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馨的话说完,整个养和殿里,全都静了下来,静得似乎连风声都很刺耳了。
什……什么鬼!?什么叫男的和女的睡在一起,会生小宝宝?!
南音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要发出尖锐爆鸣了:这特么怎么回事啊!乖巧懂事的和馨格格,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作为当事人,真是尴尬得脚下要抠出一座紫禁城来了呀!
康熙听到这话后,呆滞了两息的时间门,很快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他第一反应,是怀疑南音教了这孩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看到南音那崩溃的样子,康熙立马又意识到,这应该不是南音教的。这也不是南音的做事风格。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显得有些冰冷道:“和馨,以后说话要过过脑子!”
说完,康熙觉得,养和殿这尴尬的氛围,让他一息的时间门都待不下去了,连吩咐梁九功带上太子的起居用品都忘了,直接扛着太子,转身大步离开了养和殿。
太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在康熙怀里扭身挣扎道:“皇阿玛皇阿玛!还没说好要南音姑姑呢!”
“皇阿玛……南音姑姑……”
康熙都已经走得挺远了,还能听到太子的小嘴在叭叭要南音姑姑。
最后,康熙忍无可忍了,直接给了太子的屁股一巴掌,太子总算是消停了。
只是,太子揉着屁股也很委屈,皇阿玛这生气也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了吧?不过看到康熙那难看的脸色,太子识趣地没有再说话了。
养和殿里,在康熙带着人离开后,气氛才稍微松动了一些。
南音见康熙那愤然而去的样子,反而松了口气,怕就怕康熙反而得了孩子们的提醒,真冒出什么把自己纳入后宫的想法。
南音靠在柱子上,拍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不然自己就要用这不到16岁的身体怀孕生崽了,还是在医疗那么落后的清朝,那样也太可怕了。
南音对生孩子这事儿有心理阴影,哪怕已经是到了第一世了,也依旧无法释怀。
等南音缓过劲儿来,要回屋的时候,才注意到和馨还在这儿,只是她面朝着角落站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南音走过去,问:“格格,你在这儿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和馨的声音带着哭腔,让南音吃了一惊,这孩子哭了?
南音想了想,估计是康熙临走前那句话,才把和馨惹哭了。
南音直接揽过和馨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哭,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格格莫要难过,圣上那句话,不是在怪你。”
“说话过过脑子”这个说法,确实是有些伤人,但南音觉得,这句话更多的是,康熙在气愤羞臊之下,口不择言说出来的。
和馨被说中了痛处,忍不住呜呜地哭得更大声了。
看得出和馨需要发泄一下情绪,南音干脆就不再劝了,只轻轻拍着背安慰她。
和馨在这宫里,一直是有些谨小慎微的,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虽然乌库妈妈是亲的,可圣上不是亲阿玛,所以会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弟弟妹妹们不一样,对康熙也会更加害怕和敬而远之。
小心谨慎了那么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康熙就对她说了那么重的话,和馨在心理上受到了伤害的同时,估计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话怎么会让康熙那么生气。
南音把各方的立场想清楚以后,等到和馨的哭声小了一些,才问:“格格,我从没和你说过生宝宝的事,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大地动之后,除了康熙身边的人可以四处查看,了解各处的消息和情况,大多数人都是被约束在了自己宫里的,就是为了避免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危害宫廷内的安全。
所以和馨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听到别人说的,更有可能是养和殿里的人说的。
和馨抽噎了两声,反问道:“这个话有什么不对吗?”
南音略沉吟了一下,道:“这个话本身是对的,但是格格说的方式和场合不太对。”
和馨顿时迷惑起来了:“为什么呢?”
南音见她渐渐止住了哭声,便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道:“这个姑姑可以慢慢给你解释,你先告诉姑姑,这话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和馨嗫嚅了一下嘴,最后还是道:“是嬷嬷和我说的。”
果然是祥嬷嬷,也只有她还会在和馨耳边唠叨这种事了。
虽然半年前敲打过祥嬷嬷一次,祥嬷嬷也吸取了教训,不敢再擅作主张,替和馨决定一些事了,但依旧会给和馨灌输一些规矩之类的。
南音见她行径并未过分,便没管过。
这次大地动后,因着条件的限制,主子与奴才,宫女和太监,不得不混杂在一处,是有诸多不便。
祥嬷嬷为了和馨的安全,给她说一些男女之别的话,让她注意一下规矩和安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祥嬷嬷的方法,过于简单粗暴了,不敢直面事实本身,遮遮掩掩地又说不到要点,导致和馨也听得懵懵懂懂的,根本不明白男女之事的边界和注意点在哪里,所以才当众说出了“男的女的睡在一起会生宝宝”的话。
这也是性教育一直以来的痛点。
南音放柔了声音安抚和馨道:“不要担心,这个事情我会和圣上说清楚的。你年纪还算小,这话还算得上童言无忌。”
和馨似乎放下了心一些了,问:“皇阿玛会原谅我吗?”
南音挑了挑眉,道:“我和圣上说清楚后,圣上就会明白,这件事你没有错,又何须他的原谅呢?”
和馨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可是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太对,可是她又想不出来。
不过,基于对南音的无条件信任,和馨也就放弃深想了。
有了南音的安慰,和馨的心里,确实也安心多了,即便是停止了哭泣,也舍不得撒开南音,依旧紧紧地抱着她的腰。
南音也没有推开她,这孩子心里正脆弱的时候,需要一些安全感,所以南音就由着她抱着自己了。
晚上,写今日总结的时候,南音将和馨说出那句话背后的缘由,以及和馨作为一个年幼的小女孩的逻辑,给康熙解释了一番。
康熙看到南音的话,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反应过度了。
和馨毕竟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对于这种事,自然是半懂不懂的,自己要求她懂男女之事,确实有些苛求了。
被南音点清楚后,康熙心中也生出了一些愧疚来。
解释清楚和馨的事情后,南音还写了自己要给几个孩子进行生理教育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重心还是在格格们身上。
康熙看到南音计划教导的内容,除了男女之别以外,还会涉及到女孩如何保护自己、女孩子身体发育的变化之类的,这些本不适宜不同性别之间门交流的事,被南音这样公事公办地写在了纸上,让康熙感觉有点奇特。
“这丫头,倒是比我这个男人还放得开一些。”康熙嘀咕道。
但南音这种,发现了问题,就立马想办法去弥补的做法,让康熙属实安心。
他作为皇帝,能顾得上太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有那么多精力与时间门,去顾及其他的孩子的方方面面,做阿玛就难免有犯错和疏漏。
有南音在,不仅在日常吃喝等事上照看着孩子们,孩子们遇到这种成长的问题时,也能有人这么及时地发现,并转告自己,还能想办法解决,就给康熙省了太多的事儿了。
康熙感觉,这个后宫,真是离不得南音了。
等看到南音写在最后的内容时,康熙的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南音说母体的健康与否,关系到孩子的健康与身体发育的各个方面,如果作为母亲的女子,在成长阶段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没有发育完善,那么勉强生下来的孩子,也会身体羸弱,以至于体弱多病甚至夭折。
这话,像惊雷一样劈在了康熙的心里,他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前面夭折的那些孩子,从荣嫔马佳氏给他生的第一个儿子承瑞,到赫舍里皇后生的第一个儿子承祜,再到马佳氏后面生的几个孩子……他们的母亲生下他们时,年纪确实并不大。而且荣嫔也因为频繁生育,再加上孩子夭折的打击,身体确实要略差一些。
原来,他的孩子的夭折,不只是因为天花和其他疾病的缘故,还因着母亲本身就没发育完全,所以孕育出来的孩子,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夭折。
如今站住了的几个孩子,大多是母亲的年纪成长了一些后生下来的,所以如今他们比夭折的兄弟姐妹们要幸运得多。
这一夜,康熙因为南音的这番话,难以入眠。
夜里,南音回顾这一天的事情时,觉得和馨这次的事,自己也有一些责任。
以前福利院的孩子,南音在她们三岁时,就会开始性别意识的教育,告诉她们,要如何保护好自己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慢慢教授她们生理上的知识,让她们能对自己身体的发育变化,有一个心理准备,也明白青春期的冲动与青春期的红线。
所以福利院的女孩子们,早早地就学会了保护自己,也了解了生理知识,不会闹出难堪的事儿来。
到了养和殿,倒是忘记这个重要的教育内容了,属实不该。
于是,南音连夜将这个生理教育课程的内容细化了。
一直到躺在床上了,南音脑子里还在想着,要选择哪几本生理知识的绘本,来亲自绘制一份。
就在这时,她脑中的系统自己响了起来:“叮!系统升级改造完成!恭喜用户!您的系统成功地开辟了新功能,请注意查阅!”
南音咦了一声,这系统确实好些天没响了,竟然是去升级去了吗?
南音调出系统界面以后,发现没多大变化,但是多了一个“万众敬仰”的版块。
南音好奇地问:“这个版块,是你的隐藏技能吗?”
系统回答道:“不是,我的源代码里,没有这个内容。”
“那为什么会增加这样一个版块?”南音好奇地问。
系统似是去了解了一番后,才回答南音道:“之前,献出牛痘防天花的方子这事儿,就为你赢得了一批民心;这次地震,天降预警的奇事,已经传遍了大清,京城及京畿地区的许多百姓都感念这份恩德……”
“等等!”南音有点迷惑了,“可是天降预警之事,我并未出面啊,百姓如何知道是我?”
“百姓们并不知道那是你,只是崇敬老乌龟,但老乌龟是你用好感值兑换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你的分身,它被人们尊为神龟,名声得到传颂,百姓们甚至为老乌龟盖庙、上香,其实最后都会回馈到你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南音才松了口气,她搞了那么多事,不惜花光了好感值,就是不想让天降预警的事儿,和自己扯上关系,她还以为失败了呢。
“还有,这次赈灾你又捐了那么多粮食,令许多灾民都尝到了玉米、土豆、红薯这些新鲜粮种的味道,他们在心中也感念你的。这些事情的影响力加起来,让主系统察觉到了这份能量的强烈,所以触发了这个新版块的开启。”
南音没想到,那些事儿她做过了就当过去了,结果背后的影响力是会累积叠加的。
“那这个版块有什么用途吗?”
南音一不当官,一不想出名,只想安安生生地养崽崽,宫里的崽崽养大了,就可以去宫外养,所以这种民间门的敬仰,对她有什么用呢?
系统也是边了解边告诉南音:“这部分获取的信仰值,可以作用在个人运气之类的玄学方面……”
见系统自个儿都没搞明白,而且时间门也不早了,南音道:“这个版块的事,你先慢慢了解吧,回头你再告诉我就成。”
系统应了好,南音就扛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重新搬回了宫殿里居住后,日子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南音将养和殿的事情梳理清楚了后,便跟梁九功去约定出宫的时间门。
虽然齐格说了,庄子上一切都好,善堂也一切都好。庄子按部就班倒还好,可善堂的情况,南音不亲眼去看看,也还是不放心。
南音刚从梁九功了一份圣旨。
圣旨中说,根据南音在地动中的功绩,还有提勒肚法得到了太医院的认可和推广,有着十分广泛的运用,短短时间门里已经救了好些人命,所以赏赐了南音一座新的庄子、京城里一座两进的院落,以及一些金银之物。
南音听完圣旨,人都傻了,康熙怎么突然又这么大方了?
梁九功笑眯眯地将圣旨递给南音:“南音快接旨吧!”
“奴婢多谢圣上恩典!”
南音双手接过圣旨,仍旧感觉有点不真实,康熙竟然这般突然地赏了自己。
虽然圣旨里说了,是因着她地动中第一个主动捐赠粮食赈灾,以及提勒肚法这个普适性很强的救命办法,可南音总觉得,光这两个事,不足以让康熙这么大方地赏自己。
见南音有所疑虑,梁九功私下里劝道:“姑姑放宽心便是,圣上心中有成算的,有些事并不适宜放在明面上来说,但圣上觉得姑姑值得赏,便这样赏了。”
南音觉得也是,反正皇帝都是金口玉言,圣旨都下了,也反悔不了,便不再浪费精神,去想康熙的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了。
这次康熙的赏赐,给的十分低调,所以并未引起什么人的主意,这也符合南音闷声发财的想法。
等到南音出宫的时候时,正好遇上了第一场秋雨下来,这气温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阿荣一边给南音穿上厚实的衣裙,一边道:“幸好格格没打算去庄子上,昨夜里一下雨,就开始冷飕飕的了。”
南音嗯了一声,庄子上接下来就主要种冬小麦和棉花了,剩下的种一些香菜、油麦菜之类的,到了冬天里还有新鲜的蔬菜吃,不需要她多操心。
不过这些蔬菜,也不需要庄子上种太多,专供皇宫食材的庄子,会盖暖棚种菜,还日日派人送来新鲜的,
只是,南音有点想念冬季时才吃得到的芒果、砂糖橘之类的水果了。
算了,慢慢来吧,南音心想着,这个时代就算是真种出来了,交通也烦难得很,没法子那么快得送到自己的嘴边的。
和齐格碰面时,齐格远远地看到南音,就带着大大的笑容,迎了上来。
南音看到他这样,还有些不适应地问阿荣:“阿荣,你还记得齐格贝子第一次见咱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不?”
阿荣立马就明白了南音的意思,绷不住笑了,道:“自然是记得的,那次贝子爷可十分不乐意呢,吓得我都只敢躲在格格身后。”
南音心想,自己果然没记错,只是没想到,齐格如今态度变化这样大。
“姑姑!今日托了姑姑的福,才有了几分闲散时间门。”齐格热情道。
南音记得他之前老不乐意了,觉得陪自己出宫占用了他时间门来着。
算了,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南音应道:“贝子爷最近忙坏了吧?”
自从大地动后,前朝就没怎么闲暇过。
齐格点头道:“是啊,不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嘛,应该的。”
阿荣凑到南音耳边,悄悄道:“贝子爷变化挺大的。”
阿荣都看得出,齐格以前是个懒散的性子,现在改了不少了。
南音轻点了一下头回应阿荣,面上和齐格客气着。
齐格主动挑起许多话题来,南音便客气地应着,不知情的人见了,定然还会以为两人有多热络呢。
“对了,之前我玛嬷寿辰时,你帮着做的蛋糕,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那个寿桃做的又大又好,吃起来也香甜得很,我玛嬷十分喜欢,一直让我记得向你转达一下谢意。”
七月里,因着天降预警大地动一事,京城里都十分紧张,所以王妃的寿辰,安亲王府也不敢大办,只一家人在一起庆祝了了事。
但南音做的那个寿桃蛋糕,是整个寿辰的亮点,安亲王妃为此可高兴了,因着寿辰蛋糕的事儿,红光满面了许久。
南音谦虚道:“王妃娘娘与贝子爷客气了,这本就是你我说好的,贝子爷帮着我盯着庄子上的收成的事,我帮贝子爷做个寿辰蛋糕,博王妃娘娘的开心。若要算起来,我也还没谢过贝子爷替我盯着庄子上收庄稼的事情呢。”
齐格笑了,道:“那正好,你我这桩事情上,算是扯平了。虽然玛嬷的寿辰不曾请外客,但寿辰蛋糕的事儿,还是传了出去,不少人来和我打探这蛋糕一事。”
从胤褆阿哥的生辰起,这蛋糕的事儿,就一直在京城里流传着,如今过去半年多了,宫外也只有安亲王妃有那个福气,能有个蛋糕庆祝寿辰,京中其他贵人还没这个荣幸。
但安亲王妃的寿辰蛋糕,也给了众人一个信号:南音姑姑是可以给宫外的人做蛋糕的,只是不知道条件是什么。
于是,不少人来跟齐格打探,用什么法子打动了南音姑姑。
毕竟蛋糕这东西,新奇又有意思,晚辈们若能为自家的长辈讨了去做寿,不仅像齐格一样,面上大大地有光,也能为争产争宠的事儿,增添几分印象分。
南音并不直接应答,而是问:“你是如何应答的?”
齐格道:“无需应答吧?大地动之事,我也是一心扑在了办差的事儿上,便说姑姑也忙着照看宫里的小主子们,没时间门做这些事儿呗。”
确实,一场大地动,打乱了许多人的生活与计划,齐格的这个理由,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齐格又问:“那个……纳兰也和我打听过这事,姑姑你看……”
齐格再混不吝,也有几个抹不开面子的交情,所以艰难地跟南音开口了。
南音思量了一会儿,道:“贝子爷,这个事情,若我答应了一个两个人,就会有更多的人找上门来,眼下快年末了,又是各家喜事都多的时候,所以请你给我一些时间门,好好考量一下这件事,如何?”
“当然,姑姑尽可好好想想,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姑姑!”
齐格嘴上这样说着,但南音看得出,其实他还是挺想自己能答应的。
对这件事,南音还有别的想法,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应了。
好在齐格还算有眼色,南音这么说了以后,他便没就这个话题纠缠了,而是说起了善堂的事情。
“在大地动后,善堂又多了许多孩子,有好些都是父母都没了的。”
尽管已经提前进行了预警,但仍旧有人不幸在这场灾难中丧生,也就多了一些孤儿。
“咱们善堂,现在有上百个孩子了吧?”南音心中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就算出现在善堂的孩子已经突破三位数了。
这个增长速度,确实惊人。
齐格叹息道:“是啊,有些是父母不肯要她们了,但有些确实是没有父母了,其他亲戚又不肯收留。不过我每次看到那些孩子,刚来善堂的时候像个小鸡仔似的,在善堂养上半个月一个月的,就开朗壮实不少,我心里就蛮高兴的。”
南音理解齐格的心情,她开福利院的时候,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孩子们一天天成长,一天比一天更好。
等到了善堂,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了。
孩子多了起来后,这座大宅子也热闹了不少。
南音和阿荣跟着齐格一起进了善堂,刚进门,就被一个孩子撞到了身上。
南音刚扶着孩子站稳,那孩子见到齐格,顿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非常麻溜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请老爷饶命!夫人饶命!”
这时一个照顾孩子的女工追了过来,看到这情形,也吓了一跳:“贝子爷,姑姑,这孩子不是故意的。”
南音费了好大的力气,将这看上去才四岁的孩子扶了起来,一边给她拍了拍膝盖,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能告诉姑姑吗?”
“姑姑?你不是夫人吗?”小姑娘好奇地问。
南音有点哭笑不得:“我是南音姑姑,是开办这个善堂的人,不是什么夫人。我可还没成亲呢!”
小姑娘似乎这才安心了一些,胆子也大了一些:“姑姑,我是妞儿,今年五岁了!”
没想到这孩子已经五岁了,身量看上去却小小的。
“妞儿真乖!”南音掏出一颗糖给了她,摸了摸她的头,妞儿顿时受宠若惊起来。
听到这孩子的名字,齐格就回忆起了档案里写的,给南音解释道:“这孩子的父亲病死了,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前段时间门,她母亲因为冲撞了有钱人家的一个妾室,直接就被当场打死了,这孩子看到了她母亲被打死的过程。”
南音的心顿时揪了起来:“那打人的有没有被抓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在这古代,平民百姓命贱如蝼蚁,可是听到这种被活生生打死的事情,南音心中还是难受得很。
齐格无奈道:“那乡绅也是个奸猾的,直接将手底下几个打人的推出来顶了罪。”
意思是,那个乡绅和他的小妾都还好端端的。
难怪这孩子一看到他们两,就喊老爷和夫人,跪下磕头的动作也那么麻溜那么快,就像是肌肉记忆一样,显然是她母亲的那场风波,给她留下了非常可怕的记忆。
或许在这个孩子心中,她们这种衣裳稍微华贵漂亮一些的,都是老爷和夫人,都是能要了她们的命的人。
低头看了看妞儿,见她毫无顾忌地将糖吃进嘴里,还用力地嚼了嚼,似乎舍不得立刻吃下去,又想要尽快吃下去一样,显得十分矛盾。
南音以前接收的穷孩子,给了她们好吃的和好看的衣服,都舍不得立马吃立马穿,都要仔细珍藏一段时间门,确定自己还会拥有更多,才小心地吃掉糖,穿上新衣服,这孩子表现又不太一样。
刚刚追上来的女工见南音皱着眉看着妞儿,还以为是在介意妞儿的吃相,忙躬身弯腰地解释道:“妞儿在亲戚家住过一段时间门,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被其他孩子抢走过,所以会护食会抢食,吃相也显得凶。不过我们会把她教好的,姑姑放心罢。”
南音这才回过神来,是了,每个孩子的成长环境都不太一样,所以形成的行为模式也不太一样。
妞儿显然是十分珍视这颗糖的,但是她害怕糖会被抢走,哪怕进了嘴里,都可能会被其他孩子抠走,所以她才吃得这样矛盾。
南音道:“我知道了,孩子有坏习惯的话,慢慢改就是了。妞儿的名字就是妞儿吗?没有大名吗?”
那个女工摇了摇头,齐格道:“这样穷苦百姓家的孩子,男孩子都是石头柱子之类的名字叫着,对女孩儿,家里怕是更没心思取个好听的名儿。”
南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妞儿吃着糖被女工带走了,南音和齐格继续往里走,这宅子里现在有了一三十个能自己跑的女孩了,所以廊下、庭院中处处都有她们的身影。
这些孩子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了,没有了生存的忧虑,所以时间门就都用来玩闹嬉戏了。
南音一路走一路观察着,见这宅子里的卫生确实不错,而且看得出并没有收到大地震的影响,才安了心。
见几个孩子身上的衣裳单薄,又和齐格道:“卖粮食的钱,都还在你手里,如今天凉了,趁棉花布匹价格还未完全涨起来的时候,买些回来,给这些孩子们做秋装冬装吧。”
齐格应道:“好,我回头就去办这个事。”
虽然这时才入秋,但南音盘算着,要给孩子们过冬的事打算起来了。
南音在宅子里四处走了走,发现这里如自己要求的那般,卫生都做的不错,莫说什么随地大小便,连落叶都比较少,可见在这善堂做工的人,还是很珍惜这份活儿的。
齐格跟在南音身边,其实也提着一颗心。
平日里就是他在管着善堂的,如果南音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就是他的疏忽了。
幸好南音只点了几个不是十分紧要的地方,比如墙角那些本来用来做园林装饰的石头,应该直接搬走,免得孩子们绊到或者磕在上面了;还有一些沟沟坎坎的,若是无用的,要直接找了工匠来填平,若还要用来排水走水的,便让人用石板盖上,免得孩子们踩了上去崴脚……
待在这宅子里转了一圈后,南音又去了厨房看了看。
主要是看看日常的伙食水平如何。
这个时候,肉是个金贵的东西,南音也无法保证孩子们每天都能吃上肉,但要求每个孩子每天能吃上一个鸡蛋,吃肉则是隔上几天才能吃上一次。
但这对于这些从小吃不饱的女孩子们来说,已经是十分美好的事情了。
等到南音从厨房出来,外头的雨就下大了,齐格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了一把伞,给南音撑了起来,直接抢了阿荣的活儿。
一齐来到正堂,南音便和齐格看起了账本。
随着善堂的孩子多了起来,账目的内容也越多了。
南音看到账本上,整整齐齐都写着阿拉伯数字,还颇为意外,不过这样确实一目了然许多。
见南音有些惊异,齐格忍不住骄傲了起来:“姑姑看看,我这个学生学得如何?”
齐格是跟着先生学过算术的,可他觉得,跟先生学了那么久,还不如跟着南音学了几回学到的东西多,光是用竖式算加减乘除的方法,就比之前学的要高明且省事多了。
南音一边看着,一边微微点头:“学的挺好的,看来你在算术上,还是有点天分的。”
齐格立马就飘飘然了起来:“我觉得,我在算术上不止一点天分,是挺有天分的。”
南音非常直接地嫌弃道:“小学鸡的水平。“
甚至不如小学鸡,小学生还得会算两辆车相对开出,还得会算鸡兔同笼,还得会算一根水管子进水,一根水管子出水呢!齐格就不一定算得明白。
齐格还不服气了,虽然他不知道小学鸡是什么意思,但配合着南音的表情,就看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厉害的,立马道:“姑姑不信,就出题考考我啊!保证都给你算得清清楚楚的!”
南音道:“好啊,待回头我出题考考你。”
两人正斗着嘴,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守门的人似乎在驱赶什么人。
齐格用眼神征求南音的意见,南音很干脆道:“走!去看看!”
齐格忙给南音打了伞,一齐来到了门口,就发现守门的在驱赶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看到南音和齐格都出来了,守门的忙解释道:“贝子爷,姑姑,这个疯子在这附近转悠了好几天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盯上了咱们善堂的孩子了。”
南音抬头看去,就发现那个疯子披头散发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十分单薄,看上去也是个可怜人。
齐格道:“将他驱赶远一点便是,莫要伤人。”
“是,是,贝子爷。”
守门的应完后,又去驱赶疯子,那疯子拼命躲闪,嘴里嗷嗷叫着,似乎很不高兴。
南音看了几眼,发现这个疯子十分护着自己的肚子,她这才注意到,这疯子的小腹竟然已经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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