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雪作为副本boss,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展示了一下她的实力之外,就没有什么机会再在玩家面前使用能力了,毕竟他们就算是装,也装得非常乖巧。


    这回不同。


    玩家们各怀鬼胎,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查探boss的真正实力,有人意图囚禁boss自己上位当庄主,有人意图保持中立,两边也不帮,只在最后帮助赢面最大的一方。


    于是也就成全了正在战斗的双方。


    司明雪平日想刷高自己的属性,还没地方刷呢,现在倒好了,她只要击中一个人的要害,敏捷就能往上涨;体能属性是耐力和力量的结合,只要战斗的时间够长,刷满经验条,同样可以往上涨。


    一夜下来,司明雪还站在场上,像是越战越勇的样子,但玩家这边躺了一地。


    司明雪一个滑铲,顺手从血泊中捡起一支掉落的枪。


    身后紧追不舍的玩家举起流星锤,从天而降,巨响过后,灰尘扬起——刚刚修好的凉亭变成了废墟。


    流星锤玩家简直是一个破坏大王,走到哪里就砸到哪里。


    司明雪一开始还有点心疼自己的庄园,但看到自己人物属性面板一直在提升,心理平衡了不少。


    曾经负责重修庄园的老玩家们发出了哀嚎。


    “我靠!我的凉亭!天花板的画才画了一半啊!”


    “干!你知不知道玫瑰迷宫的花墙有t多难剪啊!剪不齐还得重新培植!”


    “老子和你们拼了!”


    ……


    原先正在暗中观察的老玩家们坐不住了,纷纷站出来替司明雪挡掉了不少玩家的追击。


    司明雪还以为他们不会出来了,毕竟老玩家们个个都很狡猾,就等着“渔翁得利”了。


    短短一个晚上,司明雪的人物属性面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明雪趁着老玩家绊住追击玩家的脚步,枪口对准了刚刚的流星锤玩家。


    扣动扳机。


    流星锤玩家感知到了危险,正要躲过这颗子弹,于是向左边偏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另外一颗子弹就击中了他的胸口。


    司明雪甩了甩手,把用完子弹的枪往后一丢,灵敏地从庄园别墅外墙爬到了最高的屋顶上,开启10米范围内一切静止的“领域”,坐下休息。


    要是换成以前,她从司家别墅翻窗逃出去的时候,还要计算路径,身手也略显笨拙,速度也不够快,这才会被司家佣人发现她挂在外墙上。


    现在的司明雪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至少她已经能和闯过四五个危险副本的玩家有一战之力了,而且还是不使用控制时间能力的前提下。


    司明雪身上的血都分不清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了,而且在副本里面,她的疼痛灵敏度降低了至少10个点,这才能一直撑到最后。


    “宿主,我建议你先治疗,然后回到现实世界休息。”019这边有关于宿主的


    身体数据,看到司明雪左手手臂和小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


    司明雪即便受伤了,也没有那种受伤的真实感,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特别是当她受伤之后,去攻击玩家,她不会再手下留情,因为她的意识在告诉她,即便受伤也不会疼。


    她变强了,同理心却变低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还能称作是人吗?不就和玩家口中的“怪物”没有什么两样了吗?


    司明雪直接取下了绑着马尾的发圈,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在无限流世界受的伤反应到了现实世界,身上突然出现的伤口染红了她的睡衣和床。


    “嘶!”恢复了痛觉的司明雪忍不住暗骂出声,痛死了痛死了!


    顾及到现在司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算是骂,也是降低了音量,只是忍不住捶床。


    她从系统商城兑换了能好得更快的伤药,颤抖着手给自己上药,还因为太疼了手抖,药粉洒在了外头。


    司明雪疼得眼眶通红,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019听到宿主的阵阵抽气声,共享视线的窗口也不再清晰,他下意识攥紧了掌心,眉头紧皱。


    “宿主,你可以在无限流世界治疗完再回到现实世界。”这样就不会疼了。


    司明雪敷完药,躺在床上干净的地方,做了几个深呼吸。


    “如果无法感受疼痛,我对于伤害和受伤这件事情,就不会有真实感,不能共情受伤的人,就算伤害了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那种人,已经不能算人了。”


    019沉默。


    司明雪在无限流世界累了一晚上,随便收拾了一下染血的床铺,就躺下睡了。


    次日起床再把染血的床单收拾掉,又是崭新的一天。


    司明雪坐在饭厅吃早餐,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后背绷直。


    端着托盘路过的佣人走过她的身后,司明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对方只是像往常一样工作,把早餐送上来,然后就下去了。


    司明雪从无限流世界回到现实世界里,还带着一些在无限流世界的后遗症,谁路过她都会触发进入戒备状态。


    就连司依依靠近,司明雪都攥紧了手里的刀叉,预备下一秒就扔出去,而且必定命中对方的要害。


    在战场上,必须要一击致命,这一点,司明雪已经吃过亏了。


    “姐姐,你是明天的考试吗?考点在哪里?我去接送你。”司依依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坐在司明雪的对面,一抬眼,就对上了司明雪红肿的眼睛,和微微乌青的眼眶,脸色也有些惨白憔悴。


    “姐姐,是不是复习压力太大了?你看你的眼睛都肿了。兰姨,我们去拿点冰块过来吧。冰敷会好一点。”司依依才坐下来,又起身去问佣人要冰块。


    司明雪回到司家睡觉也睡得不安稳,昨晚的睡眠质量极低,总是时不时惊醒。


    司夫人走进饭厅的时候,就碰到跟


    佣人去拿冰块的司依依,问了她一句干什么去。


    “怎么回事?”


    “姐姐的眼睛肿了,可能是学习熬夜熬狠了,我去给姐姐拿冰块冰敷一下。”


    饭厅里便只剩下司夫人和司明雪两人。


    司夫人本来该坐在长桌主位对面的位置,听司依依这么说,便走到司明雪的旁边,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让我看看?”


    司明雪攥着刀叉的手松开,转身看向她。


    并没有对司夫人抱有什么期待,也不希望她太过关心自己,和以前那样礼貌就好,毕竟她也没有把自己当作司夫人的亲生女儿。


    她们两人的长相确实有几分相像,毕竟长得好看的美人都是相似的。


    司明雪第一次见到司夫人的时候,也很惊讶,还以为遇到了妈妈的姐妹,要说像,司明雪的妈妈和司夫人才是真的像。


    “……你昨晚熬夜了?”司夫人看见司明雪红肿的眼睛,没想过她这是被别人欺负了,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司夫人就没见司明雪吃过什么亏,也想象不到还有人能够欺负她这个女儿。


    司明雪抿着唇,“嗯。”


    在无限流世界熬了一夜。


    司夫人皱起那双细眉,欲言又止,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叹息一声。


    “明雪,你回到司家以来,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聊聊。我和你爸昨晚也聊过了,是我们对你的关心太少。我也不求你理解我们,只是我也想为我和孩子她爸解释一句。”司夫人拉起司明雪的手,轻轻地托起她的掌心。


    “或许是依依那孩子太乖巧懂事,我们忙起来的时候,她会自己照顾自己,就给了我们这对不合格的父母错觉,让我们觉得只要掌握孩子的大方向不变,其余一切任由孩子自己发展,就能好好地长大。于是我们在对你的教育上,也是按照这一套。


    “你受了十八年的苦,才回到司家。我们明明有最紧密的血脉关系,却跟陌生人一样。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心理,也看出你的要强。所以我们就想,让你复读,去比原先那个学校更好的学校,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以后如果你不想要司家留给你的东西,想要离开我们生活,你凭着这一份学历,也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在外头独立。要是结婚呢,凭我们司家,也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知根知底的,就算我和你爸不在你身边,他也不会对你不好。”


    司夫人的语气像极了司明雪的亲生母亲。


    司明雪的心脏一阵抽痛。


    当年司明雪高三报志愿的时候,想着是报考离家近,但是没那么好的学校,还是报考异地的,无论是地区还是专业都不错的一本。


    明雪妈妈的文化程度不高,她那个年代能读得起书的都不会是穷人,但是她很知道什么是对孩子好,什么是对孩子不好。


    报志愿那天,一家子人都围坐在明雪哥哥的电脑前——只有工作了的哥哥买了电脑。


    司明雪说想把离家近的学校报在第一志愿。


    明雪姐姐看


    出了妹妹的想法,直接点破:“你的分数都够上省外不错的一本了,干嘛报这边的二本?你脑子坏了?”


    明雪爸爸之前打了无数个电话去问他的同事和朋友,乐呵呵地告诉身边亲戚朋友说他女儿高考分数高出一本线多少多少,问他们有没有报考院校的建议,还仔仔细细地整理了好几间大学,手机里存了这些大学公众号的照片,还说等司明雪开学那天,要一家子整整齐齐地送她上学。


    “对啊,小雪,你就报这个学校,我问过同事了,他说这个学校很好的!”明雪爸爸拿着手机指给司明雪看。


    当时的司明雪还没成年,只是在犹豫,姐姐在外地上学,哥哥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如果她也去了外地上学,那家里的二老怎么办?


    “行了!我和你爸还没老到要你留在这边照顾我们的地步,你多多打电话回家就好了。就按姐姐说的来报。她之前报过志愿,肯定比我们都懂。”明雪妈妈一锤定音。


    一家子都听孩子妈妈的。


    司明雪垂下眼眸,喉咙哽咽。


    从昨晚到刚才都没能松懈下来的戒备状态终于解除。


    家人,是她的锚点。


    毕竟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司夫人见她难过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挽起遮蔽她视线的刘海。


    “如果觉得很辛苦的话,就和爸妈说。不要再熬夜熬得这么狠了。身体最要紧。”


    司明雪什么也没说,只是心脏的酸痛,比昨晚受的伤还要痛一百倍。


    饭厅外,背靠着墙壁,手中还拿着冰袋的司依依看见有人过来了,竖起食指,对着佣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晚点再过来。


    还是不要打扰妈妈和姐姐了。


    司依依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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