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妃:【宝贝,你小心点!】
凌妃:【我刚下飞机才知道,那个人也去参加慈善晚会了!骆一鸣这个狗东西,这么重要的消息现在才说!】
林知言收到凌妃的消息时,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好友口中的“那个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前排座位区,偶尔朝前来搭话的人点头示意。
他乌黑的头发尽数用发胶梳往脑后,肩膀挺阔,仿佛连背影都透着掌权者的威仪。
林知言轻叹一声,回复:【我已经见到他了。】
凌妃大惊:【你们碰面了?没事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林知言:【我远远见着他了,他没有看到我。不过我等会儿要上台讲话,估计躲不过。】
凌妃发来一个“头晕”的表情:【确实有点难办……】
顿了顿,对面又补充一句:【不过情况未必有那么糟糕。说实话,我感觉他变了好多,这些年一直在专心打拼事业,没再找谁打听你的事。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躲躲藏藏不是?】
林知言也是这么想的。
三年多的风平浪静,要翻旧账恐怕早翻了,何必等到现在?
何况如今两人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泾渭分明,他眼下身份清贵,还不至于还逮着往事不放。
林知言回复:【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凌妃:【嗯嗯,去吧!我现在还在路上,找了个熟人代我竞拍,一定要给你的画拍个好价钱!】
她还是这么财大气粗,又护短得过分,林知言道了谢,就见礼仪小姐微笑上前,请她上台做准备。
下一个拍卖的作品,就是她的画作。
林知言将手机放回包里,交给薇薇安保管。
正要深吸一口气起身,却见最前排有人在霍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似有急事。
霍述神色不变,起身离席。
眼见着他挺拔的身影远去,不知为何,林知言有种石头落地的松气感,如释重负。
按照流程,在拍卖师正式宣布拍卖前,将有作者或物品持有人上台简单介绍一番拍卖品的创意,性质大概和拉票差不多,目的是让那群附庸风雅的富豪们看到一点收藏价值。
林知言提着礼服裙摆缓步上台,聚光灯霎时洒落满身,随着她的步伐缓慢移动,明明是月华般清冷的光柱,打在皮肤上却在微微发烫。
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得近乎发光,银色的裙子上亮片细闪延绵包裹身躯,宛若清水里掬起的一捧月色。
一道道审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她却看不清那些肆意打量她的人是何模样,视野被灯光刺得像是失了焦的镜头,每个人都面目模糊。
她一眼看到了最前排中心位置的空椅,因为突兀,而显得格外清晰。
林知言深吸一口气,握着话筒开口:“大家好,我是、自由画手,长耳。”
话音未落,她听到了台下一片轻微的哗声,不少人纷纷抬头,左右交耳议论。
林知言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哪怕自己经过千百次的演练,反复纠正口音,她的语调也没办法做到像正常人那么清晰自然。
她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一阵发冷,准备好的腹稿也几乎忘了个干净。
两秒的停顿,她努力调整呼吸,随即抬起微颤的眼睫,微微一笑:“我说话,会有点奇怪。”
她大方自侃,台下反而安静下来。
“而诸位今晚、汇聚于此,是为了、让更多,和我一样的人,不再奇怪。”
这句话是稿子里没有的台词,临场发挥,既巧妙地化解了她口语的尴尬,又点明了这场慈善晚宴的意义。
台下的大佬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笑着抚掌。
角落里的薇薇安随着众人拍手,笑道:“这应变能力,绝。”
林知言还是有点紧张,好在来前准备充裕,介绍稿中每个字的嘴型发音都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有惊无险地介绍完创意,就正式到了拍卖环节。
起拍价两千元,按照林知言的预期,最终成交价能够破五千就已经心满意足。
台下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的年轻人最先举牌,一下抬到了三千六,林知言猜测,这个人大概就是凌妃安排的代拍。
她本身只是在绘圈小有名气,咖位比不上出圈的国画大师,所以举牌的人寥寥无几,几乎没有竞争。
眼瞅着那位年轻人就要拿下,在第三锤落下之前,又有一位低调的中年男人举牌,竞价到四千。
年轻人一边和蓝牙电话那边的人沟通,一边加价,几轮下来价格竟然破了三万。
继而是五万,六万,七万……
这下连拍卖师都有些意外,激动地问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一锤过后,低调的中年男人加价八万,就像存心要和凌妃的人争价一般。
轿车上,凌妃凑在电话旁,不住摇晃骆一鸣的手臂。
“加!加到八万八!一定要将林知言的画拍下来!”
“你冷静点,这个价格已经超标了,再加不合适。”
“你什么意思?”
凌妃抱臂,眯着眼看骆一鸣,“舍不得这点钱是吗?我不花你的钱!”
“这哪儿跟哪儿啊,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骆一鸣拉过凌妃的手,哄道,“我的好姐姐,你想啊,葛明玉的那副山水图才拍卖了十二万,林知言作为他的学生,最后的成交价怎么着也得低一个档次。要是价格太虚高,其他人会怎么想?”
凌妃无话可说。
她心有不甘,一个人叽里咕噜:“到底是谁在那搅局?长这么大,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骆一鸣笑道:“有人懂货,这不是好事吗?”
“还说呢!都怪你!”
凌妃耍起小性子,不轻不重地在骆一鸣肩上捶了一把,“你要是让人开私人飞机来接,我就不会遇上航班延误了。航班没延误,我就不会赶不上拍卖会,林知言的画就不会被别人拍走。”
“宝贝,私人飞机也就说出去能吹吹牛皮,飞行航线是要提前申请的,停机坪又远,多麻烦。”
“那你找个不麻烦的对象去吧,再见。”
“哎,别呀。”
骆一鸣揽过凌妃的肩,低着头看她,吊儿郎当地笑。
凌妃推了两把没推动,反而被小孩儿凑上来亲了一口,佯做嫌弃地“噫”了声,将头扭至一旁。
心里到底有点小别扭。
她很清楚,骆一鸣不愿动用私人飞机,除了怕麻烦外,更怕惊动上头的骆总和两个姐姐。毕竟他是金融大鳄的宝贝太子-爷,家里断不可能允许他真的和一个卖玻璃的暴发户女儿在一起,遑论这个女儿还是个先天性听障患者……
就算这病大概率不会遗传,也足够在骆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凌妃做事素来只图个爽快,一开始真没考虑这么长远,然而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她越是日久生情,心里就是忐忑没底。
果然女人一恋爱,就会变得矫情。
凌妃暗自轻叹一声:她现在算是明白,当初她怂恿林知言和霍述恋爱的言论有多离谱了。
就是不知道将来的她,有没有林知言一半的果决勇气。
……
林知言的两幅画都被那位不知名的大佬拍走了,一幅八万,一幅八万八,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十倍不止。
下台时,周围的人都在笑着朝她鼓掌示意,她也点头回以微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座位上的。
“恭喜我们的长耳老师,首战告捷!”
薇薇安将包和手机交还给她,扬着红唇道喜。
“谢谢。”
林知言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不少,目光不经意间门看到第一排的空位,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买走我画的,是谁吗?”
“拍卖师刚说了身份,你没听见吗?”
看到林知言左耳的助听器,薇薇安了然,“瞧我,差点忘了这茬。那人是一家什么投行的老总,具体叫什么名字我没注意,稍后还有酒会,你可以问问。”
“好的。”
林知言舒了口气。
投行的人吗,那应该是她想多了。
慈善拍卖后的酒会,林知言并无多大兴趣。
她打算送薇薇安进去,给她一个亮相结交人脉的机会,自己走个过场就撤回酒店休息。
宴会厅金碧辉煌,据说入门处的穹顶是用金箔一片片手工贴上去的,这金色倒映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让人每一步都仿佛踏着黄金前行,堪与顶级大佬们相配的极致奢靡。
甫一进门,就见硕大高耸的金色香槟塔旁,十来个人众星拱月似的围绕着一道熟悉颀长的身影,其乐融融交谈着什么。
林知言的脚步瞬时僵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
人群中心,霍述单手随意抄兜,端着一杯金色香槟,有感应似的,目光透过人影望向林知言。
室内春色如醉,他周身的气度,却像是停在了凛冽的冬日。
林知言还没反应过来,那道视线早已从自己身上轻飘飘掠去,仿若她只是一个恰巧入景的陌生人。
他转头继续和身边人交谈,漆眸懒洋洋半阖,仿佛谁也入不了眼,游刃有余,却又不可一世。
“怎么不走?”
薇薇安拆了一根棒棒糖咬在齿间门,似是打量的神色。
林知言迟疑地摇摇头,领着薇薇安从香槟塔旁绕了过去。
近距离的擦身而过,什么也没发生。
林知言彻底放心了。她姑且信了凌妃所说的话,三年多的时间门的确足够改变一切,冲淡一切。
她示意身边的薇薇安:“薇薇,你去忙,到时候、酒店见。”
薇薇安知道她不擅应付交际场合,问道:“你一个人回房?能行吗?”
林知言点点头:“就住楼上,不远。”
大佬们的时间门每一分钟都宝贵得很,禁不起浪费,薇薇安不再多言,扬扬手说了声“谢啦,回见”,就转身投入声色犬马的应酬之中。
林知言笑着婉拒了服务生端来的酒杯,正欲走,就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白胖男人走来,朝她笑眯眯打招呼:“你是那个……嘶,叫什么‘长耳朵’,对吧?”
“长耳。”
林知言淡然纠正,好奇道,“您是?”
“敝姓顾,做地产的。”
顾总伸出一只同样白胖的手,搭话道,“刚才在台上,我差点以为你是谁家新签的小花旦。”
林知言礼貌性和他握手,原本只是碰一碰指尖就分开的社交礼节,却被男人握住整只手,还热情地上下摇了摇。
林知言有些意外,又有些别扭的不适,稍一用力,将手抽回。
“您过奖,我只是个,小画家。”
“画家好啊!你们搞艺术的都心思细腻,自带一股多愁善感的气质,瓷人儿似的。”
林知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只淡淡提了提唇线。
顾总还在滔滔不绝,有意无意地提及他朋友经营的一家画廊,又问及她有没有男伴,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林知言半晌无言。
她没有男伴,又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听障小画家,偏偏有几分姿色,自然是这些富豪们搭讪取乐的完美对象。
这个顾总,还真是浪费了小说男主一般的姓氏和身份。
“我还有事,失陪。”
“酒会才刚开始,怎么就要走呢?”
“小霍总,今天难得见你下凡,与民同乐啊。”
身后传来一道含笑的招呼声,林知言和顾总同时一顿。
顾总到底是生意人,很快堆出笑脸来,转身“哟”了声:“霍总,又见面了。”
“你是?”霍述略一凝眉。
顾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尴尬一笑:“家恒地产的顾明昭,小公司罢了。霍总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
“我的记性确实不太好。”霍述缓声说。
您真是过谦了!这恐怕是林知言今天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算熟人站在眼前,我也未必一眼认出来。”
霍述话里有话,朝着那道纤白的背影略一举杯,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说对吗,林……长耳老师?”
这下林知言想遁也遁不成了。
她感觉无数道视线齐刷刷朝着她扎来,或探究,或惊异,要从她身上刮下一层秘辛来似的。
说实话,她搞不懂霍述是什么意思。
既然要装陌生人,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这会儿又过来揭短干什么,难道那点鸡零狗碎的往事还要翻出来给别人下酒不成?
林知言平静地转过身,对上霍述眼睛的一瞬,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霍述左胸口折叠的一方帕子,颜色似乎有点眼熟。
或许只是凑巧,她不敢去确认。
“霍总和这位认识?”
最惊讶的当属顾总,白胖的脸硬生生涨成了猪肝色。
要是不小心调戏了霍总的女人,他……他还要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霍述的目光落在林知言脸上,既不似记忆中那般灼热,也没有面对旁人时的冷冽,只余一种看不透的深邃,幽幽地拉扯着人往下坠。
“几年前认识。”
他看着林知言略显紧绷的唇线,移开视线,“不熟。”
“……”
你最好是不熟,林知言心道。
然而霍述认识的人,哪怕只是点头之交,也值得众人高看一眼。
周遭打量林知言的目光就收敛和善了不少,几个女人替自己的男人出面,热情招呼道:“哎呀,原来长耳老师这么厉害呀!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就这么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门,林知言就从一个没什么人在意的小画家,变成了“泰山”,还真是现实。
“言宝宝!”
身后传来凌妃的声音,正懒得虚与委蛇的林知言如蒙大赦。
她回头打了个招呼,随即朝着众人微笑辞别,转身迎向兴奋得两眼放光的凌妃。
霍述移回视线,望着她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将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在一片殷勤的攀谈声中,索然无味地搁了酒杯。
……
盥洗室,明灯如昼。
霍述抬手扯松领带,靠着墙点燃一支烟,打火机的光拢在掌心,来不及点亮眼眸,就已寂灭。
他从来不喜欢吸烟,哪怕在充斥各色-诱惑的国外生活时,也没沾染半点。倒不是他洁身自好,而是纯粹瞧不起,他一直觉得,会被尼古丁控制的人都是意志薄弱的废人。
他是这两年才开始吸烟,但也只是极少数需要冷静或提神的时候来一口,不过肺,不上瘾。
青白的烟雾袅散,镜中的那张年轻英挺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发胶松了,头发坠下来一缕,霍述在大理石台面上按灭了烟,抬手很认真地将头发丝朝后抹去,一丝一缕仔细调整好,直至回到记忆中最满意的状态。
“那个小画家皮肤真白,看得我心痒痒。”
隔间门里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狎昵的语气。
冲水声传来,另一个声音笑道:“小霍总打过招呼的人,你也敢碰?”
“想想还是可以的嘛。我没试过这种,声音又酥又含混,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不知道在床上时会不会也是这样说话……”
声音戛然而止。
“霍总,你怎么在这?”镜子里映出两张尴尬的脸。
霍述仍对着镜子摆弄头发,面上看不出喜怒,就好像方才什么也没听见。
整理好了,他方直身,朝着镜子一抬下颌:“你看。”
顾明昭见霍述没事人似的,心放下大半,立即向前,瞪大眼睛瞅着光亮的镜面:“看什么,霍总……”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的头发连同假发被人揪住,一股大力按着他的脑袋朝镜子上掼去!
哗啦一声响,硕大的镜面以顾明昭的脑袋为中心,绽开一片密布的蛛网纹。
割裂的碎片中,映出无数张霍述的脸。
顾明昭捂着脑袋哀嚎起来,同伴已然吓傻了,僵在原地不敢过去搀扶。
霍述气定神闲地洗干净手,整了整领带,然后朝闻声赶来的服务生微微一笑,说:“顾总脚滑,不小心撞到了脑袋,辛苦你们处理一下。”
宴会厅。
“老葛同我说起过你,我们都非常欣赏你的画。正好,下个月我打算在校内举办一场作品展,正缺人合作,如果你有兴趣,请务必与我联系。”
气质儒雅的老者递来一张名片,林知言双手接过一看,名片正面赫然写着“xx美院美术馆”几个字。
国内最顶尖的艺术朝圣殿堂,林知言当然无法拒绝。
“感谢您、邀请,一定。”
林知言欣然应允。
“期待合作。”
老者慈祥一笑,心满意足离去。
“这么说,你一个月后还得来京城办展?”
凌妃想到一个主意,当即放下酒杯道,“趁着有空闲,你随我回山城吧!你都多久没回去了?上次我去福利院,那群小孩儿还缠着我问你的下落呢。”
林知言被说得有些心动。
如果放在几天前,她可能会拒绝,可今天已经和霍述打过照面,那种相安无事的疏离感反而削减了她的担忧,乡愁无限放大。
“那,我想想。”
她抬指在太阳穴附近转动,做了个思考的动作。
两人正叙旧,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那个顾总狼狈地捂着脑袋,被人搀扶着架出去了。听身边的人说,是他上厕所时脚滑,一脑袋磕在了镜子上。
“真够倒霉的。”
凌妃好整以暇地看热闹,然后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扬起,连声音都软了几个度,“你回来啦。”
林知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大眼睛的清秀青年大步走来。
她顿了一秒,才认出来是骆一鸣。
他将那头小卷毛拉直了,剪成很清爽的发型,看上去稳重了不少。
“骆、一鸣。”
“林知言?”
骆一鸣自然而然地牵住凌妃的手,上下扫视面前这个落落大方的漂亮女人,咋舌道,“你变了好多。”
“谢谢,你也是。”林知言微笑回应。
“你会说话啦?说得还挺不错,看来我哥……”
“?”
“没什么。”
骆一鸣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感慨道,“这几年大家都变了好多,我哥也变了不少。对了,你们见面了吗?刚才在盥洗室,我哥……”
林知言不太想聊这事儿,温声说:“你们聊,我先、回房收拾。”
“林知言!”
骆一鸣叫住她,盯着她平淡无澜的脸许久,才问,“你真的不知道,我哥为什么要揍顾明昭?”
林知言一顿。
顾明昭是霍述打的?不是说脚滑撞上镜墙吗?
凌妃看这林知言怔然的神色,下手狠拧了一把骆一鸣的胳膊:“你要死啊!提他干什么!”
“嗷!凌老师,你这是体罚!”
骆一鸣痛得五官扭做一团,还想说点什么,视线忽然一顿,想说的话也尽数卡在了喉中。
“算了,你自己问他吧。”
骆一鸣看向林知言的身后,然后将一脸莫名的凌妃拽走了。
林知言回首,只见霍述自走廊的另一端而来。
霍述的信条里生来没有“逃避”二字,见到她,也只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前行。
周遭往来的人影淡去,墨色的头发衬得他的皮肤极白,黑色收腰的西服,颀长的腿,纯手工皮鞋的后跟叩在地面上,发出极轻的笃笃声。
那脚步声不急不缓,却仿佛走出了一股披荆斩棘的气势。
一声一声,回应着她平稳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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