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他叫谢稹玉,比你大两岁,以后就是你的六师兄了,师从你掌门师伯门下,稹玉,她是小慈。”


    桑慈由着哑姨从后山抱回来时,就见下山三月未归的爹爹穿着蓝白道袍,牵着一个孩子站在几步开外。


    那孩子又黑又瘦,都七岁了看起来比她还矮一点儿,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一双眼睛却是乌乌沉沉的,此时听到爹爹的话,冲着桑慈看过来:


    “小慈。”


    声音细细的,木木的。


    桑慈心里有些不满,嘟了嘟嘴哼了一声,没有应这一声,松开哑姨的手,冲爹爹跑过去,伸手要他抱,待他笑着将她抱起来时,才不满地道:“他比我还矮呢,又黑又丑,我才不要他做我师兄。”


    爹爹哈哈笑了,道:“你六师兄天生灵骨,将来必有大成,哪能以貌取人?”


    桑慈抱着爹爹的脖子,低头看着站在爹爹身旁的谢稹玉,撇了撇嘴,“我的师兄都要像大师兄那样才行!”


    爹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里有些她看不懂的复杂,将她放下来,又拉过谢稹玉的手,把她的小手放进谢稹玉的小手里。


    “你六师兄会很好,从前日子过的苦,饭都吃不饱,如今爹爹把他带回来,以后你们师兄妹一起长大,互相照顾,等你十六岁,你们便成婚,有他在,爹爹也会安心。”


    桑慈低头看着谢稹玉那只又黑又难看的手,对爹爹的话懵懵懂懂的,只是心里很不高兴:“爹爹,我不要!”


    她声音稚嫩,挣扎反抗。


    可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爹爹却态度强硬,甚至威仪:“听话,小慈。”


    桑慈从小就知道,爹爹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


    她不由瞪了一眼谢稹玉,哼了一声别开头,“看你那么可怜,你就跟着我在这儿好了,肯定让你吃饱饭!”


    谢稹玉却冲她露出浅浅一笑,木木憨憨的,一点不像别的师兄那样仙风道骨俊逸出尘。


    不过从那天起,她就看谢稹玉不顺眼了。


    抢走爹爹关心不说,而且凭什么他是天生灵骨啊!


    桑慈想到自己平凡的资质,不免嫉妒。


    流鸣山上的弟子都知道,桑长老最宠爱的女儿最讨厌掌门最小的弟子谢稹玉。


    谢稹玉入门一个月,引气入体了,是宗门内最快引气入体的弟子。


    那天全宗门弟子都去了沧冀峰向掌门道贺。


    桑慈一点不想去,却被爹爹抱着去了,趁着人多时,她溜进了谢稹玉住的屋子,从腰间荷包里把那只大早上找了两个时辰才在后山捉到的毛毛虫放进了谢稹玉的鞋子。


    “讨厌谢稹玉!”她气呼呼地说。


    等她塞完,又跑出来,看到谢稹玉正被人围着,腼腆无措,连句话都不会说,心里哼了一声,叉着腰朝他喊:“谢稹玉!”


    谢稹玉偏头见是她,眼睛一下亮了,从人群里挤出来,看着她却不说话,只是浅浅笑了一下,便安安静静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她身边。


    不过一月,桑慈觉得谢稹玉好像白了很多,没那么难看了。


    但还是讨厌。


    “我不喜欢你这双鞋子,你去换一双,要金线云纹那双!”桑慈颐指气使。


    谢稹玉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鞋子,没有半点反抗,点点头嗯了一声。


    桑慈等他进去,立刻趴门缝往里看。


    谢稹玉果真没看到毛毛虫,脚伸了进去,随后发现脚下不对劲,忙把脚又伸出来,白袜上一片绿色浆液,沾着一条毛毛虫尸体。


    桑慈立刻跳了出来,指着他哈哈笑。


    谢稹玉抬头看她一眼,紧张地说:“我把它踩死了。”


    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慌张和无措,桑慈忽然觉得无趣,正好外边有师姐喊她玩,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疯玩一天回到慕楼峰,桑慈看到谢稹玉正站在爹爹身旁,爹爹神情温和地考校他的功课。


    “小慈,又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稹玉等你好一会儿了。”


    桑慈松开哑姨的手,瞥了一眼谢稹玉,不高兴地嘟了嘟嘴,“他来找我干嘛呀?”


    “稹玉你自己与小慈说。”爹爹拍了拍谢稹玉的脑袋。


    谢稹玉紧张地看着她,摊开一直虚握着的手,朝桑慈递过来,声音依然有些无措:“我把师妹的虫儿踩死了,赔师妹一条。”


    桑慈猛地倒退一步:“……”


    爹爹哈哈大笑。


    谢稹玉有些茫然,一只手抓紧了衣摆,无措地一直冲她伸着手。


    桑慈翻了个白眼,“我不要了。”


    谢稹玉低着头想了想,说:“那我先替师妹养着。”


    没养几天,虫子化成蛾子飞走了,谢稹玉又要去抓虫子给她,桑慈气呼呼的,再也不想在慕楼峰看到一条虫子!


    一起去膳堂时,她趁着谢稹玉不注意往他饭里放很多很多盐,期待地等着他皱眉吐掉大喊咸的模样。


    可谢稹玉只是看了她一眼,不声不响低头吃完了饭。


    无趣。


    谢稹玉睡觉时,她偷偷在他脸上画小乌龟,他就顶着那样一张脸去剑馆,被其他人笑话了,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洗干净脸。


    偷偷跟去的桑慈见了,撇撇嘴。


    无趣。


    一年后,桑慈吃了好多丹药,总算引气入体,那天她好高兴好高兴,拉着爹爹,说像她这么小引气入体的是不是也是天才了?她问爹爹要许多许多贺礼,还要爹爹带她下山逛凡城。


    可是那天,谢稹玉筑基了。


    他又成了流鸣山最小筑基成功的人。


    他把她的风头都抢完了。


    桑慈很生气,看着所有人又去了沧冀峰庆贺,她没去,自己一个人在慕楼峰后山躺在溪边山石上生闷气。


    “吃糕吗?”


    谢稹玉的声音在旁边忽然响起,桑慈偏头,看到他手里捧着一只盘子,上面放了几块精致的甜糕。


    她认出来,那是山下凡城最有名的五芳斋的梨花糕,爹爹每次下山都会给她带。


    好个奸诈的谢稹玉,竟敢竟敢拿甜糕诱她!


    “你怎么不在沧冀峰,大家都去庆贺你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走开!”


    话匣子打开了,桑慈就憋不住了,“你真讨厌!为什么要在今天筑基!都没人关注我引气入体了!谢稹玉,你真讨厌!”


    谢稹玉被桑慈说讨厌,低下头来沉默一会儿,很快又抬起头来,“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大家只喜欢你!”


    “那吃糕吗?”


    “……吃,我干嘛不吃!给我!”


    桑慈抢过谢稹玉手里的盘子抱在怀里,拿起一块塞嘴里,“你不可以吃!”


    谢稹玉点点头,在桑慈身边坐下,安安静静的,听着桑慈数落他,在适当的时候给她递茶水过去。


    桑慈正好有些口干了,接过就一饮而尽。


    吃完甜糕,天色已经晚了,桑慈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谢稹玉,你背我回去。”


    谢稹玉跳下石头,在山石旁单膝跪下,桑慈熟练地趴了上去,还要在他耳旁嘀咕:“你以后不许修炼那么快。”


    总是沉默寡言的谢稹玉却闷声道:“师叔要我修炼快点。”


    他口里的师叔指的是爹爹,桑慈很不满,“反正不许那么快!”


    谢稹玉半天也不吭一声,桑慈就更生气了,张嘴咬在他脖颈里。


    可谢稹玉都不会喊疼,桑慈咬着咬着就觉得无趣,眼皮又开始打架,很快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了什么往谢稹玉怀里一丢。


    谢稹玉低头一看,是只编得稀稀落落的剑穗。


    “送我的?”他声音有些讷讷。


    桑慈哼了一声,“我心血来潮第一次编,太丑了,不要了,给你了。但你不许说丑!”


    “不丑,好看。”


    后来,谢稹玉修炼越来越忙,人不在剑馆,就在外边做任务,或是下山历练,他的剑术越来越好,已是隐隐自成剑意。


    可桑慈十四了,依然还是练气,筑基都不成,无数个夜晚,她偷偷窝在被子里哭。


    爹爹多年前的旧伤一直未愈,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了,每每看她时,神色都带着忧虑。


    她当然知道爹爹在忧虑什么。


    不过是忧虑她这个没用的女儿。


    这天,谢稹玉从山下回来了,又带回来一个令流鸣山上下都震惊的消息。


    他结丹了。


    十六岁的少年金丹,整个修仙界寥寥无几,消息都往外传遍整个修仙界,掌门师伯很高兴,甚至有让谢稹玉修无上无情道的意思,但听说谢稹玉因为与她的婚约,拒绝了。


    桑慈远远地在人群外看过去,谢稹玉早就不像刚来流鸣山时又瘦又黑又小的模样了,他身形颀长,清瘦高挑,生得十分俊美,只是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十分寡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木讷。


    不过以他天资和样貌,流鸣山的师姐师妹们好多都喜欢他。


    桑慈手里揪着花,咬着唇心想,谢稹玉有什么好,木讷寡言,不会说话,不会讨人欢心!


    她转身就走,独自回了慕楼峰后山,躺在山石上看着如火鲜艳的晚霞,心里恹恹的。


    “吃糕吗?”


    没多久,耳旁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过那声音不像小时候那样细细的了,少年的声音十分清澈,只是语调还是那样无波。


    桑慈转过身背对他,哼了一声。


    谢稹玉绕到另外一边蹲下身来,将盘子递过去,眼珠子盯着她看,“吃糕吗?”


    桑慈睁眼看了一眼那甜糕,热气腾腾的,也是,如今他都金丹了,想要保持一盘刚出炉的甜糕热腾腾的不是什么难事,她又别开眼,却伸手去拿糕往嘴里塞,“哼!”


    她打定主意,今天不会和他说话。


    但是,当天晚上,她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掀开被子,她就害怕,第一反应不是喊爹爹也不是喊哑奴,而是喊谢稹玉。


    她打开传信玉简慌张喊他。


    谢稹玉来得好快,头发半干,衣襟也系得凌乱。


    进门时,她正无措地坐在床上,眼泪汪汪朝他扑过去,“谢稹玉,我要死了,我筑基不成,所以我要死了是吗?和凡人一样要死了。”


    谢稹玉跪下来接住了她,一向平稳的声音里也有些慌张:“哪里流血了?师叔呢?”


    “别告诉我爹,他会伤心的。”桑慈哭得眼泪鼻涕直流,都擦在谢稹玉身上。


    谢稹玉两只手没敢抱她,垂着放在腿边,却攥紧了,问:“哪里流血了,我看看。”


    桑慈想到流血的地方,哭得更厉害了,“屁股流血了,那怎么能让你看!”


    谢稹玉:“……”


    他安静了一会儿,脸忽然红透了,他轻声说:“等我一会儿。”


    “你要去哪儿?”


    “喊哑姨。”


    “哑姨知道了我爹就知道了,我爹会伤心的,你不许告诉她!”


    “师叔不会伤心的,你等我。”


    “不行!你不许去!”


    桑慈眼泪汪汪看着谢稹玉,谢稹玉垂下眼睛,好半晌,忽然道:“有针线吗?”


    桑慈不明原因,哭着说:“这个时候你还问我这个做什么,还不快问我遗言?”


    谢稹玉抬头看她,似乎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犹豫了一下,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环视了一圈四周,找到了角落里的针线篓,那是哑姨常用的。


    “等我一会儿。”


    谢稹玉松开桑慈,桑慈气愤都这种时候了他还管什么针线,别过头不搭理他,只想着自己是个废物,筑基不成就要流干血死了。


    可谢稹玉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她忍不住回头去看。


    烛火下,谢稹玉坐在塌边,低着头手里缝制什么东西。


    桑慈实在好奇:“你在缝什么?”


    谢稹玉不吭声,脸却更红了。


    桑慈凑过去看,他的针线挺好的,那层层叠叠棉布在他手里整整齐齐地被缝起来,她想起来爹爹说过,谢稹玉在山下时颠沛流离,被人卖来卖去,干过很多活,指不定这一手针线也是那时学会的。


    “我要死了,你都没话对我说吗?”桑慈不满谢稹玉的沉默。


    谢稹玉没抬头,但终于吭声:“你不会死的。”


    桑慈虽然讨厌他,但却相信他的话,心里没有那么慌了,她又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稹玉剪断线头,抬头看她,想说什么,几次张嘴又说不出来,他重新低下头,找来纸笔,快速提笔写字。


    桑慈要看,谢稹玉单手挡开她不让她看。


    她生气要发火时,谢稹玉将纸和他缝制的东西塞给她,人却很快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桑慈怒气冲冲去看纸上的字,一看便呆滞了,脸也红了。


    她来月事了。


    女子筑基后,此等俗事便可免去,可她如今还未筑基。


    她仔细看了纸上的字,红着脸收拾了自己,事后,她抱着沾了血的衣服出来,打算烧掉那些衣服,从屋里出来却看到谢稹玉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


    听到声音,谢稹玉回头。


    桑慈有点羞恼,瞪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呀?!”


    谢稹玉看她一眼,红着脸乖乖御剑飞走了。


    桑慈等他走后才红着脸偷偷把衣服烧了。


    谢稹玉十七岁时,击败天英榜第七的青陵仙府的陆元英,成为新的天英榜第七,天英榜一共五十个名额,俱是五十岁之下的修士,而谢稹玉是最年轻的。


    从此人称流鸣山小剑仙。


    这一年,爹爹天人五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身陨了。


    离开前,爹爹满怀忧愁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让她以后对谢稹玉好一些,不能看他老实就总欺负他,婚契已成,让她乖乖以后和他成婚。


    桑慈哭着点头答应了,和谢稹玉一起办了爹爹的丧事,依照爹爹遗愿,将爹爹葬在慕楼峰后山,和她早早故去的娘合葬。


    爹爹一走,他点化的傀儡奴哑姨也化作了一堆草木,慕楼峰一下子静了下来,她茫然了许久,心里慌张又无措。


    而此时,她还没有筑基。


    谢稹玉却在修仙界绽放光彩,不止是流鸣山,还有别的宗门的女修都对他频频释放好感。


    宗门交流会上,有女修拦住谢稹玉,对他表明情意,那女修桑慈认得,是凤邱刀宗的天之骄女柳雪音,天赋同样出色,她听说许多人将她和谢稹玉放在一起,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


    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谢稹玉有一门自小定下的婚事。


    桑慈还听说有人说她爹爹挟恩图报,把自己那还没筑基的女儿强塞给谢稹玉是在害他。


    她气坏了,等那女修一走,就冲到谢稹玉面前骂他沾花惹草!


    就算她不喜欢她,也不许别人染指他,他将来要和她成婚的,那是爹爹临死前唯一的心愿。


    谢稹玉看着她,低头笑了一声。


    等她骂累了,问她:“吃糕吗?”


    “……吃,我吃完再骂你,你不许插嘴。”


    “好。”


    ……


    桑慈做了长长的一场梦,梦到了初遇谢稹玉后,这些年的许多事,被人叫醒时,她还有些恍惚。


    “小慈,今日是你和谢稹玉合籍的日子,你怎么这个时间还在打瞌睡!”温婉婉无奈的声音在旁响起。


    桑慈眨眨眼,看到围绕在身侧的诸位师姐师妹,恍恍惚惚地去看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的女子乌发雪肤,上了妆的模样娇艳美丽,她一下回过神来,难得有些娇羞,虽然她和谢稹玉感情也就一般,但是她总算要完成爹爹的遗愿了呀!


    “小慈真美,怪不得谢师弟一大早就来了,要早早和小慈成婚呢!”方霜知眉眼一扬调侃道。


    桑慈想到那个寡言的呆子,轻哼一声,对自己的美貌不置可否。


    和她结成道侣,谢稹玉才是捡了大便宜!


    要不是爹爹,他哪能上流鸣山成为小剑仙!


    流鸣山的昏礼并不繁琐,和凡尘有些像,却又简单许多。


    拦门时,方霜知和温婉婉在门外铆足了劲为难谢稹玉,让他作情诗,又让他做算术,还要他舞剑,外面时不时大笑,好一会儿才放过了他,让他进门。


    桑慈听到谢稹玉百般配合,被折腾完了还嗓音微哑地道谢:“多谢。”


    等他踏入门槛,她便悄悄放下团扇往外看。


    他今日越发好看了,穿着红色婚服,清俊如斯,只不过此刻他面红耳赤,额汗涔涔,一双眼倒是一眨不眨看着她。


    他朝她看过来,朝她伸出手。


    桑慈却还要为难他,团扇下两只圆圆的眼睛看着他道:“谢稹玉,以后你最听谁的话?”


    谢稹玉看着她,嗓音发紧,却很郑重:“听桑慈的话。”


    众人一阵哄笑。


    桑慈也满意地笑了。


    她微微抬着下巴,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谢稹玉看着她,缓缓握紧,那带着茧子的掌心湿潮,握得桑慈有些不舒服,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弄得她手都有些疼,不高兴地白了他好几眼。


    可谢稹玉偏头时,只是看着她笑,却不说话。


    当然了,他这么木讷,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在流鸣山的三生石旁刻下名字,在全师门注目下祭天地,正式结契。


    办完仪式,桑慈和诸位同门喝了点酒,酒意上头,便先回了慕楼峰,她当然还住那儿,爹爹走后,慕楼峰就她一个人了,要搬也是谢稹玉搬到这里来。


    回到房间后,桑慈看着屋子里到处都是红彤彤的,想着终于完成爹爹遗愿,她心情很好。


    她脱下繁复的嫁衣,拍了拍滚烫的脸颊,趴在床上。


    桑慈想到一会儿要和谢稹玉做的事,难免紧张,东想西想,酒意困意一起上头。


    昏昏沉沉间,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宿主,我是救世系统零零七,你如今名叫桑慈,是流鸣山慕楼峰已故长老桑谨的女儿桑慈,此女是凡人与修士所生,资质平凡,但她的夫君谢稹玉是未来最强剑修,只不过他们是因为桑谨遗言成婚,谢稹玉此人清冷寡言,对桑慈并无多少感情。你成为她后,要假扮桑慈,让谢稹玉爱上你,借谢稹玉之力对付未来灭世的魔尊沈无妄,阻止此界崩塌,完成任务,你便可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桑慈莫名其妙,正要开口问询,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神魂被困在一片黑暗里。


    而耳旁很快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她的声音。


    她竟然听到‘她’在说话:“也就是说,我要攻略谢稹玉是吗?”


    桑慈心一哽。


    她被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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