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程介刚刚醒来，收到宋池的消息：“早上有空吗？切磋一下？”
程介：？
他哪里又惹到这位大舅子了。
转而想到自己在宋池出差期间都干了些什么，程介笑了声, 回道：“可以。”
宋念起床的时候，程介和宋池已经“切磋”完回来了。程介顺便在宋家蹭了顿早餐。
宋池最后也没说什么。
宋念下楼, 看到宋池和程介一起坐在餐桌上谈论工作还有种恍惚的感觉。
哥哥似乎……已经完全接纳程介了。
宋念当然是很高兴的。
正好赵姨将她的早餐端了出来, 宋念在餐桌上坐下，和两人互道了早安。
宋池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
宋念问程介：“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程介最近偶尔也会在书房办公, 但还没去过公司。
“不用。”程介回道。
宋景去年横遭了很多波折, 虽然都挺过去了, 但宋池也因此比平时忙碌很多。相比之下, 同样是总裁的程介就要清闲多了。
“今天凌之纵生日，叫我们一起去凌家吃个饭。”程介问宋念, “你想去吗？”
程介和凌家走得近，肯定是要去的。现在宋念成了程介的女朋友，好像也不好意思不去。
宋念问道：“要去买礼物吗？”
“不用。”程介道，“我买过了。”
程介去凌家算是轻车熟路。
宋念是第一次来凌家, 不过她和薛柔、文婧都认识, 和凌之寒也算老熟人了，来了凌家也不觉得生疏。
凌之纵生日, 原本他自己是没有大办的意思的, 打算就和家里人一起吃顿便饭，连请柬都没往外发。
但无奈得到消息的人太多, 大家主动带了礼物上门，最后竟是来了满满一大院子的人, 其中又以女眷居多。
看着这一大院子的千金富太太们，宋念瞠目结舌：“好、好多人。”
程介笑了声, 护着她从车上下来，带她看热闹：“凌之纵原来的婚约作废了，这是想和凌家结亲的。”
凌家同样是B城的顶级豪门，和程介的关系又好。盛凌集团和宸颂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整个B城，除了程家，门楣最高的就属他们凌家了。
而且，和程家的一地鸡毛不同，凌家家风也好，一家子其乐融融，家庭氛围让人艳羡。凌之纵一直是各位富太太心目中最理想的结亲对象。
不过凌之纵之前有婚约在身，是和季家的姑娘，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但凌家也默认了这门婚事。
不过季家之前出了些事，迅速没落了。如今人口越发凋零，和凌家早就不再匹配。前不久那姑娘的父亲也走了，只剩那个姑娘带着一个病弱的母亲和一双年幼的弟弟妹妹。
凌家有心加以照顾，但对方并不接受。
那位季家的姑娘自知自己如今已经配不上凌之纵，找人来凌家退了亲。
消息传出来，凌之纵一下子成了有女儿人家的香饽饽，都想着来攀一攀凌家这门亲事。
今天是凌之纵的生日，各位富太太们都怕自己动作慢了，这个香饽饽就被其他人家抢走，也顾不上矜持，个个带着女儿找着由头就过来了。
程介和宋念到达时，凌家已经聚了不少的人。屋子里人太多，大家便聚在了外面的花园里客气地寒暄聊天。
程介和宋念一起出现，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别看外面把程介的名声传得很差，真要出现，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去他面前混个脸熟。
他刚回国那会，变着法子想往他床上送人的更是不知道多少。
程介那会的脾气可没有现在好，做事丝毫不留情面。处理了几次之后，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脾气，也再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不过程介这人向来油盐不进，自家打不着主意，其他家也打不着，大家心里还算平衡。
谁知道也就几个月的功夫，一向不近女色的程总突然就脱单了，而且恋爱谈得十分高调，光热搜都上了好几个。
宋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之前圈子里还盛传宋家要破产，现在破产是不可能破产的。宋景在横遭波折前，发展势头本来就猛，现在又有了程总保驾护航，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B城的豪门很快就要重新洗牌也说不定。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反而是之前针对宋景的朱家，最近连续爆出丑闻。朱家的私生子朱弈容联合了其他受害人将朱家长房一家子全告上了法庭。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扯到了娱乐圈旧事，热搜压都压不下。
朱家的事基本没什么悬念。有消息说，朱弈容和宋家走得近，他现在敢和家里叫板就是因为有了程介的支持。
朱父和朱裕庭本来就烂泥扶不上墙，董事会也早就倒戈，朱家最后多半会落到朱弈容手里。
以后有两艘大船保驾护航，宋家是真的要彻底起来了。
大家心里各自思量着，各种打量的目光都落在了宋念身上。
其实大家以前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宋念。听说她长得花容月貌，是不可多见的美人。
这种传言难免夸大，大家听过也就听过，没太放在心上，背后嗤之以鼻的更是不少，觉得这是一种炒作手段。直到电影出来，宋念靠颜值彻底出圈。
原来真的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彻底统一大家的审美。
现在看到本人，只觉得比照片里更好看了。
乌黑的头发，漂亮精致的五官，细腰长腿，皮肤白得像在发光似的，气质很仙，而且独特。
宋念的美没有任何攻击力，因为一眼看过去就会忍不住被她吸引，想一直盯着看，甚至因为差距太大而很难生起嫉妒的情绪。
宋念被人打量惯了，早就习惯了各种目光。见有人看她，还是凌家的客人，便朝对面笑了下。
以至于周围的人纷纷晃神，连院子里的谈话声都变小了。
这宋念莫不真是仙女下凡吧，笑起来还这么甜，这搁谁谁遭得住啊，难怪连程总这样不解风情的直男都能变成绕指柔。
一时之间，大家心里又是羡慕嫉妒，又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谁不想和仙女做朋友啊。
程介护着宋念下车，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的关系早就公开，也不怕被人看。
程介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冷酷且不近人情的。
现在不但下车会小心护着宋念的头，走路也要牵着女朋友的手，就连路上几株伸出来的花枝都要自己先拂开，这才牵着人过去。
和宋念说话的时候会微微倾身，时不时还笑一下，一副脾气很好很有耐心的样子。其他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外面盛传冷血薄情、不好招惹的程介。
总觉得程总的人设彻底崩了的样子。
程介是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的。
他和宋念下车不久，管家就先得到消息迎了出来，领着人进去。
“大少爷在楼上书房。”管家笑着道，“躲着呢，二少爷应该在招待客人。”
管家这边刚接到人，薛柔便看见了宋念，远远朝她招手：“宋念，快来，看锦鲤！”
宋念也朝她挥了挥手，对程介道：“我先过去？”
程介松手：“去吧，我去看一下凌之纵，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念应了声。
薛柔他们买了几条锦鲤，正在给锦鲤们挑鱼缸，文婧也在。
作为凌家目前唯一的儿媳妇，今天来的女眷太多，文婧一直在忙着招待。
这会趁着锦鲤送过来，过来偷会闲。
她们给每条锦鲤取了名字，挑好了鱼缸，让人搬进去。
没一会，凌之寒的母亲凌夫人也过来了。
她本来也很忙的，不过她听说宋念过来了，立刻找理由撇下了其他人，过来看宋念了。
程介和凌家来往多，凌夫人也算看着程介长大，对他的性子是极为了解的。
自从听说程介谈起了恋爱，凌夫人就好奇得不行，就想着见宋念一面。
听说宋念演了个电影，立刻就抓着凌父去看了。
得知宋念饰演的是温安宜，凌夫人简直喜欢得不行，直接就成了宋念的妈妈粉。
她前两天还暗示凌之寒让他去程介面前说道说道，把宋念带过来做客，没想到今天沾了大儿子生日的光，可算见到人了。
凌夫人善谈，她想对人散发善意的时候，绝对是和风细雨般的舒心。宋念母亲又去得早，对凌夫人这样的妈妈粉简直难以招架。
宋念被她们围着说话，凌之寒过来找程介，看见了，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念是我们凌家的儿媳妇。”
顿了下，补充道，“你也算我妈半个儿子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看着凌家今天的盛况，程介蓦地想到，若是凌之纵的婚约早几个月解除，当初宋念选择的接近对象，会不会变成凌之纵。
毕竟，光从名声来说，凌之纵是绝对优于程介的。而且凌家同样是B城数一数二的豪门，足够满足宋念的要求。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思绪便怎么也止不住。再看宋念和凌夫人、文婧她们融洽相处的场景，心里更是无端在意起来。
程介这个人，从小就十分高傲，是从来不屑于和任何人比的。
他也自信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
今天第一次，突如其来的，他将自己和凌之纵在心里进行了全方位的对比。他自认自己所有外在条件都不输，事业、财富这方面更是不输。
但他没法办法说服自己程家比凌家好。
因为程家的一地鸡毛，程介在外的名声也不好。
他第一次开始在意，在宋念心里，他是什么样的。
她是不是也听信外面的谣言，害怕过他。如果那时候凌之纵没有婚约，她去接近的人，会不会变成凌之纵。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程介便感觉自己内心像火一样的烧，很烦躁，很不舒服。
这个醋其实吃得很没有道理，程介也觉得这个设想有些无理取闹。最后他也只是抿了下唇，朝宋念走了过去。
宋念和程介留在凌家吃完午饭，下午便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宋念敏锐地察觉到程介心情似乎不太好，薄唇紧抿，眉头虽然没皱起来，但也并不舒展。
程介还在开车，宋念没有打扰他，直到车子在家里停下，宋念和程介一起下了车，她才扯了扯程介的衣袖：“你是不是不高兴。”
“有吗？”程介道。
“当然有。”宋念拿手指去扯他的嘴角，“一看就不开心。”
“所以是谁惹你了？”
按理说凌家肯定不会有人惹到程介，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没人惹我。”程介顿了下，“我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什么？”
“如果凌之纵的婚约早几个月解除。”程介犹豫了一下，看着她，“你当初……会不会选他。”
“嗯？”宋念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程介会错了意，以为宋念短暂的沉默是默认，脸色更难看了，迈步就走，被宋念拉住。
“所以你是吃醋啊。”宋念笑起来，“橙橙，你好无理取闹哦。”
程介：“……”
他不说话，宋念走过去，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笑着道，“不会哦。”
“我送过你一面锦旗的。”宋念道，“你还记得吗？你说的，要我以后被欺负了就去找你，你会帮我欺负回去。”
这次轮到程介愣住了。
锦旗两个字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勾起一段久远的记忆。
这件事情程介其实一直都是记得的，毕竟当初他收了一面好人锦旗后被凌之寒嘲笑了很久，前不久宋念高中同学聚会，凌之寒抓住机会又旧事重提了一次。
但是，程介从没想过，那个给他送锦旗的人会是宋念。
毕竟，谁也不会把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和一段久远记忆里的小萝莉联系起来。
他又不是什么变态。
“铭宏校庆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宋念笑着道，“我觉得这个帅哥好眼熟哦，长得像是我未来的男朋友。”
“所以，根本不会有其他人。”宋念望着他道，“从始至终，我想选择的人就只有你。”
“因为……”她笑了一下，“你才是我的英雄啊。”
不管是以前，还是她重新接近他之后，程介都是她的英雄。
会在她需要的时候从天而降，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
她从没相信过外面的谣言，从始至终，他在她眼里都是耀眼而闪亮的。
她会喜欢上他，是一件如此顺理成章的事。
听宋念说完，程介努力端住了表情，但是嘴角却忍不住越翘越高，最后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好些圈。
宋念惊呼，好一会才被程介放了下来。
“好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去。”程介摩挲着她的脸颊，一副很“恨嫁”的样子，“等你过完生日，我就可以去提亲了吧。”
宋念被他看得脸红，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一副抓住了他大把柄的样子，故意伸手重新勾住他的脖子，幽幽喊他：“程总。”
“还记得当初在公司楼下，你是怎么说的吗？”
宋念清了清嗓子，肃了表情，学着程介的语气，“我是不婚主义者。”
她学完，亮了亮手里的戒指，立刻看向程介：“不婚主义者程总，你现在打不打脸。”
程介望着她。宋念仰着头，眼睛里亮亮的，一副抓住了他的把柄她好开心的模样。
“你听错了。”程介面不改色，“我普通话偶尔确实不太好。”
宋念：？
“我说的是不分主义者。”程介淡定辩解，“对伴侣忠诚，绝不分手的意思。”
“不婚主义”关他程介“不分主义”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他没有。
宋念：？
程介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实在是一流。
宋念目瞪口呆。
就这竟然还能被他胡扯圆回来，简直让宋念开了眼界。
她震惊的样子实在好玩，程介笑了声，低下头，和她额头相抵。
“怎么，怕了？”
“才没有。”宋念不服输道，“没听外面怎么说吗？和我在一起肯定是你亏了。”
“胡言乱语。”程介道，“我哪里亏。”
“我以前吃素，现在都改吃肉了。”他顿了下，含笑看她，“要不下午再加个餐？”
宋念：？
她抬头，一下子对上他幽暗的眼神。
最后，宋念还是被迫换着花样换着地点加了一顿饱餐。
迷糊间，她听到程介的声音，情动到极致，也温柔到了极致，“我爱你。”
*
因为提到旧事，宋念又想起了那个等待升值的签名，于是特意拉着程介回去，给他看自己的签名。
看着这张陈旧纸条上的狗爬字，程介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现在的字已经脱胎换骨，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在谢家的那几年，他身上所有属于程介的东西都被重塑，重塑成了一个合格继承人的模样。
包括他的字迹。
宋念托着下巴看他：“看见自己的黑历史，什么感想。”
程介努力为自己挽尊：“说明我未来可期。”
宋念：“……”
程介笑，问她：“想不想要一张新的。”
“好啊。”
程介拿了张新的纸，提笔，在上面写道：“心悦你。”
后面加了一个落款和时间，递给宋念。
宋念想了想，在下面调皮地加了一句，“已阅，批准~”
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也写上了落款和时间。
程介看着，跟着笑了出来。
他的世界原本一潭死水，直到她贸然闯入，带着明亮鲜妍的色彩、耀眼夺目的光芒，将他一潭死水的心绪搅成了万丈波涛。
汹涌的情绪里，她是他唯一的执念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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