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秦琅什么脸色,宁姝迎着秦家姐妹一知半解的目光,飞速闪进了车子里,不给秦琅留一个好脸色。
“宁姐姐真厉害,能让二哥哥吃瘪。”
秦珂瞧着不可一世的二哥如此憋闷,秦珂咯咯地笑出声,幸灾乐祸道。
“你刚刚说到二哥的……那又是怎么回事?”
秦珠回想起方才宁姝说的话,她好奇地问道,只不过又不好意思提起自家二哥的玉臀。
宁姝嘴角绽开了弧度,宁姝又开始胡扯了。
“哦,那日在宫里,我瞧见他摔了一屁股墩,应该是很疼。”
秦珠讶然一笑,便不再说了。
还未行出坊市的时候,隔着车壁,耳畔还能听到临街的嘈杂人声,鼻翼间还飘散着各种饭菜点心的香味。
忽然,一阵异常香甜的气味飘进了车窗,将说笑着的一群姑娘的引得忍不住吸了几口。
“这是什么好东西,味道这么勾人?”
秦珂第一个便探出头去,对着哥哥秦珪道:“四哥你快去看看这香甜的味道是什么,找到了快去买些……”
秦珪听到妹妹唤他,意兴阑珊地过去,一听原来是妹妹又嘴馋了,笑斥道“怎么,带那么多零嘴都不够你吃的,还要使唤我去给你买外面的?”
说实话,秦珪不想去给这小丫头跑腿,神色有些懒懒的。
秦珂也察觉到了哥哥的不愿,想去使唤六哥秦璋,却不知人骑着马跑哪去了。
其他哥哥她更是使唤不动,因而小嘴一撅负气道:“可姐姐们都想吃,四哥就不能跑一趟吗?”
像是附和她的话,秦珠和秦璎在车窗冒出头来,满脸希冀地看着秦珪,似是犹怕拒绝,秦珠还机灵地将宁姝这个客人拉进来,叫秦珪最后一丝犹豫都尽数散了去。
秦珪眼神隐晦地朝着车中望了望,好似是瞧见了里面那双水盈盈的含笑杏眼,他怔了怔,含笑应了一声好,策马回头,往那散着香甜气味的铺子去了。
秦珠对着秦珂扬了扬眉,得意道:“看,我就猜将姝儿拉进来有用,四哥这不听话去了。”
宁姝最不爱听这话,故意道:“那当然,我可是你们家的客人……”
话虽如此说,但秦琳和秦玥不是年纪小也不是粗枝大叶的性子,颇有深意地朝车窗外策马的秦珪那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些许念头来。
“姝儿在扬州可曾定过婚事,或者可有心上人?”
眸子轻转,秦玥浅笑开口问道。
宁姝不晓得话题怎么会突然跳到这个上面,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皆无,怎么,玥姐姐想给我找夫婿?”
宁姝谈起这种婚嫁之事,丝毫不见羞怯,大大方方地笑着回道。
秦玥掩唇一笑道:“你是扬州人,日后也是要回扬州的,若没有意外,姝儿以后也会嫁在扬州,届时我们姐妹大概再无相见的时候了。”
说到这,不只是秦玥,秦家姐妹都有些悲伤。
好不容易来了个对胃口的宁家妹妹,若是日后一辈子不得相见,也是一件伤心事。
“似乎不假……”
听秦玥提起这一茬,宁姝沉思了片刻,应声叹道。
确实,依她的打算,是想着在扬州择一个性子软和、门第低的青年俊杰作婿的。
宁姝对自己的性子有自知之明,不似旁的姑娘柔顺温雅,也不会什么三从四德的一套,因而万万不能寻个性子同她一般的,不然家宅不宁都是轻的。
门第低则是爹爹的考量,爹爹总说她以后的夫婿门第不能比自家高,低些最好,关键时刻他能护的住自己。
宁顺也觉得有理,便将标准从性子软和变作了性子软和和门第低于自家。
扬州的那些副官家便是十分适合宁姝的,爹爹近几年也在考量扬州别驾、长史、司马家的年轻公子们……
“姝儿若是能嫁到盛京来,亦或者是嫁到我们家来,那么……”
秦琳插上了话,虽未说完,但马车里的姑娘们都听懂了,包括最心直口快的秦珂。
“好啊好啊,宁姐姐嫁来我们家吧!那样的话不仅可以留在盛京,还可以做姑嫂~”
秦珂今年才十四岁,生辰都还未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姑娘,自不会考虑其他的,听到秦琳这话,高兴地拍起掌来,高声道。
然就在此时,秦家几个儿郎正巧策马而来,恰巧秦珂又是个高嗓门,那一嗓子话叫周围几个秦家儿郎听了满耳朵,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姐姐妹妹们所乘的马车。
车里就一个姓宁的,秦家几个儿郎自然知道秦珂说得是谁。
到了适婚年纪的几个秦家儿郎大多都摒住了呼吸,敛住了心中情绪,除秦琅一个人暗暗冷笑外,几乎都是如出一辙的神情。
如今英国公府年岁最大的也不过长房的双生子秦珏和秦琅,皆是十八岁,都是未曾婚配的状态。
秦珏是国公府世子,爵位的继承人,未来的国公爷,宗妇的位置自然不可马虎,精挑细选为好,再加上世子一心科举,秦家长辈也便没有那么积极地操持秦珏的婚事。
而秦琅就更好说了,小霸王的名声摆在那,成日不是出去斗鸡走狗就是和友人出去花天酒地,盛京的贵女,但凡有些傲骨的,都瞧不上英国公府这位纨绔儿。
倒是有为了攀附英国公府和长平长公主权势与富贵的小官愿意将女儿送上来,但不说英国公府瞧不瞧得上了,秦琅听说了这事更是一脸厌恶。
长兄都未曾婚配,后面的弟弟们就更不会婚配了,从世子到齿序第六的秦璋,都是满了年岁却未曾婚配的人选,甚至那秦璋的年岁比宁姝还小了几个月,刚满十六罢了。
但若是宁姝有这个意思,凭他爹爹是三品大员,爷爷是一身清贵的太傅,秦家儿郎她配谁都是使得的。
马蹄声都在一瞬间清晰了许多,接连不断的哒哒声,再没有先前的轻快笑语声。
“哦?那珂儿告诉我,你那么多哥哥,你想让我做你哪个嫂子呀?”
宁姝也是个爱说闲话的,但若是她知道此刻秦家的几个小子都在不远不近地偷听着她们说话,她定然不会这般毫无顾忌,毕竟她还是要点脸的。
宁姝打趣起,秦珂可不觉得这是在开玩笑,还以为她的宁姐姐真的在考虑她的话,于是满脸兴奋地思考了半晌,眸光发亮道:“我自然是想宁姐姐做我亲亲嫂子的,譬如我四哥六哥,但是我知晓姑娘家都想嫁最好的那一个男子,宁姐姐这么好,理当配最好的,我的哥哥们虽在我眼中最好,但终不敌外人权衡的好,所以,宁姐姐就嫁给大哥哥吧!”
这一番发言铿锵有力,且有理有据,将外面一群哥哥们听得神色不一,有的憋笑,有的脸黑,有的风轻云淡,有的眉心蹙得像小山。
憋笑的是二房的秦珝,因为他知道,他是庶子,父亲官阶都不高,宁家表妹嫁于他们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所以不做太多期待。
脸黑的是秦珂的亲哥哥秦珪和秦璋,尤其是秦珪,好不容易给这死丫头买了吃的回来,就听这丫头这么把未来嫂子推出去的,他真想揪住这丫头问问她是不是还要自己谢谢她无意义地提了他一嘴。
风轻云淡地便是世子秦珏了,甚至还用着严肃的目光去约束了一下弟弟们,让他们勿要出去胡言乱语。
他也了解宁表妹的为人,私下里也是个有些不着调的欢脱性子,说些玩笑话也是常有的,他不会放在哪心上,至于六妹妹的胡言乱语,秦珏更不会放在心上。
而最后眉头蹙得像小山的人,便是一直跟宁姝不对付的秦琅了。
还想嫁到他们英国公府,门都没有!
想驱马过去奚落两句,刚抖了一下缰绳,就被兄长瞪了一下,导致他错过了最佳的奚落节点,听到车厢里少女张扬又清脆的笑声,似是听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
“珂儿你还小,不懂这些,你大哥哥以后可是要寻比我更好的亲事的,我自然也是要回扬州陪着爹爹的,珂儿便不要挂念着我了……”
笑完,宁姝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语重心长道。
秦琳几人听这话,也知晓宁姝心意不可逆转,怅然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说的了。
“呵,算你这丫头有自知之明,想嫁到我家,你就做梦去吧!”
正当宁姝平复好心情,车窗外传来了一道嚣张又轻狂的话,一听就是秦琅在嘲讽她。
宁姝脸一变,知道现在不是羞耻的时候,想着输人不能输阵,她唰得一下就挥开了窗子,盛怒之下的一张脸灿若桃李,张口便骂道:“你不说话会死吗?我怎样关你什么事,闲的没事就去多念两本书,只会喳喳叫的废柴!”
说完,也不给他还嘴的机会,顺势将车窗阖上,叫他有气无处撒。
“你……”
又是被这扬州泼妇扎到了痛处,秦琅一张脸都微微扭曲了起来,气喘如牛地想上前掀窗子再跟那死丫头再战八百回合。
这种有气无处撒的感觉太憋屈,他甚至感觉自己头顶要冒烟了!
但这回仍旧被人拦了下来,还是一群人拦的,其中为首的就是自己的大哥。
“阿琅,是你先招惹人家的,被骂了怪谁?”
秦珏拧着眉头,义正言辞。
甚至秦老夫人那里都听到了些许动静,遣贾婆子过来问了。
两头被挟制,秦琅再没法发癫了,只好恨恨地说自己嫌跟着牛车憋闷,先策马往南山去了,省得继续听着扬州泼妇的声音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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