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康熙这样问,太子和胤褆都有些期盼,又有些紧张地看向了胤祉。
这个小弟弟,刚开始对他们那么冷淡,很是客客气气的。可是后来玩得熟悉了以后,就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想法也很多,如果能每天和这个弟弟一处玩,肯定有意思。
第一次被康熙这么问,胤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这次,他有些犹豫了。感觉宫里比他想象的要好玩许多,而且,皇阿玛还主动说要给他造一个那样的车。
看到胤祉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康熙心中微微定了,不像刚开始那般冷硬地拒绝,就说明事情有了转机。
胤祉纠结了好一会儿,康熙温和道:“搬不搬回来,什么时候搬回来,这个事情胤祉你可以慢慢想。此次新年,便先在宫里住两日如何?”
胤祉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便先住两日吧。”
“哇!太好啦!”太子激动得一把抱住了胤褆,胤褆虽然很嫌弃地推了推,但也没有很大力地推开,最后任由太子去了。
看在胤祉弟弟的份上,小爷暂且忍他一忍,胤褆心里想到。
等在宫门的绰尔济得知此消息时,还以为是康熙下了令,让胤祉小住两日的,也没多想。
两日小住也过的挺快,胤祉跟着太子和胤褆见识到了养和殿的好处,又坐了几回静宜的小车,终于松了口:“宫里看着也不错,那便搬回来吧。”
康熙顿时高兴极了,道:“你年纪还小,须得有人照看着些,这各宫妃嫔的住所,你可以自己选个去处。”
一般来说,皇子由谁教养,都是皇帝直接下旨的,不存在自己选的情况。
这次,是因为胤祉终于改口,愿意回宫里住了,康熙高兴之下给的的恩典。
胤祉看着眼前各宫娘娘的情况,小眉头皱得死死的:“一定要和娘娘们住一起么?不能像大阿哥一样,自己住么?”
在绰尔济家,胤祉就是一个人住一个院子,根本没和别人住一处。
康熙不放心道:“可是你还小……”
下个月才满两岁的孩子,康熙怎么放心得下?
胤祉顿时不太乐意了:“若皇阿玛非得让我选个娘娘一起住,那我还不如不回来宫了呢!我虽然年岁还小,可我身边有的是人伺候,那些娘娘们又不会伺候我。”
这话说得,康熙无言以对。他知道胤祉喜静,身边常只让一个小太监伺候着,旁人都不要,但没想到他这般“独”。
才这般小的年纪,就这样独了,若是还让他住在绰尔济家中,绰尔济一家又不敢主动凑近他,只会让他越来越独了。回到这宫里,至少他还乐意与兄弟姐妹们处一处,所以康熙更加不想让他出宫住了。
康熙无奈地退让道:“好好好,你既想一人住着,那便一人住便是,只是身边得多派几个认照料,不然我和你乌库妈妈都不放心。”
胤祉这才缓和了脸色:“须得选话少,且声音低一些的。”
康熙看向梁九功,梁九功立马道:“奴才会遵照小阿哥的意思,把事情办好的。”
胤祉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太子得知此时后,道:“若我是你,我便选储秀宫!”
储秀宫的正殿,如今还是空着的,虽然太子和胤褆已经不和姐妹们计较,她们都搬到了丽景苑中,离南音姑姑那么近的事儿,可是没能住进储秀宫,依旧是兄弟两个心中最大的遗憾,估计还得惦记好几年。
胤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说:“可是男女不能住一块儿。而且那里日日做膳食,怕是不得安静,为何要住哪里?”
太子神预言一般地哼哼了两声:“日后你定会后悔的。”
但此时的胤祉,丝毫意识不到太子的话,是多么重要的忠告。
胤祉愿意搬回宫里,最惊讶的还是绰尔济一家。都知道这小阿哥最不耐烦与人有过多往来的,过年回了一次宫,竟然就愿意回宫里住了?该不会是皇帝下旨了,强要胤祉小阿哥回去的吧?
待胤祉的贴身太监王玉全,回绰尔济家给他胤祉拾东西时,绰尔济便拉着王玉全打听这个事儿。
王玉全听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小阿哥自己愿意的。”
绰尔济顿时提起了一颗心:“可是我家有什么不周之处,让小阿哥过得不舒坦了?”
王玉全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小阿哥虽没明说,但心底里是喜欢住在你家的,否则不至于,在接到圣上让他回宫参加家宴的圣旨时,那般不情不愿。”
“可小阿哥主意变得那么厉害,又是为何呢?还请公公多多指教!”绰尔济现在心里是毛毛的。虽然他知道,能奉养小阿哥,是因为皇帝的十分信任,可他也害怕因为胤祉的事,打破了皇帝的信任。
王玉全安抚道:“大人不必惊惶,只是小阿哥觉得宫中有些趣味罢了。过年这几日,小阿哥跟着太子与大阿哥玩耍,又与几位格格处了处,都十分和乐,再加上圣上又用那可以坐人的小车诱着他,小阿哥才动了回宫住的心思的。”
绰尔济的心,这才回到了肚子里。
王玉全继续道:“还有那专门为阿哥和格格们做膳食的养和殿,确实花样不少,连小阿哥这种不那么喜好各种零嘴小食的,也有了两样喜欢的吃食了。这些啊,还得归功于养和殿的南音姑姑。”
王玉全跟着胤祉,也有幸尝到了不少养和殿做的新奇吃食,倒是很能理解为何胤祉喜欢。
“南音姑姑?”绰尔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
王玉全提醒道:“就是那位,给圣上献上了种牛痘防天花的法子的掌事姑姑,掌的正是阿哥和格格们的膳食呢。”
“喔喔喔!”绰尔济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原来是那位。
种牛痘防治天花一事,可是这年前年后,京城里的最大的事儿了。本来许多人还觉得,这法子有些出奇了,人痘和牛痘的差别可大了去了,种上了牛痘怎么可能就不怕天花了?
可是皇帝让太医院给皇家所有近亲都种了,还过年时办了家宴,这才让许多人信了几分。
毕竟天花有多厉害,皇家对天花有多避之不及,京城人大多是知道的。这次皇家家宴,确实能展现出皇帝对种牛痘防天花的功效的信心。
有了皇帝这般大张旗鼓地造势,京城人对种牛痘一事的态度,由怀疑不信任,纷纷转为了期盼,想要快点能种上天花。
太医院已经将种牛痘之法公开了,京城大小医馆都有了专门种牛痘的大夫,就在这过年前后,许多人大年初一都要赶着种牛痘,就是想快点把牛痘种上,好应对接下来的天花高发期。
所以这次过年,许多人都打破了正月不见大夫的老习俗,都纷纷抢着种牛痘去了,连带着京城附近牛的价格,都涨了不少。
这个事儿一火热起来,南音的名字也就随之传播开了,许多人种牛痘时,都要默念几句感谢南音的话语。
而且绰尔济还听说,皇帝决定了要重赏南音。
先前只知道南音是个宫女,却不知她还是掌管皇子们膳食的掌事姑姑。
绰尔济有些感叹道:“原来是那位功德无量的南音姑姑,有那样一位细心聪明的掌事姑姑照料,我等也就不必担心,胤祉阿哥会在宫里过的不顺心了。”
王玉全赞同道:“可不是么?所以大人你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小阿哥回宫一事,不是您有什么错,而是小阿哥自己想回去了。”
绰尔济点点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康熙无法完全放下心来,不仅安排了可靠人去伺候,还把胤祉的院子安排在了乾东二所,就在胤褆乾东一所的隔壁,真有什么事儿,胤褆毕竟年岁略长,也能照应一下这个弟弟。
胤祉看了院子后,觉得地方够“偏僻”,还挺满意地点了点头。
胤褆对于弟弟入住自己隔壁一事,万分欢喜与乐意不提,太子是有点小失落的,他觉得胤祉弟弟对他更亲近呢!
胤祉正式搬家都是在出了元宵节后了,虽然搬回来是康熙所期盼的,但他也顾忌着一些习俗,怕还在年里就动迁,对胤祉不好。
南音本以为,以胤祉那种比较喜欢清净、喜欢独处的性子,不会多喜欢待在养和殿,没想到他还挺喜欢这里的。
但他并不是很喜欢参与太子与胤褆的玩闹,更多的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最喜欢的,便是在和馨写字的时候,坐在一旁看。
南音心念一动,让系统查了查真实历史上胤祉的资料,果然是个好文的人。
这一日,到了时间和馨便在自己专属的位置上,开始练习写字。
学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她写的字进步不小,南音不吝夸奖,让和馨颇为有成就感,动力也更足了。
见胤祉又凑过去了,南音拿出一份小号的笔墨纸砚来,放在胤祉的跟前:“若是小阿哥有兴趣和和馨格格一起练字的话,这笔墨纸砚正用得上了。”
胤祉有些吃惊地看向南音,他确实天生对书画有些喜好,但因为人还小,笔都握不住,所以很多时候都只能看别人写,或者翻翻字帖之类的,也没人觉得他可以上手写。但南音却给他拿来了一套笔墨纸砚。
见胤祉没有接,南音以为他有顾虑,便道:“阿哥放心,这份是我让内务府的人,根据您的手掌大小特地做的,尤其是这个笔,已经改成适合小手掌握笔的粗细了。”
随着南音的展示,胤祉的视线也落在了那根细细的、紫竹做笔杆的毛笔上。
这支毛笔细细的,笔杆打磨得细嫩光滑,宛若一根嫩枝,光是模样就很动人心了。
胤祉心中生出了一些喜欢,便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这细细的笔杆,确实是十分适合他的小小的手抓握。笔杆十分光滑细腻,拿在手中,这紫竹温润如玉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胤祉本就是天生喜好这些,从前也摸过一些笔,却从未有人特地按照他的尺寸,来做一支笔出来。
平日里显得挺冷淡的胤祉,难得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很喜欢,谢谢姑姑。”
也难怪自己几个哥哥姐姐都喜欢她,她做事确实能让人心坎坎里都十分熨帖。
和馨见胤祉对小毛笔爱不释手,便道:“胤祉弟弟,你可以试着写一下字的。”
胤祉嗯了一声,自己铺了一张纸,又研了墨,很快用小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南音定睛看去,竟然是一个南字。
和馨惊讶道:“胤祉弟弟,你写的真好!”
胤祉脸上淡淡的:“谢谢和馨姐姐的夸赞。”
南音观摩了一会儿后,道:“和馨格格说的对,写得很不错,字的结构就十分稳,比划也十分顺畅,阿哥您握笔的姿势也十分熟练,是曾经学过吗?”
这问题,连南音自己都觉得不太置信,谁家会让不到两岁的孩子学写字啊?
即便是康熙的阿哥们再卷,也没卷到这个岁数吧?
听到南音的夸赞,胤祉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虽然他还努力维持着淡然的神色,但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不曾学过,倒是看过许多人写字。我自己的话,只用小树枝比划过。”
南音由衷地称赞道:“那您在书法上,确实有些天分。”
胤祉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开了花似的,一层又一层的喜意往外冒,但他依旧做出淡定的样子。
可惜系统可不会帮他瞒着,直接对着南音不断通报:“三阿哥胤祉好感度在上升中……上升中……”
南音也领悟到,胤祉其实也是个爱被夸奖的小孩儿,只是他表面上不会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会装作很淡然的样子。
这才两岁的小豆丁,怎么就那么多小心思?
胤祉写了一个字,得到了南音姑姑的夸赞,和馨激动得将所有人都招来看看。
不过这里的人,除了阿荣跟着南音学过一些,其他人基本都不识字,太子他们几个又还小,所以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太子倒是不吝夸奖:“弟弟这字端端正正的,确实不错,我也写过几个字,但是那个毛笔软塌塌的,一点都不顺着我的想法走。”
胤褆也赞道:“比我和太子都写得好。”
“弟弟,你回头把这个拿给皇阿玛看,他定然高兴,一高兴就会赏你好的笔墨纸砚了!”太子传授经验道。
他在南音这儿学了几个字,拿去乾清宫给康熙看了,康熙也直接赞他写得好,还赏了他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胤祉反而十分冷静:“还是不要污了皇阿玛的眼了。”
皇阿玛称赞他,虽然比那些巴结的大臣奴才们多了几分真心,可胤祉不太喜欢这种带有“献媚”感觉的举动。
静宜看到胤祉搁在笔架上的小毛笔,好奇道:“胤祉弟弟,这是你的笔吗?好漂亮呀!我可以看看吗?”
胤祉点了点头。
几个孩子传着看那根小小的紫竹毛笔,都觉得这笔太漂亮太可爱啦,他们小小的手也能很好的握住呢。
“弟弟,这是你从宫外带来的吗?”
胤祉眼睛跟着自己的笔,视线一刻都不挪地摇头:“不是,是南音姑姑刚刚送给我的。”
“南音姑姑对你真好!”
“是呀,南音姑姑肯定是看出了你喜欢写字,所以特地给你做的!”
几个哥哥姐姐都表达了羡慕之情,让胤祉本不太在乎外物的心,也生出了许多得意与喜欢。
胤褆对南音道:“姑姑,你这是提前将生辰礼送给弟弟了吗?”
胤褆和胤祉的生辰,都在二月,相隔的时间也只有几天。
南音摇头:“当然不是啦,哪有提前这么久送生辰礼的?”
这下大家更羡慕了。
不过倒是没人主动提出要这样的笔,几个人在跟着和馨学了几天写字后,就发现写字这个事儿挺枯燥乏味的,早就没兴趣了。
几个孩子对学认字没兴趣,南音倒也不急,毕竟康熙有着一整套精英培养计划在等着他们呢,更何况教育的事,可不是她的工作内容。
不过说到两个小阿哥的生辰,南音确实是要准备起来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出这喜庆的正月里时,一直病着的小阿哥万黼1夭折了,给皇宫的氛围平添了几分哀伤。
万黼小阿哥的离世,也影响到了康熙的心情,所以他时常来养和殿看看,看着剩下几个孩子生龙活虎的,心情才算是好一些。
孝庄太后也因小阿哥的夭折,而心绪不佳,康熙便带着三儿三女常去慈宁宫,让孝庄太后跟前热热闹闹的,免得她总是惦记着夭折的万黼。
小阿哥小格格们不成日待在养和殿了,养和殿便有了些闲暇。
南音趁此机会,和康熙提了要出宫的请求。
“圣上赏赐的庄子,奴婢想前去看看。眼看着要开春冻了,庄子上该种些什么,种多少,都要去拿一下主意。”
南音这庄子,也是康熙因“牛痘抗天花”一事而赏她的,康熙本以为南音是为自己“攒嫁妆”,没想到她还真要自己管理庄子了。
“这田地上的事,你也懂?”康熙很讶异地问。
南音摇了摇头:“懂得并不多,只在一些农书上学到一些,所以才想去真正的田间地头瞧瞧看。”
康熙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就说这南音没那么妖孽,什么事儿都懂吧,自己真是想多了。
南音确实不太懂种田的事,可是她从系统中兑换了一些经过选育的优质种子,比如后世才有的食用番茄、甜玉米、糯玉米、蜜薯之类的。
以后她拿出这些东西时,也有个来处可说,不会惹人怀疑。
康熙考虑了一下后,道:“朕允你一个月出宫两次的机会,但须得提前跟梁九功说好出宫时间与归还时间,还有带谁一起去。”
南音本想着,如果康熙不松口,自己还得找几个理由,没想到还挺爽快的,忙道:“多谢圣上恩典!”
看到南音雀跃的样子,康熙觉得这次施恩倒是做对了。
南音虽年纪小,但一直都是稳重端方的样子,极少看到她露出这般活泼的姿态来。
康熙亲自开口允的,梁九功自然也不会为难,南音说明了出宫的时间与去向,以及要带的人后,梁九功就给了她一个牌子,让她出宫时出示就行,回宫也是如此。
“南音姑姑,这出入宫禁的牌子,可是十分重要的,你可得拿好了,若是丢了,你我都脱不了干系的!”梁九功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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