和蔡思思的小区越来越近。
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赵东下车的时候脚步踉跄，没站稳坐在花坛边，他就这么坐着，仰头看着顶楼。
小区里很安静，赵东没有上楼，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楼上，不声不响，也不动弹……
坐了很久，他动作迟缓的垂下头，双手捂着脸，整个人一直在颤抖，哭声压抑……
这一幕对江绾的内心触动很大，赵东看起来孤零零的，整个人都弥漫着哀伤……
夜晚很漫长，有个无家可归的男人坐在路边遥望着家的方向。
车里的江绾和司挺熬夜陪着他。
直到天光微微泛亮，有零星晨运的大爷大妈出门，赵东像是突然惊醒一样，落荒而逃的离开这里。
经过这一晚，江绾觉得这个案子没必要在查下去，赵东真不像是演的。
而对他没有去找蔡思思父母的怀疑，现在也没有那样浓烈了，江绾觉得他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接受蔡思思已经不在的事实，哪里还能顾上蔡思思的父母。
心里已经有结论，江绾还是多跟了他几天。
赵东像是想开了，办理辞职，退掉出租房，订了去西川的票，听吴轩霖转述过老两口的话，蔡思思一直想去，结婚度蜜月就想去那里，不过那时候赵东全部继续都买了房，酒席都办得很简单，直到离世都没能去过西川。
事到如今，真没有再继续跟的必要，赵东和蔡思思的感情究竟如何，可能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
像陆维德说的那样，赵东很有嫌疑，但却没有证据，所有怀疑都站不住脚。
江绾自从看到赵东在家楼下哭之后，已经放下对他的怀疑。
柴飒说她在这件委托上过于感性，江绾也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错，以前太过理性，能偶尔感性不是坏事。
不知道吴轩霖怎么和老两口说的？
也不知道老两口能不能放下？
那是吴轩霖该面对和处理的事情，他也没讲，只是给柴飒发过来一个红包。
江绾疑惑，“你不是说这案子免费的吗？”
柴飒把手机怼到她面前，八块八毛八，“我们这儿说免费那就是随便给个红包，给多给少无所谓，不能白干，这是规矩，懂不懂？”
案子完结，原以为和赵东不会再有交集，谁都没有想到，再见到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第116章 割喉
◎我有罪◎
对于单身的人来说, 八月中下旬七夕这一天很可怕，从现实到网络，睁眼就能看到各种秀恩爱的情侣。
情侣和商家的狂欢, 形单影只的人难免落寞，但不包括事务所里的人, 特别是两米八。
“真不错, 到处都是第二份半价，简直是量身为我打造的。”两米八抱着一堆小吃手舞足蹈, 丝毫不在意这种第二份半价的营销其实针对的是情侣，倒是让他这个吃货捡到大便宜。
“大碗, 来吃东西啊。”两米八热情招呼坐在里间的江绾出来享用美食。
江绾没有反应, 他以为没有听见，又叫了一声。
“大碗！”
这一次提高嗓门, 谁知道, 还是没反应, 江绾手里拿着平板, 视线却在看着窗外, 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
“喂！”两米八走过去拍一下她的肩, 江绾回过神，猛地站起来, 手里的平板倒扣在桌面上。
看是两米八,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 没解释自己的异样，“怎么了？”
“叫你吃东西。”两米八指了下外头茶几上的小吃。
“我不饿。”江绾兴趣缺缺, 坐会椅子上, 不太想说话, 脸色不是很好。
两米八也没勉强, 心里盘算着自家唯一的女同事是不是在思春？
想问，问不出口，强压住好奇，企图用美食堵住自己的嘴，眼神直勾勾盯着江绾，试图看出她在想哪个妖艳贱货！
柴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奇妙的画面，狗在盯骨头，骨头在发呆。
“她脸上有什么？”柴飒凑到他边上，顺手抄起一袋小吃，也跟着研究起江绾来。
两米八用油腻腻的手飞快打暗号：她在思春！我在想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勾搭大碗？
长指一顿舞，差点儿没甩柴飒一脸油点子。
没搭理他的脑回路，拿出手机轻点几下让他自己看。
国外新闻：M国几名富商，家中收藏的名画接连被盗。
新闻已经是几天前的，依旧是警方还在调查中，看来这贼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而各种名画还在不断被偷，贼不仅没把警方放在眼里，更像是在挑衅，本事也是真有本事。
最新的事情进展在一个两个小时以前，某个富商怕画被偷，家里几乎都快布下天罗地网了，画还是被盗。
很多人在网上议论这件事，觉得是盗窃团伙作案，一个人根本不能办到这件事。
随着被盗的画作被一幅一幅公布出来，涉案金额已经累计到天价，更重要的是很多名画只在传闻中听过。
两米八看着已经公布出来被盗的画作名称，被吓得倒吸凉气，小眼神虚的到处飘，不敢看江绾。
托江绾的福，两人对名画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不是每幅名画都知道……
不过，这几幅被偷的画，两人全知道。
不仅知道，还都特别眼熟……
两米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手指都快舞出残影。
「这不是大碗和我们提过，她爸爸放在家里的那些真迹嘛？还只是其中一部分。」
柴飒点点头，新闻这么大，被偷的其实全是江绾爸爸画的赝品。
「难怪大碗神不守舍的！这事会不会跟她爸爸的死有关？我们要不要查查？」
两米八跃跃欲试，在国内尽力当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电脑技术都不敢用来办大事儿，这回要是能去黑国外的，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
期待的小眼神看着柴飒，只要他一点头，保管立马冲去电脑前。
柴飒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几个意思？
是让黑还是不让黑？
柴飒用无声的口型告诉他：暗中帮她查，这两天别提这事儿，等她心情好点儿再问她。
两米八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确实该让她缓缓心情！
江绾心不在焉，脑子里乱哄哄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山雨欲来。
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在这儿发呆也不像样，尽量收拾一下情绪，扯开一抹牵强的笑，“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好，明天见，大碗！”两米八目送她走出门，飞也似得扑向电脑，他要办大事儿。
想起来就兴奋，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吁——”柴飒冲他吹个口哨，在他偏头看过来的时候，留下一句，“我去跟她！”
新闻对她肯定有影响，最重要的是怕她不安全。
柴飒默默地跟出去，知道江绾反侦察能力很不错，也没跟太近，远远地看她往美食街外的停车场走。
停车场进出的人不多，柴飒看着一个人影蹿向江绾，而她心不在焉的全然没有察觉。
刚想喊，就见那人站定在江绾面前，是老熟人——秦知言！
柴飒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猫起来，倒不是想偷听，是想秦知言要是敢动手，这样的位置冲出去比较快！
当然，他不认为秦知言是江绾的对手。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秦知言，江绾没心情应付，面色很冷，眼神更加冰冷，“让开！”
“国外的新闻看了没有？你觉得是团伙作案？还是一个做的？”秦知言连珠炮似得问话，用看罪犯的眼神盯着江绾，“你知道什么？和32有没有关系？”
“让开！”江绾耐着性子，脾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秦知言特意来这里堵江绾的，不敢去事务所，怕两米八和柴飒折腾，好不容易在这里等到她落单，怎么可能会让开？
不依不饶，“这样的大案，早晚要查清楚的，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我……”
话还没说完，脸上挨了一拳，吃疼得往后退开两步。
“你……”还想张嘴说话，可惜江绾不给机会，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趁他弯腰捂住胸口的时候，曲起腿膝撞他的脑门，再一把将他推开，直接往自己的车子走。
完全没给他再缠上来的机会，开车走人。
柴飒站的位置其实听不清两人说话，也没有特意去读唇，反正秦知言这货能说的话，用脚趾头就能猜到。
看他被揍，倒是挺爽！
江绾的这几下干净利落，柴飒无声夸赞，没管还蹲在地上的秦知言，眼神都懒得多给他一个。
还能揍人，说明问题不大，柴飒没再跟着她。
或许是这一顿揍见效了，接下来几天，秦知言都没有出现。
国外的新闻热度退下来，偷画贼制造出一连串的话题和猜测，突然销声匿迹。
国内七夕节之后，M国各地都没有再接到新的报警电话。
江绾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新闻热度退却而变好，反而变得更加烦躁，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最奇怪的是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无论是在事务所还是家里，那道视线如影随形。
是秦知言？
不像，主要是秦知言没这个本事！
还等不及她想出个子丑寅卯来，陆维德给他们送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赵东死了！
死在他和蔡思思结婚的那套房里，邻居那对退休的老两口闻到臭味报警。
三个人赶过去的时候，警方已经封锁现场，陆维德倒是言简意赅的和他们说了个大概。
死亡超过两天，跪在卧室里，面对着那面蔡思思留过血字的墙，手腕有割伤，在这面重新粉刷过的墙上写着三个血字：我有罪！
致命伤应该是割喉的一刀！
详细的情况要等验尸报告和现场痕检结果。
割腕，留血字，下跪割喉……
看起来像是忏悔自杀，但三人心里都认为这是一场谋杀。
就在半个月前，赵东办理辞职，准备旅游……
他现在应该刚交接完工作，订的机票就是在两天前，他们都以为他已经在西川旅游，没想到要被送往冰冷的解剖台。
赵东的社会关系警方查过，事务所也查过，接触的都是同事和客户，性格好，没有和人结怨。
他甚至都没有和人红过脸，什么深仇大恨要闹到这地步？
案发现场这样的状况……
和蔡思思有关？
有人替蔡思思报仇？
蔡思思的父母？
作为跟踪调查过死者赵东一段时间的人，三个人不可避免要去一趟刑警队做笔录，没忘记通知司挺来一趟也做个笔录。
刑警队灯火通明，四个人做完笔录，两米八熟门熟路的去探消息，他们也想尽早知道消息，索性在原地等着。
没等来消息，倒是等来吴轩霖，他陪着蔡思思的父母从海城搭夜机赶过来，一下飞机就过来刑警队。
老两口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眼神复杂，蔡思思的母亲走路颤颤巍巍，全靠老伴搀扶……
江绾定定看着两位老人走进办公室的背影，蔡思思父亲的身体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健硕些。
一旁的柴飒用手肘轻撞她胳膊，“别想了，做笔录前我已经让两米八查过，老两口这几天都在海城，老太太身体不好住院，老爷子陪着，今早上才刚出院。”
两人就站在刑警队办公室的门口，也没得太近，怕影响他们工作。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隔着半步距离。
江绾的脑子里一直闪过赵东坐在家楼下哭的画面，挥之不去！
第117章 割喉2
◎新委托人——朱丽◎
吴轩霖很快出来, 在赵东这件事上，他甚至都没有见过本人，只在别人的嘴里听说过这个人。
四个人站在一起, 气氛很沉闷，连司挺这个憨憨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他明显被惊到, 怎么都没想到，前不久才见过面的人, 突然就这样死了。
也不知道静了多久，吴轩霖终于找到一个话题, 对身边的柴飒说, “今晚住你那儿！”
“行！”只一个字，又没话可聊。
幸好, 两米八不知道从哪儿跑回来, 小声和他们说, “初步检验, 没有捆绑痕迹, 没有防御伤, 墙上的字应该是他自己写的。具体的验尸报告估计要到明天才能出来。”
没人胁迫，那么割腕留血字都是赵东的自主行为？
最后自己在割喉？
自杀？
“现场痕检结果怎么样？”江绾始终不相信赵东会自杀。
两米八叹一口气, “还在现场搜证, 那栋房子不少人去过, 房子挂在中介，虽然卖不出去, 偶尔还有人看房, 三四天前还去过两拨人, 都是看房的。报告估计没这么快。你们回去歇着吧, 我在这儿等消息。”
“你去吧，我们等蔡思思爸妈一起走，送他们去酒店。”柴飒扭头看向司挺和江绾，“你送这傻小子早点回去吧，吓傻了都。”
众人视线转向司挺，这小子还真是一副呆傻的模样，蔫头巴脑的。
两米八一巴掌拍他后脑，“醒醒！”打完就跑。
“我先送他回去。”江绾冲柴飒和吴轩霖挥了挥手，领着刚回过神在揉脑袋的司挺去拿车。
八月底的夜晚，不像白天那样闷热，开着车窗，风吹来带着凉意。
已经过了凌晨，恰好是中元节，车载广播里正在讲中元节尽量不要出门的民俗故事。
副驾驶的司挺有些不自在的搓搓手臂。
“怕鬼？”江绾随意说了句，脑子里想到谈鬼色变的老柴，莫名想笑。
“不是。”司挺无聊的玩着手指，生怕江绾不信，又强调一遍，“真不是，我不信这些，是……是想到赵东了，挺可怜的，没爹没妈，老婆死了，现在……他自己也死了！”
对赵东的事，江绾不太想聊，还在等报告，说什么都还太早，“鬼没什么好怕的，人比鬼可怕多了。”
漫不经心的搭腔，语气有些凉薄。
说完觉得这话有点儿沉重，岔开话题，“你这几天老实在家，要不约朋友去玩，别来事务所掺合。”
“不行，我们得一起查案，不能让赵东死得不明不白。”司挺很坚持，“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买买外卖跑跑腿我还是可以的。”
非常有自知之明，相当清楚自己的价值！
江绾也没多劝，接下来的车程，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两人住的小区不远不近，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江绾跟着下车，接受不了到司挺疑惑的眼神，指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有点口渴。”江绾在冰箱里拿了两瓶冰饮，递给他一瓶。
站在门边小口小口喝，没有要走的打算。
司挺的小眼神在她身上打转，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个，我不怕，能自己回去。”
知道他误会以为自己要送他进小区，江绾也没解释，“你回去吧，我也走了。”
司挺怔愣一会儿，点点头，朝小区里走，几步一回头，看到江绾还站在门口。
只要一回头，江绾都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儿进去，觉得特别安心。
其实，江绾还真不是为了送他安全进小区，而是有辆车跟了三个路口。
停靠买饮料，只是想确定这车是不是真的在跟踪自己罢了。
买饮料的时候，看到那辆车子驶过，没看清车里的驾驶员，往另外的路口拐弯。
江绾松一口气，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这才放心往住的小区继续行进。
这一晚，江绾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有一只黑色的大手在捉她，不管她怎么跑，这只大手都在她的四周，明明随时就能捏死她，却像在逗老鼠玩的猫，看着她跑到筋疲力尽……
早早到事务所，听着咖啡机里磨咖啡豆的声音发呆。
两米八还在刑警队，柴飒去查赵东近期的行动轨迹，事务所里只有没什么精神的江绾，还有她顺路带过来的司挺。
“滴——”
“咔哒——”
咖啡机工作完毕的提示音和推门声同时响起，一个短发的女人站在门口，看向江绾，又看看挂在墙上的招聘，还是小心询问了一句，“这里是侦探事务所吗？”
“是！”响应她的是司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客人上门，按耐不住的兴奋。
“随便坐。”江绾拿着咖啡壶倒咖啡，“喝咖啡吗？”
女人刚在沙发上坐好，有些局促的拒绝，“不用，我喝水就行。”
说话声音很轻，听着很温柔。
“有什么能帮你？”江绾坐在她对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样貌清秀，淡妆，三十左右的年纪，无名指戴着铂金镶钻戒指，一米六上下的身高，身材偏瘦。
雾霾蓝的碎花吊带连衣裙，可以单穿，却在里面搭了件白色短袖，脖子上戴着一条彩/金的项链，女士腕表售价两万出头，脚上的单鞋六千左右，放在身侧的包一万二。
指甲干净没有美甲，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有洗发露和沐浴露自带的清香，隐隐还有一股奶粉的味道。
江绾快速下判断，已婚已孕，生活条件不错。
女人的脸上有些吃惊，“你是侦探？”讶异的目光在江绾和司挺身上游移，似乎在考虑这么年轻能不能靠谱？
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有些尴尬的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年轻……”
心思简单，表情写在脸上，江绾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
“我叫江绾，侦探都出去查事情了，我会转告给他们。”江绾不想多做解释，想尽快切入正题。
女人点点头，松一口气，转而脸上有些为难和悲愤的说，“我想你们帮我查查我爸爸的外遇。”
江绾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和八卦，面色平静，让女人安心的往下说。
女人名叫朱丽，32岁，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二胎刚满一周岁。
父亲叫朱广城，和母亲胡亚琴共同经营一家公司，胡亚琴是个思想传统的女人。
朱丽结婚之后，并不在这座城市定居，回来的比较少，加上胡亚琴很多事都憋在心里，她一直不知道父母感情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每次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父母都会和她的老公孩子一起吃饭，所以从来没有发现端倪。
直到去年，母亲和公司里的人团建爬山烧烤，胡亚琴从山上掉下去摔成植物人，她赶回来打听这事情的原委，断断续续从很多人口中拼凑出这几年母亲胡亚琴的生活。
朱广城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回家了，只有年节女儿回来才会装装样子。
胡亚琴原本就话少，在公司里更是闭口不谈家事，还在假装夫妻和睦。
公司里的人哪里看不出来两人早就出问题，只是老板娘粉饰太平，当员工的也不好点破。
或许是心里憋着事情，胡亚琴这几年的身体不太好，越来越少到公司。
不少人看到过朱广城和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一起，这还不止，两人还生了个男孩儿，只比朱丽的二胎大一岁。
朱广城根本不管胡亚琴的脸面，遇到熟人打招呼，和人介绍这是刚生的儿子，老来得子，春风得意。
其实在私生子出生前，朱广城就和胡亚琴提过离婚，这事情胡亚琴只跟一个人说过，是她的朋友林雪芬。
也是实在心里难受，才会和林雪芬说，林雪芬劝她离婚，让朱广城净身出户。
谁知道胡亚琴认死理，觉得总会等到浪子回头，一天不离婚，小三和私生子就永远见不得光。
这才有了朱广城当她不存在，逢人介绍小三是老婆的状况。
团建的时候，胡亚琴不怎么说话，朱广城当她是空气，也阴阳怪气过几句。
烧烤的时候，没人注意胡亚琴，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摔在底下。
送医后就这么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直到两个月前，胡亚琴咽气。
因为没有离婚，朱广城几乎独得遗产，朱丽难受的是妈妈没了，对钱财也不看重，当时也没有为遗产闹起来。
她还有个没有闹起来打官司的最主要原因是她的外婆，那个年代家里兄弟姐妹多，但是外婆就生了一个胡亚琴，所以胡亚琴出事也没有兄弟姐妹帮衬。
外婆早些年耳聋，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眼睛也不是很好，身体每况愈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出事，朱丽决定瞒着外婆，只说胡亚琴出国旅游，不想外婆伤心。
谁知道朱广城跟转性一样，突然孝顺起丈母娘，朱丽当时还认为朱广城内疚。
哪里能想到朱广城得了胡亚琴大部分的遗产还不够，瞄上了老婆子的财产。
更是在几天前骗老婆子去公证处立遗嘱，弄完这事儿直接告诉老婆子胡亚琴死了，老婆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朱丽知道后实在气不过，决定和朱广城打官司，这才找上侦探事务所，想要查清楚这几年朱广城外遇的事情。
第118章 割喉3
◎确实该死……◎
讲完事情的始末, 朱丽脸上的神情落寞，“我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嗓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案子会找人负责的, 有进展会联系你。”江绾答应下来，这件事听来让人气愤, 但要负责查的事情并不复杂。
朱广城和人到处宣扬小三和私生子, 孩子的年纪摆在那里，亲子鉴定是婚内出轨的铁证。
还有和小三一起之后的花销……
对侦探社来说, 这些不太难！
“好，事情就摆脱你们了, 我还得赶飞机。”
听到这话, 江绾有些吃惊，“还要赶回去吗？”
朱丽点点头, “孩子还小, 我婆婆带孩子太累, 你有消息通知我, 过两天我也要过来和律师商量事情的。”
江绾把人送出去, 折返回来就听司挺忍不住咒骂朱广城, “渣男，这种渣男真的能见一次打一次, 胡亚琴真可怜, 早离婚多好, 现在渣男用她的钱养小三和私生子，还把老人家气住院……”
越说越气, 说到最后, 司挺咬牙切齿, 要是朱广城在面前, 他能扑上去咬，拉都拉不回来的那一种。
叨叨许久，司挺发现江绾一丁点儿回应都没有，跟着她从外间到里间，看她操作电脑查资料，乖乖坐在边上。
“江绾，你听了不生气吗？不觉得胡亚琴很可怜吗？”
拿鼠标的手顿了下，“你觉得胡亚琴可怜？”
司挺点点头，当然可怜。
“应该说是可悲吧，不过人都死了，可悲也到此为止。”江绾若有所思，语气幽幽，“朱丽其实更可悲。”
司挺想了想，“嗯，好像是的，妈妈没了，当爹的还这样……外婆住在医院里……唉！”
“不止是这样。”江绾想到的比司挺更多，耐心和他解释，“你想想，她的老公要是很爱她，会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看她穿着打扮，老公家里条件应该也不差的，朱丽虽然没有兄弟姐妹，要是老公为她不平，朱广城应该没这么顺当拿到遗产的。”
“还有，她生了二胎，妈妈刚走没多久，外婆住院，照理也该多陪陪外婆，赶着回去带孩子，看来她婆婆也不是很疼她。”江绾想到哑忍过日子却没有好结局的胡亚琴，“希望她别和她妈妈一样拎不清，走上她妈妈的老路。”
接了新案子，江绾出去调查，司挺不想一个人待着，索性跟着江绾一起。
说来也巧，朱广权和小三居然和江绾住在同一个小区，只不过一南一北，步行要走不少路。
原先不住在这里，在外面租房，生孩子以后才置办这里的房子。
小区里有个业主群，江绾从来没在里头冒泡过，这次想着利用业主群能打听一下小三和朱广权的消息。
能聊天解决的事情，当然不能完全把时间浪费在这儿，而是去到小三以前住的地方打听消息。
小三名叫陶恬，大学毕业，没有工作经历，今年25岁，小孩儿两周岁，算上怀孕的日子，和朱广城一起超过三年。
朱广城今年55岁，比她大30岁，看到两人资料的时候，江绾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复杂的内心。
“她叫什么陶恬，干脆叫饕餮得了，什么都吃，吃相还不好看。”司挺忍不住吐槽。
朱广城年轻的时候长得好不好不知道，起码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并不好。
中等身高，大腹便便，肚子下卡着根带logo的皮带，穿得和个暴发户似得。
陶恬之前住的小区很普通，就在她念的大学附近，江绾尝试联络她的大学老师和同学，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大学期间已经和朱广城在一起？
通过业主群，江绾添加上陶恬的微信，名称叫小桃子，潦草打过招呼，闲聊几句房子装修就没再多聊。
想知道陶恬的行踪并不难，朋友圈里晒的全是日常，名牌服装和包，还有各种餐厅的美食。
很少晒娃，倒是常常显摆家里有个做菜很好吃的保姆。
最新的朋友圈发着一张六个人的群聊天记录，约着晚上吃饭。
在晚上去餐厅跟她之前，江绾和司挺先到了陶恬原先住的小区。
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住的学生和应届毕业生居多，但也不好问消息，多数都是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极少数会去打听别人的事情。
不过，陶恬搬走的时间不长，可能会有收获。
司挺觉得可以从邻居入手，江绾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嘱咐他问话的时候要注意进退，不要乱说话。
而江绾打算去找物业的保安聊聊天，还没找到保安，先收到群里的消息。
「两米八：刀是赵东自己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血液喷溅状况分析，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还有报告没出来。」
「老柴：这阵子赵东都在交接工作，死前两天还在公司里正常交接，房子已经退租了，没住多久，东西不多，多数都送给扫地阿姨拿走了，三天前拖着一个行李箱走的。」
「江绾：行李箱在案发现场吗？」
「两米八：现场没有行李箱。」
「江绾：也就是说他还有个落脚点？」
「老柴：可能是酒店，这方面警方查的肯定比我们快。」
「两米八：我找小宝问问。」
「江绾：你们查赵东，我查朱广城。」
收起手机，江绾遇到个巡逻的中年保安，挑着树荫下走，依旧热出一身汗来。
扬起笑脸迎上去，“师傅，跟你打听个人，行吗？”
“找人啊？”中年保安停下脚步。
江绾拿出手机，从陶恬的朋友圈里点开一张她的自拍，“这人是住在这个小区吗？”
中年保安看一眼手机，摇摇头，“认不出来。”
对照片他不太好奇，倒是对江绾比较感兴趣，“小姑娘，你找她干什么？给她打电话啊，这儿进出人不少，别说我没认出来，就是认出来我也不能和你说住哪儿。”
工作职责挺到位，江绾找个由头，“我联系过她，电话没接，消息没回，没事儿，我到小区门口等她好了，不耽误您工作。”
中年保安打量她几眼，小声问她，“来找情敌吧？”
江绾一愣，中年保安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到这儿来的小年轻，找人的多数是吵架来的，认识的知道住哪儿，只有找上门吵架的才不知道哪栋哪户！”
也不等江绾说话，中年保安安慰起来，“小姑娘，想开点，男人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不用找上门吵架，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指不定谁骂谁，谁打谁呐！男朋友被抢，吵不过还打不过的，到时候更生气容易出事儿，索性别管他们，好好找一个过日子，年轻嘛，怕什么！”
别说，中年保安说的话还挺中听。
“咱有道德的人，不能和没道德的人吵，没道德的人吵起架来，咱不是对手的。”中年保安生怕江绾不肯放弃找人，“听我的，回家去，好好吃一顿，睡一觉，别打听他们的消息，过阵子就是碰面都懒得搭理他们。”
江绾有心想解释几句，想想还是作罢，误会就误会吧，不过陶恬的照片……
还没见到本人，江绾无法评价真实度有多少，单看朋友圈的照片，妥妥的名媛风。
江绾在小区里转悠一圈，又询问几个保安，没问出什么来，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等司挺。
这小子还真打听出消息来，小区里是一层四户，隔壁有两个姑娘合租了两年，对陶恬有印象。
江绾问他情况，司挺脸皮薄，满脸通红的憋出话来，“说她私生活不好……有个老男人常常来找她，还以为是她爸爸，谁知道是情人……半夜……额……半夜叫的很大声……”
说话的时候垂着头，而后狂喝饮料掩饰尴尬，死活不看江绾。
“辛苦了。”江绾拍拍他的肩，倒不是安慰，听起来更像是埋汰他脸皮薄。
“真是替胡亚琴不值，找这样的老公，早点离婚脱难多好。”司挺叹气。
“我挺好奇陶恬父母的，不管吗？”江绾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想管也管不住。
陶恬不是盛江本地人，父母都在老家，家里还有个读高中的弟弟，她和朱广城还没有领证，完全有可能还瞒着父母。
“谁知道呢！”司挺气得直哼哼，“两个人都欠揍。”
江绾喝光饮料，又拿一罐到前台结账，回应一句，“朱广城和陶恬确实该死。”
准备扫码的时候，工作群里有消息，她看了一眼。
「两米八：账户钱财没有动过，颈部伤痕从左至右，伤口很深，这要是自杀，得多大的决心？」
扫码买单，江绾若有所思的低喃，“割喉……”
扭头对司挺说，“走，去找朱广城。”
司挺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的跑出去。
傍晚，车子陷进车流里，好半天才能往前挪一点儿，一个红灯能等出天荒地老的错觉。
好不容易赶到朱广权的公司，他早早已经下班，员工多数都赶着下班回家，这会儿想从员工嘴里打听朱广权为人，怕是会遭人恨。
两人赶去陶恬和朋友聚会的餐厅，能约出来吃饭的朋友，应该知道不少事，找机会探探消息。
第119章 割喉4
◎三观震碎◎
陶恬和朋友约的是一家死贵的餐厅, 全景玻璃欣赏夜色，高层能让人感觉自己是成功人士，将城市都踩在脚下的那一种。
而江绾和司挺两人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菜单上的标价，如坐针毡。
江绾顺手拍一张照片到工作群里。
「江绾：工作需要, 报销吗？」
「两米八：我去你大爷的, 鱼子酱？黑猪火腿？拿命给你报销吗？」
「老柴：这种问题，你就不该问。」
「两米八：对, 还来得及撤回不？快撤回！」
「江绾：看来我要贴钱工作。」
「两米八：你请客吗？给我打包鱼子酱和黑猪火腿好吗？瞬间觉得不贵了。」
没眼看，江绾收起手机, 让司挺点菜, 自己则开始观察陶恬那一桌。
刚才特意挑到她们相邻的位置，江绾只需要眼皮一抬就能看到陶恬, 她和司挺背对背坐着。
经过的时候看到她的长相, 并不是十分出彩的长相, 朋友圈的照片比本人白了好几个度, 导致区别有些大。
四个女生一起吃饭, 穿着打扮来看, 她的这身行头是四个人之中最贵的，另外三个看起来是普通上班族。
这样的餐厅里, 大家说话声音都不太大, 江绾读唇读的身心俱疲, 简直太辣眼睛，幸好只能读到两个人, 陶恬和身边那姑娘背对着江绾, 否则读唇出来, 江绾怕自己眼睛被毒瞎。
不过, 通过那两女人的口型，要猜陶恬说了什么也并不难！
白色短袖衬衫：“上班上的累死，挣这么一点，太难了，没有陶陶好，找个有钱老公比什么都强。”
大波浪卷发：“谁说不是呢，记不记得我们念书的时候，当时还聊，谈恋爱应该找个有感情的？还是找个有钱的？陶陶就说要找有钱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钱这东西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白色短袖衬衫：“唉，你男人那个黄脸婆不是死了吗？你们还不结婚？”
白色短袖衬衫：“也是，不结好，出去还能说是单身贵族。”
大波浪卷发：“等等我们吃完饭去哪儿？还是上次那家酒吧？男模不怎么样！”
白色短袖衬衫：“不怎么样你还跟人开房？爽不爽？”
接下来的话，已经是不堪入耳，不对，是不堪入眼……
江绾拿着擦手巾敷眼睛。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司挺小声问她。
江绾有气无力的说，“嗯，在考虑要不要去洗眼睛。”
不止要去洗眼睛，江绾还想去净化一下心灵，三观被这几个女人震碎到稀巴烂。
司挺侧着腰，抻着脖子，用一种全世界都能看出他在偷听的姿势，依旧没听到什么。
“你好好吃饭吧！”江绾忍不住劝他，这样的场合，她们不敢放大嗓门聊这些的。
“那怎么行？我们来就是工作的。”司挺看看面前没多少量却死贵的餐点，“钱不能白花！”
“你再这种姿势，谁都能看出来你在偷听。”江绾决定再敷敷眼睛，这些个女人聊到朱广城这么大年纪到底行不行这个话题，她要让眼睛再歇一会儿。
私下里她们乐意聊什么是她们的自由，想找有钱人也是她们的自由，问题是找到已婚已孕的有钱男人，她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言语，和讨论人家老婆这些话，江绾实在难以接受。
再多看一眼，江绾怕自己忍不住过去打歪她们的嘴，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冤家路窄，大波浪卷发和白色短袖衬衫也到洗手间。
江绾在洗手台前用清水抹一把脸，大波浪卷就站在她边上照镜子，而白色短袖衬衫进了厕所隔间。
两人完全当江绾是真空的，在洗手间里聊开了。
大波浪卷发：“不就找了个有钱的吗？得瑟什么呀？”
白色短袖衬衫：“她那人就这样，你还没习惯呐？就想大家捧着她，以前念书的时候就属她最穷，谁让人家有本事傍上大款呐！”
大波浪卷发：“刚才她阴阳我没钱还找男模，妈的，她要是再说这种话，老娘一定睡了朱广城，让她哭都没地方哭。”
白色短袖衬衫：“也不是不行，反正朱广城有钱，多养你一个也无所谓。”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去，江绾愣在洗手台前怀疑人生，还真是物以类聚，这几个女人能成为朋友不是没道理的。
收拾完出来，江绾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真出毛病了，居然瞧见陶恬在和司挺搭讪……
离谱！
走近的时候，两人连微信都加上了。
眼见江绾回来，陶恬冲她挑衅一笑，说出来的话一股子茶味，“你男朋友人真好，我来旅游的，刚才问你男朋友附近哪里能逛街，你介意的话，我加你微信，问你也一样。”
江绾的视线扫过司挺，小子眼底写着“快夸我”，好像立马就能通过聊天找到陶恬和朱广城勾搭在一起的证据。
在这一瞬间，江绾的内心在冲司挺呐喊：兄弟，人家不是送上门让你查她和朱广城外遇的，她想和你外遇。
真是服了这个憨憨！
他的兴奋，不仅江绾能看见，陶恬她们一桌也能看见，不过她们显然误会司挺，还以为司挺折服于陶恬的魅力之下。
既然她误会两人是男女朋友，来这一出，戏的压力给到江绾。
“你介意吗？”见江绾没说话，隐隐还有发怒的趋势，陶恬小心翼翼的又问一遍。
这种人，真的欠收拾！
“介意！”江绾的五官立体，眼神清冷桀骜，整个人的气质有些港风，面无表情的轻轻说出两个字，气场却很足。
陶恬被堵一句也不在意，“哎哟，介意就删掉，没什么的，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江绾反问她，视线转向司挺，“删了，你别是不是个人就加好友，爸妈和我们说过多少次，我们家的门不是这么好进的。”
不管一脸懵的司挺，江绾继续瞎说八道的输出，“你要现在不删她好友，下次你又要买新跑车的时候，我不帮你和爸爸说好话？”
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两人是兄弟姐妹，且家里有钱，巨有钱。
司挺再憨也反应过来了，但他还是想着要和陶恬混熟好套资料，不情不愿的说，“加个好友又没什么！”
一旁的陶恬哪里听不出话里话外都在鄙视她，也是一脸不乐意，“什么玩意儿？不是女朋友还管这么宽！”
江绾根本不搭理她，只对司挺说，“这家餐厅以后别来了，乌烟瘴气，味道也普通。”
装作满脸不耐的买完单，内心疼得要死，拽着司挺的胳臂走人，压根不去看那桌女人的表情。
要不是公众场合闹起来不合适，江绾实在很想演一下司挺的女朋友，来一个泼妇骂街趁机怼死陶恬。
今晚这一出，江绾心里冒起一个疑问，陶恬玩这么开，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不是朱广城的？
外遇很难抓，孩子是铁证，其他都是空口白牙，倘若这孩子不是朱广城的，那就有点儿麻烦，但朱广城就精彩了！
当务之急，先确定孩子的问题！
现在两人在陶恬面前已经挂相，江绾肯定不能再利用业主的身份伺机接近她和孩子。
这头还没想出办法，两米八一个消息让江绾完全顾不上再想其他。
「两米八：血液里有高浓度的酒精，还有苦艾成份。」
苦艾酒，幻觉，顾家别墅，消失的《星火》，魏嘉宇手里冒出来的白磷……
不受控制的在脑子里蹦跶出这些线索……
无论如何，赵东的死已经可以完全排除掉自杀的可能性。
有人利用苦艾酒让他致幻，引导他自杀……
在苦艾酒的作用下，所有感觉都被放大，无限放大的愧疚让他和蔡思思一样，割腕之后留下血字……
「我有罪！」
不对，不一样……
如果他在重复经历蔡思思死亡的过程，为什么没有选择跳楼？
他不想死……
即便他喝了苦艾酒足以致幻，不一定会导致他走向死亡，凶手要确保他死……
凶手在现场！
如果想控制他自杀，可以选择安眠药，割腕……
为什么偏偏是苦艾酒？
江绾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梦，那只无所不在的大手追着她，逗弄着她……
后背泛起细细密密的冷汗，魏嘉宇的那瓶白磷到现在不知道是谁给的，现在又冒出来用苦艾酒……
两件事有关系吗？
是那个给魏嘉宇白磷的人杀掉了赵东？
为什么会选择赵东？
交集在哪里？
无数个解释不了的问题不停在脑子里冒出来，震得她一路无言的回到事务所，司挺被她的脸色吓到不敢吭声。
其实，他挺想和她说，删掉陶恬之后，她发验证消息过来了，想加，又怕自己坏事……
不敢问，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虽然江绾平常的表情也不是特别多，但现在不一样，生人勿进的气息实在太强烈。
她几乎是冲进事务所里，老柴和两米八都在。
“确定是苦艾酒？”小跑过来，呼哧呼哧气都没有喘匀，江绾看着他俩，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莫名其妙加快……
第120章 割喉5
◎自杀？他杀？◎
这个问题, 其实江绾有答案，她想知道的是赵东割喉和顾家别墅还没找到的幕后黑手有没有关系？
问题的答案，他们两个都给不了！
“你冷静一点。”柴飒抬起手往下压, “先不要把两件案子混为一谈，他们是独立的两起案子！”
朝两米八的方向给了记眼神, “况且, 他正在排查当时在顾家别墅里的人，近期有没有到盛江, 先别太紧张。”
魏嘉宇的事情，柴飒心里很在意, 但他知道江绾更加在意, 毕竟和她爸爸的画有关，加上前几天国外新闻里发生的连环盗画案, 她的精神过于紧绷。
里间的两米八视线没离开电脑屏幕, 也在宽慰江绾, “飒飒说的对, 大碗你先别把案子想到一块儿, 苦艾的成份不多, 极有可能没有达到致幻量。”
没有达到致幻量？
江绾觉得有些脱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沉默在蔓延, 和江绾一起回来的司挺可怜兮兮的站在门边, 眨巴着委屈的小眼神来回看他们三人。
听到他们说话了！
但是, 没听懂！
这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人为他答疑解惑的，还是聪明的闭嘴降低自己存在感比较好。
半晌, 江绾冒出来一句,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赵东有没有产生幻觉不一定, 但是高浓度的烈酒同样能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赵东长期应酬，同事和客户都反应他酒量很不错。”柴飒的意见和她不太一样，“一个常常在喝酒的人，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在哪里？工作已经交接完，他没有应酬……很难去定义醉酒到什么程度，他能自己回到套房，爬上顶楼，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意识？”
赵东有意识的情况下，没有抵抗伤，这意味着什么，江绾明白，依旧没能排除他自杀的可能性。
“我还是认为他不会自杀。”江绾脑子里重新浮现赵东在楼下哭的场景，加上他辞职、退租、计划去旅行这一系列的举动，怎么看都更像是要振作起来好好生活。
“退租之后，他住在哪儿？”江绾的目光投向两米八。
“华豪，还没有退租，行李在酒店房间，今天警察去查过，排查过监控，没有人找他。”两米八在里头搭腔。
华豪，五星级酒店！
“这和赵东原本节俭的性格不一样。”江绾重申，“恰好说明他想换一种生活方式，绝对不会自杀。”
柴飒叹一口气，“不是我想反驳你，这也很像他想在临死前享受一下。我还是那句话，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需要切切实实的证据。”
没有证据！
看她沮丧，柴飒说了句废话安慰，“没证据，意味着还没有找到证据。”
内心里他的想法和江绾是一样的，认为赵东不会是自杀，只是不想江绾太武断的凭感觉去判断，不管结果是什么，得是经过冷静分析和证据支持，这样得到的结果，心里才踏实。
现在需要的是找线索和证据。
待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司挺，小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也觉得赵东不会自杀，虽然……我也没有证据。”
在里间的两米八冲他喊，“司憨憨，你是不是快开学了？暑假作业写完了吗？好好准备念书，不该你操心的少管。”
这都快九月了，可不就又到开学季了嘛！
司挺的脸顿时垮下来，“我和你说了，毕业实习，毕业实习啊你懂不懂？还开学！”
打定主意就在侦探事务所里混，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
“说过吗？”两米八自问自答，“当你说过吧，也不重要！”
气得司挺直接坐到他边上哼哼，幼稚到不行。
这样一打岔，凝重的气氛消散许多。
江绾平静下来，看向柴飒，“把我们知道的重新捋一遍？”
“奉陪！”柴飒把白板笔递给她，示意她随时可以开始。
只一会儿功夫，白板上写满字，一行一行，清晰明了！
死亡时间：三天前凌晨一点～四点。
死因：割喉，大量出血至气管堵塞，失血过多。
凶器：水果刀，刀上只有赵东一个人的指纹。
现场：墙上血字，血迹均为死者，血液中含高浓度酒精及艾草。
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暂时没发现异常！
身上无抵抗伤！
酒店监控证实，一个人出酒店，时间为中午11点。从盛江到西川的机票时间为下午两点，出酒店时并没有退房。
中午11点～凌晨4点，行动轨迹？
江绾在“行动轨迹”四个字后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看着白板，四个人一行一行捋思路。
“水果刀！”江绾拉过一把凳子坐下，“退租之后去酒店，他当时处理了家里的东西，只拉走一个行李箱，这把刀是哪里来的？”
司挺不甘于当摆设，“要是只带日用品和衣物走，刀带着干什么？除非他一开始想好要自杀，可我还是觉得他不会自杀。”
“刀的可能有三种。”柴飒在凶器这行后面写字。
自杀：1、刀从出租屋带出来；2、自杀前购买。
他杀：刀是凶手带来的。
将第二点圈起来，“如果是自杀前购买，这点不成立。”
江绾没有反驳，两米八在电脑前也表示赞同。
只有司挺不明白，“为什么？怎么就不成立了？”
柴飒在第二点后面又写下一行字：售货员指纹。
“刀一般都是在超市、五金店或者厨卫店里购买，不说店里有没有其他客人触碰，超市里购买售货员会留下指纹，五金店和厨卫店不一定有扫码，但也会帮着把刀包起来方便客人带走！”
柴飒的解释让司挺反应过来，内心对他们几人更加佩服起来。
顺着这个话题，江绾往下说，“现场有发现刀的包装袋或者购物小票吗？”
两米八很无奈，“消息都是我东拼西凑打探来的，很多细节要靠我们自己，我知道的很有限。”
“没关系，这条线索我们自己挖。”柴飒跟两米八说，“你查查赵东手机支付里有没有这一项，明天我去跑他行动轨迹，顺路问问超市这些地方，先把刀的来源弄清楚。”
白板上的“现场”这一行，他们都没有亲眼看到案发现场，资料其实很有限。
“血字笔迹鉴定过是赵东，是吧？”江绾扭头看着两米八。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两米八解释道：“手写能参考的只有他的入职表和离职手续的表格，其他东西都卖破烂收走了，我听说他手指和墙上写字的痕迹是吻合的，墙上写字毕竟不是纸上写，就是横竖撇点，且这样的酒精浓度，不说致幻也醉差不多了。”
血字的照片和报告，他也没有亲眼看到，参考价值不多。
“喝酒的地方，我去跑。”柴飒自动揽活。
还能分析的只有赵东在酒店出入的时间。
“按照赵东订的机票时间，华豪附近的地铁站到机场大概……”江绾刚点开手机想查询时间。
两米八已经报出搜索结果，“40分钟左右。”
柴飒很贴心的在白板上写好：华豪～机场，地铁40分钟。
“那时候办理退房到机场，或者吃个午饭到机场，办理值机，时间差不多。”江绾眉峰轻挑，嘀咕着，“没有退房——”
柴飒在白板上写分析。
自杀：西川的机票，可能想去西川自杀。或者原先没有自杀打算，遇到什么人或者事，临时起意。
他杀：没有办理退房，在去西川之前约见重要的人，取消去西川的计划。
争议最大的其实就是这张去西川的机票。
“无论赵东是不是有计划的逼死蔡思思从而获得钱财，不可否认的他是一个很会规划的人，比如结婚之前要买房、生孩子这一系列都足以说明，要是蔡思思的自杀确实是他的计划，那么和蔡思思从相识到她自杀，都在他的计划里。”江绾客观分析，“一个有计划且非常有执行力的人，自杀这个决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不管他去西川是旅游还是自杀，只要西川是他计划的一环，他就肯定会去西川。”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换个方向来看，蔡思思自杀如果本就是他的计划，这样的人更加不会自杀。那么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让他改变计划呢？”
“我能想到的只有——”江绾点到为止，偏头看老柴。
司挺很郁闷，“只有什么？”
“蔡思思的事情啊，憨憨！”两米八终于找到在事务所里有智商的感觉，以前三个人，他是垫底的，现在来了个吉祥物，让他很有成就感。
“哦哦！”司挺点点头，江绾看过去，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上，单纯到相当清澈的双眼。
“赵东能被人抓痛脚的只有蔡思思的事情，目前来看，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江绾长吁出一口气，“明天你们跑赵东的案子，我去想办法证实朱广城和孩子的关系，弄好就来帮忙。”
“行，那先这么着吧，现在的时间酒吧正热闹，我去打听赵东有没有去喝过酒。”柴飒想来想去，等不到明天。
“我一起，反正我也不困。”江绾站起来，不忘回头和跟着站起来的司挺说，“你就别去了，给两米八打打下手，早点回家，陶恬有没有来加你好友？”
“有！”司挺拿出手机递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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