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自打昨天被抱团孤立后, 陈婉姝发现自己的运势一落千丈。
和同辈交换信息，人家理都不理，年轻女孩经过, 她主动搭讪，还没开口, 她们仓皇而逃。
明明之前，她人缘特别好, 谁见了都会同她唠嗑两句。
陈婉姝深刻怀疑，有人大面积散播了谣言，以至于她今天的心情不太美丽。
坐在水杉前的座椅上，看着相亲角人来人往, 陈婉姝陷入沉思。
老何追她那会挺能撩的啊, 蛋糕水果玫瑰花, 还会写情书, 唱情歌。
怎么到儿子身上就基因突变，三十年不对任何女孩动心。
除了小何不行，这谣言, 陈婉姝根本想不到其他的。
忧心忡忡地，她拿起手机在家庭群里, 拍拍何序的头像。
她都知道要改个好玩的拍一拍, 小何居然还用系统设置的, 真是无趣。
陈婉姝按动手机屏幕。
【阿姝】：找个时间，跟我去看中医。
何平在这时候出现。
【老何】：小何怎么了。
陈婉姝回复。
【阿姝】：那中医挺资深的，专治不孕不育。
何平“噢”了声, 表示懂了。
何序发来一串省略号。
【小何】：我, 热爱运动, 谁不行, 都不可能是我不行。
【小何】：我取向正常，身体健康，请二位放心。
她都忘了，小何坚持健身，身体素质没得挑。
担心俨然多余，陈婉姝放下手机，发出冗长的叹息。
和万年老铁树的对峙，怕是看不到她想象中的结果。
身心俱疲，坚持下去俨然没有任何必要。
陈婉姝决定放过自己，学会摆烂。
她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打算过会去宠物店买只小金毛。
以后家里的资产，冷酷铁树分不到半毛钱，都留给乖巧听话的金毛宝宝。
侧身把保温杯放回包里，陈婉姝这才发现，种植池里水杉树叶铺了厚厚一层。
她拿起一片叶子端详，曾经到哪都热衷对植物进行一番深入研究，此刻兴致缺缺。
算了，不伤春悲秋了，当务之急，还是把金毛宝宝抱回家要紧。
陈婉姝把树叶放回种植池，正准备走，霎时间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白色蕾丝衬衫，胸口有个飘逸的蝴蝶结。
乌黑的长发垂垂落下，四目相交，眼神清澈又干净。
她长得好好看啊，陈婉姝不自觉被她吸引，挪不开视线。
她看着我，是要过来和我说话的意思吗？
闷了一天，陈婉姝实在太感动了。
端坐着，尽可能把唇角弯到最大弧度。
果不其然，信号发出，女孩朝她走过来了。
陈婉姝连人带包往旁边挪了挪，给女孩空出个坐。
她伸手放旁边，热情地用手势发出邀请。
女孩却没有坐下，站在她面前礼貌又恭敬。
“陈老师，好巧。”
“我叫梁迎，在F大念书的时候，植物学是您教的。”
原来是她教过的学生。
陈婉姝教书育人几十年，学生遍布天南海北，比青山苗圃的树都多。
梁迎说话温温和和，看起来文静乖巧，长得不知道比那些抱团家的好看多少倍。
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印象，这不科学。
陈婉姝太惭愧了，佯装熟络：“是你啊。”
梁迎诧异：“您还记得我。”
“当然。”
陈婉姝斩钉截铁，“我的课，你总坐第一排，听得特别认真。”
本是随口一编，没想到梁迎顺势道：“您的课特别火，第一排的位置，我每次都要提前二十分钟去才能占到。”
不是吧？不是吧。
她好爱我，我的忠实粉丝啊。
陈婉姝越看这姑娘越喜欢。
我命定的儿媳妇，就她了。
金毛先不买了，陈婉姝打算做最后的尝试。
不过，看着姑娘的气质和相亲角不太符，不知道是不是误入。
行动之前，得先了解她的基本情况。
陈婉姝拉着梁迎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怕教授仰着头脖子会酸，梁迎照做。
“不过我不太记得，你是哪届的呀。”
梁迎报出毕业年份，还说明了是风景园林系。
陈婉姝大致估算了，二十七八岁。
很好，小何也不算老牛吃嫩草。
陈婉姝又问：“你一个人在这，男朋友会担心的吧，赶紧给他发个定位，让他来接你。”
教授对她还真是关心。
梁迎心里暖暖的，坦诚告诉她：“我没有男朋友，只是住这附近，今天天气好，过来走走。”
陈婉姝想要更加确定：“你没有男朋友。”
梁迎点点头：“嗯。”
天时地利人和。
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
陈婉姝等不及了，注视着梁迎，热情洋溢。
“我儿子不抽烟不酗酒无任何不良嗜好，洗衣做饭修理家电都特别擅长。情绪稳定，绝对的宠妻狂魔，你让他往东不敢往西，有没有兴趣，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梁迎：“？”
陈婉姝忙不迭从包里摸出手机。
信息量太大，梁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恍神的功夫，陈婉姝已经将视频接通。
梁迎没往手机屏幕看过去，只听见听筒里传来低沉且无奈的声音。
“放弃吧，别祸害人家女孩子，您给我介绍谁都不可能成。”
话音落下，教授没有理会儿子的心不甘情不愿，而是将手机移至她面前。
争分夺秒，根本不给梁迎拒绝的时间。
视频画面近在眼前，梁迎避无可避。
背景是在健身房，她看见了健身专用的器械。
占据画面主要部分的男人，身着深蓝色运动背心，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用衣服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背心捞起一半，纵使画面晃动不停，梁迎也能看到清楚明显的腹肌。
满满都是荷尔蒙气息。
擦完汗，男人把衣服放下来，手机应该是被他握稳了，画面也不晃了。
男人的脸缓缓落入视线，拼凑完整，梁迎呼吸微窒。
何序……
真的假的，怎么会是他？
血液翻涌，如同巨浪在身体里冲刷，梁迎此刻震惊极了。
何序的脸原本微微侧着，注意力不在手机摄像头上。
似是意识到什么，把目光移了过来。
梁迎：“……”
何序：“……”
面面相觑间，画面定格。
何序睁大眼睛，呆呆张开双唇。
梁迎一时间分不清究竟谁更震惊一点。
倏然间，视频挂断。
梁迎看见，和何序的微信聊天界面，陈婉姝给他的备注是“小何”。
下一秒，梁迎手机响起，陈婉姝也把握着的手机收回去。
在身旁人“混蛋小子没救了居然挂视频”的哀怨中，梁迎滑动屏幕，何序给她发来消息。
【何序】：我收回刚刚的话。
视频接通到现在，何序只说了一句。
惊觉他要祸害我的梁迎：“……”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乱作一团的思绪被陈婉姝的抱歉打断。
梁迎紧接着听见她说：“儿子太犟，三十岁了都不肯找对象，否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何序是陈婉姝的儿子。
他妈妈驻扎相亲角，一切都对上了。
梁迎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其实您也不用急，说不定哪天他就开窍，主动把女朋友带到您面前。”
陈婉姝不敢苟同：“指望铁树开窍，还不如指望金毛喊我一声妈。”
梁迎：……那还是铁树开窍更容易些。
温柔善解人意，又会心疼长辈。
陈婉姝注视着命定的儿媳妇，仍然不愿死心。
“我刚刚跟你介绍我家小何的，没有半句假话，反正你们都没对象，不如先加个微信，随便聊聊。”
如果不认识何序，梁迎的第一反应是。
您儿子都挂视频了，您怎么能确定他愿意跟我聊。
陈婉姝估计也回答不上来，然后这个话题就可以一笑而过，没有下文。
而现在，她尚未从史诗级的尴尬中回过神来，何序又在微信上那样说。
梁迎满脑子想的都是溜之大吉而后快，回到家把记忆删除，假装一切没发生过。
毫不迟疑地，梁迎婉拒陈婉姝的提议，起身和她告别。
回家的脚步比平时行走快了许多。
倒在卧室床上，梁迎用被子蒙过头顶，思绪万千。
怎么会这么巧，不过是出门逛个公园，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被她撞上——
以为教授是去研究植物，人家是相亲角常驻选手。
给她介绍儿子，来不及反应就把视频开了，儿子是她认识的，还偏偏是何序……
闭上眼，何序用衣服擦汗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荷尔蒙气息浓烈，梁迎羞耻感顿生，抿紧双唇，强迫自己别再去想。
她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打扫家里卫生。
拖地扫地，里里外外擦拭，花了两个小时搞完，累瘫停下来，魔鬼画面竟然又出现了。
梁迎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有条新消息。
看到是何序，肩膀忽地一抖，愣了几秒才戳开消息详情。
何序发来定位，地点是名都花园。
【何序】：我在考察你们小区的绿化。
梁迎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本景观杂志，在沙发上坐下。
随手翻到一页，装作若无其事按动手机键盘。
【梁迎】：何总觉得怎么样。
何序很快回复。
【何序】：乔木枝干粗壮，分叉多却并不凌乱，叶片油量，相当健康。
【何序】：灌木层次分明，修剪整齐，按季相搭配种植得当，观赏效果极佳。
搞苗木的，措辞都特别专业。
常规的植物配置，包含乔灌草，何序说的还差一种。
强迫症上来了，梁迎提出。
【梁迎】：还有草花地被。
【何序】：这里的草花地被，是有灵性的。
【何序】：它们跟我说了句悄悄话。
【梁迎】：？
【何序】：不要留梁工一个人胡思乱想，请她下楼，陪她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说：
全体起立，送姝姐进太庙！！！
小何：妈，您真是我亲妈啊！！！
迎姐：救命！！！
（众人：不就是看个腹肌么，别慌！）
第22章 【22】
◎随时终止，随时退货◎
梁迎家楼下有个人工浅水湖。
流线型的水岸线, 边缘栽植不同种类的水生植物。
晚间时分，地灯发出柔和的白色灯光，微风拂过, 垂柳的长枝轻盈摆动。
梁迎过来的时候，何序站在木栈道上, 垂柳把他的身形遮去大半。
等她走上栈道，只见何序倾身, 双手搭在扶手上。
下个瞬间，似是感知她的靠近。
何序侧身站直，往她的方向看过来，面带笑意。
这并不是何序第一次提出要和她聊聊。
有过经验, 梁迎很欣赏他处理问题的方式。
一个人胡思乱想, 容易陷入走不出来的怪圈。
纵然尴尬尚未消散, 她纠结了一会儿, 还是下楼去找他。
经过两个转角，梁迎来到何序面前。
心理建树做得非常充分，她也淡定了不少, 看起来很平静。
何序已经换下在健身房穿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清爽的圆领白T。
他眼眸低垂, 注视梁迎, 如释重负的语气。
“还以为你不会来, 都想找我妈借帐篷，在这睡一晚。”
梁迎微怔：“我回你消息了，没看到吗？”
何序从卡其色工装裤里摸出手机, 屏幕黑暗一片。
他懊恼道：“没电了, 偏偏这个时候。”
梁迎了解了：“还好你有预见性, 给我拍了照片。”
照片是栈道上往远去看的夜景, 灯火星星点点，很熟悉的画面，她便往这边过来了。
否则，只能去找物业，播报可能让何序社死的广播了。
人见到了，何序也表示庆幸。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等你明天上班，从楼道里出来，借这个机会和你说两句。”
梁迎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给你留下了特别不好的印象。”
遇事喜欢躲，习惯把自己缩起来。
“哪有。”
何序否认，“如果印象分只能有一百，那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作弊，给你升到两百。不，一万。”
“多谢何总。”
梁迎被何序逗笑了，“走吧，先去便利店，租个移动电源。”
客户打电话找不到他，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
何序转身，梁迎才看见地上放着一个粉色保温袋。
何序把保温袋拿起，双手递到她面前。
“草花地被还告诉我，见到梁工的第一件事是赔罪。”
保温袋上的logo是新杨坊一家奶茶店的，就是上次吃牛肉汤她请何序的那家。
没别的分店，何序是特地开车到新杨坊买的。
保温袋梁迎没接过，而是问道：“何序，你知道我会在相亲角遇到你妈妈吗？”
何序摇摇头，她又问：“那你知道视频接通，出现的人是我吗？”
何序继续摇头，梁迎不解：“那你有什么罪可以赔。”
眼下，移动电源比较重要，梁迎迈出步子往前走。
何序拎着保温袋，紧跟了上去。
“替我妈赔。”
他回答，“肯定是她没经过你同意，把手机递到你眼前。”
这么了解，一看就是亲生的。
梁迎说：“陈老师都是为了你，我理解她的良苦用心，放心，我不会怪她。”
“你知道我妈姓陈，还当过老师。”
诧异之后，何序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教过你。”
梁迎轻“嗯”：“就植物学嘛，我本来是过去和她打招呼的。”
“难怪。”
何序恍然大悟，“我还说相亲角那种地方，就算误入，你也会拔腿就跑。”
梁迎无奈撇撇嘴：“还没来得及跑，陈老师用笑容把我勾过去了。”
何序感叹：“陈老师这么厉害。”
“我脸皮也比较薄。”
梁迎说，“总而言之，不管是遇到陈老师，还是在视频里看到你，回想起来像做梦，特别不真实。”
“那就不想。”
何序再度把保温袋递到梁迎面前，“先喝点奶茶压压惊。”
递了两次的东西，梁迎觉得，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决定租移动电源的钱她来付，把保温袋接过来，向何序道谢。
梁迎打开保温袋，把奶茶取出来。
何序顺手把保温袋接过，给她腾出手，插吸管。
想起何序赔罪的言论，梁迎说：“你的惊吓不比我少，如果有罪，我们应该同担。”
何序淡笑：“你看出来啦。”
梁迎点点头：“你的表情出卖了你，挺明显的，视频还挂得那么快。”
走下栈道，步入柏油路。
两侧的湖水，变成高大的行道树。
何序解释：“我挂视频是觉得，浑身是汗形象不太好，所以见你之前，洗过澡了。”
伴随着落下的话音，何序捞衣服擦汗的画面再度浮现。
被身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笼罩，梁迎的脸颊微微发热。
她无比庆幸地想，还好他只捞了一半，只露了点腹肌。
奶茶捧在手心里，依然带着温度。
梁迎喝了一口，赶忙扯开话题： “为什么只买了一杯，你不喜欢喝啊。”
“我们健身的人，还是自律点比较好。”
何序回答，“不过你上次请我喝的，我有很认真地喝完。”
何序笑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骄傲。
给梁迎一种，不管你给他什么，他都会视作珍宝，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呵护的错觉。
恍神间到了便利店，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梁迎在入口展台上扫码，取下移动电源，何序正在挑选关东煮。
梁迎朝他走过去，何序说道：“你也挑一份吧，不是晚饭还没吃。”
梁迎不爱关东煮，看向展台上的食品柜：“我拿份芝士牛肉卷。”
何序赶忙：“帮我也拿一份。”
芝士牛肉卷需要加热，梁迎等待的时间，何序挑完关东煮，把钱一块付了。
梁迎没说什么，把移动电源递过去给他。何序道谢，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连上。
从便利店出来，梁迎在小区里找了处休息的地方。
有白色方桌和遮阳伞，旁边的路灯光线很亮，适合坐下来吃着东西聊聊天。
梁迎和何序坐在相邻的座位。
连着移动电源的手机放在面前，吃完一串海带，何序按下开机键。
梁迎吃着牛肉卷，又喝了一口奶茶。
看向何序，他正按着手机屏幕打字。
梁迎原本在想，应该有不少人找他，他要挨个回消息。
转瞬间，她的手机响起来。
先前何序发来夜景照，梁迎是这么回他的。
【梁迎】：我下楼了，你等我一会儿。
就在此刻，何序给了她迟来的回复。
【何序】：未来我的穿越回去告诉过去的你，我等到你了。
【何序】：你坐在我旁边，我们正愉快地过着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
她怎么觉得这么暧昧啊。
搁以前，梁迎绝不会想这么多。
当做朋友搭伙吃饭，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上我妈的课，感觉怎么样。”何序的问询打断梁迎的思绪。
梁迎回神，把手机放下：“很开心啊，陈老师讲课特别幽默，时间会过得很快。”
何序点点头，下一秒，梁迎反问：“她应该也教过你吧，你妈妈站在讲台上，你是不是都不敢开小差啊。”
何序咬了一口蟹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大学唯一挂的课就是她的。”
“啊？”握着牛肉卷的手顿住，梁迎惊了。
“本来可以拿六十分，她拿着放大镜，找出一个错别字，给了我五十九。补考的时候，整个考场就我一个人，我妈坐在上面，看着我得意地笑。”
梁迎投去同情的目光：“你可能是唯一一个在她手底下挂科。”
何序无奈：“不是可能，是事实，她想拿次体验卡，用我开涮。”
奶茶里有芋圆和血糯米，梁迎很喜欢的小料。
她喝了一口，细嚼慢咽把小料吃完，安慰何序。
“开涮归开涮，陈老师夸你的时候也不留余力。”
“怎么夸的。”何序好奇。
大致内容梁迎记得。
但是其中一些措辞，比如宠妻狂魔，她说出来不太合适。
“你可以去问她。”梁迎提议。
“也行。”
何序应声，“顺便和她说一下，相亲角以后不用去了。”
梁迎随口道：“你还没找到对象，她应该不会听吧。”
何序没吱声，按动手机键盘回复消息。
片刻过后，他又拿起一串鱼豆腐：“梁迎，问你个问题。”
梁迎抬头看他：“你说。”
何序低着头，目光没落向身旁人，很随意的口吻。
“你觉不觉得，我们很有缘。”
梁迎条件反射道：“有吗？”
“挂断视频之后，我坐在健身器械上，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发生的点点滴滴。”
何序说，“不管你拒绝我之前，还是之后，都有很多不期而遇的巧合。”
那些巧合，梁迎也都记得。
根本找不到规律，只能用缘分形容。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好像，确实。”
“你知道的，铁树开花很难对不对？”
梁迎“嗯”了声，何序继续道，“但是花期会维持很久，只对喜欢的人绽放，对我而言那个人就是你。”
梁迎的呼吸微微错乱，低头撕下牛肉卷包装纸，轻声呢喃。
“我都拒绝你了，你还没喜欢别人啊。”
这话何序听见了，抬头看向梁迎。
“如果你拒绝我，我就移情别恋，我的喜欢是不是太廉价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还会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很轻浮。”
梁迎当时还觉得，铁树花人手一朵。
没想到，何序是把树上的全部都送她家门口了。
“可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不要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以前向她表白过的人，很快就会另觅新欢。
梁迎付之一笑，觉得这才是常态。
“含羞草什么时候成树了。”
何序陷入沉思，“我得跟我妈说说，让她去研究一下，这论文写出来，不得拿个诺贝尔植物学奖。”
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梁迎噎得无言，憋出一句：“没人像你这样。”
何序：“也没人像你这样。”
梁迎不解：“我怎么了。”
对方的言辞理直气壮，梁迎本以为会受到指责。
何序却笑着回答：“让我这么惦念，这么喜欢。”
三十年没谈过恋爱，说出去谁信啊。
梁迎持怀疑的眼神看向何序，他吃完最后一根关东煮，又打开芝士牛肉卷。
“我发现你挑的东西，都蛮好吃的。”
何序夸赞，“要不以后我跟你混吧，以尝遍青舟各大美食为目标。”
“不是我挑的好，是你吃得少，你要是天天吃牛肉卷，肯定不会觉得有多好吃。”
梁迎反驳，“而且你都说了，健身要自律，哪能天天尝美食。”
何序靠向椅背，舒坦又惬意。
“既然我的话你记得这么清楚，要不要考虑和我试试。”
“对我不满意，你可以随时终止，随时退货，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作者有话说：
小何：这衣服还是捞少了
迎姐：嗯，多捞点再来告白吧
第23章 【23】
◎让今天发生的事更真实一些◎
试试, 试什么？
梁迎当然知道，男女之间的交往啊。
随时终止，随时退货？
何序把自己调侃成商品, 她想用就可以带回家。
用着不称心意，无理由退换, 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语气轻松随意，像极了突发奇想。
何序吃着牛肉卷, 没往她这边看过来，一点不急着要她给答案。
牛肉卷吃完，何序说道：“有点渴了，我去买瓶水, 你要不要。”
梁迎握着奶茶, 还有大半杯, 摇了摇头。
何序起身：“那你等我一会儿。”
他往前走了两步, 梁迎意识到什么：“你手机不带了。”
何序转头看她：“就这么点路。”
从这里到便利店，最多也就一百米。
梁迎：“万一有人找你怎么办。”
何序轻笑：“你当我代言人，电话随便接, 消息随便回。”
没给梁迎拒绝的机会，他径自往前。
梁迎望着他的背影, 眉头微蹙。
不一会儿, 声音从前方飘来：“我没设锁屏密码。”
这人……就真这么放心她。
梁迎单手托腮, 看着连着移动电源的手机。
买水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巧。
梁迎喝着奶茶，思考何序刚刚的话。
突然的瞬间, 震动从桌面上传来。
她循声看去, 何序手机上有个陌生来电。
背脊僵直,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如果是合作伙伴, 何序应该会存名字。
最近电诈猖獗，也不是本地号码，梁迎抬手摁掉了。
可是不一会儿，同个号码又打来了。
梁迎无奈，把手机和移动电源分开，滑动接听。
何序回来的时候，梁迎依然握着手机。
这已经是她接的第三通电话了，看见何序，赶忙对电话里的人说：“林主任，何序来了，我把手机给他。”
何序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把购物袋放在桌上。
接过梁迎递来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是位政府领导，管绿化这块的。
林主任说，有块道路绿地，需要补植苗木，和何序约时间，派人去青山挑选。
何序表示没问题，和她约了周二，时间梁迎也听见了，紧接着不知道林主任又说了什么，何序脸上浮现出笑意，往她这看过来。
“还没有，在追。”
“有好消息，一定通知您。”
梁迎去政府做项目汇报，和林主任打过照面。
电话接通，说了两句，林主任居然把她认出来了。
听何序的话，他们是被误认成男女朋友。
在追。
明明之前很含蓄，现在意图就这么直白地让她听见。
梁迎低头，把最后两口奶茶喝完，奇怪的是，她竟然没觉得抗拒。
电话挂断，何序从购物袋里拿出矿泉水拧开。
“林主任说，平江中路需要补植的那块地是你设计的。”
“嗯，我来朗柏做的第一个项目。”
梁迎抬头告诉他，“你很意外吗？”
“不是意外，是惊喜。”
何序回答着，目光是憧憬的，“在心上人设计的场地上种树，来来往往经过的车辆和行人，见证着我和她共同的努力，原来我们苗木人可以这么浪漫。”
如果这是种浪漫，给万恒售楼处送苗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感受过了。
是觉得那里车辆和行人太少，见证力度不够，才没这么觉得？
“何序你还挺双标的。”梁迎说。
“我哪有。”
梁迎拿上空的奶茶杯的牛肉卷包装袋起身。
“看地下菜碟，做不到一视同仁。”
“？”
瞥见何序茫然的目光，梁迎转身，唇角轻扬。
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她想起之前两通电话，回来坐下后，说道：“对了，有个叫虞亮的，是景川一家工业园负责人，想和你约时间去青山挑苗，你给他回个电话。”
何序打开通话记录，看见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是这个吗？”他问梁迎。
梁迎应声，指着下面的名字：“还有这个叫小逗的，说要结婚了，请你喝喜酒。”
“我大学室友，住我对床。”
何序介绍，“什么时间。”
“国庆。”
何序微怔，怀疑人生般。
“现在才五月份，这么等不及让我出钱，第一次的还没还呢。”
梁迎诧异：“二婚啊。”
“他拿着结婚证毕业，第一段婚姻维持了三个月。”
沉吟了几秒，何序托着下巴看向梁迎，“到时候我肯定要带家属去，不然太亏了。”
晚风吹过，带来一阵清新的花香。
路灯照在何序的脸上，让他整个人身处明亮的光圈里。
“何序。”
梁迎喊道，“如果今天我没遇到陈老师，我们没经历乌龙事件，你还会不会来找我，像这样坐在我面前。”
“见不到你，我开花给谁看。”
何序笑着回答，“找是肯定会找，就是不会这么快。”
“为什么。”梁迎问。
“人为制造偶遇，也要讲究合适的时机对不对。”
何序说，“我天天在你家楼下堵你，去你公司堵你，你会开心吗？肯定不会啊。”
梁迎点点头：“我会报警。”
何序竖起大拇指，收手后继续道：“做决定之前，对于结果，我会在心里有个预设，希望我们每次见面，你都是自然放松的。”
自然放松的状态，是人与人相处很舒服的状态。
弥足珍贵，梁迎明显可以感觉到。
何序把喝完的矿泉水瓶捏扁： “感谢梁工和姝姐创造的机会，让我能够把时间提前。”
“姝姐……”
梁迎念出来，“你都是这么称呼陈老师的。”
“喊妈，她嫌我把她喊老，平时我和我爸都喊阿姝，姝姐是为了表达我的尊敬。”
何序解释，“你要是喜欢我喊迎姐，我也可以无条件服从。”
梁迎一口回绝：“你比我大，不可以这样。”
何序笑着以投掷的动作将矿泉水瓶扔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瓶子碰到边缘弹了出来，他看向梁迎赶忙找补：“拎了一堆零食，手臂有点酸。”
“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
何序没想到她这么配合，把瓶子捡起丢进去，顺势道：“有机会来看我打球，绝对一投一个准。”
梁迎柔声提醒：“话说得太绝对，打脸会很疼。”
何序脱口而出：“从来都只有我打别人脸。”
梁迎疑惑看他：“可是你挂了视频之后给我发消息了。”
“……”
传说中的温柔一刀。
何序故作镇静拿起手机：“都十点了，我送你回去。”
不知不觉，她和何序聊了三个小时。
梁迎也很意外，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先把移动电源还掉，何序把梁迎送到楼栋门前，把手中的购物袋递给她。
“给我当代言人的酬劳，请梁工笑纳。”
原来这袋零食是给她的。
满满一大袋，梁迎犹豫着没接：“太多了，吃不完。”
“带去给同事，大家分一分。”
何序健身，零食要少吃，如果她不接，就浪费了。
梁迎接过，向何序道谢：“同事问起来，我就说相亲对象给的。”
何序：“为什么不是追求者。”
梁迎：“因为我没和别人相过亲。”
追求者很多，相亲对象只有他一个！
读懂潜台词，曾经极度排斥的“相亲”，竟然也可爱起来了。
何序觉得自己实在太荣幸了，雀跃道：“我的提议你记得考虑一下，永久有效。”
提议……
试试和随时退货吗？
梁迎扬唇看他：“我先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何序：“我到家跟你说一声，好不好。”
梁迎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楼栋。
虽然有点晚，她到家之后，放下手机脱掉外套，还是把泡脚桶拿出来。
丢了泡脚包进去，让热水把小腿覆盖。
梁迎闭上眼靠在沙发上，舒服的感觉很快蔓延开来。
身体得到放松，心里亦然。
泡完脚，何序的消息才姗姗而来。
【何序】：我到家了。
梁迎在卫生间洗漱。
握着电动牙刷，看了眼时间，另一只手按动手机屏幕。
【梁迎】：一小时啊。
【梁迎】：我家到你家这么远。
何序很快回她。
【何序】：走隧道的话，只要半小时。
【何序】：今天我选了条人少的路，多绕了一会。
【梁迎】：为什么要绕路。
【梁迎】：在安静的路上放慢车速，吹着舒服的晚风，可以让今天发生的事更真实一些。
原来是这个目的。
画面有了，梁迎问他。
【梁迎】：音乐有没有来点。
这样会更有情调。
【何序】：嗯，氛围感拉满。
【何序】：有机会带你感受一下。
握着牙刷的手顿住，梁迎回他。
【梁迎】：也不是不行。
【何序】：说起来，今天打开你的聊天框，发现我们上次聊天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前。
【何序】：时间也不算长，可是我感觉像过了两个世纪。
梁迎上划聊天框，还真的是。
今天之前，最后一次记录，是何序给她打的那通语音表白。
【梁迎】：我们中间明明有见过面。
【梁迎】：你还救了我，不至于这么快忘掉吧。
【何序】：和你见面的每一次我都不会忘。
【何序】：但是你不觉得，见面和聊天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梁迎】：哪不一样。
【何序】：聊天比较随意，见面会正式一点。
【梁迎】：好像是。
梁迎刷完牙，把电动牙刷放在置物架上。
从卫生间出来，收到何序的新消息。
【何序】：你现在对我，是不是没那么抗拒了。
【梁迎】：嗯。
【何序】：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你聊天？
【何序】：在你休息的时候，不会影响你工作。
【梁迎】：可以。
【何序】：我找不到人搭伙吃饭，也可以约你？
【梁迎】：你人缘不至于这么差吧。
【何序】：铁树被誉为植物界的活化石，熬死别人，自己就被剩下了。
只听过剩男剩女，没听过剩铁树啊。
梁迎笑了，在床上躺下，按动手机屏幕。
【梁迎】：那我得找找，还有什么好吃的。
【何序】：明天再找，我不急。
【何序】：先睡觉吧，很晚了。
梁迎打了个哈欠。
【梁迎】：是有点困了，明天周一，上班不能迟到。
【何序】：嗯，我也是，一大早就得去苗圃。
【梁迎】：那你也睡吧，晚安。
【何序】：嗯，晚安。
作者有话说：
我迎姐，主打一个顺其自然，不纠结了
小何表示，我不含蓄了，含蓄是追不到人的
第24章 【24】
◎请你看新鲜出炉的日出◎
翌日, 梁迎一觉睡到自然醒。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刚好八点。
屏幕上有微信消息提醒，她滑动解锁, 是何序发来的。
【何序】：早上好，梁工。
【何序】：请你看新鲜出炉的日出。
梁迎戳开图片。
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 淡橙色的霞光映染天际。
城市静谧，尚未从沉睡中苏醒, 高厦楼宇仍然笼罩在昏沉中。
照片视角是鸟瞰图。
如果何序是在家拍的，那他家住的楼层还挺高。
再看发消息的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前。
梁迎的作息晚睡晚起，除非通宵赶图, 否则日出和她无缘。
何序这照片拍的真好看, 她欣赏了一会儿, 起身从被子里钻出来。
梁迎是讲究平衡的, 何序送她日出，她也得拍点什么还回去。
梁迎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拍了张人工湖的鸟瞰图, 按下发送键。
何序是秒回的。
【何序】：起来了？
梁迎回了一个“嗯”，紧接着说道。
【梁迎】：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啊。
【何序】：嗯, 苗木人的生物钟。
【梁迎】：也不赖床？
【何序】：偶尔也会, 不过今天给你拍完照片, 我就下楼去跑步了。
健身还晨跑，这苗木人也太自律了。
景观人自愧不如，换衣服洗漱。
从卫生间出来, 梁迎再度拿起手机, 何序对她拍的照片予以回复。
【何序】：这湖我熟, 原来全景长这样。
【何序】：像这种流线型的岸迹线, 施工难度是不是很大。
一大早就要聊专业问题啊。
梁迎挺乐意的，按动键盘回他。
【梁迎】：你尝试一下在树桩上用锯子锯出蝴蝶的轮廓。
【梁迎】：大概是这种级别。
【何序】：那确实不容易。
【何序】：得找到靠谱的施工队，有耐心肯花时间，把棱角认真仔细打磨。
梁迎拿上包出门，等电梯。
【梁迎】：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项目在施工的时候，要经常跑现场盯着。
【梁迎】：就和你去送苗，不盯着，别人把树种歪了，影响美观，还得返工。
【何序】：噢，有异曲同工之妙。
电梯门打开，梁迎忽然想起何序买的零食还没带上。
回去拿了，才走进电梯，又发出一句消息。
【梁迎】：你到青山了吧。
【何序】：嗯，在等人来选苗。
【何序】：你吃早饭了吗？
【梁迎】：正准备去买。
【何序】：我这还有外卖券没用掉，帮你点个二胖？
【梁迎】：不用了，今天想吃小笼汤包。
等梁迎出了电梯，何序说道。
【何序】：让你抛弃鸡蛋饼，这家小笼汤包肯定很好吃。
【梁迎】：新开的，前两天看到买的人多，我也是第一次吃，等吃完告诉你行不行。
【何序】：好，我这边来人了，晚点回你消息。
【梁迎】：你去忙吧。
【何序】：嗯。
小笼汤包，梁迎是打包带去公司的。
吃了两只，味道确实不错，给何序拍了照片。
带去公司的零食，梁迎趁午休时分给同事。
回到座位上，她把空购物袋叠整齐放进抽屉，林月拆开猪肉脯问：“刮刮乐中奖了，买这么多好吃的。”
关上抽屉，梁迎面不改色：“相亲对象给的。”
林月握着包装袋，缓缓转头看她：“你再说一遍。”
梁迎照做，一字一顿，林月赶忙拉过她的手，把衣服袖子往上提。
梁迎不解：“你干嘛。”
林月转着梁迎的手臂，认真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勒痕。”
“……”
梁迎把她的手挪开，“二十一世纪了，相亲靠绑已经不流行了。”
林月的震惊溢于言表：“你是自愿的。”
“也不是。”
梁迎不和她买关子，“昨天下午去公园，碰到以前教过我的植物学教授。”
林月想起来了：“就是你和我提过的，那个神仙教授。”
梁迎点点头，林月秒懂：“人是她给你介绍的。”
“她儿子。”
“碍于师生情面，你没有推脱。”
梁迎拆开一袋话梅，里面是独立分装的。
“还没来得及推，教授把视频打开，人就在画面里，躲都躲不了。”
林月“噢”了声：“看视频你应该觉得还可以，否则依你的性格，不会见面，更不会收人家东西。”
“重点是，那个人我认识。”
顿了顿，梁迎补充，“你也认识。”
“谁啊。”林月咬了一口猪肉脯，目光聚拢。
梁迎看向桌上的蝴蝶兰，脱口而出：“铁树。”
“……什么玩意儿。”
梁迎侧头迎上林月的目光，轻飘飘的语气：“何序。”
林月瞪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教授把儿子介绍给你，打开视频，画面里出现的人是何序？”
梁迎把话梅核用纸包好，予以肯定的回答。
紧接着，把昨天那段不可思议的经历详细叙述。
林月不禁感叹：“水土不服我就服你俩这缘分。”
梁迎托腮望着蝴蝶兰：“都这样了，我再逃避就不礼貌了。”
林月笑着问：“听你这意思，何序有戏啊。”
梁迎侧头：“你都给人家灌溉水肥了，不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是觉得何序靠谱，错过会比较可惜，但是挑明，又怕你逆反，只能用隐喻。”
“一开始，我是真没懂，和何序聊了才明白。”
“何序说他是铁树？”
“嗯，三十年才开花。”
“铁树开花……有画面了。”
林月笑言，“别说，还真有点像，那你现在对铁树什么态度。”
梁迎认真思考：“感觉是有的，不过谈恋爱还得再斟酌一下，毕竟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我觉得他很好，和他相处很舒服。”
“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
梁迎斩钉截铁，“他现在太完美了，我会觉得不真实，我很想看看他在忧愁烦乱的时候会做些什么，用什么样的方式排解负面情绪。当然，我也好奇，新鲜感褪去之后，他会是什么样子，当前阶段，可以经常聊聊天，约饭这样。”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看来小何同学还要继续努力啊。”
“其实该努力的是我。”
梁迎说，“何序想把我从封闭的世界拉出来，我也要试着主动，给他关怀。”
受人馈赠，哪有不付出的道理。
“你能敞开心扉，勇敢迈出第一步，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林月感叹，“不枉我上次去南光寺，也帮你也求了上上签。”
梁迎惊了：“这还能帮求。”
林月沾沾自喜：“主打心诚则灵，我也没想到手气能这么好，两个。”
梁迎严肃教育：“你的头皮被树枝划伤，又是缝针，又是清创，根本划不来好吗？”
“太划得来了，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你靠在何序肩膀睡觉。”
林月轻笑，“照片删之前，我私发了何序一份，想回味找他要，刚好给你们创造聊天的机会。”
梁迎恍然大悟：“何序说你帮他一个大忙，请你吃樱桃，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月笑而不语：“铁树分雄花和雌花你知不知道。”
梁迎点点头：“何序给我科普过了。”
林月：“何序是铁树，三十年开花，你比他好不到哪去，同类相吸，天生一对。”
梁迎强调：“铁树只能姓何，我才不是。”
“那你是什么。”林月问。
梁迎本想回答“含羞草”，瞥见林月浓郁又带着八卦气息的笑意，奶凶奶凶。
“我是食人花！”
和林月聊完，梁迎有点困，在桌上趴了一会，开始下午的工作。
物业在业主群里发消息，朗柏这片晚上要进行电力检修，得停电一段时间。
楠哥把消息转发到公司群里，梁迎本打算加会班，临时决定把任务带回家。
在名都花园门口打包了一份虾仁荠菜馄饨带回家，梁迎把笔记本电脑搬出来。
需要绘制平面图，她特地在公司的电脑里拷了一些常用图例，从U盘拖到桌面上。
梁迎一边吃着馄饨，一边把PS打开，锁上一些不需要修改的图层。
等她把馄饨吃完，餐盒打包放到门口，回来的时候傻眼了，电脑黑屏了。
梁迎按下开机键，没有任何反应。
在网上搜索同个型号的笔记本电脑自救方式，也全然无用。
笔记本是她来朗柏拿到第一笔工资买的。
不过，平时都用公司的台式机，只有遇到突发状况才会拿出来。
意义非凡，价格也不便宜，这才三年，肯定不能丢掉换新。
梁迎打算明天去找个修电脑的地方，手机在这时候响起，何序给她发来消息。
【何序】：在干嘛。
梁迎按动手机屏幕，如实告知。
【梁迎】：打算画图，笔记本突然黑屏，然后开不了机。
【梁迎】：你认不认识修电脑的地方啊。
【何序】：地方我不认识，人我倒知道一个。
【梁迎】：那你把他微信推给我。
【何序】：不用推，你有。
【梁迎】：？
【何序】：我本人。
【梁迎】：……
梁迎想起陈婉姝对何序的介绍：洗衣做饭修理家电都特别擅长。
电脑也算家电吧，重要文件很多，给陌生人还真有点不放心，或许可以找他试试？
思忖间，何序新消息传来。
【何序】：我现在去你家，你把笔记本搬出来。
【何序】：我坐门口给你修，不进去。
现在？这也太麻烦了。
【梁迎】：明晚你有时间吗？
【何序】：有啊，你想明晚再修？
【梁迎】：嗯，也不是很急。
【何序】：那今天不画图了？
【梁迎】：偶尔也要学会摆烂。
【何序】：也好，不用把自己绷得太紧。
如果何序明天来，让他坐门口也不太好吧。
她知道何序的顾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梁迎】：阳阳之前说要请你吃饭，请过了吗？
【何序】：没有，哪能让小朋友请，他还没工作。
【梁迎】：明天我让他也过来，买菜现做，成本会少很多。
【何序】：他会愿意吗？
梁迎想了想。
【梁迎】：我先问问。
梁迎戳开夏书阳的聊天框。
过了一会儿，回何序。
【梁迎】：他说，荣幸之至。
【何序】：那行，我可以给他打下手。
【梁迎】：你乐意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何序】：对了，你检查一下，有没有灯泡要换，门衣柜电器要修，明天我顺便一起弄了。
【梁迎】：有点巧，我家卫生间的灯，坏一个月了。
【何序】：一个月，这么久。
【何序】：那你去卫生间岂不是不安全，有没有磕到绊到。
【梁迎】：没有，客厅的灯比较亮，照进去能看清，后来就懒得找人换了。
【何序】：那你拍个灯的款式给我，我去建材市场买。
梁迎起身走向卫生间，仰头把照片拍好发过去。
【梁迎】：麻烦你了，何序。
作者有话说：
卡文是上章结尾状态写偏了，改了以后舒服多了~
开启小何抱得美人归进度条(*￣︶￣)
第25章 【25】
◎难得有机会大显身手◎
在青山实习期间, 夏书阳表现优异。
不仅简历上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张教授和李教授还联手给他写了求职推荐信。
这不，他收到一家国有环保公司的面试邀请, 凭借扎实的实践基础，过五关斩六将, 只差最后的终面环节。
曙光近在眼前，追根溯源, 最大功臣当然是序哥。
别说做一顿饭，就是十顿，他也绝无怨言。
前一秒回复了梁迎，后一秒, 夏书阳就给何序发消息。
【夏书阳】：序哥, 你跟我姐好了呀。
送蛋糕的第二天, 夏书阳受到何序的叮嘱, 以后别在梁迎面前提他。
这话出来，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痛心疾首, 到手的姐夫就这么飞了。
姐姐主动说起序哥，这代表什么, 我那命定的姐夫在地球绕了一圈, 又飞回来了, 可喜可贺。
何序是这么回复夏书阳的。
【何序】：相处融洽，已经走进了她心里的第一扇门。
夏书阳发了个鼓掌欢呼的表情。
【夏书阳】：好兆头，那还剩几扇。
【何序】：看你姐的安排。
【何序】：我就顺其自然, 一扇一扇慢慢开。
【夏书阳】：追我姐的人那么多, 没谁愿意陪她这么慢慢耗。
【夏书阳】：序哥, 你真的, 我哭死。
【何序】：这怎么算是耗，我是发自内心很享受地去做这件事。
【何序】：等你遇到喜欢人，会明白的。
【夏书阳】：明天想吃什么，点菜吧序哥，我好好犒劳你。
【何序】：我都行，挑你姐喜欢的买。
【夏书阳】：我姐也不挑食，那就挑我喜欢的，你们没意见吧。
【何序】：可以，你看着买。
【何序】：你姐平时不生火做饭，家里应该没有调味料吧。
【夏书阳】：岂止，连锅都没有。
【何序】：调味料你在菜场买，加上食材，我给你报销。
【何序】：锅我下个单，寄到她们小区驿站，填你的名字，你到的时候去拿一下。
【夏书阳】：好嘞。
第二天下午，夏书阳来新杨坊找梁迎拿家里钥匙，奔赴菜场把东西买好，提前过去准备。
梁迎快下班的时候，何序跟她说已经到名都花园。
她把门牌号发给他，让他先上去。
孰料在小区门口把共享单车停好，何序的黑色越野车在斜前方，闪着灯。
太阳已经落山，夜幕渐渐浓重。
灯光惹眼，梁迎朝他看去，何序很快从车上下来，笑着和她挥了挥手。
紧接着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应该是要拿东西。
梁迎见状赶忙过去，看看需不需搭把手。
“灯泡你拿着。”
何序把扁平的纸盒递过去，梁迎接过，很轻。
他又搬出两个大箱子，上面有水果图案，一箱芒果和一箱荔枝。
最后，还有一袋用绿网兜装着的鲜活的小龙虾。
龙虾钳刺破网兜露出尖刺，似乎竭力想要挣脱束缚。
“这个也我拿吧。”梁迎主动请缨。
何序：“你不怕？钳子可锋利了。”
梁迎开口，骄傲的口吻。
“小时候，外公带我去池塘里钓过龙虾，我都是用手直接抓的。”
“刮目相看。”
何序一边夸赞，一边打量梁迎，“如果你今天没有穿白裙子，我就答应你了。”
他把龙虾叠放在箱子上面，平稳搬在手里，“没处理过的有点腥，还沾了泥，算了。”
那好吧。
梁迎帮何序把后备箱关上，俩人一块往小区里走。
梁迎抱着灯泡盒子，余光看向水果和龙虾问道：“我请你帮忙，你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不是应该的吗？”
何序笑着回答，“你放心，没花钱，水果是客户送的，龙虾是我大姑家塘里养的，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和阳阳帮忙分担点。”
梁迎忽然想起了什么：“夏书阳怕龙虾，你是在给他出难题。”
“放心，没打算让他碰。”
何序说，“难得有机会在你面前大显身手，我肯定要自己来。”
原来是别有目的。
何序很会做饭，虽然没吃过，但是看过图。梁迎问他。
“小龙虾的调味料好像很丰富，需要哪些，我家不一定有，路过便利店去买一下。”
“阳阳帮我买了，去菜场的时候顺便。”
早有准备，梁迎“噢”了声，又想起什么，脚步停下来。
“我都忘了，我家没有锅。”
“那是以前，现在有了。”
梁迎狐疑看他，何序笑着继续道，“我买了，寄到你家驿站，阳阳已经拿回去了。”
“你是怎么预判到的。”梁迎好奇。
继续往前走，何序回答。
“很简单啊，你说过经常点外卖，不怎么去厨房，我就分析出来了。”
梁迎轻轻叹了口气：“我只买了煮锅，煮煮速冻水饺，泡面我都是直接用热水，图个方便。”
“泡面煮起来更劲道，口感更好，过会我煮给你尝尝。”
“先吃菜吧，阳阳买了不少，你这还有小龙虾。”
“也是，等以后。”
步入楼栋，行至电梯间，梁迎按下上行按钮。
电梯门打开，何序扶着门框，让梁迎先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
梁迎选择十层，按下关门键。
“你要不要采访一下我现在的心情。”何序问道。
要做小龙虾，要换灯泡，还要修电脑。
梁迎撇撇嘴：“不太忍心问。我的技能再多点就好了，不至于要麻烦你。”
“给你做事又不是给别人做，有什么麻烦的。”
何序轻松道，“你要是都会，我得去喝西北风了。”
梁迎笑着提醒：“种树才是你的本职，别本末倒置了，何总。”
电梯很快抵达十层。
钥匙被夏书阳拿去，梁迎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声。
想着他在厨房忙没听见，但是手机一定会随身带，于是给他打电话。
屋内很快传来动静，夏书阳把门打开。
见他手里拿着猜到，刀上沾着血，梁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见到何序，夏书阳像是看到救星：“序哥，求帮忙切鱼片，我刀工稀烂。”
进门，何序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柜上。
“需不需要换鞋。”他问梁迎。
“不用。”梁迎回答。
夏书阳补充：“我姐家没有男士拖鞋。”
何序应声，拎着小龙虾，径自跟夏书阳去厨房。
梁迎把包放下，餐桌上已经有两盘夏书阳做好的菜，鱼香茄子和可乐鸡翅。
梁迎找出一次性杯子，倒上橙汁，去厨房拿碗筷。
两个男人挡在前面，她没办法开柜门，站在他们身后，视线被何序吸引过去。
鲈鱼放在刀砧板上，何序刀工娴熟，切出一片又一片。
厚薄均匀，码得整整齐齐，放在餐盘里。
看见别人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大显身手，慕强心理就这么产生了。
好厉害。梁迎在内心深处感叹。
夏书阳双手撑在流理台上，看着如艺术品一般的鱼片，满心欢喜。
“序哥，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何序：“我先把小龙虾处理一下。”
“我以前被龙虾钳子夹过，有心理阴影了。”
夏书阳面露惊恐的神色，“这个我不行，你得靠自己。”
“嗯，你姐有跟我说过。”
何序剪开绿网兜，把小龙虾倒进水池里。
夏书阳转身，看见梁迎，“姐你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出声。”
“让一下。”
梁迎示意，夏书阳往右侧挪了两步。
打开柜门，她拿出三只碗，再从沥水架上拿起三双筷子。
家里碗筷比较多，因为是成套买的，很久没用，需要先做清洗。
梁迎站在何序身侧，把碗筷放在另一侧的水槽里，拿起海绵擦，往上倒了点洗洁精。
何序在水池里放上水，没过龙虾，加了点盐和小苏打浸泡。
转头对梁迎说：“洗洁精伤手，我来洗。”
“画图也伤手，你能帮我画吗？”
梁迎压低声音，“不用这么体贴的。”
“你不喜欢？”
梁迎打开水龙头：“本来会的就少，你还要把我仅剩的价值榨干。”
何序打趣：“那灯泡也能自己换？”
梁迎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这个不行，还是要麻烦你。”
夏书阳背靠墙壁，顿时觉得自己明亮又刺眼。
“龙虾浸泡需要时间，要不你们先去把灯泡换了？”
何序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问梁迎：“可以吗？”
梁迎把碗筷洗好，沥了下水：“走吧。”
从厨房出来，何序才有时间打量屋里的布置。
两居室，装修精致，干净整洁。
梁迎当然不会告诉他，昨晚临时收拾了一下。
她有乱丢东西的习惯，有客人来，还是要点面子的。
何序指着茶几上的发财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它长了不少新叶子，比你发朋友圈的时候，更茁壮了。”
那条朋友圈何序点过赞。
梁迎把碗筷放下，自信满满：“证明我呵护的还可以。”
灯泡盒子也在茶几上，何序拿起，取出里面的环形灯管。
“植物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照顾得好，在长势上会给你反馈，不会让你觉得徒劳。”
梁迎去玄关柜里找工具箱，何序跟她一起。
工具箱是房东留下的，种类丰富，各种尺寸一应俱全。
工具箱比较重，何序要拿，梁迎没有推脱。
“你送的蝴蝶兰也还活着。”
“哦？”
何序单手拎上木制靠背椅，有些惊喜，“是个不错的预兆。”
“但是花掉了几朵。”
“那没关系。”
何序回答，“就像你拒绝我，但是我又出现在你面前，花会落，自然也会开，正常现象。”
梁迎诧异：“这也能联系上。”
走进卫生间，何序把椅子放下。
“你不觉得很形象吗？”
他站上椅子，梁迎打开手机电筒，让亮光充斥整个空间。
“我觉得有点生硬。”
何序笑着：“下次再改，你先帮我看看电源有没有关。”
梁迎确认电源关闭，扶着椅子靠背，仰头目不转睛。
何序拆下灯罩，手持螺丝刀把原本发黑的灯管换下，梁迎接过，递上新的给他。
灯管装好，套上灯罩，何序从椅子上下来，弯腰把螺丝刀放进地上的工具箱。
梁迎按下开关，卫生间里霎时亮堂堂一片。
“忽然感觉视线都明朗了。”
梁迎四下环顾，心情都变得舒畅了，就是这地上的头发，也明显了。
没灯的时候还能装作看不见，现在……
何序海拔高，应该不会看见，梁迎用脚把头发滑到角落，装作若无其事，向他道谢。
“不用谢。”
何序回答，“换好了，我也安心了。”
“啊？”梁迎不解看他。
“这是抹布吗？”何序指着洗手台上深蓝色的毛巾。
得到梁迎肯定的回答，拿起来，一边擦拭椅子上的脚印，一边告诉她。
“你跟我说卫生间灯泡坏了一个月，我当时心都是悬着的，想着万一地上掉了东西，你不小心踩到怎么办，有水渍残留，你滑倒了该怎么办，如果不是晚上不方便，真想直接就过来给你换了。”
何序打开水龙头清洗抹布，梁迎说道：“我在这住了三年，你说的那些都没有发生过。”
何序把水龙头关上，抹布对叠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你一个人住，还是要注意，不能掉以轻心。”
发生了就晚了。何序没明说，梁迎却听出了这层意思。
“有道理，我尽量不犯拖延症。”
“以后要修什么换什么快递太重拿不了都可以跟我说。”
何序拎起椅子，却没急着出去，鞋底蹭了蹭地砖，又看向淋浴区，“买个防滑垫吧，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听何序这么说，确实有必要在地上铺一个。
拎着工具箱从卫生间出来，梁迎说道：“你家有吗，有的话直接给我链接，我就不挑了。”
“我找找。”
何序放下椅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把链接分享给梁迎，“用了两三年，防滑效果确实不错。”
“喜欢不用挑的感觉。”
梁迎很快操作完成，“下单了。”
何序莞尔：“你现在应该能理解我买去渍笔和泡脚桶有多爽快了。”
梁迎点点头，他又问：“电脑吃完饭给你修，来不来得及？”
“可以啊，图我今天在公司画完了。”
梁迎毫不犹豫回答，“对了，灯泡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很便宜的。”
“何序。”
梁迎仰头，认真看他，“你要是这样，我以后不敢找你了，你是想做一次性买卖，还是长期的，考虑清楚。”
但凡迟疑一秒，都是对这段感情的不尊重。
梁迎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杯，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何序接过：“你看着给。”
梁迎在微信上发起转账。
一通甲方电话进来，她和何序说了声，走到落地窗前接通。
何序看向手机屏幕，二百八十八，这都翻十倍了。
梁迎的附言里还有劳务费，于是，何序拿起扫帚和簸箕，把卫生间的头发清理得干干净净。
当然，没这钱，他也准备这么做。
何序再度从卫生间出来，放下手中的清扫用具，梁迎的电话还没打完。
隔着沙发，他的视线不自觉被她吸引，脚步也跟着停下来。
落地窗外，夜幕是幽暗的深蓝。
建筑楼宇错落层叠，万家灯火似星辰点缀。
玻璃上倒映着他和梁迎的身影。
如果周日见她时，极度不真实的感觉蔓延在身体的每寸细胞里。
那么此刻，人在她家，感受着她生活的痕迹，才终于让何序觉得脚踏实地，他们的关系是真真切切拉近的。
梁迎也从玻璃上看到何序。
电话挂断，她并没有把手机放下。
她知道，何序在看她，可是她并不想去打破这份沉静。
甚至连呼吸都轻盈，目光也迷离起来。
倏然间，夏书阳慌慌张张从厨房跑出来，抓住何序的手臂喘着粗气。
何序侧头看他，关切道：“怎么了。”
梁迎也闻声而来：“发生什么事了。”
“一只龙虾从水池里跳出来，我冒死把它抓住丢进去，过了一会，出逃两只，又过了一会，三只。”
夏书阳用手比划着，神情焦灼，“序哥，求你赶紧去灭它们的口，不然我的灵魂都要灰飞烟灭了！”
作者有话说：
最新电影《如果一点一点入侵心上人的世界》正在放映
主演：何•铁树•瘦瘦小小的花终于开得好一点了•序
第26章 【26】
◎想天天做饭给她吃◎
何序把龙虾处理好, 煮熟入味，出锅已经是晚上八点。
梁迎在桌上垫好隔热垫，何序把盛满龙虾的盆放下, 香味在整个空间蔓延开来。
梁迎不吃辣，何序做的五香味。
坐下后, 夏书阳先剥了一只，忍不住夸赞：“序哥, 你要是开饭店，别的饭店肯定没生意了。”
方形餐桌，何序坐夏书阳对面，梁迎则坐在他们中间的一侧。
何序吃了一块夏书阳做的酸菜鱼, 同样投去赞许的目光：“你开的话, 生意肯定比我更好。”
梁迎拆开一包纸巾, 放在桌上, 笑着提议。
“不如二位大厨合伙，我一定天天光顾，记得给我留个座。”
夏书阳又剥开一只龙虾肉送到嘴里：“我和序哥开饭店, 你光吃怎么行，得来帮忙。”
梁迎摇摇头：“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姐的做饭水平, 能帮肯定是帮倒忙。”
何序看向梁迎：“你可以管账。”
夏书阳接话：“直接空降当老板娘。”
梁迎高举玻璃杯, 认真说道：“谢谢二位的抬爱, 我敬你们。”
三只玻璃杯相碰。
梁迎和何序相视一笑。
第一次感觉家里有了烟火气。
夏书阳喝了口橙汁，何序问他。
“你们这个阶段，除了找工作面试, 学校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活动。”
夏书阳拿起汤勺, 一边舀着番茄汤一边回答。
“班级聚餐, 系里聚餐, 学院聚餐，唱歌桌游剧本杀，各种吃喝玩乐。”
“一次两次倒是新鲜，多了就觉得好累啊，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熟。”
何序把剥好的龙虾肉，放到梁迎碗里。
梁迎把碗往旁边挪了挪，划清界限的模样：“你吃你的，我自己来。”
生怕吃了这顿又没下顿，何序点了点头。
梁迎问夏书阳：“不想去可以拒绝，干嘛强迫自己。”
下一秒，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噢，差点忘了，你是社牛。”
“有什么特质。”何序问。
梁迎：“嘴上喊累，面对一群陌生人，比谁都兴奋。”
何序看了夏书阳一眼，话却是对梁迎说的。
“是有点像，阳阳第一天去青山，百分之九十的叔叔阿姨都认识他了。”
夏书阳解释：“我也就是帮阿汤叔提了个扁担，帮兰桂姨在微信绑了下银行卡，他们就把我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梁迎告诉何序：“他从小嘴甜，叫背诗就背，唱歌跳舞也完全不拒绝，没有长辈会不喜欢他。”
“我姐就不一样了。”
夏书阳吃了口炖蛋，同样告诉何序，“让她动一下，比谁都难。”
“我社恐我承认。”梁迎坦言。
“序哥，你和我是一类人吧。”夏书阳问。
“社牛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何序否认，“那倒没有，除非工作，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待在一块，独处的时间比较多，举个具体的例子，大学毕业，除了自己宿舍的，班里其他人我不认识几个。”
夏书阳：“那你上学的时候，同学是不是觉得你特别冷酷，不好接近。”
“或许吧。”
何序回答，“我也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梁迎忽然发现，在这方面，何序和她还挺像。
“因为不重要，所以不想给眼神，对吧？”
何序眉头舒展，发现梁迎是懂他的。
笑着应声，继续道：“但是，谁碰掉了我的花，我会和他拼命的。”
梁迎：……噢。
晚餐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结束。
仨人一块把桌子收拾干净，夏书阳主动揽下洗碗的活。
梁迎把电脑从卧室搬出来，放在餐桌上。
“交给你了，我去帮阳阳。”
何序：“行，我先来排查一下问题。”
半小时后，梁迎从厨房出来，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擦拭水渍。
何序说道：“硬件没问题，重装下系统就可以了。”
梁迎站在何序身侧，看向电脑屏幕，显示的是系统重装的进度条界面。
“重要文件我都进行了备份，装什么软件过会你告诉我，画图用的，我只知道PS和CAD。”顿了顿，他补充，“还有个SU。”
只知道？三个已经很多了好吗？
梁迎在方桌的另一边坐下。系统还没装完，她打算陪何序聊聊天。
但是聊什么呢，她托着下巴有点茫然。
何序在这时问道：“阳阳呢？”
“吃撑了，在卫生间。”梁迎回答。
何序懂了，又问：“今晚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种久违的幸福感。”
“你说不用动手就能吃现成的吗？”
梁迎靠向椅背，自问自答，“对于一个天天吃外卖的人来说，当然有啊。搬到这里之后，也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何序：“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以后天天做饭给你吃。”
梁迎轻笑：“诱惑我。”
“是承诺。”
何序回答，“做不到的事，我不会轻易说。”
梁迎侧头，看了眼电脑屏幕，提醒。
“好了。”
系统安装完成，何序按动触控板，先进行基础设置，再安装常用软件。
夏书阳握着手机从卫生间出来，站在何序身后。
“序哥，电脑你能弄好，空调可不可以啊。”
梁迎见状问：“你们宿舍的坏了，还是家里的。”
“宿舍坏了我可以找宿管。”
夏书阳回答，“妈刚刚给我发消息，按下遥控器，空调没反应，让我明天找人修。”
梁迎记得那个空调很老了，保修期肯定是过了的。
“干嘛不换个新的。”
“你要让她换，她会说——”
夏书阳顿了顿，学起梁翠萍的语气，“换换换，就知道换，你当我们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梁迎：“你没跟她说，有时候，修比换成本更高。”
夏书阳：“我说了呀，不听有什么办法，爸也站在她那边，显得我比较奇葩。”
何序问梁迎要了无线密码，按动键盘搜索常用软件。
“长辈都恋旧，我妈还留着我爸求婚时送她的怀表，隔几个月就要修一次。”
“那块表应该比你年纪都大了吧。”
梁迎看向夏书阳：“你问的好像是句废话。”
夏书阳改口：“我想表达的是，以前的工艺，现在懂的人应该很少，能修的都年过古稀了。”
何序双击软件安装包，头也不抬：“我有和一位老师傅学过，他现在应该八十多了。”
夏书阳惊了：“你为了你爸妈的定情信物，亲自去学啊。”
“也不是为了他们。”
何序回答，“我对这些手艺活挺感兴趣，以前还学过木工，刚好苗圃里材料也多。”
夏书阳：“你还会木工。”
何序：“青山办公区前面的猫屋，就是我做的。”
“我还以为买的成品，实习的时候都没人告诉我。”
夏书阳打开手机相册，打开一条视频递到梁迎面前，“姐你看，我序哥厉害吧。”
视频里是两层的木制猫屋，坡屋顶。
上层是半开敞的喂食区，下层是全封闭的休憩区。
还开了几扇小门，供猫猫自由初入。
梁迎粗略数了数，八九只。
“都是流浪猫吗？”他问何序。
何序“嗯”了声：“我一只一只绑架去做绝育，后来它们就赖着不肯走了。”
夏书阳把手机收回，何序继续道：“时间久了，加上日晒雨淋，猫屋有点旧，我找个时间，刷点清漆翻新一下。”
梁迎注视何序的侧脸。
这个瞬间，眼前的男人给了她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夏书阳又提到修空调的事。
“空调外机都挂在窗户外，你家楼层高，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
何序说，“我认识一个朋友，明天帮你问问。”
——
隔天晚上，梁迎在公司加班。
和同事出去吃了碗肉丝拌粉，回来接到夏书阳打来的电话。
梁迎拿上保温杯，滑动接听，往茶水间走。
夏书阳的声音激动又雀跃：“姐，我跟你说，序哥找的人特别靠谱，做事利索，空调已经修好了，还顺便帮我们把家里的旧衣柜搬去废品收购站，冰箱里积水也是他解决的，任劳任怨，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喊着，特别亲切的小哥。”
听起来和何序的关系应该不错。
梁迎把保温杯放在饮水机上，按下开关，下意识问：“给了多少钱。”
“我们想给，但是他死活不收。”
夏书阳解释，“小哥说，他妈妈以前在青山干过活，后来心脏需要做搭桥手术，医药费是序哥出的，他说序哥对他们一家都特别好，序哥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怎么可以收钱，乐呵呵地就走了。”
来自第三方的夸赞，可信度是很高的。
何序真是个真诚又善良的好老板。
“妈有没有说什么。”
梁迎把保温杯拿起，走出茶水间，随口一问。
“小哥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打游戏，妈是这么说的。”
夏书阳又学起梁翠萍的语气，“看看人家小何，再看看你，成天好吃懒做，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我没理她，她站在我床边开始疑惑，为什么小何对我们这么好，又是给你介绍实习，又是帮忙找人来修空调。”
“因为何序的爸爸和夏叔叔是好朋友。”
梁迎在办公桌前坐下，“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夏书阳回答：“我说，小何想当你女婿。”
“……”
梁迎捏了捏眉心，“去找个裁缝店，把嘴巴缝起来。”
夏书阳辩解：“我当时想探探妈的口风，说完我就后悔了，但是——”
夏书阳顿了顿，梁迎接话：“妈没信？”
“她特别平静说了句‘那我们可高攀不起’。”
梁翠萍很看重门当户对，大抵曾经吃过这方面的亏。
想让她接触的男人也都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家境。
听见夏书阳的转述，梁迎没有任何意外。
“对了，妈还交代了一句。”
“什么？”梁迎竖起耳朵。
“让你买点东西送去序哥家，如果他不收，就放他家门口，这个情谊我们得还掉。”
“虽然这是应该的，但是你家的空调我又没用，为什么是我买东西送去。”
“本来是我的任务，但是我觉得，你更合适。”
“……”
作者有话说：
想魂穿迎姐，可以吃到现成的！
小何在疯狂叠buff中~~~
第27章 【27】
◎对心上人的想念成倍增长◎
傍晚时分, 何序从健身房回到家。
在玄关处把鞋换好，小郑发消息过来，告诉他空调已经修好。
还给他拍了正常运行的照片。
小郑的家电修理技术很精湛, 每天找他的人不少。
经常日出而作，晚上还要工作到八九点。
今天去夏家, 他特地推掉了别的活。
何序把外套搭在沙发上，给小郑发了感谢红包。
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 小郑回他，说发红包就是和他见外，他也坚决不会收。
行吧，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
小郑母亲周阿姨做心脏搭桥手术的时候, 是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
本来何序是不知道的, 听另外一个和周阿姨关系好的孙阿姨说起, 二话没说去了医院, 小郑因为医药费的事崩溃大哭，何序二话没说，把钱付掉, 跟小郑说不够再找他要。
于何序而言，是举手之劳。
于小郑而言, 无疑雪中送炭。
何序喝完水, 问起周阿姨的身体状况。
把脏衣服换下, 连同前两天的一起放进洗衣机，小郑的消息回过来。
何序按下洗衣机开关，回到客厅, 按下语音公放出来。
“上个月去复查, 医生说术后恢复得特别好。”
“我妈现在每天都去公园和人家学太极, 心情好了, 整个人也都精神焕发。”
“序哥，医药费我会尽快凑齐还你，这几个月活多了，收益很不错，我妈明天包饺子，让我送一些给你，到时候我就放你们小区门卫。”
盛情难却，到底也是别人的心意。
何序道谢，放下手机去厨房，打算做碗清汤挂面。
先把水烧开，打两个鸡蛋，蛋熟了捞出来放到调配好料的汤碗里，再把面丢进去下。
最后撒上麻油和葱花，香喷喷的面就做好了。
坐在餐桌前，何序打开手机相机，拍了几张清汤面的照片。
挑选好看的保留，其余的删掉，给梁迎发过去。
梁迎很快回复。
【梁迎】：你做的晚餐？
何序回了她一个“嗯”，把筷子拿起来。
【梁迎】：看起来很不错。
【梁迎】：不过没想到你吃得这么简单。
何序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拿着筷子。
【何序】：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还大鱼大肉吧。
【梁迎】：至少得有肉吧，看起来太素，感觉都吃不饱。
【梁迎】：噢，我忘了，健身要自律，这样也挺好的。
【何序】：一个人，就是随便打发一下，没想那么多。
【何序】：如果冰箱里有火腿肠我就加了，但是很不幸，只有鸡蛋。
梁迎也把她的晚餐给何序发过来。
【梁迎】：我今晚吃的肉丝拌粉，不是外卖，和同事出去吃的。
【梁迎】：没有随便打发，吃得很认真，盘子空得干干净净。
梁迎又发来一张照片。
何序笑了，连空盘她都拍了。
嗯，是真实的干干净净。
何序点了个赞，喝了两口鲜香的面汤，梁迎又发来两条新消息。
【梁迎】：托你的福，空调修好了，我妈特地让我向你表示感谢。
【梁迎】：你有没有想要的，或者缺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买了送到你家门口。
何序唇角轻扬。
【何序】：你要来我家啊。
【梁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送礼。
【梁迎】：放你家门口，我又不进去。
【何序】：那不如我去你们公司拿，我有车还方便。
【梁迎】：那你想想，要什么。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可是这话，他现在不能说。何序有点惆怅。
【梁迎】：你家要是有庭院或者屋顶花园，需要找人做设计，我可以免费帮你。
【何序】：我家是大平层，要不明天我去青山圈一块给你搞。
【梁迎】：那还是算了。
何序不想让梁迎纠结。
【何序】：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你看着买。
【梁迎】：我送你套餐具吧，前两天陪同事挑了一下，很多好看又精致的。
【何序】：挑你喜欢的款式，反正我拍照也是为了给你看。
【梁迎】：……行。
何序吃完面，把碗洗了。
衣服也烘干好，晾到衣柜里。
他坐在沙发上，拿起平板，浏览着最近的苗木行情。
牙医发来消息，让他明天上午过去拔智齿。
何序前阵子智齿发炎，疼得半边脸都肿，夜不能寐。
好不容易等炎症消了，可以拔了，他又开始忙了，昨天听夏书阳提到拔了四颗智齿，才想起来得赶紧预约。
第二天早上，何序准时抵达口腔医院。
挂了熟识医生的号，很快轮到他。
何序拍过牙片，他要拔的那颗是横向长的阻生。
牙医用锤子砸，用刀戳，弄了半小时，之后缝针，他去吊消炎水。
拔牙的过程，何序倒是没有害怕。
然而，麻着半边脸开车回到家，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服下一颗止痛药，他躺在床上，等药效退去，被疼醒，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脑袋里的神经被撕扯得很紧，错综交缠。
中午没吃东西，他也完全不觉得饿，更不想从床上爬起来觅食。
止痛药不能吃得太频繁。
何序把手伸出被子，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不少消息。
先是小郑说，饺子已经送到，放门卫大叔的冰箱里，让他从青山回来记得去取。
再是阿姝，给他拍了和小金毛玩耍的视频，一口一个儿子喊着，表达和他割裂的决心。
最后是梁迎，给他发来餐具的照片。
【梁迎】：礼物已经到了，是不是很好看。
何序戳开大图。
【何序】：设计师的眼光，我很喜欢。
【梁迎】：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取。
人在孤独脆弱的时候，对心上人的想念是成倍增长的。
看着这些文字，何序想象着梁迎用温柔的声音说出来，更甚。
他强撑着脑袋的晕眩按动手机键盘。
【何序】：过两天吧。
【何序】：上午去拔了智齿，现在在家躺着。
【梁迎】：前天说要预约，这么快就行动了。
【何序】：长痛不如短痛，不想再经历一次发炎的痛苦。
【梁迎】：换做是我，不疼的时候，肯定就不想去拔了。
【梁迎】：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呀。
何序这边编辑着文字，梁迎又补了句。
【梁迎】：东西不能吃，伤口会很疼，还有很多不良反应，肯定是的。
【何序】：跟你聊天就觉得还好。
【梁迎】：你一个人在家吗？
【何序】：嗯，从医院回来一直在睡觉。
【梁迎】：你是住在和府西苑对吧？
何序有些许诧异。
【何序】：你怎么知道啊，我好像没跟你提过。
【梁迎】：你从青山送我回来，定位就是那里，我猜应该是。
【何序】：理科生细致的观察力。
【梁迎】：我下班之后，打包一份粥给你送去吧。
【梁迎】：你现在怕是连下楼拿外卖都困难。
【何序】：不用麻烦了，怎么能让你跑。
【梁迎】：但是你这样，会很让人担心。
何序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何序】：你担心我？
【梁迎】：有点。
【梁迎】：你放心，我送了就走，不会打扰你休息。
何序把具体地址发给她。
【何序】：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梁迎】：你说。
【何序】：朋友送的水饺放门卫冰箱了，经过的时候顺便拿一下。
【梁迎】：好，我再抓紧时间画会图。
【梁迎】：你要是还有别的想吃的，告诉我。
【何序】：嗯。
何序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露出舒心的笑容。
如果有哪一刻，他的喜欢是有浓烈回应的，那一定是现在。
突然觉得，这智齿拔的可真值啊。
——
下班后，梁迎去新杨坊的粥店，打包了一份皮蛋瘦肉粥。
特地和店员说了，把皮蛋瘦肉打碎，方便吞咽。
何序没和她说想吃别的。
梁迎觉得只打包一份粥有点少，又买了豆腐脑和肠粉。
本来，她想把餐具一起带过去。
有些重，怕弄碎了，还是决定等何序自己来拿。
梁迎叫了辆专车。
何序叮嘱她，出发的时候把车牌号记下发给他。
梁迎照做，半小时后顺利抵达和府西苑。
岚江贯穿青舟城区，和府西苑在岚江边上。
晚间时分，江风习习，能听见游船的汽笛声从江面传来。
江景大平层，房价一看就不低。
不过梁迎此刻没心情研究这个，在门卫拿了水饺，快步前往十八幢。
何序家在十二层，也就是顶层，一梯一户，私密性很强。
梁迎到的时候，门没有关，她轻手轻脚走进去，站在玄关处四下张望。
地上有双毛茸茸的，带着兔耳朵的粉色拖鞋。
在黑白灰色调的装饰环境里，违和又惹眼。
是何序给她准备的吗？应该吧。
梁迎没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把吃的放下，去看看何序，和他说两句话就走。
可是何序在睡觉的话……把吃的放下，然后就走，假装是田螺姑娘。
梁迎把拖鞋换上，往里走，空间开阔。
客厅后面是餐厅，有隔断分割，梁迎把晚餐放在餐桌上。
水饺要放冰箱的冷冻层，她摸了一会儿才知道厨房在哪。
冰箱打开，里面确实空，毫无食材储备，看来何序一个人的时候，的确和他说的那样，并没有下厨的习惯。
但是，他家有很多盆栽。
厨房外有扇玻璃门通往阳台，不少植物都长得枝繁叶茂。
木制花架上，梁迎一眼就看到含羞草，种在一个白色的，漂亮的花盆里。
旁边是株袖珍的铁树盆栽，长得比含羞草高，花盆紧紧靠在一起，颇有庇护的意味。
梁迎注视了一会，手机响起，何序给她发来消息。
【何序】：我的存在感这么低吗？
【何序】：默默看着你进门，从客厅到餐厅再到厨房。
【何序】：好不容易等你从厨房出来，宁愿欣赏外面的铁树，都不愿给我一个眼神。
紧跟着一个叹气的表情。
梁迎微怔，下意识转过身去。
何序歪着头平躺在沙发上，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
小何：这牙拔的值了，她好爱我
————
拔智齿真的很可怕~~特别是阻生~~~
拔了半小时的是我本人T_T
第28章 【28】
◎为你服务，我心甘情愿◎
梁迎进门的时候, 何序家是很安静的。
除了她的脚步声，没听见一点别的动静。
此刻，暖白灯光将何序身处的空间衬得愈发明亮。
他穿着黑色长袖T恤, 盖着深蓝色毛毯，目不转睛注视着她。
梁迎花了几秒钟才接受何序近在咫尺的事实。
笃定他被拔智齿产生的后续反应折磨得不轻, 否则，怎么会连喊她的力气都没有。
有些惭愧, 梁迎朝何序走过去，在旁边的单人位沙发坐下。
朝他抱以安抚的微笑，低头，按动手机屏幕。
【梁迎】：沙发扶手有点高, 把你藏得太好了。
【梁迎】：而且我以为, 你会在卧室睡, 就没怎么注意这里。
梁迎抬头看向何序, 他正按动着手机屏幕。
眨眼的功夫，新消息传来。
【何序】：你来做客，我在卧室是不是不礼貌。
【梁迎】：你身体不舒服, 我能理解啊。
【何序】：更重要的原因，我想早点看到你。
【梁迎】：你现在看到我了, 有没有舒服一些。
【何序】：舒服多了, 感觉人都精神了。
【梁迎】：那你有力气起来吃东西吗？还是我拿来给你。
【何序】：你吃过没有。
【梁迎】：还没, 回去随便吃点就行了。
梁迎盯着手机屏幕。
没有“对方正在输入”的系统提示，却听见动静从身侧传来。
循声看去，何序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 把拖鞋穿上。
梁迎条件反射, 起身：“你想要什么, 我帮你拿。”
何序也站起来, 含笑回答：“想你陪我吃晚饭。”
纵然有些含糊不清，像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梁迎也把这句话听得明明白白。
她以为，何序说的陪，是他吃，她坐在对面看着，欣然点了点头。
哪知道，何序没在餐桌前坐下，径自走向厨房。
梁迎眉头微蹙，快步跟上去。
只见何序打开双开门冰箱，从下方冷冻区取出装有饺子的保鲜袋。
“你想吃饺子吗？”
梁迎问，“可是你现在没办法咬，要不要过几天再说。”
何序打开上方橱柜门，取出煮锅，侧头看向梁迎。
“我煮给你吃。”
何序听梁迎说过，她喜欢荠菜肉的饺子。
刚好小郑送来的也是。
梁迎愣了两秒。
何序拧开水龙头，往煮锅里接水：“你来看我，怎么能让你饿肚子。”
梁迎仰头，特别认真告诉他：“可是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上午睡到下午，休息过度对身体也不好。”
何序轻笑，“我需要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也不能让病号给她服务呀。
“何序，我们合作吧。”
梁迎突发奇想，“我来煮，你在旁边指导我。我在家煮速冻，有时候会煮的比较生，有时候又会特别烂，偶尔还进水，吃的时候会被烫到。”
何序把煮锅底部的水，用厨房纸擦干，放在燃气灶左边，打上火，告诉她。
“前面两个是火候和时间的把控问题，进水肯定是饺子皮破了，比如你下锅的时候不小心用筷子戳到它，或者厂家制作的时候，就没把皮捏紧。”
梁迎“噢”了声，忽然意识到什么。
“我去帮你把手机拿过来。”
何序：“？”
梁迎转身离开厨房，很快带着手机回来，递给何序。
“话说多了，伤口扯到会疼，你还是给我发微信吧。”
原来是为他着想。
何序接过手机，放进牛仔裤口袋，莞尔。
“字打多了，手指也会疼，倒不如说话。”
“不然梁工觉得太无聊，又闷得慌，以后都不想来了。”
“我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梁迎打趣说完，煮锅里的水开了，“我把饺子放进去。”
梁迎去拿手机的时候，何序把饺子从保鲜袋里取出放在餐盘里。
见梁迎兴致浓厚把盘子拿起，他没有阻止：“手别离锅太近，轻轻把饺子放下去，小心别被烫到。”
何序抬着手，一副想要护住她的模样。
好在，梁迎动作利落，饺子沉入水里，水花渐渐不再扑腾。
何序递给她一个漏勺：“搅拌一下，别让它们粘在锅上。”
梁迎照做，顺时针搅拌了两圈，认真而专注。
“这样吗？”她问何序。
何序应声，又提醒梁迎往锅里倒入适量凉水。
等饺子全部浮起，漂在水面上，再闷上一小会，顺利出锅。
梁迎端着热腾腾的水饺放在餐桌上。
和何序面对面坐着，夹起一只。
“感觉怎么样？”何序问。
梁迎把水饺咬了一半，细细品味。
“馅不是生的，饺子皮不是烂的，火候和时间把控得相当精准。”
何序笑着问：“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梁迎点点头：“在你的指导下，第一次把饺子煮得这么完美。”
何序：“我也是第一次指导别人，过程很愉快，结局很圆满。”
梁迎又夹起一只水饺，心满意足吃着。
何序告诉她：“饺子皮是周阿姨手擀的，比外面买的口感好，吃起来也劲道。”
“真的，馅也很鲜美。”
梁迎夸赞，“速冻和它比差远了。”
又吃了一只饺子，她问何序：“周阿姨是谁啊。”
“小郑的妈妈。”
何序回答，“帮夏家修空调的就是他。”
梁迎恍然大悟“噢”了声，何序继续道：“小郑隔三差五就给我送东西，我吃过周阿姨做的汤圆、水饺、馄饨和粽子，都挺不错的。”
梁迎将饺子蘸醋：“那些你也会做吧？”
“会是会，但是很少动手。”
何序回答，“我宁愿炒菜，也不想擀面和包粽子，想到就觉得麻烦。”
“可是明明处理小龙虾更麻烦。”
梁迎说，“那天我看你弄，要把龙虾身上刷干净，要剪虾头，还要从尾部抽筋，换做是我，肯定没有这份耐心。”
“或许是因为那是在你家？”
何序陷入沉思，灵光乍现，“等端午节到了，我试试去你家包粽子，你喜欢吃什么样的，我比较爱咸蛋黄肉粽。”
在餐桌前坐下的时候，梁迎把食品袋递给何序。
何序一直没有拆开，托着下巴注视眼前人，姿势始终没有变过。
梁迎放下筷子，把餐盒从袋里拿出来，在何序面前放成一排。
“别想那么远，先把这些吃完。”
“到时候伤口疼得厉害，饿着肚子，想吃都吃不了。”
何序乖乖点头，把三份餐盒的盖子依次打开。
“嗯，好像确实容易反复，特别是半夜。”
梁迎：“不过你还好，脸没有肿，比较幸运。”
何序庆幸：“脸肿了就不让你来了。”
梁迎笑了：“偶像包袱这么重。”
何序用勺子舀了一勺皮蛋瘦肉粥，放在眼前观察。
“怎么了？”梁迎问。
“第一次见到这么碎的皮蛋和瘦肉。”
“我让店家切的，想着你可以直接喝。”
何序又看向右边的黄盒子：“肠粉和豆腐脑也是？”
同样是碎状。
梁迎点了点头：“如果不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处理食物，那就是无效探病了，我来也没有意义。”
何序懂了：“梁工只做有意义的事。”
梁迎：“你不也是。”
“可是有一件，大概我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
“什么？”
这么好的女孩，要如何放弃对她的喜欢。
梁迎被好奇心勾着，何序笑而不语，一口气把爱心粥喝完，又拿起肠粉。
“你回去是不是还要画图。”他问道。
梁迎：“嗯，有两张节点的细部，明天得给楠哥看。”
何序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肠粉：“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叫车。”
梁迎婉拒，“你这样，我还怕你把油门当刹车踩。”
何序苦着脸：“我开车十年了，能不能对我有最基本的信任。”
梁迎笑言：“一个躺在沙发上我都没察觉的人，不能。”
话音落下，窗外一阵电闪雷鸣。
夜色如墨，顷刻间亮如白昼，很快又黯淡下去。
瓢泼大雨转瞬而至，敲击着玻璃窗，声响巨大，恍若要将整座城市撕裂。
何序手机上弹出短信提醒：“气象台说，今晚有大暴雨，提醒大家关好门窗，谨慎外出。”
雷声雨声交互掺杂，雨势迅猛。
这个时候，先不说车难打，就是从屋子里出去，也很不安全。
梁迎托着下巴沉思，何序问她：“你的图是手绘还是电脑？”
梁迎回答后者。
“有时候天气预报也不准，先等等，过会看雨会不会变小。”
何序说，“我的笔记本先给你用，软件我帮你装，这样不至于耽误进度。”
目前的最优解。
梁迎点了点头，何序问她：“你想去书房还是就在这。”
陌生的空间还要重新适应。
梁迎指了指餐桌：“就这吧，不挪了。”
何序把笔记本搬来，安装软件，梁迎把餐桌收拾好。
等何序把笔记本交给她，从网盘里把备份的图纸下载下来，认真开始工作。
期间，梁迎抬了几次头，雨都没有变小的趋势。
何序帮她热了杯牛奶，手里还有另一杯，梁迎看着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抱起平板。
“何序，你不用陪我，先回房睡觉吧。”梁迎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何序转头看她，扬了扬手中的平板：“不是只有景观人需要加班，我们苗木人也要，最近苗木行情变动太大，需要时刻关注。”
那行吧。
梁迎提醒：“你记得吃颗消炎药，疼的话，再加颗止痛。”
何序高举双臂，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到了晚上十点，梁迎把图画完，揉揉眼睛，倦意涌来。
她伸了个懒腰，看向落地窗，无情的雨，还在噼噼啪啪下个不停。
梁迎合上笔记本电脑，长长叹了口气。
何序听见声响，起身走去，抽出梁迎身旁的椅子坐下。
“雨还在下，你现在是怎么考虑的。”
梁迎打了个哈欠，在桌上趴在，侧头看向何序。
男人的身影，朦朦胧胧落在视线里，姿态随意，还怪好看的。
梁迎眨眨眼，轻声问询：“可不可以申请，在你家沙发上睡一夜。”
何序撑着一侧脸颊，垂眸看她。
“不打算走了？”
“外面不安全，我惜命。”
梁迎回答，转而问，“是不是不方便啊。”
“傻瓜。”
何序投去宠溺的目光， “沙发哪有床舒服，我家还有空房间，这就去给你收拾。”
何序起身，梁迎抓住他的手臂。
等何序侧身过来，她摇了摇头：“那多麻烦。”
注视着那只白皙的手，何序淡笑着回答。
“为你服务，我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送雷公电母进太庙~~~哈哈哈哈哈
第29章 【29】
◎把毛坯画成精装修送给他◎
是夜。
梁迎已经很困了, 却抱着被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从未有过在异性家中留宿的体验，不真实感蔓延在浑身上下的每寸细胞。
她住的客卧, 床单被套是何序换的，他说昨天刚晒过, 暖暖的，舒服极了。
枕头是天然乳胶, 何序特地拿来，说她肩颈容易痛，用这个会比较好，提高睡眠质量。
客卧也有独立卫生间, 何序帮她准备了全新的洗漱用品。
他和她说了开关对应的灯是哪只, 告诉她热水器怎么用, 最后确认窗户都关好, 叮嘱她有事给他打电话，才放心离开。
何序真的好体贴啊。
每当她觉得到达极限，他总能突破, 把阈值抬高到新的层次。
梁迎闭上眼，不由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明明何序身体抱恙, 需要好好休息, 她没有照顾他, 反而成为被他照顾的那个。
他到底哪来这么多精力啊，感觉都不会累似的，授人玫瑰, 却从不要求回馈。
侧了个身, 还是睡不着。梁迎拿起手机, 凌晨一点。
她刷了会朋友圈和微博, 又在浏览器里搜索“和府西苑”。
夜色幽深，屋外的雨声渐渐听不真切。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早上被手机铃声吵醒。
脑袋晕晕的，梁迎闭着眼，去摸枕边的手机。
眼睛眯开一条缝，屏幕上显示何序的名字，她恍神了两秒，俯身躺在床上，一手抱着枕头，另一只手滑动接听。
那头传来何序温和的声音：“早安，梁工。”
卧室里昏暗一片，梁迎轻声问：“现在几点啊，天都没亮，你怎么这么早。”
“八点。”何序回答。
“八点？”
梁迎瞬间清醒，把眼睛睁大。
“我打这通电话，就是想提醒你，再不起床，上班可能要迟到了。”
何序是在提供叫醒服务，梁迎看向手机屏幕，还真是八点。
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迅速下床穿上拖鞋，把窗帘拉开，去卫生间洗漱。
从何序家去新杨坊至少得半小时，中途还有可能遇到红灯塞车等各种突发状况。
处在慌乱里，梁迎从卫生间出来，把包背在肩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小程序。
一只手按动屏幕下了专车订单，另一只手按动门把手，往里面拉开。
余光中落入高大的身影，梁迎抬起头。
何序面向她，穿戴得很整齐，把手里的便当袋，举起来给她看。
“早餐在里面，走吧，去车上吃。”
梁迎握着手机，忽然意识到：“你给我准备了早餐，还要送我去上班啊。”
何序解释：“早餐我自己也要吃，去青山会经过新杨坊，不是顺路的事嘛。”
专车没人接单，时间又很紧张。
那好吧。梁迎不再推脱，跟着何序往玄关走。
在别人家赖床，真的好丢脸。梁迎故作镇静，给自己找补。
“睡觉前，我明明有设闹钟，不知道罢工了还是怎么回事，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大概是我家让你比较安心吧。”
何序弯腰，把梁迎的白色运动鞋放在她脚边，“有点遗憾不是周六，不然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何序笑着，声音轻快。
如沐春风般，驱散着她头顶的阴霾。
梁迎向他道谢，一边换鞋，一边附和：“是挺安心的，大概我的灵魂也想多享受一会。”
何序也把运动鞋换好，打开鞋柜，把他和梁迎的拖鞋一起放进去。
梁迎看了眼，除了她穿过的这只粉色，其他全都是黑白灰色系。
她昨天过来，临时起意。
何序是早就把鞋子准备好了吗？连码数也和她的脚相符。
等电梯的时候，何序接到一通电话。
梁迎在一旁听着，有客户要去青山挑苗，何序称他“王总”。
步入电梯，何序按下通往停车场的按钮。
梁迎背靠着墙角，蔫着脑袋，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她听何序解释向客户解释着，雨过之后，泥土湿滑，今天并不是挑苗的好时间。
地下停车场安静，灯光也有些昏暗。
从电梯门出来，何序挂断电话，梁迎问他：“王总还是执意要来？”
“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在高速上了，他说只有今天有时间。”
“刚下过雨，树叶上肯定好多积水，这走一圈下来，衣服不得湿透了。”
“没事，我给他们准备一次性雨衣。”
何序把黑色越野车解锁，梁迎打开后座门钻进去。
何序坐上驾驶位，转身把手中的便当袋递给梁迎。
梁迎确实也有点饿了，接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下一秒，她有所疑虑：“不过，我在车里吃东西真的没事吗？”
何序笑着回答：“又不是螺蛳粉和榴莲，味没那么大。”
“那你把窗户稍稍开一点。”
何序照做，将车子发动。
梁迎把玻璃便当盒取出，盖子打开。
满满当当的食物，色泽鲜艳，香味浓郁。
何序传动方向盘，黑色越野车缓缓往出口方向驶去。
“我起床以后，到楼下逛了一圈，不知道你几点起，买现成的早餐容易凉，于是去便利店买了速食，一样做了一点，挑你喜欢的吃。”
便当袋里，何序还备了筷子。
梁迎拿起来，问道：“你几点起的啊。”
何序：“快六点吧。”
“……”
梁迎很怕何序说出，他等了她两个小时这种话。
默默夹起一块虾饼，发出关切的问询，“伤口不疼啦。”
“还有些隐隐作痛，可以忽略不计。”
何序回答，“我在想，吃点消炎药，水就不去挂了吧。”
车子使出停车场，视线开阔，光线明亮。
道路一片泥泞，温度有些低，好在空气清新了，飘散着树叶特有的芳香。
梁迎吃了一半虾饼，认真看向何序：“医生不是说挂三天，你这才第二天，就不遵循医嘱了。不好好听话，得了干槽症，到时候只会更痛苦。”
“主要是不知道王总要待多久，怕抽不出时间。”
“白天没时间，可以晚上去啊，王总不至于三更半夜还在青山闲逛吧。”
“有道理。”
何序恍然大悟，“我好像陷入了思维定式，昨天是上午挂的水，以为今天也要上午挂。”
梁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也会有脑袋转不过弯的时候啊。”
“智齿拔了，好像是变笨了。”
“不，其实是麻药影响了你的智商，过两天就好了。”
何序被她的安慰逗笑了：“谢谢你替我找了这么好的理由。”
一路闲聊，很快到了新杨坊。
距离上班时间还差十分钟，梁迎很庆幸。
何序做的早餐都被她吃完了。
便当盒她打算带回去洗，等下次见面再给他。
梁迎打开车门，一只脚跨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
“餐具你今天拿不拿。”她问。
何序：“改天吧，马上就得走。”
梁迎不再逗留：“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何序：“好，你走路也要避开积水的地方，不要把裤子和鞋弄湿了。”
梁迎下车，往新杨坊里面走。
何序注视着她的身影，眉目含笑。
从昨晚到现在，对梁迎而言极度不真实，对何序而言亦然。
这段回忆，他可以用很长时间去消化，餐具留在她那，等想念到了极致，可以合情合理地去约下一次见面。
何序关上车窗，依依不舍地，仍然没有把视线收回。
突然的瞬间，林月出现，挽住梁迎的手臂，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
“这一大早，你和何序是怎么撞上的。”
林月往黑色越野车看了一眼，颇为好奇，“约了一块吃早餐？”
梁迎观察着地形，小心翼翼避开积水。
“我说我昨晚住他家了，你信不信。”
“？”
林月惊呼，“真的假的，你们开火箭啊。”
“就知道你要乱想。”
梁迎解释，“何序昨天拔了智齿，很不舒服，我去他家给他送了点吃的。”
林月懂了：“昨晚雨下的特别大，你被困住了，然后没回去。”
梁迎点点头：“嗯，图都是借的何序的电脑画的。”
林月把挽着梁迎的手松开，吃起还剩三分之一的手抓饼。
“你这么关心他，何序是不是感动死了，恨不得原地以身相许，投入你的怀抱。”
梁迎轻笑：“他被拔牙后遗症折磨得不轻，咽口水都费劲，哪有空想这些。”
“啊？”
林月诧异，“我以为像他那样健身的人，拔颗智齿和我掉根头发一样轻松。”
“缝了针的，也算小手术了，不过他脸没肿，从外在看，找不出任何异样，比我弟拔的时候好多了。”
经过一个转角，梁迎换了只手提保温袋。
林月见状问：“你今天自己带饭啊，不会是何序做的吧？”
“是他做的早餐，我起晚了，在他车上吃的。”
“现在是你想以身相许了！。”
“其实我有点后悔过去。”
梁迎轻叹，“我画图他在陪我，帮我收拾房间，又给我做早餐，根本没时间好好休息。”
“好贤惠一男人啊。”
林月夸赞完，转而问，“诶，何序住哪啊。”
树叶上的水珠，落在梁迎脸上。
她皱眉，从包里取出纸巾擦拭。
“和府西苑。”
她回林月，“青舟最贵的江景大平层，每块地砖、每件家具，还有摆饰，都很精致。”
林月把手抓饼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你怎么知道是最贵的，不会是何序亲口告诉你的吧，他那么低调。”
“昨晚睡不着，我顺手搜了一下房价。”
梁迎回答，“七八万一平，他家有三百平。”
林月“哇塞”了一声，很快淡定下来：“能开得起大G，好像也不用惊讶。”
下一秒，她话锋一转，“你不会因为这个才失眠的吧。”
“那倒没有，就是感慨一下，我们差距好像真的挺大的。”
“哎哟？”
林月忽然笑了，“都想到差距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
梁迎说，“你住人家家里，肯定会把对方的生活环境和自己的作比较吧。”
“我只会羡慕，不会感慨。”
林月脱口而出，拍了拍梁迎的肩膀，笑意浓郁，“承认吧梁工，小何已经在你心里住下了。”
朗柏隔壁的舞蹈工作室正在装修，门前堆放了各种材料。
小心翼翼从材料的缝隙间走过去，林月先推门进去，梁迎却停在落地灯旁。
门前的木制座椅上沾了水渍，随意地分布着几片树叶。
那是她和何序一起坐过的地方，她在那里拒绝了他。
可是，何序又毅然决然在她身边出现，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
梁迎时常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被何序喜欢上。
她素来看重平等，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希望自己给对方的，和对方给她的相差无几。
何序在她心里住下，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然而，数度相处，他们之间的天平已经严重倾斜。
天平倾斜，容易使人惶恐。
以至于她迟迟没有勇气在毛坯房上粉刷出新的一笔。
如何破局，梁迎有些茫然。
不过，她认真想了想，先画幅精装修送出去吧。
至少，也要给对方一些安全感不是吗？
午休时，梁迎用针管笔画了线稿。
晚上回家，拿出马克笔上色，第二天继续加工。
补上高光和阴影，觉得不错了，她拍了张照，打算给何序发过去。
戳开聊天框，何序的消息却先弹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我迎姐也在努力哦~~~
第30章 【30】
◎摸了摸她的头◎
周六下午, 何序和苗圃几位师傅一起，把苗木运送到南桥乡中心小学。
由于长期疏于管理，绿化带灌木和地被大面积枯萎, 地表黄泥裸露，不免触目惊心。
乡镇府出资进行绿化提升, 开展补植和更换，负责人看重青山口碑, 把任务交给何序。
这个时间，学生们都放了假，校园里空空荡荡。
何序的黑色越野车和装载苗木的卡车整齐停放在入口广场上。
和负责人打了照面，卸货, 栽植。
忙完已是傍晚, 何序坐在路沿石上拧开一瓶矿泉水。
夕阳西下, 天空泛着橙红色的霞光, 浸染层层叠叠的云朵。
山峰的轮廓渐渐黯淡，不远处的风车长廊也落下昏黄的剪影。
美不胜收的景致，把他的想念尽数勾出。
何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拍了张照片给梁迎发过去。
自从梁迎给了他特权，何序渐渐习惯, 遇见好看的好玩的, 随时随地和她分享。
除了一日三餐和风景照, 还有路上的小野花，形状特别的树叶，可可爱爱的小动物。
而梁迎都会给他回应, 他就能趁这个机会再和她说上两句。
今天是周末, 不知道她在不在加班。
何序盯着手机屏幕, 消息很快传来。
【梁迎】：有点巧, 刚想找你。
哦？
疲惫一扫而空，何序的嘴角不自觉噙起笑意。
正准备问梁迎找他的缘由，屏幕上弹出新消息。
【梁迎】：照片在哪拍的呀，看起来不像青山。
【梁迎】：我记得青山的山峰，比图片里的蜿蜒多了，而且错落有致。
何序按动手机屏幕，发了个点赞的表情过去。
【何序】：有幸见识到设计师强大的观察力。
【何序】：我在南桥，给这边的小学送苗，刚种好。
【何序】：南桥你知道吧，盛产茶叶，在青舟很有名。
【梁迎】：居然是南桥。
【梁迎】：我外公外婆是南桥人，我在那待过。
夏书阳和他说过，梁迎爸妈离婚后，把她丢给外公外婆照顾，那会她好像才五岁。
何序思忖间，屏幕上弹出新消息。
【梁迎】：你送苗的地方，不会是中心小学吧？
何序轻笑，给梁迎发了学校定位。
【何序】：还真是。
下一秒梁迎告诉他。
【梁迎】：那是我母校诶。
【何序】：真的假的。
【梁迎】：我从不骗人。
何序唇角轻扬。
【何序】：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亲切了。
【何序】：不过我还以为，你小学是在市里念的。
【梁迎】：妈妈当时的心思都在阳阳身上，没时间管我。
【梁迎】：我也不想掺和到陌生的环境里，就一直粘着外公外婆。
【梁迎】：可惜南桥没有初中，我只能离开这里，去实验寄宿了。
【梁迎】：算起来，待了七八年吧。
关于梁迎的家庭，何序在夏安中生日宴上了解过一些，夏书阳又和他说过一些。
对梁迎而言，这是伤疤，他不会主动提起，很意外，梁迎主动和他说了。
【何序】：你上次来南桥是什么时候啊。
【梁迎】：三月份，外公外婆的祭日，每年过去，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
【梁迎】：学校离外公外婆家比较远，每次都是坐车经过，草草看一眼，毕业后再也没回去过了。
缺少父母关爱，被外公外婆庇护，他们对梁迎有多重要，何序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这个姑娘该有多难过，何序不想让她乱想，陷入负面情绪，起身，在附近绕了一圈，给梁迎拍了段小视频。
【何序】：你看看，变化是不是挺大的。
【梁迎】：以前操场只有一半大小，教学楼也没这么新，应该有扩建过，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何序】：你们教室在哪，我去给你拍。
【梁迎】：教室每年都会换，按照现在的布局，我也不知道在哪。
【梁迎】：太阳落山了，你还是赶紧回来吧，那边的路，晚上开不安全。
聊了一会儿，何序有点想她了。
【何序】：上午刷朋友圈，有人推荐十里巷的芝士焗番薯。
【何序】：想不想吃，我去买。
【梁迎】：你要和我一起吃吗？
【何序】：嗯，可以吗？
【梁迎】：当然可以，刚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何序】：你刚刚说找我，也是因为这个东西？
【梁迎】：嗯。
何序好奇。
【何序】：可以透个底吗？
【梁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何序会来名都花园。
梁迎和他约在他们上次坐的休息区。
就是从便利店出来，有白色方桌和遮阳伞的地方。
出门前，梁迎把手绘图卷起，用粉色丝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抵达目的地，何序还没到，梁迎坐下后收到他的消息，大概还要十分钟。
晚间时分，周遭静谧，偶有散步的路人从身旁经过。
梁迎打开朋友圈，也看到有朋友推荐十里巷的芝士焗番薯。
梁迎喜欢吃番薯，照片又拍得让人垂涎欲滴，对于何序的出现，她更加期待了。
何序会从哪儿过来呢？
放下手机，梁迎托着下巴，把玩卷起的手绘图，猜测应该是身后。
理由很简单，何序今天不会去人工湖那里，最近的路是从大门过来，有且只有一条。
然而，高大的身影从前方出现，含笑而来。
何序把食品保温袋放下，抽出梁迎身旁的椅子。
瞥见她打量着自己，眼神里有些许怅然，问道：“怎么用这种表情看我。”
梁迎：“我刚刚和草花地被打赌，说你会从便利店那边过来，我以为我可以赢的。”
何序打开保温袋，把一盒芝士焗番薯和一杯奶茶，递到梁迎面前。
“那我是不是该施展时间倒流术，重新配合你一下？”
“你还会这个啊。”梁迎诧异。
“不会，但是我可以现学。”
何序轻笑，摸出手机，“我来查查咒语是什么。”
梁迎被他逗笑了，吸管戳进奶茶里。
“好了，吃东西吧，不饿啊。”
“本来是想走便利店那的，怕突然出现吓到你，稍微绕了一下，从你看得见的地方过来了。”
何序解释完，继续从保温袋里把食物取出。
香味扑鼻，梁迎的注意力被勾过去：“还有烧烤和海鲜诶。”
烧烤和海鲜放在桌子中间，何序又把筷子递给梁迎。
“芝士焗红薯吃多了会腻，所以选了小份，再配点别的，看起来比较丰富。”
露天的环境，吹着初夏的晚风。
梁迎望着面前的奶茶有点遗憾：“如果你没开车，我就去便利店买啤酒了。”
芝士焗番薯是用椭圆形铝箔容器装的。
何序把盖打开，面向她问：“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夏安中生日宴上，何序记得梁迎说过。
梁迎拿起一串烤五花肉：“氛围到了，可以试着来点，我只喝一罐应该没问题吧。”
“我室友，小逗，一罐喝完抱着电线杆疯狂唱歌，需要我们另外三人合力才能把他拽下来。”
何序说，“所以啊，你没喝过酒，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好。”
“好吧。”
梁迎听进去了，又有些好奇，“那你喝醉过吗？”
“可能我酒量好，都是看着别人醉。”
“我不信。”
梁迎挖起一勺番薯，丝滑香甜，“有机会你和阳阳喝，你肯定会比他先醉。”
何序拿起一串烤蘑菇：“平时就算了，客户的电话随时会打来，婚礼的时候，我可以放纵一下，和他比比。”
“你婚礼还会邀请阳阳啊。”
“他不是女方亲友么。”
梁迎这才反应过来，倒吸了口气：“何序你想得这么远啊。”
“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
虽然并不想问，但是梁迎有些好奇。
她想等着何序自己说，何序却没有下文，指着她手边的手绘图，把话题扯开。
“那是你给我的礼物？”
梁迎点了点头，何序想伸手去拿，被她不由分说制止。
“吃完再给你看，沾上油斑就不好了。”
何序克制住了，认真观察：“粉色丝带是我送给你的那只彩虹蛋糕上的，你没扔啊。”
梁迎夹起金针菇：“我觉得挺好看的，就留着了。”
何序的好奇心只增不减：“你不会给我送了张奖状吧，比如‘最佳铁树开花奖’、‘青舟模范追求者奖’、或者‘宇宙最贤惠好男人奖’。”
小何同学有点可爱啊。
梁迎莞尔：“别猜啦，你猜不到的，先把东西吃完。”
何序应允，轻轻叹了口气，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梁迎和他道谢，忽然感叹：“我还是低估的青山的业务范围，没想到，你会去我母校送苗。”
“如果不是南桥，换其他地方的中心小学，你是不是就不会诧异了。”
梁迎点点头，何序继续道：“因为是你母校，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所以梁工，你还是要承认，我们有缘。”
我没有不承认啊。梁迎心说。
下一秒，她突发奇想：“何序，跟你说说我在南桥的故事吧。”
“和外公外婆的回忆吗？”
“嗯，没和别人说过，我妈和阳阳都不知道。”
梁迎愿意对他袒露心扉，何序觉得很荣幸。
又担心话题会沉重，集中精神，时时刻刻关注她的状态。
“我不是跟你说过，外公外婆家离学校很远嘛，所以，早上都是外公骑着自行车送我去，放学的时候再把我接回来，就是那种老式自行车，黑色的，前面有个横梁，你见过吗？”
何序“嗯”了声：“我爷爷也用它载过我，我喜欢坐横梁，奶奶还特地给我做了个坐垫，会比较软。”
“我也喜欢，前面视野比较开阔。”
梁迎笑言，“下雨天不方便骑车，外公就背着我去学校，我给他撑伞，一路上我们唱着歌，时间过得特别快。晚上回到家，就能吃上外婆准备的热腾腾的晚餐，别提多幸福了。”
何序戴上一次性手套，给梁迎剥了两只烤虾：“不上学的时候，外公外婆会带你做些什么。”
“之前跟你提过的钓龙虾，还有钓鱼啊，捉螃蟹。”
梁迎回答，“我们门前有一条特别清澈的小溪流，夏天的时候赤脚踩进去很舒服。后院还有菜园，家里吃的蔬菜都是外公外婆自己种的，不过我怕虫，没进去过几次。对了，外公和你一样也喜欢手艺活，他给我做过风筝，还有木马小板凳，独一无二的，邻居家的孩子都特别羡慕。”
梁迎的语气是雀跃的。
但是想到这样的幸福有时限，何序免不了衍生出几分担忧。
“我们住的房子是那种老式的砖瓦房，挺陈旧的，雨下得特别大的时候，还容易漏水，所以，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赚钱让外公外婆住上大房子。”
何序把烤馒头串、烤四季豆去掉竹签，和梁迎面前的虾放在一起：“先吃会东西。”
梁迎看着食物，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我的愿望还没实现，外公外婆就去世了。”
她低头吃着虾，神色有些黯淡。
何序摘下一次性手套，目光落过去，心疼溢于言表。
他抬手，又落下，犹豫了几秒，还是轻轻摸了摸梁迎的头。
“你现在这么优秀，外公外婆会为你骄傲的。”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因为极致的温柔，和附着的暖意，很快回流。
“不说这个了。”梁迎把卷起的手绘图递给何序，“我允许你提前拆。”
“哦？”
何序接过，靠向椅背，轻轻解开粉色蝴蝶结。
何序还没把纸铺平，梁迎打开手机相册，找出一张照片。
“先看这张。”
照片是纯线稿，线条勾画得很流畅，方盒子般的空间，看起来空旷。
何序审视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是间屋子，有墙、窗户和地面。
“这是个毛坯？”何序不确定地问。
“你看出来了，证明我画得还可以。”
梁迎欣喜，“你再把手上的图打开。”
何序把手中的纸铺平，认真观察。
这是在第一张的基础上，加上了家具、灯饰和绿植。
涂上鲜艳的色彩，图面一下子丰富，融入光影，恍若窗外有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
“毛坯成了精装修。”
何序很快给这张图下了定义，“精装修客厅。”
得到梁迎肯定的回答，何序夸赞：“画得真好看。”
梁迎笑而不语，他又有些疑惑：“为什么给我送这个，你是觉得我家客厅没格调，想让我换成这样的？”
“当然不是。”
梁迎吃完最后一口番薯，把盒子盖上，“那么庞大的工程，考虑造价，我也不会这么想好吗？”
“噢，梁工只做有意义的事。”
何序端详着图纸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茫然看向梁迎，“给点提示吧。”
梁迎微微一笑：“我的提示很明显了。”
“没有吧。”何序试探。
“有的，自己去想。”
想不出来，真想不出来。
何序握着图纸，抓耳挠腮的状态，持续到把梁迎送到家楼下。
眼看着就要分开，何序抓紧最后的机会：“真不再说点什么吗？”
梁迎动摇了：“我要是不说，你晚上会不会睡不好。”
何序不假思索回答：“不止今晚，接下来的一个月，甚至一年，我都会在失眠中度过。”
梁迎转身面向何序，眸光清亮：“那我不能当这个罪人。”
何序往前轻轻迈出一小步，离她更近，企图把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晰。
晚风吹过，夹带着沁人的花香，梁迎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摆动。
“何序，再给我点时间，不用很久，一点点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小朋友的名字，我的第一反应是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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