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完全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他这样的回答反而更加重了顾菀心里那股捉摸不透的悲哀情绪，一种力气全都使到棉花里的无力感。
顾菀只觉得不可思议，很难想象程衍到底是有多少复杂的过去, 才会在过了几年后就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程衍几步退到沙发处先坐下，捏了捏眉心，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抬眸看向仍旧站在原地圆目怒瞪着的女朋友，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笑。
顾菀还扬着下巴看着他，程衍也不恼，闲闲开了口, “知道我们鱼头老师需要丰富的想象力, 但是呢, 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强行给男朋友塞前女友吧, 嗯？”
看顾菀睨过来的表情仍旧是不相信, 程衍没办法地挠了挠后闹啥, 坦白道：“我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同姚沁雪有过接触。”
“姚沁雪是当时文强班的班花啊，我们高二的时候啊，当时好多人都在传, 说你要带着她一起出国去留学, 还说你都跟她的父母一起吃过饭的。”
顾菀将自己如今尚且还记得的所有事情都如数倒出，结束还不忘补上一句重要的结论, “当时大家都说你们在谈恋爱。”
程衍四指指骨一直抵在唇上，压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听某人略带不满地一点一滴将所有事情都讲完后, 只抓住重点最后问她, “所以, 我后来有带她一起出国了吗？”
他是真的不知道, 当年他要出国时候，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还发生过这样复杂曲折的故事。
这问题直切重点。
顾菀楞楞地摇了摇头，“没，还没来得及出国，听说你们就又分开了。”
程衍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直起身朝着一旁木木站着的顾菀招招手，好兴致地哄她，“先过来说。”
顾菀的单方面质问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再与程衍一来一回中更是节节败退，程衍这会儿突然直起身要她过去，她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听他的话，几步站到他身前，心里还有些小小地慢半拍的羞恼情绪，闷声问他，“干嘛呀？”
程衍抬手抓过她的手腕，加了些力道拽着她往下跨坐在自己的腿面上，迫的她不得不两手慌乱撑住他的肩头稳住身体的平衡。
“怎么都是听人说，就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证明了么？”他两手绕到顾菀背后，撑住她后腰处帮她稳住腰身，散漫笑着，“顾冬冬，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在一起和分手都这么轻飘飘的靠一张嘴就行了？”
顾菀一下语塞，这件事她从头到尾确实完全随心，她的确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故事的真实性，当年也只是听同学们一传十十传百，把这故事描述的越来越细节，越来越像是真事。
甚至不光是这一件事，关于程衍当年谈过不少女朋友的事，她也的确从来没见过哪怕一张照片佐证真实性，所有的故事全都只是听别人说。
顾菀被他问的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咬唇垂首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程衍又捏住她的两颊，迫使顾菀的两片莹润泛红的唇瓣分开，阻止她再继续这样下去不顾轻重地蹂、躏自己的唇。
“我没有那么多精力经营那么多段感情。”程衍抬起顾菀的一张小脸，要她不能躲避，“顾菀，我没有过前女友。”
他好久没有那样严肃地叫她的名字了，顾菀都有些不习惯，勉强分散些注意力在他的这句话里。
这不是顾菀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之前段朝阳也曾说过程衍一直单身，可顾菀从来都没有当真过，这次再听程衍说出口，顾菀也没有多震惊。
或许潜意识里因她本身在这方面也不是白纸，顾菀下意识不想去深究，就算是真的，那也只是程衍与她无关的过去，仅此而已。
她想要轻松揭过这个话题，随口开玩笑道：“别说这么多年你只喜欢过我一个吧？”
程衍笑，“为什么不可以呢？”
顾菀摇了摇头，眼眸垂下，“啊啊算了算了，这个玩笑太过了，我都要有心理负担了，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程衍眼底的笑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逐渐收敛。
“既然说到当年我出国留学的事，我倒是真的有件事能同你分享。”程衍掀起眼皮，眸色幽深地看向顾菀。
顾菀听他突然说这种话，本来颓丧的双眸一瞬又变大，她竟莫名有些心慌，忙问，“什么？”
“如果说当年真的有传我要同哪个女生一起出国去留学的话，”程衍认真看向她，顿了好几秒才又开口，“其实我当年的确和一个女生联系过。”
“然后呢？”顾菀下意识追问的语气里，有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一丝酸涩。
明明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甚至那会儿她的心还半点不在程衍这里，却无端在这会儿听到程衍同另一个女生的故事时候，心情莫名的低落下去。
“我和她只是简短了交流过关于出国留学的一些事宜。”程衍直直盯着她，沉着声一字一句缓满开口，“只是她当时跟我说的是，她已经和别人约好了一起考京大，所以还是决定不出国了。”
听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而已。
“哦，这样啊。”顾菀点点头，隐约觉得没有再刨根问底的必要性了，毕竟程衍同这位女生之间，似乎往后也没有更多的交集了。
只是程衍却反而促她继续，“怎么？后面的故事不感兴趣了？”
顾菀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只能依他开口，“后面还有故事？”
只是程衍促着她追问了，他却又不开口告诉她后续，顾菀自己也很懵。
程衍就那么温和地看着她，抵在她后腰处的一双大手从掌心源源不断度她温热的暖意，虎口卡住她的腰，一下一下研磨着，似是折磨，非要她自己想。
顾菀突然间反应过来什么，某些尘封的边缘记忆一点点开始复苏。
“是我？”她颤着声，仍旧不敢置信，“那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高二那年，妈妈的兰亭园集团曾经下达过一则子女留学培养的政策。
如今顾菀是知道了兰亭园是音程旗下的子公司高端酒店，只是当时年少时候，她还并不清楚这两者间的联系。
因为那项公派留学培养的政策的确非常诱人，所以那时候吴素珍和顾和成夫妻俩是偏向于送顾菀出国的，只是那会儿似乎正赶上了女儿迟来的叛逆期，尽管他们夫妻俩多次同女儿分析其中利弊，可小姑娘那会儿却是前所未有的固执，偏要坚持要留在国内高考。
后来吴素珍还被领导介绍了另一位不同子公司里同事家的小孩，听说对方已经决定好出国了，而且巧合的很，听说那家的小孩也正是在一中读书。
父母的话不听，吴素珍想着同龄人的话或许女儿还能听一听，为了劝顾菀改变主意，吴素珍还特意将对方小孩的微信联系方式推给了顾菀，想要他们校友之间多沟通沟通，或许女儿会改变主意。
顾菀当时也很有原则，该软的软，该硬的硬，妈妈既然要她同另一个已经决定住过的同学聊一聊，她就听话地去加微信，只是她添加了对方好友后，还没有聊什么便率先直白地告诉对方，自己是不会出国的。
对方应该也不是妈妈特意派来的说客，他们的聊天很是友好，最后结束时候，对方才非常得体地问她，【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坚定地不愿意出国吗？】
顾菀当时也很坦诚，【其实我已经和喜欢的人约好了要去考京大啦，所以，我还是想要和他一起努力。】
时隔多年，顾菀这一次，从程衍的手机里终于看到了早被她忘的一干二净的聊天记录。
他们断联前的最后一条消息是2015年2月20日，应该是春节期间，顾菀给他发了最后一条消息，【谢谢理解，还有，祝你在国外读书一切顺利。】
故事的再续，是九年后，2023年10月27日，程衍又一次收到顾菀的新消息。
【Hello，我是顾菀，西装外套已经干洗好了，昨天真的非常感谢你。另外可否给我提供一个地址，我把外套给你送过去可以吗？】
缘分有时候很是玄妙，顾菀从来没想料想过，她当初加上程衍的微信，竟然是因为这样一段。
顾菀将程衍的手机还回去，抬眼看向他，有种恍如隔世的虚无感觉，“所以你一直知道是我？”
程衍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句问话，只是幽幽看着她笑，拖腔带调的语气懒懒开口，“向来总是贵人多忘事的。”
尽管顾菀知道，往事不可追，过往不可能重来，即便当初早知道，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情绪累积到这一刻，她很想要弥补点什么。
她手忙脚乱拿出自己的手机，企图想要向他解释自己直到此刻才想到他与自己从前的这一段故事的前言，并不是因为她故意不提。
“我高中的那个手机，高考前的就掉进水里烧了主板，手机数据全都丢了。”顾菀点进手机云相册，企图想要找到当初她拍下的那个进了水的手机，好佐证自己没有撒谎。
哪曾想她正一门心思翻找相册手机的档口，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下，顶部通知栏进了条消息，来自许西辞，说自己给苹果头买的新玩具，能不能给他一个地址寄过来。
程衍脸上的笑意收敛，好整以暇看着顾菀慌乱之下直接将手机熄了屏。
顾菀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只是因为刚才一连串的事情都惹得彼此不太开心，不想要再给自己多加一条罪名。
但……好像变成适得其反罪上加罪了。
反应过来后，她又赶紧慌乱地将手机屏幕再解锁递了过去，弱弱地开口解释，“你看，我没跟他再联系过的。”
自从分开后，许西辞消沉了一段时间，安静地消失在顾菀的世界里，顾菀也是本着两人也算是和平分手，并不想要把事情做得太僵，没有主动先拉黑他，只是当他不存在。
完全没想过这居然会成为一个雷，还是在程衍眼皮子底下被引爆。
程衍垂眼扫过顾菀手里的屏幕画面，却并未接过，只说，“没关系，我能理解。”
这话听着更委屈了。
顾菀主动低下头去亲了亲程衍的唇，求饶的语气，“好啦好啦，你别生我气嘛。”
还没哄好程衍，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没回复许西辞，这人还上赶着打了电话来，顾菀慌乱按灭铃声，摔烫手山芋一样将手机扔了出去。
程衍看到不远处无辜落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不动声色地朝后挪了下，然后勾住顾菀的脖子，仰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第52章 幻想 教坏小朋友！
明明是顾菀主动的亲吻, 最终却完全丧失主动权，她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程衍怀里，双颊绯红, 连嘴唇都是发麻的。
程衍压着她的后脑勺枕在自己的肩头，大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呼吸起伏明显的纤薄后背，耐心等她缓和呼吸。
“好点了？”他问。
原本一直在阳台上安静干饭的苹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战斗, 慢悠悠转回客厅巡视疆土，却意外发现了沙发上叠坐在一起的男女，好奇地喵喵着跳上沙发就要往顾菀怀里钻，企图加入他们的游戏。
顾菀混乱的思绪逐渐回笼, 起身抱着苹果头就往沙发的另一端躲过去, 拢了拢自己身前不知何时散开的睡衣的第一颗纽扣, “禽兽！不要教坏小朋友！”
程衍神色晦暗地看着她动作, 沙哑的声音出声提醒她, “冬冬, 再想想今天是谁起的头。”
可恶的是，程衍说的是事实，她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顾菀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抱着苹果头傲娇轻哼了声，头也不回地往书房里去了。
程衍一直含笑看着她离开, 直到看着她进了书房关上房门后，嘴角的笑意才彻底收敛。顾冬冬也不算骂错，他的确是禽兽的很。
他弯腰将刚一直在角落里反压着的手机拿了过来, 屏幕亮起来的同时, 显示当前正在通话中。
“这么久还不挂？”程衍短促冷笑了声, 慵慵懒懒的调调, “先生，您挺闲啊？”
等顾菀酝酿好再出来时候，才发现程衍人已经不再，餐厅的桌上盖着简单的三明治早餐。
顾菀一边心安理得地咬着手里的三明治，一边去客厅沙发上找手机想给程衍打电话问他去哪里了。
然而等点进通话记录里，顾菀才发现刚才许西辞的那通电话竟然是被接通的，而且还是持续了快十分钟才被挂断。
他不光没有说话，还一直安静地偷听，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全程被许西辞听去，顾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未免更尴尬的事情再发生，顾菀当机立断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就当眼不见为净。
强迫自己忘掉这个插曲，顾菀给程衍打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程衍就幽幽问她，“这就原谅禽兽了？”
“……”
顾菀懒得与他再掰扯，转而问他是回去了吗？又在干嘛？
“想知道？”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程衍那刻的表情，他说，“那就自己过来看。”
顾菀才不要听他的话说过去就过去，挂了电话后默念心经，安心去书房先干活，等到和程衍昨天约定好的出门去看电影的时间才去衣帽间换了衣服，收拾好后去按对面的门铃。
开门的人意外不是程衍，而是冯仟。
他手里还握着份文件，顾菀绕过他的时候余光瞥到纸张的右上角位置有个看着眼熟的logo。
同冯仟并排往屋里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多瞥了几眼，想起来那次程衍临时同港城电话会议那次，屏幕上的logo与这个是一样的，都是那个传说中的DDAY Capital的标记。
程衍抬眼看着她走进，当着冯仟的面也毫无顾忌，隔着沙发从背面就抓住顾菀的手腕，带着她绕过沙发，坐到自己的身边。
冯仟将手里最后的文件递给程衍，躬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菀看着DDAY Capital的标记，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你们是和这个DDAY Capital有什么合作吗？”
程衍很诧异能从顾菀的嘴巴里听到DDAY Capital的名字，眉头抬了下，“你知道？”
顾菀有些小激动地点了点头，“毕竟是知名的风投资本嘛，它背后的大老板在金融圈里已经都是封神的存在了吧，风投圈的天才传奇人物诶，连我这种外行都有听说，想不知道也很难呀。”
她想到关于DDAY Capital，在网络上八卦论坛里最广为大众网友热议的，并不是这是一家多么成功的企业，而是它背后神秘的大老板，Yann Ching。
说实话，顾菀着实也很好奇这位低调的幕后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毕竟他们的公司总部在港城，顾菀一直猜测这位Yann Ching是港城人。
现在知道程衍同对方的公司有合作，顾菀想，或许他会知道点更多的细节。
“既然你们有合作的话——”顾菀两手捧着下巴，有些讨好地凑过来问，一脸星星眼看向程衍，“听说他们背后的大老板很神秘诶，从来都没有公开过，那你有没有见过呀？”
程衍垂眼看着她，面上一副捉摸不透的表情，他也没否认，只说，“嗯，见过。”
顾菀一下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程衍，问，“真的？你真的和他认识？”
“骗你有糖吃吗？”程衍唇角勾了下，饶有兴致看着顾菀一脸欣喜的模样，“不光认识，还很熟，怎么？”
“听说他是港城人？”顾菀看程衍的表情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是一时也分辨不出来，也没深追，还只是忙着追问自己好奇的事情，“他是真的很年轻吗？还是其实年纪也很大啦？”
程衍闷笑了声，“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顾菀舔舔唇，忙解释说，“就只是好奇嘛，毕竟网络上关于他有好多猜测，好多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的，然后他还一直神隐中，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那不就更是吊人胃口了。”
“这么想知道？”程衍笑，又见缝插针逗她，“那你先跟我说说，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我啊？”顾菀当然没有什么概念，毕竟她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全都是听人描述，这会儿被程衍问起来也就是信口胡诌，“我觉得他应该是长了三个脑袋，六只手臂的奇丑怪人。”
“？”
“毕竟一个脑子的容量满足不了那么多的需求，想他这样的神人当然要多长几个脑袋咯！”顾菀无辜眨了眨眼，“然后一直不敢露面，是因为长得太崎岖了，毕竟三个脑袋嘛，多吓人，当然要低调！”
她本就是信口开河，结果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绷不住先噗嗤一口笑出了声。
顾菀和程衍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向一旁站着忍不住两手捂住嘴巴憋笑的冯仟。
两道视线同时一下射过来，冯仟马上冷静，憋住笑意俯身，“对不起，我下班了，我走了。”说着要走他还是忍不住看向顾菀，竖起了大拇指，“顾小姐，您真是厉害。”
顾菀开玩笑嘛。
谁让他们明明见过对方，还一直吊着自己的胃口不告诉她，还偏要顾菀先猜一猜Yann Ching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又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
冯仟忍不住笑喷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太了解自家老板的脾性了，一直卖着关子翻来覆去想要套顾小姐的话，无非就是想要变着法听顾小姐夸一夸自己，谁曾想竟然半点没从顾小姐的嘴里讨着巧，反倒被无缘无故黑了一通。
冯仟都要走了，还特地给自己竖起大拇指，说夸她厉害的话，顾菀马上猜到一定有深意，忙起身跟着他，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冯助，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顾小姐，您再想想，”冯仟忍住笑好心提醒，“Ching是粤式拼法的程，Yann虽然音译不对，但从拼音看，您说是不是很适合给老板做英文名？”
“你说——”顾菀一下捂住嘴，目瞪口呆看了看冯仟，又转过头看了看沙发上好整以暇看向自己的程衍。
这个炸裂的消息一直到程衍开车载着她往商场去的路上，顾菀还是一直没能消化，完全不能把身边的程衍同网络上神龙不见尾的神人对等。
她一贯知道程衍是个很优秀很厉害的人，但也没想到他更是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的程度。
大家都只当他是背靠家世深厚的父辈资源，才有当下的权钱地位，而DDAY Capital的创始人却是公认的白手起家的天才传奇人物，他的初始资本也是处处有源头可循。
他的成功不单单是因为他是音程的二公子，更是程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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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这段时间也是快被折磨死了，许西辞因为和顾菀闹离婚的事情，一直萎靡不振，许多事情能推都推到了他这里。
然而公司和星耀之间的深度联络一直没断，而且自从许西辞离婚后，沈如云过来越发无遮掩，不止一次有秘书在总经理的办公室看到沈如云与总经理之间拉扯不清。
尤其是电视台的事情闹大了，公司里的传言也越来越多，员工们私底下都在传，许总之所以会离婚，就是因为这位沈总从中运作，活生生拆了人家校园恋爱多年的好姻缘。
如今她更是不避讳地急着想要上位，比起前任老板娘，这位沈小姐缠人到了极点，几乎都快要常驻公司的程度。
梁浩也因为和许西辞关系更亲厚，多次被许西辞架起来做挡箭牌躲着沈如云，可那位沈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旁的事没办法，那他这块夹心饼干出气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天周末难得逃脱出来，梁浩带着自己老婆一起在市区的一家影院看电影。
他们俩到的迟，进来时候里面大灯都灭了，两人摸着黑找到自己的位置，才刚坐定，梁浩一边脱外套一边喘息着四下张望了着。
正前方的大屏幕页面切换到白天，亮度抬高的瞬间，梁浩注意到左前方的位置上，靠着坐着的一对情侣，女方的侧脸莫名有些像顾菀。
他不由多留意了下，一场电影下来，他电影的剧情没怎么记得，倒是全程关注了那对情侣的亲密举动，男方光是背影看着就很是贵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梁浩的老婆也被吸引，激动地连连跟他小声说着那个男人侧脸看着就要多帅有多帅。
梁浩偷拍了好几次两人的照片，直到电影散场结束，影院里的照明灯亮后，梁浩终于看清楚那对情侣，女方的侧脸要他心下一咯噔。
还真的是顾菀？！
那男人先站起身，梁浩的视线下意识追着，不自觉仰起脸，他诧异对方的身高腿长，坐着时候没有那么明显，站起身后更是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那人手里自然地拎着个女式包，俯下身两手穿过顾菀的腰侧，满眼含笑地弯腰半抱着她起身，然后搂着顾菀的腰离开。
梁浩愣怔在远处，内心一阵无名火气。
作者有话说
披着DDAY马甲时候的小程总：老婆夸我！！
第53章 幻想 “吐出来。”
梁浩是真的打心底里替好兄弟感到不值。
这几个月, 许西辞为了顾菀丧气颓废到不成人形，与以往他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全然不同，这些他全都看在眼里。
梁浩凭心而论, 他自个儿是断然不会为了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的。同为男人，他始终觉得许西辞最大的弱点便是用情太过。
这些年里，他眼看着许西辞一直把顾菀当宝贝一样爱着、护着、宠着, 可结果呢？到底还是没养熟。
这次的事情，说破了天也不过是点男人生意场子上都会做的点小事。
要他说的话，她顾菀就是一天天不上班，在家里画那些弱智漫画把脑子给画浆糊了, 还真以为是理想国呢！
事实上, 现实世界里, 哪个男的不需要应酬？逢场作戏的事情还少吗？
最关键是, 许西辞又不是不爱她了, 管他外面的彩旗再怎么招摇, 只要心还在家里、在她身上不就得了。
总之不全都是为了两个人的家努力嘛，偏生顾菀这次非得较这个真，搞得好好的家说散就散。
顾菀冷情冷血, 六七年的感情说断就断, 其实梁浩早就怀疑她是不是早就不想好好和许西辞过日子，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闹的。
如今再看, 顾菀这个女人果真是不值得多留恋。
这才离婚几个月，许西辞天天跟失了魂似的，也就是这几天才慢慢好转。
可看顾菀呢, 啥事没有, 还能随随便便扑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没看她对好兄弟有半点余情, 真真儿是一点儿也不值得好兄弟对她的一往情深。
梁浩心里憋着口气，一路偷偷跟上去，趁着两人出了影院进电梯前一连拍了好几张他们的亲密照片，紧接着就驱车去了映泉湾要去找许西辞。
这次，他定要让好兄弟看清楚这女人的真实模样，哪里值得他天天为了她失魂落魄。
风风火火上了楼，梁浩一脸急切地站在门口，结果硬是堵在门口敲了好一阵的门，里面才听见动静，许西辞慢慢悠悠过来开了门。
大门一拉开，迎面瞧着屋子里的许西辞一脸的沮丧表情，已经有些偏长的头发凌乱作一团，一脸的胡子拉碴。
一想到平日里，许西辞是多么注重仪容仪表的一个精致形象，再看眼前他这幅邋遢模样，梁浩都有些不大习惯，“不是，辞哥你这大周末的搁家里干啥呢？”
许西辞只是抬眼平淡地看了眼梁浩，薄唇紧闭着未说一句，浑身脱力地转过身又往回走，也不管门口梁浩如何，甩手随他自己解决。
早先来许西辞家做客被规范惯了，当初顾菀总是很介意卫生问题，也叫梁浩习惯了先在门口换了招待客人的家居鞋后才进了屋。
进屋后客厅里昏昏暗暗的，也没开灯，窗帘也仍旧拉着，好在是白色的窗帘，还能透进窗外的一点光亮。梁浩借着这点光亮看清楚，客厅的茶几上堆了一桌啤酒的空易拉罐，横七竖八的随意倒着，桌角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
“你这突然抽这么多烟又喝这么多酒的想做什么啊？”梁浩一脸的诧异，他是知道许西辞对这些没有依赖的，平日里想劝许西辞多来点都难。
“公司的事情？”他着实想不到许西辞还能有什么烦心事。
许西辞没所谓地瘫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空地上，没答他的话，只淡声问他，“有事？”
梁浩应了声，在他边上的坐下，顺手拿起桌边许西辞还没抽完的烟盒，倒出一根点上，“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可别再对顾菀这个女人不死心了。”
他曲着腿，一手夹着烟一手翻出相册里刚偷拍的那些照片，一脸嫌弃地给许西辞递了过去，“看见没，这才几个月，人家都已经找好下家了，根本对你这儿是没半分留恋。”
许西辞没伸手接，只是眼眸垂下，视线落在他手机里的画面上，声音是被烟酒急性熏染过后的嘶哑，“你拍的？”
“哼，可不是，得亏是我亲眼看到的。”
梁浩连连摇头，满眼的看不顺眼，“她这可是对你们之间六七年的感情一点都没有不舍得。我瞧着这男的看上去就非富即贵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我心里估摸着啊，搞不好是她早就傍上人家了，可不得抓住你那一点小错处，小题大做嘛！”
许西辞死死的盯着画面的那个男人的侧脸，看他的手就那么自然地放在顾菀的腰间，搂着原本属于他的女人。
上午的那通电话，他和对面的程衍，心知肚明对方的存在。他知道，那样的事情，顾菀根本干不出来，全都是程衍故意为之。
和那么相爱的人说分开就分开，许西辞哪有那么容易死心，他不过是想要缓和些和顾菀的关系，才不敢去打扰。
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因为苹果头的事情，他更是惹急了顾菀，许西辞满心愧疚，就那样失去了唯一能够要顾菀和他之间不断联的机会。
他心知顾菀这段时间是不会想要再见他，只能先安静地退出一段，企图等她冷静下来后，再做努力，好好找机会弥补。
可许西辞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顾菀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看他。
电话里的暧昧喘息他听得一清二楚，如刀剑刺骨，折磨到他快要疯了，他悔恨到想要就这么结束了，一了百了算了。
说什么他万万没想到，可实际上，喝了那么多瓶酒下肚后，他反倒越发的清醒了，一心想着他与顾菀还会有以后，只要他慢慢等，等顾菀终有一天能原谅自己，其实不过是自己哄骗自己最后的一颗续命丹而已。
相爱这么多年，他是多么了解顾菀的性子，她从来都是下定决心后轻易不会回头的人，他早知自己做的那些事，顾菀不会原谅，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瞒住她。
可如今看来，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该坦白，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至于程衍，他哪里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其实早在那次电视台，程衍替顾菀出头的时候，许西辞心里就有答案了，他不过是以己度人，才会安抚自己事情不会真的往那个方向发展，毕竟以程衍的地位和身份，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会委曲求全至此。
他甚至不是不知道，高中时候程衍可能就对顾菀有心思的事情。
其实不光是程衍，高中那会儿，热血冲头的男生们之间就那么些秘密，顾菀她什么都不必做，光只是站在那儿，就可以成为无数人心里的那抹皎白月光。
那样美好的存在，那样原本遥远在天上的月光，独独照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许西辞不光万般欣喜，更时刻防备周围无数觊觎的目光。
哪怕他还在等顾菀点头的机会，他也早早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将她划进自己的势力范围，他必要周围所有人都知道，顾菀是他一个人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至于后来再遇，许西辞有想过程衍是否还会再动心思，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真正说服自己，他没理由认为程衍还会对顾菀再有心思。
毕竟她结过婚了。
他甚至有想过置换来看，倘若当年顾菀不是选择的他，多年后重遇顾菀的是自己，彼此间也没有这六七年的爱意支撑着，若顾菀是因为与程衍不幸福而分开再回头找自己，许西辞问自己，他真的还会接受吗？
潜意识里，许西辞认为自己不会接受，即便他可能会再次为那样一个依旧白月光般的存在而一时情动，但也就是到此为止了，他不会再有下一步了。
当年明月也只存在于当年，他不可能会为了一抹从未拥有过的月光一直期待着，就算当年有过心思，也多少在这岁月长河里摇散淡净了。
他都想要一个完美的妻子、完美的家庭、完美的人生，程衍那样的人，又如何当真不计较顾菀的过去？
然而，事实却是，程衍他真就趁虚而入了。
许西辞不愿意去承认真有人比他更爱顾菀，但似乎，在这场无端兴起的拉锯战里，他却成了意志力最薄弱的那一个了。
五月中旬，叠音的这款游戏按照计划如期上线，顺利的同时也就意味着顾菀、柳蕴馨和叶为正三人同叠音的临时合作就要告一段落了。
顾菀一直心有愧疚，为自己和程衍的事情一直瞒着柳蕴馨而感到忧心，如今终于可以和音程这边划清关系，她也不必再担心她与程衍之间的关系，无论好坏一旦在音程流传开，她都会无法自处。
只是大家分开前，顾菀决定还是跟柳蕴馨坦白自己胆战心惊守了有些日子的秘密，毕竟当初也是她鼓励自己，勇敢尝试、享受爱情就好。
她暗戳戳地给柳蕴馨发消息，说是晚上一起吃个饭。
柳蕴馨难得啥都没问，干脆利索的回复好。
带着柳蕴馨往餐厅去的路上，顾菀挽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问：“我可以带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吃吗？”
语气非常不坚定的那种，说完又连忙跟了句，“不带也是可以的，其实我就是问问，多一个人可能也比较不习惯的。”
柳蕴馨侧头看着顾菀幽幽地笑了声，“毕竟是你男朋友请吃饭诶，咱要是不带出钱的人吃饭的话，这才不合适吧？”
顾菀：？
她还没说谁，怎么感觉柳蕴馨好像就已经猜到了似的，楞楞开口，“你都知道了？”
“这还不够明显嘛！”柳蕴馨一脸看透的表情，“从你下午一脸纠结着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知道某人终于要憋不住咯。”
顾菀完全是一头雾水，自认为自己在这段时间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算是优秀，怎么感觉听柳蕴馨的意思，其实是她一直在裸奔一样呢……
两人先进了预定的包间后，顾菀得了柳蕴馨的同意才给程衍发去消息，告诉他具体的位置。
等他过来的时间，顾菀还是不死心地追问，“这段时间，我真的暴露的这么明显吗？”
“是，不明显。小程总这不是天天还配合你装不熟嘛！”
柳蕴馨慢悠悠喝着她递过来的茶水，“但是我就问问，你还见过哪家集团的老总，能够天天端着盘子在员工食堂排队，跟大家一起吃大锅菜呢？”
“还总是巧合到跟咱俩选一个食堂，排一个队啊？”
“这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着眼前她看久了都心颤的大美女，柳蕴馨实在忍不住勾了勾顾菀的下巴，笑得放肆，“在于我边上的美人啊~”
顾菀还在纠结，“我没告诉过他，真的是巧合啊。”
柳蕴馨瞧着她还深陷其中什么都看不清，到现在还不知道，事实上这世上的情爱，从来不是巧合。
哪有那么多巧合啊，处处都是有心人刻意才能为之。
没等多久，程衍就过来，服务员引着进屋后，柳蕴馨非常识趣儿地换到顾菀对面的位置，把刚聊天时靠着她坐的位置让出来。
程衍看了眼顾菀的表情，见她点头同意后，才过来在她边上的位置坐下。
柳蕴馨这会儿打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自然观察到这一段，反正她也不归程衍管，调侃起来自然也是毫无顾忌。
“家教有方啊顾老师！”她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欣慰地看着对面并肩而坐着的一对郎才女貌的壁人，“把我们大老板管的死死的啊。”
程衍也不恼，还能坦然以对，“我的荣幸。”
顾菀还是有些面薄，假装没听见他们的话，低头“专心致志”夹菜吃菜。
筷子随意夹了道看上去极其精致的小甜点，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做的，只是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她一口咬了一大半。
只是越嚼越不对劲，这味道或许不是不好吃，只是她本人对一些食材的腥气的味道极其敏感，哪怕别人吃着是觉得美味的，但在她这里，就只有腥气盖头。
只是已经嚼了大半，顾菀实在是不好意思半道再吐出来，她多少还是有些包袱在，不想自己太丢脸，只能强压下自己反胃的感情，企图闭眼一口吞下去算了。
生理上和意志上的博弈，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压不住喉咙的反胃感觉了，突然边上程衍手里带了纸巾递到她唇边，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语气沉稳又罕见地带着些命令的口吻，“吐出来。”
顾菀再也绷不住了，彻底垮掉。
对面柳蕴馨一脸震惊，“这是……怀了啊？”
第54章 幻想 好想你
虽然柳蕴馨是开玩笑, 但是顾菀幼小的心灵还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震惊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结束后分开，顾菀跟着程衍一起去停车场, 还在内心暗暗懊悔，都怪她那会儿一时脑抽，偏要逞强, 想要把东西强咽下去，结果不但没成，反倒比也一开始就吐出来还要让人丢脸。
她今天穿了件长度到脚踝的杏色直筒裙，分叉开的很低, 程衍今日车的地盘又有些高, 顾菀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分心, 忘记了提裙摆, 结果抬脚上车的时候不慎一脚踩到了裙边, 一下身体就失去了平衡, 顾菀两只手都狼狈地趴在了副驾驶脚下的毛毯上。
已经是今晚第二次出糗，顾菀补救的动作急切极了，程衍还没来得及过来扶起她, 她就自己迅速爬起身, 重新坐回位置上，一脸平静的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选择相信那句至理名言,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程衍刚绕回驾驶位开车门坐进来，顾菀立刻催促道：“快、快点开车。”
“先把手伸出来我看看。”程衍大半个身子侧过来, 从一旁的储物盒里取出湿纸巾, 朝她伸出手。
顾菀觉得窘迫又羞耻, 两手握成拳垂在两侧, 半点不想被他嘲笑。
程衍便直接过来抓了她的手腕，加了些力道强行掰开了她的手指，拿着湿纸巾帮她先是将手心的那侧仔仔细细的擦一遍，然后再顺着指根，从大拇指开始，再一根一根指头的擦过去。
“地下脏不知道？”程衍垂眼同她讲话，“藏起来就能当没发生过了？”
顾菀咬唇，都不想跟他讲话了，当着喜欢的人的面摔个狗吃屎这种事情，她要怎么做心理建设才能心态平和……
偏偏程衍还要无情戳穿她，顾菀现在真的好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程衍擦完一只手放回去，又抓过她的另一只手，见她还傻傻握着个拳，拇指和食指压在她手的两侧边缘，稍用力些力道，顾菀的手指就被迫散开，完全任由他搓揉。
实在觉得她这反应太过可爱，程衍强压住笑意，头压的更低，仔细帮她将手指一根根都擦干净，连指甲细缝都不放过。
松开她手腕再抬眸时，她那副葡萄眼带着点恼意睁圆的模样，像是赌气的小鹿，程衍还是没忍住短促笑了声。
因这一声短促的笑，顾菀立马抓到他的错处，一双美眸瞪着他，还没缩回去的一只手指着他追问，“你、你！你还笑我！”
顺利找到缺口，将矛盾转移。
“没有。”程衍弯唇看着她，下意识说出心里想的话，“很可爱。”
顾菀哼了声，才不相信他的话，“狡辩！”
程衍这次没开口，顾菀当他这是心虚了，“没话说了吧！你明明就是在笑我，笑我摔——”
她的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讲完，剩下的字眼全都因为指尖上温热湿濡的触感咽回肚子里去了。
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刚才还忍不住笑她的男人就那么张嘴含住了她的一根指头，顾菀下意识要往回缩回手。
程衍还故意使坏，一下直接咬住了她的指头，不让她往回缩。
顾菀生平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什么叫做十指连心，柔软的舌尖绕过她的骨节，带起一阵酥、麻的感觉，顺着指根送进她的心脏，锋利的牙齿又报复性地啃咬在相同的位置，要她从钝痛中回神。
“你又欺负我。”心跳在这一明一灭中完全失序，连心尖都冒出细微痒意，顾菀眼眶里迅速蓄起一汪水意，委屈巴巴地看着程衍控诉。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瞳孔映出个晶亮的委屈小人，程衍沉默地倾身覆过来，用切身行动回应了她的控诉。
……
与叠音的合作暂告一段落后，顾菀在李媛可的催促下，开始着手准备开新。
手里头的这本校园漫她已经构思准备了有一段时间了，大概的故事框架已经基本上定下来，剧情上细节也一直在跟进补充，也存了一些线稿。
休息的时间，顾菀和楚临月约着一起去逛街。
自从顾菀将许西辞的电话拉黑后，他偶尔还会用新的电话卡打来电话，顾菀每次接听到那种接通后也一直不说话也不挂断的电话，就知道对面的人是他。
一开始还会说一句要他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后来干脆连话也不说了，接通后不说话她就直接挂断再拉黑。
楚临月也说许西辞不止一次过来又求过她，想要她帮自己在顾菀这里求求情，想要楚临月帮忙把顾菀约出来，他想要和顾菀当面再好好谈一谈。
她一边跟顾菀吐槽，一边都忍不住想笑，“我真的是搞不懂了，他这都演多久了啊，还搁这儿沉浸在苦情独角戏呢？可我怎么听人说，他跟那个沈如云也还没断干净呢！”
再听这些，顾菀已经完全是心如止水的程度了，她从前真心真意的爱过他，到如今，他在自己这里，几乎也没剩什么滤镜了。
他前后矛盾到顾菀有时候觉得这么多年，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许西辞就算真的爱她，但也永远更爱他的金钱和地位，为了他的前途，他永远可以将她往后延。
六月底她专门去了一趟拾夏，去和拾夏的老总见了一面，更新了下一阶段的代理分成，之前说的那本被金主爸爸看上的绘本，也最终敲定了报价，决定签合同。
李媛可提醒顾菀，和对方谈的时候最好还是希望能协商保留原作者在选角上一定程度的干预权利，除却本人对作品的爱惜因素另说外，选出一个真正合适的女主角来，也是一件双向互利共赢的好事。
毕竟这本从一开始火出圈就是因为女主的穿搭，李媛可同顾菀分析，拍剧后女主很容易靠复刻穿搭起话题，到时候也会对原著有新一轮推广互利。
顾菀很认同李媛可的话，在后续的合同签订过程中，一直将这一要求放在首位，双方协商后写进合同，确保一旦影视化项目开启的话，顾菀有选角发言权。
两人还一起讨论了当下的娱乐圈里，能和这本的女主适配程度比较高的一位，是圈里一位以资源咖和颜霸齐名的小花祝雪宁。
只是比较可惜的是，这位的演技着实不太能拿得出手，不然以她公认的浓颜系天花板的这张脸，怎么也不会混成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
除了这件事外，顾菀最近一段时间，就都一直在忙着新本开新的事情了。最近她又开始全力剧情填充的工作，也就不可避免地会经常性陷入瓶颈。
顾菀之前一直坚定的认为程衍这样的性子绝不会是自己的受众，就连当初她刚搬来时候，那次程衍从日本带了她的绘本回来，要她的签名，顾菀也只是以为他是开玩笑，并不会真的去关心她的故事。
然而这次，因为她又开始新绘本的创作，每当她又卡住的时候，程衍不止一次过来主动询问她的想法，想要顾菀给他讲一讲。
顾菀有时候确实需要跟一个人讲一讲自己脑子里构思的剧情，讲出来的过程也好帮她理顺，交谈的过程中也可能迸发出新的灵感来。
她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的故事设计很幼稚梦幻，程衍又是那样日程繁忙，顾菀很担心自己耽误了他的工作，程衍却不以为然，一直在强调自己是真的很感兴趣，甚至会在她有时候逻辑不确定的时候，给出他的看法。
次数多了后，顾菀开始真的相信，程衍他似乎真是自己的同好，他好像不光是自己的男朋友，也是自己的好朋友。
但他到底还是太忙了，八月的时候，又安排了去俄罗斯的出差计划，一去又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但顾菀其实还挺适应的，她每天的计划安排也很充实。
白天按部就班地将计划要干的工作干完，晚上睡觉前，程衍都会打来视频电话。
顾菀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一般视频时候的场景，她这边都是换了睡衣在卧室，而程衍那边还是傍晚，他还是很正式的穿着，周围环境也是正经严肃的办公氛围，与自己这里的女生卧室形成鲜明对比。
分开的第五天，晚上照旧视频通话。
原本夏天睡衣都更清凉些，但因为要跟程衍通话，顾菀这段时间都是特意选的些更保守些的睡裙。
只是今天她犯了个错，是个阴雨天，她忘记将换洗了的睡裙烘干，能穿的就只剩下件吊带款式的浅粉色的睡裙。
睡裙本就宽松，领口还有一点点大，稍微活动一下，身前的那块就很容易走光，顾菀只能坐直身子，将厚实的长发分两边，挡住身前裸露出来的大片肌肤。
视频接通的那一瞬，程衍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显然也没有料想过到她今日会是这样的装扮。
“真好看。”他从来不吝啬对顾菀的夸赞，幽深的双眸看着画面里的人，由衷赞叹，“冬冬，你真的非常漂亮。”
顾菀已经从一开始的羞涩到习以为常，淡定地接受，转而问他，“一会儿还会有什么安排呀？”
程衍敛眸，同顾菀简单地说了些这里的事情，毕竟是深度商业的事宜，顾菀虽然不懂，但每次听程衍说一些表面的事情，也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复杂。
然而实际上，程衍并未将此行真实的目的告诉她。
他之所以会回音程，的确是因为大哥程沚当初那她作饵，但其实回来后很快，程衍便明了了程沚的真实用意。
音程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早已经是波起云涌，作为跟着父亲程廷渊身边多年的老人，孙建城这些年里，一直都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程廷渊从前也并非完全不知，只是因着那些往日的情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却不曾想，到如今，他更是野心膨胀到企图勾搭外资想要从内部瓦解。
当年程廷渊在部队时候，和孙建城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后来爷爷命程廷渊回家接手音程，因着孙家贫寒，孙建城退伍后也是没什么发展，是程廷渊将好兄弟带进音程，带着他一步一步往上。
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好兄弟，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背叛了自己。
他们如今要做的便是在不损害音程的利益前提下解决孙建城的麻烦。
到这一步，剩下的都是些繁复头疼的事情，毕竟孙建城也是这么多年的苦心筹谋，才能布了那么多条线，何况现在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快到了收网的时候，剩下的自然都是些难啃的硬骨头，棘手是一定的。
只是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解决，唯一解决不了的，是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的爱人。
人性是真的贪婪的无底洞，从未拥有的那些年里，程衍明明早都已经习惯了压下内心的那些渴望，工作可以麻痹他，忘记永远不能够属于自己的她。
然而当他真正拥有顾菀后，程衍逐渐发现，他好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只是同她分开不到一周的时间，他真的，想她想到快要疯掉的程度。
他垂眼定定看着屏幕里相隔万里的爱人，眼尾耷拉的厉害，委屈巴巴地哑声喃喃开口，不知道是在说现在，还是在诉从前漫长的黑暗。
“宝宝。”他说，“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第55章 幻想 我能不能去你房间睡
顾菀从来没有想过, 在这场她时常提醒自己不能陷的太深的限定恋爱里，她也会有一天仿佛中了蛊一样，只是因为程衍失控的一句“想她”, 她就真的不管不顾地冲动提出去找他。
虽然她只是情绪上头时候的那么一句“那要不要我去找你？”
其实这话她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反悔想要收回去了。
理智与感性的两级拉扯之下，她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在这段关系里投入过多，免得真的到了那一天, 她没办法再收回来。
她应该学会习惯分开、习惯距离，毕竟他们日后也终究要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程衍既然已经得了她的承诺，便不许她再反悔食言了，他当机立断给顾菀定好了第二天飞莫斯科的机票。
“不用害怕, 明天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陪你一同飞过来。”
程衍眼底尽是掩都掩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深邃眉眼一刻不松地透过屏幕看着她, 像是生怕她再说出一句反悔或者拒绝的话, “下了飞机我就来接你了。”
“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人给你安排好, 你什么都不用管。”看着顾菀仍旧有些犹豫，程衍又哄她，“全部都交给我, 相信我, 好吗？”
那样可怜又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顾菀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了程衍的办事效率, 当晚睡前就收到了第二天的航班信息，第二天上午就有阿姨上门帮她整理行李。
甚至她人都已经安稳地坐进了飞往莫斯科的头等舱里之后，顾菀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突然、太恍惚了, 程衍的承诺全部作数, 她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做, 或者说没法做, 因为所有的一切，她全都是被推着进行的。
她身边的位置，坐的是程衍安排来陪她一并飞莫斯科的女秘书，对方手脚麻利，又极擅沟通，全程包办了她所有的事情。
顾菀除了在出入境的时候露了一下脸确认身份之外，其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可操心的了。
一路长途的飞行时间里，顾菀其实内心还在反复的拉扯纠结，她暗自批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定力，和程衍分开这件事，她应该一早就学会适应，怎么可以因为他的一句情话就真这样冲动飞过来。
她心里批评自己的条条框框列的头头是道，一路警醒自己不能太上头，可当真的在接机口看到已经分开了快一个星期的男友的那一瞬，顾菀还是非常不争气地心跳一下子失了序。
好吧，做人还是得坦诚点，她的心比她的脑子要诚实，她也是有点想程衍的。
她内心列的那些条框一下垮掉。
落地时间是当地下午三点多，程衍为了赶来接她，将上午的日程全部提前了两个小时，早早过来等她。
顾菀看到程衍的同时，也一并注意到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平日里一贯存在感超强的特助冯仟。
终于相见的喜悦当着冯仟的面总是不太方便充分的表达，顾菀还是想要克制一点，她只是快走两步到程衍身前站定，开始也只是准备礼节性地同程衍简单拥抱一下就分开的。
可程衍却似乎完全没有要顾忌的意思，他俯下身，两手顺着顾菀的后背缓缓划到她的腰际，逐渐收紧抱紧她。
顾菀伏在他的肩头，鼻腔里嗅到熟悉的味道，从刚才起就慌乱又空落落的心脏也逐渐被熟悉的气息一点点抚平填满。
只是这个拥抱的时间过长了些，顾菀逐渐回味过来不太合适，抬起手轻拍了拍程衍的后背，“好了啦。”
程衍闷闷地应了声，看得出来并不十分情愿地直起了身，仍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倒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将她整个人抱离了地面，像是抱小孩一样带着她原地转了个圈。
顾菀慌乱中主动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上半身都被迫紧贴着他。
好不容易放她下来，顾菀一双脚才真切地踩到平地上，还没来得及平复急促的呼吸，程衍就又一次旁若无人地凑近，亲昵摸了摸她的脸，将她又一次拉进怀里，温声问她，“飞过来累不累？”
顾菀摇了摇头，并不好意思当着冯仟的面同程衍再多有什么亲昵的接触，她只能暗示性地拽了拽催他的衣角，小声扭捏催促，“我们先出去吧，冯助还在等着呢。”
程衍终于好心放过她，轻嗯了声，不再搂着她，转而自然地牵过她的一只小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抬眼扫了眼一旁的电灯泡，又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淡声对冯仟，“走吧。”
冯仟早习惯了向来性格冷淡严肃的老板只在顾小姐面前突然活过来的离谱操作，毫无落差情绪地走在前面引路。
车子一路通畅地开到酒店前庭处停下，工作人员迎上来帮忙拎着顾菀的行李箱进入大堂。程衍陪同她在一楼前台办理完入住后，前台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微笑着将房卡递了过来。
其实冯仟昨天接到老板通知帮顾菀订房间时候，在一楼的前台犹豫了好久。
老板的那一层都是顶配套房，面积非常大，内里不光包括卧室，也同样有客厅和书房办公场所，如果给顾小姐订正常的客房，那就没办法同老板在一层楼，所以冯仟还是预定的是和老板同一层的另一间套房。
入住办理完后，冯仟走在前面先去按电梯，三人先后进了电梯，上行到冯仟他们员工团队对应的楼层后，他便识趣地什么都没有多问，直接了当地退出去，只余程衍和顾菀两人乘坐电梯继续上行。
没有冯仟在旁边跟着后，顾菀能够明显感觉到程衍的变化，之前因为顾菀的提醒，当着冯仟的面，程衍后来再做出的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牵着她的手。
现在电灯泡终于不在了，他不再满足于只是单纯着牵住顾菀的手，转而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整个人转了个圈压进了怀里。
“终于等到了。”他俯身，毛茸茸的脑袋埋进顾菀的颈窝，声音通过衣物和她的长发挤压后变得委屈发闷，“从知道你要来开始，我就一直好开心。”
顾菀因为颈窝的热气喷洒忍不住缩了缩肩头，她的心也因这温热变得柔软，抬手绕过程衍劲瘦的腰身，轻抚他的后背，坦诚回应，“嗯，我也是。”
知道顾菀面皮薄，程衍一直克制隐忍着脑子里疯狂叫嚣着想要去吻她的冲动，直到带着她进了房间。一关上门，他便再也不管不顾地将人压在房门和他之间，抬手捧住顾菀的小脸，垂首凑唇压了过来。
言语上再重复的表达思念都比不过肢体语言来的更为强烈。
温热的唇比之以往的每一次都反常的更有耐心，顺着她唇线一点一点研磨过去，一直停留在表面，数次试探深入，却又最终停住并不往前继续。
他打定了主意要攫取她的呼吸，也带走她的理智，似是做足了耐心的准备，定要拉着她共赴沉沦。
顾菀早学会了在不知不觉地手指攀上他的腰际，又在不知不觉中脱力滑落，再被另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引着往上，再次牵扯攀附，反反复复。
一次次试探又收回，她不懂程衍究竟想要如何，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他探出，所以终于在这场反复的诱惑试探中，学会了主动去迎合，邀他更深入。
直到餍足后放开她，程衍整个人呼吸急促起伏着，强压下内心更为深重的欲、望，他朝后推开一步，暗哑的声音哄着她，“乖，先去休息一会儿。”
顾菀一双眼湿漉漉的，一脸迷蒙地望向程衍，“那你呢？”
“我还有个会要开。”程衍额头同她相抵，抬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耳垂，“一会儿结束，我再来找你。”
顾菀点点头，一直强撑着，直到程衍离开，她进了卧室，整个人才完全放松下来，卸了力放松地仰躺在床上。
在飞机上的八九个小时，即便服务再如何贴心，也并不能真正休息好。这会儿完全放松了躺在床上，顾菀渐渐又有了些困意，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和衣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完全的一片漆黑了，异国他乡陌生的环境里，周围空间又空旷，随处都是她脑子里幻想暗藏危险的场景，顾菀内心那股久违的恐惧感觉瞬间翻涌上来。
她从前一直都是有些心理障碍，后来一个人搬去中州府后，她有刻意地去逼迫自己克服，后来又因为知道对门住的人是程衍后，她逐渐习惯周围环境，也越发地心安，以至于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克服了这种恐惧障碍，能够一个人独自对应了。
只是今天，在远离祖国的异国他乡，本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里，她又是一个人从陌生漆黑的环境里毫无心理准备醒来，那股恐惧的感觉再次攀附过来。
顾菀慌乱地打开房间照明灯，颤着手摸到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原来才不过刚过六点。
手机里有一条五分钟前程衍发来的消息，说是马上就过来找她，带她一起去楼下吃晚餐。
她拿起手机起身，先去了洗手间，鞠了一捧凉水冲了下眼睛，让自己快速清醒些，又拿过洗手台上一旁的纸巾擦手的时候，她听到门外有人按门铃。
顾菀快步跑去开门，程衍站在门口，见她过来时候下巴上还滴着水珠，他抬手靠近，拇指拂去那颗水珠，“去洗脸了？”
“睡了一会儿。”顾菀点点头，“刚醒过来。”
来这儿的第一晚，考虑顾菀一路飞过来就很累了，程衍并不准备带她出去折腾，从简去了酒店里的自助餐厅吃晚饭。
取餐时候就注意到她食欲不佳，将餐盘在桌子上放下后，程衍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顾菀摇了摇头，她心里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同程衍开口讲。
“那是不喜欢这些吗？”程衍又问，“我让他们重新做点味重些的中餐，好吗？”
顾菀还是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不太饿。”
“那是有什么问题吗？”程衍去握住她的手，才发现顾菀的手心冰凉，“怎么这么凉？”
顾菀咬唇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能同我讲的吗？”程衍认真看向她，“冬冬，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有什么都能跟我说，都可以交给我解决。”
“就是——”顾菀一脸纠结的表情看着他，终于还是下定看决心同他坦白自己隐晦的心理障碍问题，“我可能晚上没办法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套房里面了。”
“所以……晚上的话，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间里睡啊？”
听到顾菀主动提出要和他睡同一间房，程衍的表情有一瞬的愣怔，缓了下才又问，“是一个人住害怕吗？”
“我一直是有些轻微的心理障碍的，之前在中州府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完全克服了，但是我好像在这里又有些不对劲了。”
顾菀诚实地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程衍，“刚才下午在房间里睡了那么一会儿，等我醒来后周围一片黑，一想到房间里有很多空间都可以藏人，我的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些不受控制的可怕画面冒出来。”
“可能还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这里人员复杂，所以又产生了不正常的心理暗示。”她眼眶红红地看向程衍，像极了委屈的小猫一般，眼巴巴地求着主人不要丢下自己，“所以晚上我能不能睡在你的房间啊？只要给我一个沙发就行了。”
程衍心情无比复杂地听着顾菀讲完所有的事情。
他虽然了解顾菀很多事情，但她有心理障碍这件事，程衍是真的从来不知道。
一直以为自己足够认真地去学习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直到这刻听到顾菀说出来这些，程衍无比懊悔自己仍然不够心细，没能够更早地察觉出她的不对，没有提前妥善的安排，更不该下午将她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
“别怕，冬冬。”他倾身过来，心疼地将顾菀重又揽进怀里，温声同她保证，“以后都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菀整个人都埋在程衍的怀里，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即便她再不会相信什么“一直”的空头支票，也仍旧因为他这一刻的安抚感觉到了心安。
晚餐过后再带着顾菀回去，程衍拉着她去之前帮她定的套间将行李箱取出来转移去他那儿，并没有额外的交流，两人无声中达成了暂时同居一屋的协议。
因为有程衍在之后，顾菀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恐惧情绪几乎消散，但取而代之的紧张情绪却又起。
两人莫名有些尴尬地在客厅坐着漫无目的地看了会儿电视，顾菀看了眼时间，先起身王往浴室去，“我想先去洗漱一下了。”
程衍眼眸未挪动，只是轻嗯了声，“好。”
顾菀提前拿好了要换的衣物，进了浴室就关上门，与此同时客厅的电视声音也逐渐调大。
程衍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里的节目，整整一集六十分钟的电视剧快播完，才终于又听到身后的洗手间的门再次打开。
顾菀已经换了睡衣出来，是之前同她视频时候穿过的一件浅蓝色的小方领短袖款式的睡裙。
她头上还包裹着酒店里的干发巾，停在不远处小声叫了句“程衍。”
程衍缓缓回过头，面色平缓地看过来，“怎么啦？”
“我没有找到吹风机。”
程衍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起身拉开一旁的柜子，“在这里。”
顾菀几步走过来，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程衍却又收回手，并没有要将吹风机给她的意思。
尽管干发巾尽力包裹着她浸湿了的长发，但毕竟并不能完全吸水，水珠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脖颈间或一点点滚落下来，再滴落到她本就单薄的睡裙上，打湿其中的一小块。
程衍收回幽深晦暗的目光，别过脸，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先去那儿坐着。”
顾菀还有些不解。
程衍转过身先去了浴室，再出来时候手里又多拿了块干净的长浴巾过来，搭在她的脖颈处，盖住那的一片湿濡，“我帮你吹。”
第56章 幻想 想看也是可以的。
顾菀完全是被动地被程衍揽着肩膀推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领口也并非收口的，尽管为了避免尴尬她里面还多穿了一层, 但即便是如此，顾菀也很担心吹风机的风吹起来会不太方便。
毕竟光只是深夜和程衍同处一室就已经足够暧昧了，她也知道, 很多时候情侣同意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就意味着默认了会有无线发生的可能性。
尽管她也知道，情侣之间终究会做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但其实顾菀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不知为何, 明明已经经历过一场婚姻的人是她, 可她在程衍面前却总是更像个小白, 很多事情都不是她来主导的。
每次因为这种事情和程衍对上的时候, 她总是不受控制地更加紧张。
这次的“同居”虽然是她提出来的, 但她却是不得已为之, 并不是抱着其他目的性。为避免事态更失控，顾菀本能地想要避免同程衍产生更多的肢体接触。
绞着手指还在犹豫着该如何委婉地拒绝程衍的帮忙，他人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垂首笨拙又小心翼翼的解开她头上包裹着吸水巾。
湿发随之散落, 程衍仔细耐心地将尚且还挂着水珠的发尾收拢在她后颈处的干浴巾上，避免发梢滴下来的水珠沾湿睡裙。
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被程衍完全握住在手心里, 哪怕他的动作轻柔仔细，顾菀心里也直打鼓，她原本就因为和程衍深夜共处一室而紧张无措, 此刻更是因为程衍这样的亲密举动身体更加僵硬紧绷。
已经听到身后程衍打开了吹风机, 顾菀还是有些别扭, 到底还是没忍住侧身仰起头看向程衍, 试探开口，“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手里的吹风机声音嘈杂的很，程衍只注意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听不清楚她具体在说什么，他动了下指头关了吹风机的开关，才垂首靠过来，耳朵附到她的唇边，又问，“什么？”
“我说，要不还是算了吧？”顾菀眼神有些躲闪，别过脸纠结着又复述了一遍，“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冬冬，”程衍直起身，一手指尖轻搭在她的头顶，闻言闷笑了声，垂眼又问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当然不是在怀疑程衍的业务水平，顾菀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免更多的接触。
都怪她平日里那些谈情说爱的影视剧看的太多了，以至于在当下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胶着气氛里，这样一个深夜，男女朋友共处一室的情境，顾菀的脑海里止不住冒出从前在屏幕看过的那些一开始是正常吹着头发，却终究演变成擦枪走火的剧本。
正因为她的脑子里颜色不对劲，所以程衍一靠近她，她就格外紧张。
只是程衍这么问，顾菀又不敢告诉他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只能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问话，又转回去别扭地背对着他，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乖乖坐着让程衍帮自己吹干头发。
程衍也的确格外细心，他的一双大手很是修长，能够轻松穿过她的湿软长发将发丝分开，指尖一点一点触摸过头皮，带着发根左右晃动，扬在头顶的吹风机热风一下一下吹过。
他之间留下的陌生触感一下一下刺激着顾菀的头皮，有股轻缓酥麻的感觉，顾菀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意料之外的轻松舒服的感觉。
老实说，程衍吹得真的很耐心，全程他既没有烫到自己的头皮，也没有让她的头发打结缠绕。
然而一直到结束后，程衍也并没有再做其他，只又顺势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沉声道：“好了。”
沉浸在刚才舒服的状态里，顾菀还有些发懵，忙压下内心七上八下的混乱想法，小声说了句谢谢。
程衍轻嗯一声，也没像平日里那般逗着一定要同她讨要个报酬之类的，他人拿着吹风机兀自往浴室的方向去，缓声交待她，“很晚了，你先回卧室去睡吧，我还有点事，不用等我。”
顾菀应声便迅速起身离开这里，半点没有客套一句的意思。
这里的套间面积十足阔绰，卧室的空间自然也足够大，除了中心摆放的那张大床外，在落地窗和床边的中间位置，还放了一张可以完全放倒躺平的懒人沙发椅。
顾菀晚饭时候同程衍说的自己睡沙发，程衍当她是在开玩笑，可实际上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当真是这样打算的，毕竟是她提的请求，总不能还要将程衍赶到沙发上去。
她走过去仔细研究了下沙发椅，发现这沙发椅放平后的长度也快一米八，躺在上面完全没有问题。
顺手从床上抽了其中一个枕头，又抱了条薄被裹着自己安安静静地侧躺在沙发椅上，一切准备就绪，顾菀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也只是单纯地闭着眼睛，其实当下还了无睡意，大脑还很亢奋戒备。
和程衍在一起的这半年的时间，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情动热切拥吻，但像今晚这样，真正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完完全全是第一次。
没过多久，顾菀就听到了外间的浴室传来淅沥水声，她这才意识到套间里面的房间之间似乎隔音很差，再加上没了客厅里电视背景音做干扰，浴室的水声就显得更加清晰了。
顾菀甚至能够靠水流状态清楚地判断程衍每一步在做什么，她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终于确认水流彻底停住，应该是程衍洗完准备出来了。
缩在薄被下的小手一下紧张到握紧，顾菀在默念了快十个数字的时间，听到了门锁旋动的声音，是浴室的门被打开。
接下来应该就会进来卧室了吧。
她紧张到连呼吸都不稳，竖耳听一门之隔的动静，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在出了浴室门后有一段诡异的寂静，紧接着脚步声又响起，却是渐远，并非往卧室的方向过来。
顾菀还在奇怪，就又再一次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应是程衍打开了书房的门。
顾菀一直在内心默念数羊，一直再未听到程衍的脚步声，他似乎真的在书房继续办公了。直到最后，数羊也没能清醒地等到他回卧室，却先把自己给真的数睡着了。
然而等她再醒来时候，顾菀下意识地左右翻滚了下，紧接着震惊地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从沙发睡到了床上来，而原本她睡着的沙发椅上，现在躺着的人却是程衍。
完全放平的沙发床她来睡尚且绰绰有余，但对于身高腿长的程衍来说，就显得格外逼仄了，顾菀慌乱爬起身，转头看向一旁的沙发，才发现他小腿还有大半都是悬空的。
一旁的程衍听到她的动静，缓缓睁开眼，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不甚光亮的房间里沉默对视上。
顾菀还有些迷糊，“怎么是你睡到沙发上了啊？”
程衍看着她发傻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傻瓜，哪有让女朋友睡沙发的道理。”
清晨刚醒的声线夹杂着轻微的鼻音，一点点的哑意，柔和的不像话，“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再做恶梦？”
他昨夜哪里看不出来顾菀的不自在，知道她内心的矛盾所在，既惧怕周围陌生的环境，也害怕他的存在，选择跟他住在一个套间里完全是退而求其次的被迫选择。
为了要她更轻松自在些，程衍昨夜刻意在书房多留了些时间，等她安心入睡之后才进屋。
一进屋就看到一旁的沙发椅上，薄被子裹起来的一团小小的一个她，完全是没有安全感的自我保护状态。
程衍放轻的脚步，小心翼翼走过去直接连着她身上裹着的被子将人轻松抱起来转移到一旁的床上去。
而后自己又拿了另外的被子躺在沙发上。
顾菀摇了摇头。
她一夜好眠无梦，因为知道有程衍在身边，所以格外安心。
只是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逼得他原本好好的大床没法睡，转而去挤逼仄的沙发，她是真的过意不去。
程衍看了眼时间，一会儿八点还约了人，也没了睡意，干脆扯了被子起身，同顾菀交待，“一会儿我要去见个合作商，白天可能没办法陪你玩。”
“没关系呀！”顾菀盘坐在床上，连忙道：“工作要紧，别担心我的事。”
“那白天的话，你是想出去玩还是在酒店里呆着？”程衍从衣柜里取了今日的衣服，又问顾菀，“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的话，我让冯仟安排了人带你去？或者等晚上，我再带你出去玩，好吗？”
习惯了在房间里换衣服，他下意识地解开睡衣纽扣，刚准备往下脱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短促的啊了一声，程衍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动作不对劲。
“抱歉。”程衍立马收了手，转头看向顾菀，却发现她人已经大半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
“没关系。”
“是我的问题。”程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怪我怪我，你快换吧，我不看你。”
程衍被她这幅可爱的模样逗笑，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拖腔带调开了口，“其实，你要想看也是可以的。”
“不用！！”隔着被子，顾菀怨念的声音忿忿传出来，“你快点，换了了告诉我！”
“好了。”程衍忍笑，一边扣上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一边道：“你可以出来了。”
顾菀却不信他，一直等到他打开卧室门后，她才慢吞吞地扯下脸上一直蒙着的被子冒出脑袋来，因为憋气，也因为其他，她整张脸的红透了。
虽然看不到，但所有的，她明明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57章 幻想 别躲
程衍去了外间的客厅, 先是通过内线电话通知了酒店送两份早餐过来，又给冯仟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冯仟正和团队里的三人同一桌在餐厅吃早餐, 等听完老板的电话，结束这通电话后，他硬是整个人放空发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几人看他是接完老板的电话后才突然变这样, 忙追问：“冯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不应该啊，昨天不是咱老板的女朋友才过来嘛，这不应该心情很好才对吗？”
冯仟是感觉到老板的心情不错, 震惊到他的那种程度。
他眼珠迟缓地转了下, 视线落在昨天陪同顾菀一并从国内飞过来的副手陈悦, “老板说, 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顾小姐就行, 她要是想留在房间里, 你就在外间陪着她就行，她要是想出去玩的话，你就带她在周边转一转, 注意安全, 别走远。”
陈悦点点头，她清楚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老板之所以会把这项任务交给她, 其实就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她的硕士是在这里读的，对周围相对熟悉, 二来则是她是这次团队里唯一的女生, 如果不是因为未来老板娘这次过来, 她也不会被安排过来了。
不过现在重点也不是在这里, 而是接下来冯仟的话。
“一会儿得把昨天给顾小姐订的那间套房退了。然后，陈悦晚点你直接去老板的房间找顾小姐就行，她人在哪儿。”
一句话炸开鱼池。
几人听了这话齐齐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冯仟，满脸吃瓜的表情毫不掩饰。
说实话，也不怪他们几人少见多怪，本来男女朋友住酒店住在同一间房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们几人都算是跟着老板身边很多年的老人了，对于老板这么多年唯一的这一段珍贵情史，基本上都了解。
老板能跟顾小姐走到一起，有多不容易他们自然也都知晓。其实昨天老板命他们多订一间房的时候，大家就私底下八卦过一波了，纷纷表示老板还是太过纯情了些。
结果没有想到不过是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局势竟然就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可以提前期待今年的年终奖了诶！”陈悦兴奋地开口，“按我们老板这个进步神速的进度，说不定今年内我们就可以有老板娘啦！”
大家纷纷感慨，老板这次是真的要苦尽甘来了。
—
顾菀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后，程衍刚才点的早餐已经全都送到。
几步走到用餐区这里，程衍帮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帮她将餐盘里的香肠切块，一边同她交待，“陪你吃完早餐我就得走了，一会儿陈悦会上来陪你。”
“白天没关系的，还是不要麻烦陈秘书了。”顾菀小声解释，“白天我还好，只是晚上一个人呆着会比较害怕。”
“没关系，她也没有别的工作。”程衍将切好后的餐盘重又摆回顾菀的面前，“你想要做什么就跟陈悦说，她之前在这里上过学，对这里的环境相对也比较熟悉。”
顾菀点点头，既然并不耽误他们原本的工作，也不准备非要逞强，免得她惹出更多的麻烦，反而耽误了大家正常的进度。
“对了，我还带了画板过来的，也可以干活。”顾菀眨眨眼，“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无聊啦。”
她同程衍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程衍今日的装束，视线不自觉下移，落在了腰间那颗银质的扣头上，一瞬又想起来不久前蒙头在被子里听到的属于它发出来的声音。
“怎么？”程衍注意到她的视线滞住，歪头向下去寻她的目光，唇角扬了下，“想什么呢？”
“没有！”顾菀有种自己内心的羞耻心思被直白戳穿的窘迫，两手捂住隐隐开始泛红的两颊，“我、我什么都没有想！”
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
程衍抿唇闷笑了声，松松垮垮地在她边上的椅背靠着，完全猜到她刚才的视线落点，意味深长的懒散调调，“对它感兴趣？”
顾菀激动到连耳垂都一瞬涨红，慌乱否认，“我有什么好感兴趣的，我又不是自己没有……”
“好，你也有。”程衍敷衍地点了点头，并不拆穿，“行，我知道了。”
一顿早饭吃完都起了一层薄汗，等冯仟过来时候，顾菀忙不迭地催着程衍赶紧走，千万别耽搁了工作。
程衍也不恼，淡定地当着冯仟的面亲了下她的额头，“等我晚上回来，带你出门。”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陈悦就过来了。也的确因为有陈悦在，顾菀心里要更安心些。
陈悦原打算带着顾菀在附近转转，只是见她想出去玩的意愿也并不高，就陪着她一起在房间里看了会儿综艺。
后来陈悦又想起来自己这次过来还带了五子棋，就又回自己房间拿了棋子和棋盘过来，陪着顾菀下起了五子棋来。
两人的水平相当，一局的战线也拉的挺长。
两人一边考虑落子，一边渐渐闲聊起来。顾菀这才知道原来陈悦是港城人，“那你为什么会跟着程衍工作啊？”
“我应该算是长期外派了？”陈悦笑着开玩笑，“我是隶属DDAY的员工，只是老板来了宁宜，冇办法咯。”
顾菀记得，在她还不知道DDAY Capital背后的大老板是程衍之前就查过，它的总部正是设在港城中西区的中环附近的。
“顾小姐去过吗？”陈悦问，“我们公司就在中环附近。”
“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去过一次。”顾菀回忆起多年前因为考上宁宜一中，爸妈曾经带她去过港城游玩的那次，“不过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你们公司。”
“那以后一定要让老板带你再去一次。”陈悦热心同她安利，“这几年那儿变化很大，我们公司大楼建的可漂亮啦，到时候你一定要进去看。”
“他那么忙，应该也抽不出时间带我去吧。”顾菀心里这样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落在陈悦耳朵里则是无比诧异。
“怎么会呢？”她简直不能理解顾菀会有这样的想法，从心实话实说，“顾小姐，在老板这里，再也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呀。”
顾菀也理解，她毕竟是程衍手底下的员工，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也不深究，她只是笑着点点头。
如果顺利的话，也希望有一天，能够亲眼见一见程衍亲手建立起来的这一庞大的资本版图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是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等到这一天。
陈悦一直陪着顾菀到晚上程衍回来才离开。
程衍看她心情好像很不错，好奇问她，“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顾菀并不准备同他提去港城的事情，只说同陈悦在比拼五子棋的技艺。
“赢了？”程衍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这么喜欢啊？”
“嗯哼。”顾菀仰头看着他笑，一双眼弯成月牙状，瞳仁亮晶晶的，“可能是我运气好，也可是是沾了程老板的光，陈秘书让着我了啦~”
程衍笑，“那我们现在去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你今天的运气还不错。”程衍顺手帮她拿了件薄开衫，“现在走？”
只是在附近转一转，程衍并没有开车，顾菀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漫无目的地顺着街道一路向前，在路过一家装饰风格很新奇的餐厅时两人停下脚步。
“想进去？”程衍问。
顾菀看着内里墙面上夸张人体油画点点头，“感觉还不错诶，就这里吧。”
其实这个点餐厅里的人并不多，餐厅的一面墙的中心还挂着一个电视大屏幕，竟然在播的是国内一部经久不衰的电视剧，常年上榜网友评选的下饭剧排行榜上的那种。
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国内的电视剧。
“老板该不会是同胞吧？”顾菀挨着程衍对着电视屏幕的方向坐下，凑过来小声同他道。
“那一会儿问问。”程衍顺着她的高度俯下身，也小声回应。
点餐的时候过来的人便自称是老板，不过看着对方标准斯拉夫的长相，应该不是同胞了。
大概是因为顾菀完全东方的长相，又同程衍一直对着电视屏幕里的画面多次交流，后来那老板还特地和太太一块儿过来，拎着酒瓶非要跟他们一起喝一杯。
聊起来才知道，原来老板的太太是个中国迷，一直对中国的文化很感兴趣，至于店里在播的这部电视剧，便是上一次来店里的一对中国夫妻推荐的。
“你们几年了，结婚？”老板的太太用蹩脚的中文问两人。
顾菀被这问题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否认，“不，我们没有结婚。”
太太脸上的诧异夸张明显，语言上的理解差异，要她将顾菀的回答理解为他们不会结婚。
“为什么？你们看上去感情已经磨合的很好，很亲密了，为什么不呢？”
这个问题顾菀有答案，却张不开口。
“我们会的。”程衍抬手揽住顾菀的肩头，笑着对对面的两人道：“只是还在准备，确保我的女朋友满意。”
太太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理解是个误会，脸上马上又挂上了笑意。
“那真是太棒了！”她笑着同两人举杯相碰，“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我的感觉很准。”
因着这个插曲，这顿饭直到吃完，顾菀心里都乱糟糟空落落的。
她不明白程衍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肯定的话，明明他和自己心里都很清楚，他那样的家庭是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甚至是二婚的普通家庭。
或许他只是随口同陌生人的一句玩笑话，她也不能当真的。
顾菀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结果出了餐厅下楼梯的时候，还是因为心不在焉崴了脚。
她有些泄气的眼眶酸酸的，还说她今天运气好呢，好个大头鬼！！
“疼不疼？”
程衍紧张地蹲下身去检查她的脚踝，上手摸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但抬眼观察顾菀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他转个身背靠着顾菀，“上来，背你。”
“没关系的，我能走。”顾菀感觉到有微不可查的钝痛，但是能忍受的程度，可能只是轻微的扭伤。
程衍却坚持，拉着她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两手分开她的两条腿，并不给顾菀再拒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将人背了起来。
“别逞强。”他一字一顿认真对顾菀说，“不要什么事都总是想着自己忍。冬冬，你现在有我，你可以依赖我的。”
鼻子更酸了。
顾菀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喝的有点过多了些，理智已经不能在今晚的大脑占据主导地位了，她下巴脱力抵在他的肩头，控制不住的感觉到心口酸胀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她知道她不能，她没有办法真的去依赖一个没有以后的人。
回酒店的路上，路过的马路对面有一家药店，程衍背着她过去买药，进店前顾菀想要程衍把她放下。
“里面人太多了。”
走在昏暗的大街上就算了，可要程衍背着她走进灯火通明的药房里，顾菀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我要是把你放在这里，你一个东方面孔的小姑娘，没过多久就会有人直接来抢你的护照了。”程衍完全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散漫的语气又逗她，“到时候你再哭着找我，不是更不好意思？”
顾菀被他一句话噎到没话反驳。
只能深深地将头埋起来，任由程衍处置了。
拿了药油再出来，程衍将袋子勾在顾菀垂在他胸前的一根手指上，捏了下她的手心，“勾好了。”
顾菀的手指像是应激条件反射一样，马上蜷起收紧。
程衍看她的动作，像小猫爪一样一按就收紧，实在是可爱的很，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像苹果头一样傻乎乎的？反向遗传了？”
顾菀下意识就又恼着想要指着他怼，脑海里突又想起那次被他咬住了手指的事，瞬间不敢动了。
已经在药店经历过一遭，等再回酒店，顾菀也完全没有挣扎了，任由着程衍将她直接背到了房间里。
进屋后程衍将她小心放下，又检查了下她脚踝的骨头，确认骨头没事，只是轻微有些红，问她也只是说还好，不痛。
程衍便放她先去洗漱。
等她洗完后，程衍又抱着她直接回卧室，将她放在大床上，握住她刚被扭伤的脚踝，再次检查，抹药。
刚在外面穿着裤子还好，此刻进了卧室还换了睡裙后，再这样被程衍握住脚踝，顾菀整个人都更慌乱紧绷起来。
“别躲。”
因为她下意识地往回缩，程衍握住她脚踝的力道不得不加深了些，他眼眸微垂着，克制着不往上抬，声音有些发哑，“你越躲，只会越严重。”
第58章 幻想 “快不了。”
晚上在餐馆和老板夫妇喝了不少后劲很大的当地特色伏特加, 原本洗了个温水澡之后，顾菀已经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些的，可这会儿在封闭温暖的卧室里, 程衍扣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她又开始晕晕乎乎，大脑变得迟钝, 似乎连周围环境也一下变得潮热起来。
程衍从袋子里取出晚上在药店买的药油，倒出一点在手心，搓热后压到她的脚踝红肿的位置，力道比起刚才扣住她不让动时候要大得多。
顾菀吃痛, 咬着唇也没忍住发出细微的声音。
“疼？”
程衍抬眸看过来, 晦暗的双眸克制着不去看她因为腿面抬高而撩起的裙摆。
顾菀点点头, 因他这个眼神又要往回缩回脚, 语气闷闷的, 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我不想抹了。”
“我再轻一点好不好？”程衍只能耐着性子哄她，“忍一下，现在不揉开明天会更严重。”
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疼。
顾菀只是没有办法再这样继续下去, 积重重返的酒精不断放大她的感官认知, 心脏跳动的频率好似要故意跟她作对一样越发的快。
她感觉到程衍握住她脚踝的手，甚至是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都灼的她心慌意乱到忍不住想要逃开。
周围一片寂静，轻易能够察觉的到彼此的呼吸都不太平静。
程衍的手一下一下揉过她的脚踝，顾菀越是去关注, 就越发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难控, 她迫切想要做点什么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程衍。”她酝酿好一会儿, 才终于蓄起勇气出声叫他。
“嗯？”手心里的药油也差不多抹好了, 程衍终于放开她，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我口渴，想喝点水。”
顾菀也没预料到自己就这样没预兆地重获了自由，她收回腿，将被推上去的裙摆又拉下来，边缘几乎盖住脚踝，手臂撑到床沿就要下床，“我想出去拿水。”
程衍没让她下床，“别下来了，我去就行，顺便洗个手。”
顾菀也没坚持，点点头不再动了，一双水润湿濡的葡萄眼下意识追着他的背影转动，看着他走出了卧室，然后才抬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轻抚着内心默念，要它别再跳的那么快了。
越是紧张的情况下听觉越是灵敏，她听到屋外浴室水声响起，很快又结束。
程衍回来，手里多了瓶矿泉水，他面色平淡的站在床边，顺手将瓶盖拧开后递给顾菀。
顾菀乖乖伸手接了过来，仰头连着喝了好几口，才好不容易感觉到从内里些许有些降温的作用。
程衍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喝完水后又将剩下的半瓶水递了过来。
“好喝吗？”他沉声开口问。
顾菀脑子还有些懵，不太明白他的这个问题到底是在问什么，矿泉水的味道不都那样吗？又有什么好喝不好喝的区分呢？
“要不你自己尝尝？”她不确定的开口。
“嗯。”程衍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瓶子，却并没有喝，而是顺势将瓶盖拧紧了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你不是——唔。”她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先被堵住了。
程衍他真的过来尝尝了，不过不是喝瓶子里水，而是目标明确地去吻住了她的唇。
刚洗完的手还微微有些凉意，程衍的掌心温柔地贴合着顾菀微微发烫的两颊，指骨穿过她松软长发，捧住她的脸往下加深了这个双方都心知肚明、早有预兆的吻。
顾菀后腰悬空撑着劲儿，开始两手还抵着程衍的胸膛，理智随着空气的稀薄逐渐丢失，抵住胸膛的手腕也逐渐变软，最后完全放弃，脱力滑下去。
唯一的抵抗力道如今安静地垂在身体的两侧，完全是无声的默许。
程衍的一只手往下托住她的腰，像摆、垄布娃娃一样轻易将她放平在床上，继而一只腿跪在床沿，紧跟着压了上来。
倾身过来再一次含住她的唇，程衍逐渐吮吸的力道加大了些，顾菀忍不住吃痛，闷哼了声，齿关失守，程衍顺势直白闯了进来，攻势猛烈强硬，掌心仍旧托住她的后脑勺，完全不给顾菀逃脱的余地。
他们已经接过许多次吻，但从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般激烈到濒临失控的边缘。手指逐渐攀上程衍的两臂，顾菀能够感觉的到程衍因为失控紧绷的双臂上肌肉明显。
两人间的呼吸交缠混乱，顾菀再也感觉不到渴不渴了，反而内心深处的那股亢奋的因子逐渐被撩、拨了起来，她从一开始的紧绷，到大脑放空，脱力，再到现在浑身过电后的疲软和空、虚。
后脊如同过电般酥酥、麻麻的，这种感觉让人上瘾。
顾菀早知道，两人住在一间房里，早晚会走到这一步。她完全沉浸在渴望的秦、欲里，也完全没有意志力再想去推开他。
他的手压在单薄的裙摆上，一层薄薄的布料几乎起不到什么阻隔的作用，手心的滚烫顺着她的腰际的布料渡进皮肤里，又继续往上探寻。
睡裙的衣领一角被扯开，露出圆嫩的肩头，程衍的唇往下，在她的锁骨处停留，原以为他是好心放过自己被蹂、躏到红肿的唇，其实不过只是烟雾弹。
……
“不要……”
他突然的举动，吓到顾菀抵触着并拢退，两手并用使出全部的力气，想要去推他的肩头。
“宝宝。”程衍的声音暗哑，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探头看过来，一双眼眸幽深晦暗，“我想要你快乐。”
顾菀眼尾笙理性地涌出湿意，她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被程衍以这样的方式被取悦。水葱一样的细长指节混乱无助地穿插过他的短发，身体完全止不住的抖。
长久的余韵过后。
顾菀愣怔地看着他起身，脑子仍旧一片空白。
程衍抽过一旁的湿巾纸细致耐心地帮她擦完后，又换了张给自己擦了擦脸。
顾菀看着他身上原本服帖的衬衫此刻尽数是褶皱，领口的扣子也不知何时解开到第三颗，连唇边都隐隐有些莹亮，一副又欲又浪荡的模样。
见她一直呆呆地盯着自己看，程衍垂眼看着她，音色仍旧有些哑，“喜欢吗？”
他那样直白地问自己，顾菀的脸蛋刹那通红，羞耻地别过脸不去看他。
“好，我知道了。”紧接着顾菀听到他短促散漫地笑了声，“宝宝喜欢就好。”
见他真的要走，顾菀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那、你呢？不继续了吗？”
“我是忍不住，但也还没有那么禽兽。”程衍俯身过来，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头，“先好好把脚养好。”
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要她整个人都飘上了云端，直到程衍离开去了浴室，顾菀仍旧脑子一片白。
浴室里的水声久久没能停下，顾菀原本还想要等一等，可她实在是太累了，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等顾菀上午醒来时候，程衍人已经不在卧室了。
陈悦人一直在客厅里等着，等顾菀出来后告诉她，因为临时有个突发情况，老板和冯助两人一大早便匆匆离开赶去现场处理问题。不过好消息是，如果事情顺利解决的话，那他们今天就可以提前结束行程，启程返回宁宜了。
顾菀的脚踝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大概是昨晚及时抹了药油，到今天几乎已经完全消肿，日常缓慢走路基本上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陈悦还是不太放心，一直扶着她活动。
两人中午是去楼下的餐厅吃了顿海鲜自助，再回来时候，在电梯间里遇到位衣着低调矜贵的中年女人。
灰金色的长发盘起，头上戴了顶灰蓝色的礼帽，一副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下半张脸还围着丝巾盖着，看着像是刻意躲着什么人似的。
顾菀和陈悦眼神交流了一下，猜测这位有趣的女士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同两人在同一层楼出了电梯时候，顾菀还只当是巧合，直到三人一路路径一致，同时在程衍的房间前停下，顾菀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对方脱下墨镜，露出一双莫名熟悉的琥珀色瞳孔，从对方并不完全西化的外貌里，顾菀猜到，她可能是程衍的母亲。
“您是来找程衍的吗？”顾菀问。
娜塔莎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顾菀，“我不找他，我找他的女朋友。”
其实娜塔莎与程衍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
娜塔莎的父亲是俄医药领域的大集团创始人，年轻时候，她与父亲之间一些矛盾，一气之下回了中国，在中国遇到了程廷渊，一见钟情冲动结了婚。
后来很快就有了程衍，激情退却后矛盾也渐增，娜塔莎在中国呆的也不是很开心，恰巧那个时候父亲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她便狠心离婚回了俄国，回来后一心投入父亲的事业，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再婚。
虽然她与程廷渊很早分开，离开时候程衍还很小，但实际上在程衍成年之前，她每年都会飞回国内去看他，后来稳定下来后也曾经不止一次提出过要带程衍跟她一起回来，只是程衍一直不愿意。
“你就是Yann的女朋友吧？”进屋后，娜塔莎一脸惊喜地看着顾菀，“我知道，你叫顾菀对不对？其实我从很早就听他提起过，一直很想见见你。”
突如其来的见长辈，顾菀还有些局促，非常抱歉，“没能主动拜访您，是我的失礼。”
娜塔莎并不介意这些，实际上也的确不是小姑娘的问题，她赶紧摇头解释，“不是这样的，孩子，这完全不是你的问题。”
“只是因为Yann总担心我会吓到你，所以一直藏着你不让我见。好在我今天终于收到消息，原来他带着你来了莫斯科，我才能抓住机会赶紧过来见一见你。”
“儿子大了，和妈妈之间就全是秘密了。真可惜，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讲。”娜塔莎嫌弃地叹了声，转而又高兴地拉过顾菀的手，“那我只能来问你了，孩子。快跟我说说你们重逢的故事，好吗？”
重逢？
顾菀非常诧异程衍的母亲用的这个词，“您知道我们曾经是高中同学？”
娜塔莎点头肯定，“当然，我的孩子。”
“我很早就见过你，你可是Yann从高中时候就喜欢的姑娘啊！那个时候我还想要带他回俄罗斯，他始终不愿意，虽然他一直不承认，但我早就知道，都是因为他舍不得同你分开。”
“真好，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们还在一起。”
不想被程衍发现自己这次偷偷过来见顾菀的事情，娜塔莎虽然不舍，但还是着急着赶在程衍回来前偷偷离开，并且请求顾菀别把今天见过她的事告诉程衍，把这当做她们之间的一个秘密。
“他要是知道我偷偷来看你，一定会不高兴的。”娜塔莎无奈地摊了摊手。
送走娜塔莎后，顾菀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无比震惊于娜塔莎今天无意中透露出的那些事情。
她想到那次因为姚沁雪的事情同程衍之间闹不愉快时候，他说他没有过前女友，顾菀当时还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她竟不知道那时候她同程衍的那句“不会这么多年你只喜欢过我一个人”的玩笑话，竟然是真的。
太过沉重的一份爱意，沉重到她根本无法同等回应的一份爱，压的她很是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程衍。
没多久之后，程衍他们就回了酒店。
冯仟说一切都很顺利，并安排陈悦购票，当天大家就飞宁宜。只是回来路上车子不小心同另一辆擦碰了下，车里的几人都不同程度地挂了点彩。
冯仟的脸上有几处擦伤，至于程衍，一直说自己没有受伤，顾菀不放心，检查后发现只有左手的小指侧面破了点皮才放心。
傍晚飞宁宜的航班，落地入境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八点多。
宁宜这边的司机过来机场接人，飞机上睡得并不舒服，司机送顾菀和程衍回中州府后，她到家便倒头就睡。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程衍给她打电话，问她想不想出去吃东西。
顾菀匆匆简单收拾了下，程衍载着她去了上次那家顾菀表示很喜欢的中式庭院样式的私房菜馆。
回来的路上，路过便利店，程衍停下车，说要去买点东西。
“在车里等我，还是一起？”
顾菀疯狂摇头拒绝，她大概能猜到程衍真正想买的是什么东西。
她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看着他在门口的橱窗那儿研究半天不出来，窘迫地给他打电话催他快点。
“快不了。”电话那端，他懒洋洋笑了声，“第一次买，得研究一下。”
第59章 幻想 “你喜欢的，我都学过。”
程衍再出来时候, 手里提着的袋子里还装了些零食，但透明的袋子，里面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袋子底下堆了好几盒，更显得上面那几袋零食欲盖弥彰的过分。
顾菀明明躲在车里甚至都没敢下车，可光是看着也觉得面红耳赤, 也不知道程衍是如何能这样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就这么不急不缓地散漫从店里走出来。
上车他也难得没逗顾菀，一脸云淡风轻地将东西放在了后排座椅上。
也不知道他刚才在里面到底研究了什么，非得研究这么长时间, 顾菀想问, 又不敢问, 默默地缩在角落里当鹌鹑。
便利店就在距离小区不远的社区辅路路口开着, 驶离便利店后很快就进了小区, 也就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车里的氛围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程衍面色如常地单手转动方向盘，缓踩刹车下地库。他平静地仿若刚才便利店里的插曲根本不存在，可顾菀记得很清楚。
这完全就是暴风雨前的假性宁静。
离家越近, 顾菀就越条件反射地忍不住想逃。
等车子一熄火停下后, 她就着急忙慌地解开安全带跳下了车，完全不想关注身后程衍的状况, 只想躲着他，躲得越远越好。
反正他手里的那袋烫手的东西，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
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同他做那样的事情, 只是程衍像这样手里拎着那些东西回家, 这种有明确预告指向性的举动, 实在是磨人心态。
顾菀做不到他那样淡定, 想不紧张羞耻都难。
好在程衍也并不准备为难她，人慢条斯理地拎着东西跟在她身后，长腿几步间就拉近了同她之间的距离。知道她不好意思，程衍还能好心地故意慢了半个身位跟着她，唇角勾起弧度，饶有兴致地看她这一路走过时候努力避开他的别扭模样。
猫鼠游戏也只限于在停车场里，等两人都进了电梯，程衍也不再由着她躲了，慢慢悠悠站到她身侧，空出来的那只手一路顺畅滑下去，掌心拂过她露出来的半截光洁小臂，最后目标明确地牵住了她的手。
电梯间里毕竟还有监控，顾菀紧张的很，生怕他做的更过分，别扭地想要挣脱开，程衍仍旧平视前方，面上丝毫未动，只垂在身侧的大掌更用力地扣住那只不听话的小手，指节强势分开她五指，偏要同她十指紧扣。
“……”顾菀转过脸，仰头看了眼始作俑者，“你别……”
程衍偏不随她心意，故作淡定地看向前方不去看她。只有两个人的狭窄空间里，顾菀听到他明知故问，“别什么？”
顾菀张不开口。
他又闷笑了声，垂眼看过来，拖腔带调的语气又逗她，“可是你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叮声响起，电梯门终于打开。
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料，顾菀只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整个人心乱如麻。
站在两户入户门的中间，程衍的视线就没有一秒离开过她的脸，他那样灼热的视线定定地看着她，就像是有温度一样，灼得顾菀就快要承受不住。
她下意识就要转向自己的房间，程衍也不阻着，就那么松散地站着，随便她如何努力，同她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倚着侧墙，松松垮垮地站在顾菀身后，垂眼就能看到她细长白嫩的脖颈曲着，两边露出的一点耳垂血滴一样红。
看着她站在入户门口试图解锁开门，却紧张到连哪个手指按指纹都错乱了，程衍忍不住笑，“跟我走？”
哪有人连自己家的门都打不开的嘛！
顾菀这下是真的有些急了，一连将五根指头的指纹来回按了两遍，成功将指纹锁锁定到休眠两分钟，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的上的警告，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正确的那根指头一直都被程衍紧扣着。
她仰起头，一脸幽怨地看向程衍，瞪圆的大眼睛无辜的很，或许她带了浓重的情绪，不过落在程衍眼里就只剩下致命的可爱吸引了。
程衍忍不住舌尖顶了下腮，没耐心再陪她玩刷指纹的餐前小游戏了，干脆利落地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好了，你的机会用完了。”他唇角轻微勾起弧度，声色哑沉的很，“也该我了。”
抱着她轻松打开对面的入户门进屋，程衍并没有着急开灯，不远处客厅的窗帘半拉着，今夜月色极美，争先恐后泻进来大片皎白的月光。
他只单手托住自己的后腰，顾菀害怕失了平衡，一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抵在他的胸前。
安静黑暗的环境里，听觉感官格外灵敏，像是被无限放大了。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程衍的心跳声音，一下一下，顺着她的掌心延展开来，搅乱着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程衍将她抱坐到一旁的玄关柜上，好让她同自己视线平齐。借着那点细微的光亮，他伸手抚了抚顾菀的侧脸，食指勾过她唇角不知何时沾住的几根发丝，好心耐心地帮她理顺到耳后。
顾菀呆呆地看着他，任由他动作。原本嘴角已经适应了发丝的领地占据，因为他拨过去之后反而更不习惯，唇角莫名变得空落落起来。
被程衍丝毫不掩饰的灼热眼神盯得后脊发毛，顾菀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唇瓣，撑在台面侧边的两只小手，撑住力偷偷地小幅度带着身子往后挪动了些，掩耳盗铃般妄图想要拉开同程衍之间的距离。
程衍的两只大手一直就在她身后的位置虚空放着，感觉到她往后挪动的小动作，抬手掐着她的腰又毫不留情地将她往前抱了回来，刚才的努力一下被清空，甚至顾菀同柜面之间的接触面积更小了，她条件发射抬手去搂住程衍的脖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
也不着急做什么，程衍饶有兴致地俯过身，唇凑到顾菀耳边哑声笑着又问：“躲什么，嗯？”
一前一后两下，顾菀整个都埋进了程衍的怀里，她人脑袋空空的，根本不知道能回答什么。
实际上程衍也并没有要等到她的回答，附在她耳边的唇紧接着擦过她的耳垂，惩罚性的咬了下，顾菀吃痛，忍不住闷、哼了声。
程衍再往前，目标明确地压上她的唇瓣，直白加重了这个吻，也堵住了她余下的声音。
黑暗的环境里，脑子里又想到她刚才那小鹿般无辜的眼神，伸出小、舌、企图润湿自己唇瓣的动作，程衍的呼吸不自觉变得重了起来。
光唇瓣的研磨和吮吸还远远不够，他很快便撬开顾菀努力坚守的齿关，顺利闯入更深。
舌尖往上，故意逗、拢着，划过她明感的上颚。
陌生异样的触感，刺、激的顾菀后脊骨都跟着一并酥酥、麻麻的，如同过电般蔓延至全身，她没忍住唇角、溢、出声音，又尽数被程衍全都吃进去。
这个吻持续良久，久到顾菀呼吸不过来，急急拍他的背，程衍才短暂放过她，听她急促地起伏呼吸着新鲜空气。
等她呼吸逐渐平缓后，程衍手往下，勾住她的腿弯，单手抱着她往里面去。
被程衍温柔地摆、放在柔软的大床上，闯入鼻息的是熟悉的独属于他的清艾味道，微微有些涩苦。
像是被无形的他环绕着，顾菀内心一面空虚，一面紧张。
其实眼睛早就适应了周围的一片昏暗，见程衍要起身去按开关，顾菀忙出声阻止。
“别开灯。”
她急急出声，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染了哭腔。
程衍动作停住，又回来亲了亲她的脸颊，软着声音哄她，“好，不开。”
她现在的脸一定红到能滴血，接下来还有更羞耻的画面，她真的不想在一片通明里，被看的清清楚楚。
“怕吗？”程衍的手臂撑在她两侧，在一片黑暗中，垂眼定定看向顾菀，“后悔的话，现在叫停也来得及。”
顾菀明明紧张到呼吸都断断续续，却还是摇了摇头，小声否认，“也不是。”
在经历过一段惨淡收场的过去之后，顾菀即便再如何安抚自己，也一度陷入对爱情以及对自己的双重怀疑中。谁也不是天生的无畏战士，受了伤当然会本能地给自己穿上保护壳。
然而爱意是克制不住的。
她以为她还会坚持很久，可事实上，她根本敌不过内心本能的心动，败给程衍的猛烈攻势，冲动地选择同他开始，只余下最后的底线，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
开始的时候，她还自觉自己是理智清醒的，也因为程衍同她都有过去而心理平衡。
然而时间越久，她越发的意识到，这段感情早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没能坚守住的一颗心，以及无法承接住的经年深情。
深陷其中时候，短暂清醒的那瞬，她下意识想逃。
然而这点努力完全是徒劳无功，只换来那只劲瘦的手臂更加紧扣住她的腰，不让她逃。
他就那么紧紧拥着她，脑袋又埋在她的脖颈处，只是继续，却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顾菀逐渐感觉到脖颈处有些湿、意，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一时没有控住好力道，咬疼了他。
她急急想要去查看，却又被程衍阻着。
缓了好一阵，顾菀才又听到委屈发闷的声音透过交、缠的发丝低低传出来，“宝宝，我真的好爱你。”
顾菀猛然又想到那天程衍母亲同她说过的话，一直压在她心里，要她茫然无措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重量。
此刻的情绪下，她很想要张口问他，可被他磨到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自己闷了好一会儿，委委屈屈的声音又继续，“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
顾菀连着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将干涩的嗓子润、湿，抓住机会求他放过自己。
她抬手去抓程衍的手，问一句她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却迟迟不敢相信的问话，“之前校庆那次你说……说你心里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一直是我，对吗？”
听到这话，程衍很明显地动作滞了下，他却迟迟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再开始时候，更猛烈了。
……
再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顾菀跟上过一次战场一般，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动哪儿都得慢半拍，去洗漱时候路过房间里的垃圾袋，看到里面五颜六色的包装袋，总算明白他昨晚，到底研究了半天，是在研究什么东西……
程衍没叫桐姨过来，自己在厨房里兴致十足给顾菀做她喜欢吃的蒸鱼和剁椒鱼头。顾菀出来时候，闻着香味还以为是桐姨来过。
“你什么时候还会做饭了？”
一般都是桐姨过来将饭做好，以至于顾菀一直以为程衍同自己一样是个厨房黑洞。
“高中的暑假跟桐姨学过，后来在国外的时候也常做。”
一向知道她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也知道她很介意自己比他多出来的那一段错误过往，那次试探过她的口吻，知晓她的态度后，程衍一直没有提过他内心更深的情绪，怕给她更多的心理压力。
但昨晚的事情之后，顾菀也全都知道了，程衍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他手里的动作未停，稀松平常的语气，“你喜欢的，我都学过。”
尽管有过猜测，顾菀的心脏还是一阵刺痛。
她以为他们没有交集的那些年，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单视角。
在程衍的视角里，她占据了他青春的所有，她内心沉重到每多了解一分，心脏的钝痛便多一分。
或许人生的遗憾大抵总是这样，没有时光倒转的大法，他们之间错过的那些，也都永远只能错过。
第60章 幻想 “不用你动，我帮你换。”
十月底, 这一届的金猴杯全国漫画大奖颁奖典礼设在京市举行，草菇芋头的作品有幸入围了这届的金猴奖最佳作品的角逐，受邀前往京市参加颁奖典礼。
漫圈盘点这次一起入围的作品里, 属草菇芋头的绘本人气、改编商业价值以及各方的评价，相比其他几本入围的作品而言更有优势。网络风评几乎是一边倒的趋势，圈内一致认为这次草菇芋头能拿奖的概率是最大的。
收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 顾菀也高兴的快疯了，颇有种苦尽甘来的感慨。
入行这几年以来，作为草菇芋头的身份，她收获了很多的关注, 也一直因为非科班出身的身份饱受争议。她心里当然也是介意的。
所以, 这次她的作品能够得到国内主流奖项的认可, 哪怕只是入围, 她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而草菇芋头又是作为拾夏文化这边的头部画师, 这次能够入围了这样有含金量的大奖, 整个拾夏那边也都很是重视，宣发大张旗鼓抓住机会，就这次的“入围即肯定”广做宣传。
坦白的讲, 毕竟漫画圈也算是吃粉圈经济的一份子, 流量时代下，营业和固粉也是常规套路。
拾夏这边为了顾菀能够以最好的一面出席这次的颁奖典礼, 从而获取最大的宣传效应，整个宣发团队都在铆足了劲发力。
这段时间里，李媛可也一直在给顾菀出主意, 帮她各种参谋。
当然, 既然是出席盛典, 首先最紧要的便是得置办一身得体的行头。
小礼服李媛可没有插手, 是顾菀和楚临月两人周末窝在一处，一起翻了好几本杂志才找出来的两人都满意的一件。
设计的并不是很夸张，但出席这样的场合正合适的一件米白色小方领修身缎面长裙。
衣服前一天晚上才商定好勾选出来，不过因为她将杂志摊在茶几上没有及时收拾，实物第二天下午便由陈悦送上了门。
顾菀将这事和楚临月说了。楚临月一边忍不住夸张地笑着一边不可置信地感慨，“哎我的天啊，我算是看出来了，程二少他是真的很怕被旁人抢占了先机诶。”
毕竟原本礼服的事情，的确是说由拾夏那边提供的。
至于鞋子，原是同这条裙子配套送过来的那双裸色的高跟鞋，是当时顾菀和楚临月一起勾出来的那本杂志里示范的官方搭配。
鞋子倒也挺好看，只是这个牌子的鞋子，顾菀很少穿，多少有些不习惯。
当天送来后，她试穿的时候也总觉得这双鞋穿久了不太舒服，或许是因为磨合少，也或许是因为跟高的缘故，总之她走起来不是很顺畅。
但看整体的效果，应该还是好看的。
事实上，顾菀自己也很满意眼前被装扮的漂亮的自己，开开心心对镜自拍后，还很好兴致地将照片分享给男朋友。
程衍收到消息的时候，正面无表情地同一桌子难啃的老骨头一起开会。
下首坐着的那老爷子还在吹胡子瞪眼地无效输出，程衍轻敛着眉，无精打采地垂眼打开手机，看了眼手机传进来的照片，原本麻木的双眸一下转亮，原本烦躁的情绪也被神奇抚平，他唇角不自觉勾起弧度，心情肉眼可见的转好。
对面还在持续输出，程衍一面敷衍地听着他的长篇大论，一面撑着手肘托住下巴，单手点按屏幕里的键盘，回了一句【很漂亮，很适合你。】
还有一句【等我回去再仔细——】的话打了一半，被人打断，程衍蹙着眉放下手机，冷冷开口，“孙叔。”
淡漠的视线落在孙建城身上，程衍扯出个极其敷衍的笑，语气听着客气，面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事儿啊，还是您想复杂了。”
孙建城面上明显急了，急赤白脸的模样看着面前吊儿郎当样儿的毛头小子，竟被噎到一时无言。
程衍冷着脸将手里的策划书扔回桌面，一只手虚握成拳，规律地敲了几次面前的实木桌面，慢悠悠开了口。
“也别怪我做小辈的驳您的面子，就现在的这个本子，您就是再提十次，我这儿也过不了。”
说完他便推开旋转椅起身，没作停留直接走出了会议室的门，连带着刚才脸上虚虚挂着的那抹笑也一并收了。
程衍侧头看向冯仟，冷冷低声吩咐，“找人看好孙建城，他可没那么容易死心。”
结束这边的会议，又马不停蹄赶着再去见另一拨人，因为打了个岔，程衍忙到最终还是没能把没打完的那句话发出去。
一直等到晚上回中州府，才终于有机会将没说完的那句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可是照片不都已经给你看过了嘛。”
顾菀倚靠在沙发上，傲娇地别过脸去，有些想要偷懒，“我才不想动，试穿一次很辛苦的。”
程衍慢条斯理走过去，扯松了自己的领带才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他也不打招呼，就那么直接地将人整个抱坐在腿面上。
倒是很会给自己谋福利，他顺着梯子就往上爬，“不用你动，我帮你换。”
从前他断然讲不出这般露骨的话语来。
然而自从某人尝到甜头后，就一整个饿虎扑食的程度，顾菀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他这样，一天天的，都不知疲倦的那种，也不知道他从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你就不能想点纯洁的事情吗？”她人还被他掐腰压坐在腿面上，只能两手并用去捂住他胡作非为的唇，“程衍，你以前不是挺正人君子的吗？”
程衍动作被阻，还能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我要不是的话，你还能有机会现在安稳坐着同我理论么？”
他眸色幽深地看了眼顾菀，沉沉笑了声，“明明我已经很克制了。”
顾菀只是懒，并不是不喜欢，但他这样说，就要忍不住反驳了，“你从前更克制啊！某人以前明明纯洁到连亲亲、抱抱都得先问一问我可以不可以……”
程衍微楞了下，继而从善如流地修改自己的说辞，“那我现在帮你脱，可以吗宝宝？”
“……”
—
顾菀有时候真的感觉程衍的观察力好神奇。
明明他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自己试穿那双不太舒适的高跟鞋，光只是看了她之前发来的照片，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鞋子这种东西，总是要亲自试了才知好坏。赶在顾菀去京市前，程衍甚至特地空出了半天时间，一定要亲自陪她去店里试新鞋。
陈悦吸取教训，这次是提前预约了顾菀习惯穿的品牌的SA接待。不过并不是顾菀从前常去的那家门店。
两人进去的时候，店里的人并不多，程衍牵着她的手，比她更仔细地检查SA递过来的鞋子。
负责接待的SA虽不认识程衍，但凭借多年站在这处阅人无数的经验，她也能看得出来面前的男人地位尊贵。
只是这样才更令她震惊。
她在这家店里工作了这么久，品牌也一直深受上流圈层的富太太、小姐们的喜爱，她不是第一次见男人陪着女人来店里试新款。
但大部分时候，那些男人只是过来负责刷卡的，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也能够耐着性子评价一句好看或者不好看，实则多数时候是不耐烦，敷衍了事。
规律还有一条，那就是往往越是有钱有权势的人，反而越缺乏陪另一半的耐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能够不光细心地替太太（亦或是女友？）挑选检查，甚至丝毫不觉丢份儿地蹲下身，亲自帮她穿鞋。
完全是俯首称臣的程度。
连外人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而这位女士，显然一直被这样对待着，所以丝毫不觉得有异，安心地接受着对方绅士贴心的服务。
挑了几双两人都满意的款式，等着SA去包装的时间，程衍临时进了通电话，是程沚打来聊关于孙建城的事情。
孙建城的事情复杂，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不想让顾菀担心，程衍俯身亲了亲顾菀的唇角，要她坐在这儿稍等片刻，他出去接个电话。
顾菀点了点头，正好李媛可也正在同她发消息，确认过两天去京市的相关事项。
她一直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也就没有注意到周边有人一直盯着她这里的情况，等程衍人离开后，那两人便立刻走上前来。
感觉到身前落下阴影，光线被挡住，顾菀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沈如云趾高气昂的表情，亲昵地挽着鲁萍的手，两人直直站在她面前，因着顾菀是坐着，那两人垂眼居高临下的表情看过来。
“学姐。”
沈如云面上笑意盈盈，也不知何来的神气，“真的是好久不见呐，也不知道学姐如今越发的手段高明了。真厉害，连音程的二公子也能攀得上，我真的是不佩服都不行呢！”
顾菀看着她这般盛气凌人的模样，都快要忘了，那次在电视台的棚拍场地里，她那巴掌扇过去的时候，这位沈小姐到底是什么表情了。
她边上，鲁萍的一张脸黑的不行，唇都气到煞白。
当初，得知顾菀要同许西辞闹离婚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给顾菀打过电话劝和，明明儿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更没有做真正对不起她的一点事情。
男人思想开小差多正常的一件事，当年她那样的屈辱都能忍，何况她这只是逢场作戏的一些小事。
可偏偏顾菀偏要闹到离婚的程度，折磨的许西辞不人不鬼的，到如今，她是春风拂面同旁的男人笑靥如花了，可她儿子还没走出来。
甚至都到了现在，连她都很喜欢沈如云这个小姑娘，反倒她那一根筋死脑筋的儿子，还一副要给顾菀守贞的架势。
当初她苦口婆心地劝慰，想不通平日里乖乖软软的顾菀，怎么就不能原谅许西辞一次。如今倒是终于看明白了。
原来是早就攀上高枝儿了。
她嫌恶的眼神睨向顾菀，“我之前一直想不通，我说怎么你当初非要那么矫情，一件小事闹到离婚。”
“难怪啊，原来是我们许家小门小户，养不起你这尊大佛啊。也是，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也不怪你。不过我看呐，这程家这样的高门大院，也不知道还要不要你这二婚的破鞋。”
顾菀本也不愿同沈如云多费口舌，至于鲁萍，更是一直当她视为长辈，哪怕与许西辞离了婚，必要的尊敬，她也一直都给。
只是如今她讲这种话，着实是完全没有尊重顾菀人格的意思。
顾菀虽然脾气软，但从来也不是任人搓揉的面团，听了这话还是没忍住反驳了回去，“所以，当初您当初一直护着出轨的丈夫，是有这样的担心吗？”
她起身绕过两人，再看她们一眼都觉得恶习，“您自己也是女人，物化自己就够了，别连累了所有女性一起被物化。”
和这两人站在同一空间里都觉得窒息，顾菀起身，往外走了不过四五米，就与迎面走回来的程衍相撞。
程衍见她脸色不对，忙俯身捧住她的脸，着急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刚才的事情，顾菀实在是难以启齿，再回头看了眼，发现刚才的那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了，仿佛她俩就是那么突然出现一次，故意恶心她似的。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突然感觉头有点晕，好想回去补眠。”顾菀眼眸垂下，“而且坐在里面太无聊了，我就想出来找你。”
她昨晚的确是没怎么睡好。
程衍不疑有他，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再滑下去搂住她的腰，直接带着她往停车的方向去。
顾菀还有些发懵，忙问，“我们不回去了吗？”
毕竟那店里那些付了款的鞋子还没有拿诶！！
“陈悦会处理。”程衍完全习以为常，这种事情从来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那些东西会有人送上门，我们先回家。”
“哦。”顾菀当下又一次直白地感受到了所谓阶级差距。
鲁萍嘴里的高门大院，的确是没有说错的。
“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不闹你。”程衍一脸心疼地看着她眼下淡淡乌青，语气有些后悔。
顾菀被他懊恼的表情成功取悦，刚才的不悦情绪都扫空，想到他昨夜的那些浑话，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嗯？这次不说我要多锻炼了？”
程衍闷笑了声，垂眼看着她即将得逞的那副小表情，幽幽又补充了句，“晕确实还是身体虚，别偷梁换柱，我也没说你不用锻炼了。”
—
出发去京市，一早就定好了是李媛可带着助理团队陪同顾菀去的。为此顾菀果断拒绝了程衍提出的要陪同她一起飞去的提议，包括送她去机场的提议，也都被无情否决。
顾菀原本做足了拉锯战的心理准备，以为这次程衍会同以往一样很难搞定，却没曾想，这次他竟意外地很好说话。
她说了，不准他跟着过去，程衍还真的就乖乖听话了。
顾菀那边落地京市，程衍正同段朝阳在一处，两人一脸严肃地站在西园的南面阳台下的花园里。
段朝阳皱眉抵抗太阳的强光，指着院子里的一地粉红雪山，咂了咂嘴，“我觉得这个地儿布置一下说不定也挺好的，要不就在这儿跟顾妹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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