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已婚 > 19、第 19 章
    祝意中午简单吃了饭,没有午休,两点钟,他带的几个学生依次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饮水机换了一台新的,祝意从里面接了点水,放在茶桌上烧,烧开以后拿茶叶出来泡,一人给倒了一杯茶。


    学生们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一只手操作,周训心几次想搭把手都被他挡开了。


    祝意坐在茶桌后面,示意他们喝茶。


    周训心率先喝了一口,被烫到了舌头:“嘶。”


    祝意被他们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逗的扬了扬嘴角:“热就等会再喝。”


    除了常常露面的周训心比较自在,另外两位同学显得拘谨一些,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论文纸边翻卷,显然是翻看过很多遍了。


    祝意依次从他们三人脸上看过去,道:“大四了,大家都很忙,想在实验室里见到你们有点难度。”


    几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当初选导师的时候,想搞学术的就直接选了院里的老教授,能选祝意的都不是想继续搞学术的料,上一届的学哥学姐说他认真负责,会亲自动手指导学生,论文不会被卡好毕业。


    当初想选他为导师的学生并不少,只是院里有规定,他副教授的职称没下来,最多只能带三个,祝意挑了三个平日里比较规矩的,就是如今这三位了。


    “你们应该没有想继续读研的。”祝意叹了口气,“大四了,重点放在找工作上也可以理解。”


    三个人一齐松了口气,其中一个说:“老师,工作两年再考研可以吗?”


    “当然可以。”


    “是不是到时候就不好考了?”


    “不会,”祝意难得笑了,“我是毕业两年以后才考研,硕士毕业以后又过了两年,才考的博。”


    大家眼巴巴的等着他继续说,祝意却认为已经说完了。


    那学生问道:“我记得您是去年博士生毕业,对吗?”


    周训心抢先答道:“对,院长就是祝老师的导师。”


    学生们一起惊叹道:“哇,好厉害!”


    祝意摆摆手,冷静地接受了他们的注目礼:“别看我现在追你们论文追得紧,去年的时候我刚刚亲身经历过,所以我很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


    学生们仍旧用崇拜的眼光望着他。


    其实祝意读博的时候并不费力,他本身就对做实验很痴迷,院长如珠似玉一样把他捧在手心里,从来不用他干私活,最多在院里人手不够的时候,让他去阶梯教室多上了一堂晚八大课。


    ——这除了引起北开源的强烈不满,祝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而且只是半个学期,人手一够用,很快就有人接替了那堂课。


    祝意把半温的茶喝了,周训心也跟着喝了,拿起茶壶来给他倒满,又给自己倒。


    “大家在使使劲吧,”祝意说,“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该做的实验都要做,数据一定据实记录,有困难及时沟通。”


    他略微一停顿,打趣道:“否则你们老师的老师卡通过率,并不会对你们老师的学生有什么优待。”


    “不会吧?”周训心立刻哀嚎起来,“你们师徒一场,院长怎么也会给你几分面子,不会卡我们答辩吧??”


    祝意心里想着,院长说不定还真的会给点面子,但是肯定不会放在这里说。


    祝意:“难说,如果答的特别差的话。”


    周训心思考片刻,面色沉重地摇摇头,对其他人道:“有道理,兄弟们,我们仍需努力,走吧,实验室走起。”


    另外两人也一脸大义凛然,对着祝意发出热情的邀请:“老师跟我们一起去实验室吧?”


    祝意猜到他们肯定有问题要问,也没推辞,跟着站起身来。


    几人来的时候有多么闲庭信步,离开的时候就有多么火急火燎心事重重。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没有丝毫动静,卢助理没有打过来电话,北开源也没有,不知道是事情没办妥还是时间上没来得及。


    祝意把手机装到兜里,在学生们的拥簇中一道出了办公室的门。


    ·


    北开源心情舒畅地在公司里踏踏实实睡了个午觉。


    原来的助理工作两年都没能进入过总裁办公室,新助理刚一上任,竟然就获得了随意出入的权利。


    北开源还让人给他开辟出来一间独立办公室,就在隔壁。


    卢煦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椅上给医院打电话,等那边接通了,就笑着喊了一声“孙主任”。


    对方迟疑了一下,卢煦自我介绍道:“我是北总的助理,打扰您问一下,祝老师下午是几点换药?”


    孙主任是那天负责引领的一个科室主任,他见过北开源的助理,存在感极弱。


    还没等想明白这回事,卢煦就笑着说:“我是新助理,卢煦,以后有需要,您可以直接联系我。”


    “噢好的好的,”对方连忙道,也跟着笑了起来,“祝老师换药没改时间,还是上午九点钟。”


    卢煦心里诧异,不动声色道:“好,谢谢,劳烦您跟医生交代一句,换药的时候动作轻一些。”


    对方笑呵呵地应了。


    两人挂断电话,卢煦敲响北开源的门,随即里面传出一声:“进。”


    卢煦拿着手机开门走进去,对北开源道:“祝老师没有换时间,下午不用换药。”


    “不可能。”北开源皱眉道。


    卢煦手里的手机还在通话记录页面,跟孙主任的通话时间是一分钟之前。


    北开源想了想,拿过手机来又拨电话。


    过了一阵对方才接通,在嘈杂声响中传来清晰的声音:“北总?”


    “缠院长,”北开源开门见山道,“没打扰您吧?”


    “不会不会,”对面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缠院长的声音明显起来,“有事您说话。”


    “没什么重要的事,”北开源“嗐”了一声,带着明显的笑意道,“有时间帮我查件事,前天下午,祝意去了一趟医院,他挂了哪一科的号?”


    缠院长说:“我正好在登记系统这里,稍等两分钟。我一会儿查出来给你发过去?”


    北开源拿着电话:“不用,我等着就行。”


    这必然是紧急的事情,缠院长那边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还有他不知对着谁说‘祝意’两个字。


    大约只过了半分钟,缠院长便说:“北总?”


    “您说。”


    “没有祝老师的号,”缠院长停了一下,又说,“可能是来探望病人吧?”


    以祝意的作风,探望病人不可能空手去。


    北开源被风吹着,好像能闻到医院里烧烫伤科室的药膏味道:“能查监控吗?”


    他说:“我把时间段发给您。”


    那边应了,两人客客气气地挂断电话,北开源翻开跟侦探的聊天记录,看那天祝意去医院的具体时间点。


    卢煦小心地发出一点声音:“老大,为什么不直接去问祝老师呢?”


    北开源动作一顿,手上继续翻看着那天的照片。


    祝意极其自负,如果他真的不想说一件事,那绝对是一点口风都不会透露出来。


    任凭你绞尽脑汁,抓耳挠腮,他全部视而不见。


    他翻到那条消息,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推测了个范围出来,把时间给医院院长发了过去,关上手机才说:“他嘴严,问不出来。”


    卢煦深以为然,沉重地点了点头。


    桌子上的手机一声震动,对方发回来的消息很快。


    北开源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行字:在男科待了半小时的时间,需要的话,我问一下当天值班的医生?


    祝意为什么要在男科待那么长的时间?


    他难道是去看病的?


    除了烫伤,他身上还有其他的病?


    北开源回想他最近的表现,根本没有反常。


    他垂着眼睛摁手机,阳光打在宽敞明亮的办公桌上,手机的屏幕微微反着光,有些不太清晰。


    卢煦轻手轻脚地走到落地窗旁,拉上了一半的窗帘。


    室内的色调暗了一度,办公桌被窗帘的阴影一分为二,北开源身处阳光之下,手机却在阴影之中。


    须臾之后,北开源回复:那位医生什么时候值班,我想当面问一下具体情况。


    对方回道:下午两点坐诊,随时可以过来,我已安排好面谈。


    没过多久,北开源收起手机,捏了捏笔挺的鼻梁。


    卢煦小声问:“老大,有什么事吗?”


    北开源似乎已经忘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的神情毫无收敛,里面盛的全是狠劲儿。


    卢煦吓的后退两步,撞在了冷硬的玻璃窗上。


    北开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恢复了平日的满不在乎。


    “没什么事,”他靠着座椅,一手搭着那张厚重散发出木香味道的宽大办公桌,“下午我去一趟医院,跟银行的人改约晚饭。”


    “好的。”卢煦飞快地说,自作主张加了一句,“……您还好吗?”


    北开源靠着座椅不动,半晌,才微微偏头望着窗外。


    这座大楼毗邻洋湖公园,周围地段寸土寸金,方圆百米内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厦,商圈有头有脸的企业都能在周围找到二十四小时常亮的灯牌。


    这是最吸睛的一座楼,在洋湖公园里不管身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抬头就能望到气派的‘融圣’二字。


    从来没有人,在这个地方,在属于他的办公室里,问他‘好不好’。


    “我已经习惯了。”北开源仍旧望着外面,硬朗五官在阳光下也极具攻击性,“他什么都不对我讲。”


    ‘他’指的一定是祝老师,卢煦百分百确定。


    北开源道:“我不确定,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人心本就瞬息万变。”卢煦不敢惊扰他,把声音放的很低,“人不可能一直都受荷尔蒙支配,激素总有下降的一天,但感情是不会轻易消亡的。”


    “而且,”这位新上任就被破格录用的助理停顿了一下,用第一天初次面前领导时的那种既聪明又有点懵的眼神望着他,疑惑道,“您不是也什么都不对祝老师讲吗?”


    北开源一愣。


    伤感与郁闷顷刻间烟消云散,北开源不禁收回视线。


    卢煦感觉自己为了老板的感情操碎了心。


    “我有吗?”北开源问。


    “上午不就是吗?”卢煦说,“您还对祝老师,阳奉阴违。”


    北开源的眼神越来越莫测,卢煦感觉自己在被开除还是被重用之间反复横跳数次,只见北开源嗤笑了一声。


    “你不懂。”他姿态随意靠着座椅,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展示着强权。


    “你们祝老师啊,”他微微扬着嘴角,语调有一些冷,眼神里却炙热无比,慢慢道:“是观音菩萨转世,最喜欢拯救我这种失足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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