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我知道你会舍不得◎

    两人又将最后几户有孩子的人家看完, 没有搜寻到任何魔气的踪迹。

    不过他们也不是全无收获,在最后一户靠近村口的人家,两人总算是见到了一副还算温馨的画面。不同于别家充斥着的孩子的哭闹或夫妻间的争吵, 这一户人家很安静。

    透过窗户上的影子能看到, 这家的女主人正坐在那里缝制什么东西。她一边忙活, 一边时不时拿手里的拨浪鼓逗一逗摇篮里的孩子, 口中还哼唱着童谣。

    “真好。”江羡鱼看着这场面, 只觉十分美好。

    云无渊陪着他听了一会儿童谣, 又在这户人家设了一个结界, 两人这才离开。

    回到玉器铺子时, 天已经亮了。

    掌柜已经命人备好了早饭, 只等两人回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 找到人了不曾?”

    “还没有,也许这个方法有纰漏。”江羡鱼说。

    “昨晚你们离开以后, 伙计又打听到了点新的消息。过去的一年中, 城里有五个不足一岁的孩子夭折,其中两个是难产, 生下来就没气了。另有三个,一个是胎里不足, 养了半个月没养回来, 一个是着了风寒, 四个多月的时候没的, 还有一个快一岁了,刚学会走路,大人没看住跌进了水盆里, 淹死了。”掌柜说着将一张单子递给了他们:“希望你们要找的孩子不在这里头, 但若是实在寻不见……”

    掌柜并不知道他们找孩子是为了什么, 也不敢多说话,生怕弄巧成拙,把单子给他们就走了。

    两人拿过单子后对视了一眼,不由想到了一处。若此地那个魔族的心魔是孩子,那会不会他与这几个夭折的孩子有关联呢?若当真如此,就不难解释为何他们把其他有孩子的人家都搜索了一遍却毫无收获。

    “要去看看吗?”江羡鱼问。

    “走吧,反正一共只有五个。”他们上百户人家都走遍了,也不差这几家。

    用过早饭后,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便顺着单子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第一户人家住在深宅大院里,男主□□妾成群,子嗣约莫得有五六个,看上去其乐融融,不像会有心魔的样子。第二户人家,家境不算特别好,但两人过去探查时,女主人已经又有了身孕。

    江羡鱼变成凤凰原身栖在他们家院子里的树上看了一会儿,见那妻子坐在廊下纳鞋底,丈夫则在院中切萝卜丁腌菜,夫妻俩有说有笑,显然也已经从幼子夭折的创伤中恢复了过来。

    孩子出生半个月夭折的那户人家,几个月前就搬到了州府,住处早已落了一层灰,显然也与此事无关。

    “只剩两户人家了。”江羡鱼有些气馁。

    “你在此处候着,我去看吧。”

    云无渊说罢捏了个隐身法诀,跃入那户人家查看了一番,不过片刻便出来了。

    “如何?”江羡鱼问他。

    “这户人家昨晚咱们来过。”

    江羡鱼一怔,这才觉察到此处有云无渊设下的结界。只是因为昨晚他们去过的地方太多,所以今天到了眼前他也没认出来。

    “村口这户,我想起来了,孩子的娘亲昨晚还唱了童谣。”

    “嗯。”云无渊拧了拧眉,“但是……这户人家并没有孩子。”

    “昨晚我们明明看到过啊,是不是白天带着孩子出去了?”

    “你跟我来。”云无渊带着江羡鱼隐身进了那户人家的院子,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正坐在廊下缝制孩童的衣服,时不时还会拿着拨浪鼓朝着身边的摇篮里逗一逗。而在她身边放着的摇篮里,却并没有孩子的身影,里头是一块木桩。

    江羡鱼怔怔看着这一幕,只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昨晚我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探查到魔气。”

    “现在也没有,她身上没有魔气。”云无渊说。

    这女子许是精神恍惚了,一直将摇篮里那木桩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情绪很平静。

    江羡鱼慢慢走上前,手中释放出凤凰妖力,唤出了一个幻境:

    幻境中,女子跪在院中的石台旁,地上躺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孩子。那孩子面色发青,双目紧闭,早已没了呼吸。

    “都怪我,我只是打了个瞌睡……我没想到他已经睡醒了……”石台旁有个男子痛哭流涕,估计是孩子的父亲,“我怎么就没听到动静,我怎么就没听到啊!”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不住捶打自己,显然已经崩溃了。

    女子却始终不发一言,只跪在那孩子的尸体前,眼底带着恍惚。

    江羡鱼收回妖力,从那幻境中出来,只觉心口堵得十分难受。

    “她不愿接受孩子已经死了的事实,整日就守着这么一块木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江羡鱼不忍再看,拉着云无渊离开了。

    两人走到村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心情都有些沉重。

    “你探查过了,确定没有魔气?”江羡鱼问。

    “没有,这女子只是精神恍惚,却并未沾染魔气。”

    “那说明我们找的方向还是不对。”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在县城里挨家挨户地找。但这样肯定要耗费不少时日,只怕魔族还没找到,幻象里那一幕就会成真……”

    “没有别的法子吗?”江羡鱼又问。

    “还有一个办法,召集妖族帮我们找人。但这样一来,妖族大肆在人族的地方活动,只怕会出乱子,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天罚。”

    “算了,妖族一旦介入,只怕节外生枝。”江羡鱼说。尤其云无渊现在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失控,若是让其他妖族再沾染了魔气,那就麻烦了。

    “或者我释放魔气召唤他……”

    “不行。”江羡鱼拉住云无渊的手,“不要冒险。”

    他们正一筹莫展,村中的结界忽然传来了波动。两人话不多说,即刻朝着结界而去,却发觉那波动正是从村口那户女子的家中传出的。

    待两人到得那户人家门口,才发觉是家中的男人回来了。对方身上扛着根木棍,上头挑着两只兔子,应该是刚从山上打猎回来。

    这个季节打猎并非易事,想来男人是在外头折腾了一宿,天亮这才赶回家。

    男人回家以后,将肩上挑着的兔子放下,朝廊下的女人打了个招呼。女人看了一眼摇篮,然后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去厨房提了热水壶出来,倒了水让男人洗脸。

    夫妻俩有说有笑,看起来和睦恩爱。

    直到男人目光看向那摇篮时,身上登时现出了涌动的魔气。

    “那孩子是他照顾时出了纰漏淹死的,所以他才会有心魔。”江羡鱼道。

    男人因疏漏导致了孩子的夭折,又间接令妻子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心中过不去这个坎儿,只能越陷越深。

    云无渊看着院中立着的男人,忽然想到了幻象中的那一幕:“他的孩子既然已经死了,那幻象中那些孩子呢?”

    “难道是他被魔气所扰,心智扭曲,所以才会去害旁人的孩子?”

    “有可能。”两人决定先留在此处,观察一番再做定论。

    江羡鱼化成了鸟身,停在了院墙附近的枯枝上。云无渊则化成小蛇的模样缠着他,时不时在他的凤羽下钻来钻去。

    两人等了近一日,直到天黑时男人才换好衣服出了家门。

    “他要去哪儿?”江羡鱼问。

    “跟上去看看。”云无渊道。

    江羡鱼扇动翅膀,载着缠在他身上的云无渊跟在了男人后头。

    男人并未直接朝村外行去,而是在村里里绕了一圈,每每路过哪户人家有孩子的哭声传出,他便会驻足片刻。待围着村子转了一圈之后,他才朝着村外的山上行去。

    一鸟一蛇跟了他一路,见他最后去了半山腰上的一座小木屋。

    这木屋看着十分简陋,屋身是木板搭就,顶上盖了些茅草,看上去连风都挡不住。男人进去之后,连炉子都没点,像是不怕冷似的。

    不多时,他拎着个防风的油灯出来,循着自己设好的陷阱看了一遍,抓到了一只被卡主脚的黄鼠狼。然后他抓着那只吱吱叫的黄鼠狼,走到林子深处,扒开一堆枯树枝,露出了里头的一块石台。

    男人走到石台上盘膝坐下,拿起那只黄鼠狼,一手将皮毛撕掉,竟然直接啃食了起来。

    江羡鱼被这一幕冲击得够呛,险些当场吐了:“这是魔族的什么邪功吗?”

    “他应该是刚沾染魔气不久,不会修炼,以为捉了活物生吃就能增加修为。”

    后来他修炼得日子久了,慢慢摸到了门道,这才开始杀人。只是不知为何,他杀的全都是些不足一岁的小孩子,难道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孩子心里不平衡,所以想让别人也尝尝失去骨肉的痛苦?

    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唤出幻象,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男人的幻境中尽是怨恨和懊悔,还充斥着剧烈的水声。大概是因为当时他疏忽了水声,没能及时发现落水的孩子,所以才会如此。

    不多时,幻境中现出了那个石台。

    一只鸟从树上坠落,摔在上头,蹬了蹬腿便没了动静。然而不多时,石台附近的灵力慢慢浸入那只鸟体内,竟是令它又活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只鸟本来就有些修为,只是还没突破化妖。这石台下头应该也有灵脉树,所以灵力比较充沛,阴差阳错救了那只鸟的性命。”

    男人无意间目睹了那一幕,便认定了石台有起死回生之效。又因他执念太深,生了心魔,导致体内魔气日渐增长……

    再后来,他渐渐意识到可以通过攫取其他活物的性命来帮助自己修炼。既然如此,是不是也可以用别的婴儿的性命,来为自己的孩子换命?

    他心中这念头一旦出现,便挥之不去。一开始他只是想一想,后来每次听到婴儿的哭声,心中那魔气便抑制不住,想要把孩子偷过来,施法去复活自己的孩子。

    “真有这样的邪术吗?”江羡鱼问。

    “就算有,他只靠着自己琢磨也不可能会施法。”

    可他失败后也不死心,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以至于后来见到婴儿就要抢回来害命。若非云无渊和江羡鱼出现得及时,男人很快就会出手害第一个孩子了。

    幻境散去,云无渊执着手里的羽刃,径直刺进了男人的心口。凤凰妖力被唤起,男人体内的魔气迅速被净化殆尽。

    他心底的怨恨和懊恼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后的怅然和迷茫。男人在石台上呆坐了许久,最后拎着那油灯,佝偻着身体慢慢下了山。

    直到男人离开后许久,江羡鱼才从那情绪中抽离出来。

    同为人父的他,面对男人的遭遇太容易感同身受。

    “两个地方都有灵脉树,看来我们所料不错,魔气可能真是通过灵脉四散到各处的。”云无渊说。

    “你说过世间灵脉本就相连,人族有灵气溢出的地方只怕不在少数。若我们要一个一个找,也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江羡鱼有些犯愁。

    云无渊最担心的却不是已经逸散的魔气,和他身上的魔气相比,先前那些魔气不过是冰山一角。若魔气真能随着灵脉传到各地,将来只要他失控,就有可能在顷刻间把魔气散遍两族。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这天夜里,两人宿在了那玉器铺子里。

    江羡鱼半夜醒来发现云无渊不在身边。

    他起身到处找了找,也没见到对方身影,不由十分担心。

    直到手上结契的符文微微一闪,江羡鱼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随着那符文的指引,找到了出生时的那颗大梧桐树。

    就见云无渊单膝跪在月光下,脑袋低垂着,看上去极为痛苦。

    “云无渊!”江羡鱼急忙上前查看,这才发觉云无渊心口隐隐有凤凰之力传来,“你……你怎么了?”

    “我没事。”云无渊将脑袋抵在江羡鱼肩膀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微微发着抖。

    江羡鱼伸手在他心口一探,当即怔住了:“你将我的羽刃……刺入了妖魂 ?”

    云无渊勉强一笑,面色苍白无比,“你为江漾刺入羽刃的时候,我看到了。”

    “可你和我兄长不同,他体内已经没有魔气,羽刃不会折磨他。你体内魔气源源不断,一旦被羽刃刺入妖魂……它会持续净化你体内的魔气,你要日日受折磨……”江羡鱼哽咽着抱住他。

    “我不想等到那一天,让你亲自动手……”

    云无渊知道,江羡鱼肯定会舍不得,所以他选择自己完成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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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长得这么快?◎

    离开龙宫前那天晚上, 江羡鱼为了带走江漾,在对方妖魂里刺入了凤凰羽刃。他不知道的是,当夜云无渊跟踪了他, 并将那一幕尽收眼底。

    当时云无渊就猜到, 自己入魔后江羡鱼不知如何获知了克制魔君的方法——将凤凰羽刃刺入他的妖魂。凤凰灵力是这世间唯一能克制魔气的东西, 云无渊早就有过这个猜测, 江漾的事情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可江羡鱼虽然知道了方法, 却迟迟没有动手, 不仅带着他离开了海底, 还带他来了人族, 试图用自己的凤凰之身来帮他克制魔气。

    他的王后, 不舍得朝他动手。

    但云无渊心里清楚, 他体内的魔气越来越多,终有一天会失控。所以那日他装作随口一提, 从江羡鱼那里要来了一把羽刃, 并一直随身带着。

    这夜,确认魔气会随着灵脉传播以后, 他便下定了决心动手。

    只有此法才能确保他体内的魔气永远不失控。

    凤凰羽刃在他妖魂中不断释放出灵力,妖火几乎将他体内的魔气点燃。云无渊痛苦地低声嘶吼, 却被江羡鱼紧紧抱在怀里。

    “我可以将它取出来……”江羡鱼说。

    “不必。”云无渊退开些许, 一手捧着江羡鱼的脸颊, “我……没事, 不必担心我。”

    江羡鱼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却什么也做不了。

    云无渊将来要和体内的羽刃共存, 必须让自己的妖魂去适应凤凰妖力。

    “亲我一下。”云无渊有气无力地道。

    江羡鱼闻言慢慢凑近, 在云无渊唇上落下了一吻。

    云无渊略带粗暴地一把揽住他, 强势地反客为主,将人按在了梧桐树下,而后化成了龙身以龙尾将人牢牢缠住。江羡鱼也不挣扎,微仰着脖颈任他施为……

    凤羽上的妖火在云无渊的妖魂内持续燃烧了近三日才慢慢趋于稳定。而这三天三夜的时间里,江羡鱼一直陪他双修,帮他转移妖魂被灼烧的痛苦。

    两人时而化成人形,时而以原身相对,时而一人一龙……

    “你没事吧?”云无渊一手抚上江羡鱼的脸颊,眼底带着点愧疚。因着体内凤羽的缘故,他这几日不算特别温柔,好几次把江羡鱼都弄哭了。

    江羡鱼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主动凑到他唇边亲了亲。

    “羽刃上的妖力稳定下来了。”

    “一开始我的妖魂会排斥它,所以会释放出魔气来对抗,现在慢慢融合以后,魔气平息了,羽刃上你的妖力也就慢慢平息了。”

    江羡鱼一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可它只要在你妖魂里,你就会一直疼。”

    “可以忍受,实在忍不住了,你就陪我双修。”

    江羡鱼身上的凤凰之力,可以有效得安抚羽刃,令云无渊妖魂中的痛楚减半。

    此地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梧桐树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看着像是长出了一层白色绒毛。

    “我们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吗?等你的妖魂彻底恢复,再离开。”江羡鱼问。

    “我的妖魂已经恢复了,多亏了你这几天……”云无渊眼底带着笑意,江羡鱼被他这么一看耳尖又忍不住红了。

    “你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江羡鱼认真看着云无渊,见对方眼底的魔气消散了大半,看上去不像先前那般带着邪气了。

    “那你喜欢我以前的样子,还是喜欢我入魔后的样子?”

    “都一样。”江羡鱼不大习惯朝他说情话,“我知道都是你。”

    “是吗?那你当初怎么没认出来带着面具的我就是你的鲛人?”

    “你现在是要朝我翻旧账吗?”

    云无渊一笑,揽着他坐在了梧桐树下。

    魔气被羽刃克制以后,云无渊性情中被魔气激发的较为“恶劣”的一面被暂时隐藏了起来,但也只是隐藏,并不是消失。只要他的情绪起伏引得魔气异动,那一面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可以找到其他魔族的踪迹。”云无渊说:“这里是人族最大的灵脉树所在,既然魔气是随着灵脉传播的,若是从这里入手,或许能找到其他灵脉溢出的地方。”

    此番魔气传到人族,是由先前南海的灵脉异动所致。

    灵脉异动导致人族有灵力从地下破土而出,顺便将南海的魔气带到了人族,令许多人族沾染了魔气。他们只要找到灵力溢出的地方,也就能找到沾染了魔族的人。

    这法子虽然也不算太轻松,但总比跟着幻象一个个去找要容易一些。

    两人在此修整了一日,随即便在灵脉树中放入了带有追踪印记的符文。接下来,他们只要等着这些符文散往各处,再去追踪符文的踪迹便可。

    “符文随着灵脉散出去,大概要多久?”江羡鱼问。

    “近处明日便能有眉目,远的地方不好说,兴许要一两个月。

    尤其人族的灵力大多聚于地下,埋得深,不像妖族那般容易寻找。

    两人趁着这几日工夫,回了一趟陈府。

    多日不见,满满已经被养得白白胖胖,颇有几分人族小公子的模样了,看着比刚化形的时候稍稍有了些变化。江羡鱼总听人说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儿,现在才算是有了深切的体会。

    “我能抱抱他吗?”江羡鱼问。

    “自己的儿子要抱还要问旁人吗?”云无渊笑道。

    江羡鱼不大会抱小婴儿,被白丁教了半天才弄明白两只手应该怎么放。他小心翼翼将满满抱在怀里,凑到小家伙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要不要试试?”江羡鱼问云无渊。

    这一次,云无渊并未再犹豫,伸手把满满接到了自己怀里。

    夫夫俩逗着小家伙玩了好一会儿,这才把他放回摇篮里。

    “咱们在陈府已经叨扰了多日,还是尽快把他送回京城吧。家里那么多人,照料起来也方便。”江羡鱼说。

    云无渊并未提出异议,当日就去找陈掌柜辞了行。

    临走前,江羡鱼悄悄将那一盒鲛珠留在了客房的桌上,只带走了陈掌柜那枚玉扳指,算是做个纪念。不过那枚扳指最后被云无渊拿走了,理由是不希望江羡鱼戴别人戴过的东西。

    回到京城以后,江家阖府震惊。

    谁也没想到一行人走了不足半月,回来时竟然带回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这……变身了啊?”舅舅问。

    “上回见的时候还是一条巴掌大的小红龙,长得这么快?”

    “还能变回去吗?”

    “这龙族的小娃娃吃奶吗?要不要找个奶娘?”

    江家人围着满满七嘴八舌问东问西,这个逗一句那个逗一句,最后小家伙终于不耐烦了,仰着小脑袋哇得一声哭了。

    “不哭不哭,咱们人太多了,吓着满满了。”叔父忙招呼众人都去了外厅。

    好在他们提前有准备,这段时间置办了不少小孩子用的东西,从小孩的鞋袜、衣服、帽子到小床、小被子、小拨浪鼓、布虎头……人族小孩子有的东西,满满通通都有的,好多还是双份。

    “妖族小娃娃一般还要额外准备什么东西吗?”舅舅问道。

    “把他当成人族小孩子养就可以了,回头有什么问题白丁都会处理,你们不必担心。”云无渊说。

    “白丁会处理?你们又要走?”江幕轻问。

    “是啊,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满满这次化形太突然了,我们带着他不方便,又不能一直让他住在别人家里,就想着先送回家。”江羡鱼说。

    “你们放心去办事,小娃娃保准给你们养得白白胖胖,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江羡鱼的舅舅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京城回去了,见着这小家伙以后当即决定再住上一阵子。

    有了舅舅和叔父照拂,再加上江漾和江幕轻,养一个满满自然不在话下。

    这么一来,江羡鱼和云无渊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当夜,两人守在婴儿床边看着熟睡的小家伙,只觉心中十分满足。

    “真想不到他长得这么快,半个月前还是条刚破壳的小红龙呢。”江羡鱼说:“要是他和人族的孩子一样,再过不到一年,他就会叫爹了。一岁以后,他就可以迈着小步子追着人跑,四五岁就能让兄长教他读书识字……”

    “他也可以。”云无渊说。

    “可是妖族的小孩子不是长得特别慢吗?我还以为也要等上几十上百年,他才能长大。”毕竟云无迹都一百多岁了,无论是模样还是心智都和人族五六岁的小孩子差不多。

    “别的妖族长得慢,是因为他们需要不断吸收灵力修炼,动不动就要连续修炼许多年,甚至有的几十年以后都还没化形。但满满不同,他一破壳就化龙,几天的功夫就化形。我想他可能会和你一样,长个十七八年就成人了。”

    江羡鱼当初和人族一样长大,是因为被封印了妖魂。但满满不同,他身上生来就有两只高阶大妖的灵力,可以说还没破壳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妖界的巅峰。

    云无渊甚至怀疑,等这小家伙长大以后,自己和江羡鱼应该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真?”江羡鱼十分高兴,但很快又有些担心:“那他会不会很快就变老?”

    “放心吧,不会的。灵力强的妖,可以让样貌一直保持在最年轻的状态,可能几百上千岁以后看着都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云无渊的父君,上一任龙君到了六七百岁时也还是青年模样。

    江羡鱼一想也是,云无渊都三百多岁了,看着也还是个英俊的青年模样。

    【作者有话说】

    专栏旧文《小甜o身穿后怀崽了》和《给大佬他哥冲喜后》两篇文的福利番外更新完了,有追过旧文的朋友可以去看啦~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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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方才你没听见,他叫爹爹了◎

    江羡鱼得知满满可能会像人族的孩子一般长大, 便有些舍不得离开他,总想日日都能陪在他身边,生怕自己出趟远门回来, 小家伙就变了模样。

    可魔气一事未了, 他始终难以心安, 唯恐耽搁一日便会有无辜之人殒命。

    两人只在江府待了数日。

    很快, 他们在灵脉树中埋下的符文便有了回应。

    两人没再耽搁, 当日便动身, 沿着追踪符文开始清理所有因灵脉异动而溢出的灵脉点。

    确认没有魔气沾染的痕迹, 他们便会将那处灵脉封印, 免得日子久了催生出什么妖物来对人族产生影响。一旦发觉哪个灵脉点有魔气的痕迹, 他们便会守在附近, 寻找沾染了魔气之人的下落。

    因那魔气是自灵脉而出,所以一旦有人被魔气沾染后, 便会将灵脉当成修炼之处, 经常出现在附近。两人摸清了这一规律后,只要守株待兔, 用不了多久就能等到要等的人。

    所幸当初随着灵脉传播到人族的魔气并不算太多,两人追踪了数月, 便将所有灵脉点封印清理了大半。

    他们找到的魔族中, 也有几个令江羡鱼印象深刻的。

    一个是采花贼, 原本就爱祸害十里八村的无辜女子, 后来偶然经过灵脉点沾染了魔气,心中那邪念便越发把持不住。待为他祛除魔气后,云无渊顺便把那采花贼给阉了, 还当着他的面将那东西喂了狗。

    为此, 江羡鱼连连摇头, 直说狗太可怜了。

    他们还遇到过一个戾气深重的男子,此人从前专爱虐待猫狗,甚至还会偷了村子里的鸡鸭牲畜去虐待,平日里最喜欢将捉来的小动物慢慢折磨,直至它们受尽痛苦才能死去。

    后来男子偷了邻居的狗去虐待,被邻居家的男主人发现后打了一顿,他便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云无渊从他的幻象中看到,此人计划要把邻居一家老小五口人全部捉起来,然后当着邻居家男主人的面,先以他曾经用过的那些招数折磨对方家里的孩子,再折磨对方的妻子,最后再折磨当初打了他的人。

    云无渊看了那些幻象后,灵机一动,给对方制造了一个相似的幻境。在幻境中,男子和惨死在他手底下的猫狗鸡鸭互换了身份,在幻境中被自己一遍又一遍剥皮拆骨,尝尽了各种酷刑。

    “你给他制的幻境,会持续多久?”江羡鱼问云无渊。

    “我也不知道。”云无渊自从妖魂被刺入羽刃后,性情就温和了不少,可每当他情绪波动时,眼底依旧会时不时闪过邪气,“这取决于他害死过多少生灵。”

    江羡鱼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云无渊是借着对方的记忆制造的幻境,这就意味着,那人虐杀过多少生灵,自己就会经历一遍同样的恐惧和痛苦,直到全部体验一遍,才会停止。

    “觉得我残忍?”云无渊问他。

    “我觉得你很聪明。”

    江羡鱼并未看到过那个人的幻象,因为太过残忍,云无渊就没让他看。所以他并不清楚那个人会经历什么,云无渊也没打算告诉他。

    入夏后,尚有一些较远的灵脉点未及清理。

    此时江漾主动提出要给两人帮忙,他融合了呈央君的妖丹后,妖力虽不及对方,却也不算弱。再加上他妖魂中同样有羽刃守护,不必担心再次沾染魔气。

    云无渊自是一百个不愿意,许是因为江羡鱼过去寻找江漾的执念太深,令他心中有些吃味,所以他始终和江漾合不来。

    但有了江漾助力,他们就能省去不少功夫,两人便可以早日和满满团聚。念及此,云无渊只能妥协,让江漾和白丁组队,和他们分头行动。

    夏末秋初的时候,他们总算将人族大地上所有被灵脉影响的地方都封印并清理了魔气。

    此时的满满已经长大了许多,虽然还不会走路,却已经会手脚并用满地爬了。过去的半年多时间,江羡鱼和云无渊虽时常在外,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住上一两天。

    满满年幼,却十分聪慧,一直没和两位父亲生疏。许是他们身上的妖气所致,小家伙只要看到他们,总是会立刻认出他们。

    “嫂嫂,满满他会说话了。”云无迹拉着江羡鱼的手,看起来很是兴奋:“他好聪明,还不到一岁就会说话了。”

    “是吗?他说了什么?”江羡鱼问。

    “他叫我叔叔。”

    江羡鱼有点怀疑,但不想扫了云无迹的兴,便摆出了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

    “你听。”云无迹拉着他走到满满旁边,就见小家伙坐在矮榻上,手里拿着个布老虎,嘴里正“呜呜呜”,偶尔还“咿咿呀呀”,但他说的“话”估计只有自己能听懂。

    “是不是在叫叔叔?”云无迹一脸期待地看向江羡鱼。

    “是。”江羡鱼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并未拆穿。

    云无渊朝白丁交代完事情进来,问道:“真会说话了?”

    “是啊。”江羡鱼忍着笑朝他说:“方才你没听见,他叫爹爹了。”

    云无渊自幼就在妖族长大,对人族孩子的年龄其实并不算太熟悉,因此对半岁的孩子会说话这件事也不觉得离谱,竟然信了。

    于是,这天下午他围着满满一口一句“再叫一声爹爹”,直哄了一下午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后来得知江羡鱼在哄他,他恼得够呛,拉着人“报复”了一晚上才作罢。

    两人离开龙宫已经有些时日了,原本打算此间事了便回去。但在他们动身之前,江府又迎来了一件喜事,谢瑾与江幕轻兜兜转转许久,最终又走到了一起。

    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谢瑾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在朝中领了份差事。如今他身上的颓丧已消失殆尽,看上去沉稳内敛了不少。

    江羡鱼想起他从前退婚一事,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痛快,怕江幕轻受了委屈。直到无意间撞见两人说话,发觉谢瑾人前稳重老练,到了江幕轻面前简直就像只开屏的孔雀。

    如此,江羡鱼才放下心来。

    “等慕轻的婚事办好,你们就要回南海了?”江漾问江羡鱼。

    “嗯,云无渊是龙君,总不能一直待在人族不回去。再说了,满满是条龙,自出生到现在他都没见过海。”这世间化了形都还没见过海的龙,估计不会有第二只了。

    “往后诸事平顺了,多回来看看。”江漾说。

    “嗯。”江羡鱼想了想,问他:“兄长,你将来如何打算?”

    “可能会四处看看吧,闲着也是无事。”

    “你……可有想过找个人成亲之类的?”

    江羡鱼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敏感,也隐约知道兄长和呈央君曾经应该是有点什么。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终究还是担心江漾,想知道对方的心思。

    “成亲就算了。”江漾眼底带着点黯然,却没多解释什么。

    “你若是觉得人族待着不习惯,也可以来南海。云无渊那日同我说过,南海有很多岛,你若是不想去龙宫,在岛上住着也行。”

    江漾融合了呈央君的妖丹,也算是只螭,本性里还是喜欢海的,若是住在陆地上久了肯定会不自在。

    云无渊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主动朝江羡鱼提起此事,甚至还打算送江漾一座岛。他虽然不待见江漾,但看着江羡鱼的面子上,也不至于为难对方。

    江羡鱼却忍不住有些担心,只怕兄长在南海经历过那些事情以后,不会再想回去了。

    若是如此,他还能去哪儿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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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连亲都不让我亲◎

    江漾始终没有透露自己将来的具体打算。

    江羡鱼不想令他困扰, 便也没再追问。

    谢瑾和江幕轻婚期将至,整个江府都在为这件事情忙活。

    江羡鱼虽然什么忙都帮不上,整日却也没闲着, 这里看着那里瞧瞧, 比准备自己的婚事还要上心。

    “当初和我成婚时, 你也这么高兴?”云无渊问。

    “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又不认识你, 要不是怕连累了家里人, 早就跑了。”江羡鱼话说出口, 又怕他不高兴, 找补道:“都怪你, 也不提前告诉我。我若知道你是龙君, 也不会那么抗拒了。”

    “是吗?”云无渊显然不信, “你当初在澹州岛见到我的时候,可是为了没见过面的龙君连亲都不让我亲。”

    江羡鱼没想到他竟还记得这笔旧账, 十分无奈。好在因着凤羽的缘故, 云无渊体内魔气一直控制得很好,只嘴上酸了几句, 并未揪着不放。

    “这些是什么?”江羡鱼看到一排琉璃箱子,随手打开一看, 见里头装了满箱的珠子, “看着怎么像是咱们龙宫里的东西?”

    云无渊对“咱们龙宫”这几个字十分受用, 开口道:“替你给你姐姐备的嫁妆。虽说你比她年幼一些, 但毕竟成婚更早,总要表表心意吧?”

    江羡鱼没想到云无渊竟如此周到,当即感动不已。

    两人正说着话, 白丁匆匆赶了过来, 说云无迹不大好。

    他们不敢耽搁, 匆匆去了小院,就见云无迹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竟是昏睡过去了。

    “怎么回事?”江羡鱼上前检查了一番,见他呼吸均匀,面色没有异样,身上灵力也很平稳,只是不知何故睡得特别沉。

    云无渊一手按在云无迹心口,半晌后开口道:“没什么大碍,应该是离开龙宫太久了所致。他年纪尚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充足的灵气修炼。人族灵气不充沛,日子久了把他饿着了。”

    江羡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只觉十分惊讶。

    “那还是尽快把他送回去吧。”

    “嗯。”云无渊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羡鱼问。

    “满满自幼一直在人族长大,虽然他是高阶大妖,但一直没有灵气滋养,也不知会不会有问题。”云无渊道:“不然将他也一并送回龙宫吧。”

    江羡鱼一想也是,他们俩都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已经让云无迹“饿”晕了,若是再把满满也饿晕,那就麻烦了。

    可这样一来,两人就要提前回到龙宫,否则把满满独自放到南海他们不放心。

    “要不你先送他们回去,我等我姐大婚之后再回去。”江羡鱼说。

    云无渊拧了拧眉,显然不大情愿,他本想说让江羡鱼和自己一起回去,等大婚时再回来便是。可想到对方往后就要和自己在南海长住,和江家人团聚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少,便忍住了话头。

    他知道,在江羡鱼的心里,一直将家人看得很重。

    无奈,云无渊只能妥协,带着云无迹和满满先回了南海。

    云无渊前脚刚走,荣琰就来了江府。

    这段时间,他顾忌着龙君一直不敢来找江羡鱼,偶尔过来一趟也都是说几句话就走了,根本不敢久留,生怕对方不高兴。

    这回得知龙君回了南海,他可算是找到了机会。

    不过得知满满被云无渊带回了南海,荣琰多少有点失望。他同龄的朋友中,江羡鱼是第一个有孩子的,还是个那么厉害的孩子,那可是龙啊!

    “你和龙君不打算再生个蛋吗?”荣琰问江羡鱼。

    “啊?”江羡鱼被他问得有点懵。

    “那可是龙君哎,你们生的蛋是龙,多厉害啊。你就生一个,是不是太可惜了?换了是我,如果能生出龙,我肯定要生十个八个。”荣琰一脸向往地道。

    江羡鱼顺着荣琰这话一想,顿时觉得挺有道理的。而且他是凤凰,如果再生个蛋,说不定会是凤凰呢?到时候他和云无渊的孩子,一龙一凤,多好!

    不过这念头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就抛到了脑后,毕竟云无渊又不在身边,现在他想生也生不出来。

    江幕轻和谢瑾的婚期尚未来到,宁老王爷的寿辰先到了。

    这日,江羡鱼和荣琰结伴去了宁王府,给老王爷贺寿。

    他带来的贺礼是云无渊让人送来的两只大锦鲤,比老王爷先前那两只还要漂亮。老王爷就好这口,见了两只大锦鲤直高兴得合不拢嘴。

    江羡鱼如今身份特殊,来往的宾客见了他都好奇又恭敬,令他颇不自在。后来他索性带着荣琰躲在茶厅里喝茶吃点心,不愿出去露脸了。

    “给你的回礼,打开看看。”宁老王爷将一个木盒给了江羡鱼。

    江羡鱼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是一只虫子,当即十分无奈。

    “我都当爹了,王爷怎么还拿虫子吓唬我?”

    “仔细看看。”宁老王爷道。

    江羡鱼仔细一看,这才发觉木盒里的虫子竟不是真的,也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雕出来的,看着栩栩如生。

    “给你家里的小娃娃玩儿。”老王爷道。

    江羡鱼闻言朝他道了谢,将木盒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当日两人并未留在王府用饭,陪着老王爷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

    “小鱼,等你姐姐大婚之后,你是不是就要走了?”荣琰问他。

    “嗯,云无渊还在南海等着我呢,我此番在人族待得够久了。”

    “那往后什么时候再回来啊?我成亲你回来吗?”

    “你要成亲了?”

    荣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没说定,但应该是差不多了。”

    “等你亲事定了给我写信,交给我姐或者我兄长,会有信使帮你传的。”江羡鱼道:“届时我肯定要回来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荣琰闻言自是十分高兴,保证一定会给江羡鱼传信。

    两人走在京城的长街上,江羡鱼忽然感觉有些感慨。

    上一次他和荣琰这么并肩而行时,两人都还是懵懂少年。

    也不过一年多的功夫,他已经成了满满的父亲,荣琰也即将成亲拥有自己的家庭了。仔细想想,从少年长大成人,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怎么忽然叹气?”荣琰问他。

    “没什么……等你成了亲就懂了。”

    “什么意思?”荣琰不解。

    江羡鱼笑了笑没吱声,他方才只是忽然有些想念云无渊了。

    从前两人日日在一起时倒不觉得,如今才分开没几日,就惦记得很。也不知道云无渊在南海如何,有没有思念他?

    【作者有话说】

    正文倒计时啦,宝贝们有想看的番外没?目前暂定会写一点点养崽日常番外,如果有其他想看的番外,可以告诉我,会尽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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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正文完结】◎

    江幕轻大婚这日, 京城风和日丽。

    江府一大早就很是热闹,江羡鱼难得早起了一回,在厅内来来回回好几趟, 照例一点忙也没帮上。

    “公子, 迎亲的队伍还没来呢, 你先去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谷子朝他提醒道。

    “不必, 你去吃吧, 我不饿。”江羡鱼做了这么久的妖, 已经渐渐有了点妖的样子, 偶尔几顿饭不吃也不会觉得难受了。

    不一会儿, 到了吉时, 王府的花轿就来了。

    谢瑾穿着婚服骑在马上, 看上去一脸喜气。

    本朝没有兄弟送亲的习俗,江羡鱼和江漾只要陪着在江府走完仪程, 待谢瑾将江幕轻迎娶走, 他们便不必跟着了。

    谢瑾是皇子,身份尊贵, 江幕轻也因着江羡鱼的缘故颇受宫里重视,所以两人的大婚之礼格外隆重。

    光是陪着礼官走完这一半的仪程, 江羡鱼都觉得颇为疲惫。在迎亲队伍离开之前, 他特意叮嘱了江幕轻的贴身丫头, 让她提前给江幕轻备着些吃食, 免得一会儿又累又饿。

    “舍不得?”江漾立在江府门口,于弟弟并肩看着迎亲的队伍离开,眼底略有些泛红。

    “王府离咱们家也不远, 想见还是随时能见到的, 对吧?”江羡鱼说。

    江漾一笑, 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江羡鱼这才想起来,自己很快就要回南海了。

    虽说想回来随时能回来,可那感觉却与从前截然不同。他有了自己的家,江幕轻也有了自己的家,江府如今只剩江漾了。

    兄弟俩回到府中,耳边没了迎亲的鼓乐之声,显得过于安静了。

    江羡鱼想朝兄长说些什么,却觉鼻子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三日后你姐姐回门,待她回门之后,你便回南海。”

    “你呢?”江羡鱼问。

    “我预备四处看看,说不定……会去南海投奔你。”

    “当真?”

    “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个岛吗?不如把我从前住的那个地方送我吧。得了空,我就回去住一阵子。”江漾说。

    江羡鱼一怔,反应过来江漾说的那个地方,是呈央君从前囚禁对方的那处。他原以为兄长定然很讨厌那里,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想回去。

    但江漾不多说,他便也识趣地没多问。

    转眼三日便过。

    江幕轻回门这日,江府又恢复了短暂的热闹。

    但热闹过后,反倒显得比从前更加冷清。

    江羡鱼立在院中,不禁想到若自己和江漾都走了,待姐姐想要回家时进了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该有多难过?

    他与江漾都是妖,来去倒是自如。但江幕轻若是想去南海看他,来回脚程就要一两个月。

    若是能一直住在人族就好了。但云无渊和满满都是龙,龙最喜深海,总不能勉强那父子俩都和自己长住人族。

    江羡鱼叹了口气,只觉十分难过。

    “幸好你还没走,我还怕赶不上呢。”荣琰从院外匆匆进来,拉着江羡鱼道:“走,趁着你还在京城,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后斋重新开张了,我弄了两张铜符,咱们去瞧瞧热闹。”

    江羡鱼想起自己和云无渊当初就是在后斋相识,当即便点了点头,跟着荣琰一道去了后斋。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后斋还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搞得神神秘秘的。

    但江羡鱼这会儿却已没了当时的心境,看什么都不觉得稀奇。上头那些所谓的宝贝,甚至还不如他家里的有趣,就连荣琰都有些看不上。

    “后斋现在不行了啊。”荣琰感慨。

    “许是你见过的世面多了。”

    “这倒是,你看这珠子,跟你送我的鲛珠比,可差远了。”

    “说不定后头能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呢。”

    两人坐在包房里品着茶,吃着点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高台上瞥两眼。直到不多时,一个蒙着绒布的巨大琉璃缸被推上去,江羡鱼敏锐地觉察到了妖气。

    “那是什么?”

    “这琉璃缸看着挺眼熟,不会……”

    两人话音未落,琉璃缸上的绒布被掀开,江羡鱼一眼便认出里头是个鲛人。

    他透过琉璃窗户看去,不禁有些恍惚,想起来了自己和云无渊初识的那一幕。彼时他站在琉璃窗户后头,云无渊则倚在琉璃缸内,看上去虚弱又神秘。

    但他很快平静了下来,只因那鲛人身上妖力很弱,不可能是青龙。

    “竟然又有个鲛人,不会又是龙吧?”荣琰道。

    他话音一落,已经有人摇响了金铃铛,这意味着有人将其买走了。

    “咱们去看看。”江羡鱼说。

    鲛人是妖族,说不定还是从南海来的,江羡鱼如今是龙后,遇到了总不好不理会。

    两人出了包房说要看看,后斋的伙计并未拦着,客客气气把两人带到了后院。那个大琉璃缸就放在那里,透过院中灯笼的光亮,能约莫看清鲛人的轮廓,似乎是个少年人模样。

    江羡鱼走到琉璃缸前,身上隐隐散发出凤凰妖力。

    缸中的鲛人觉察到之后,当即有些无措,垂首做了个臣服的姿势,连头都不敢抬。

    “你是如何被抓的?”

    “我……”少年支吾了半晌,“我嫌南海无趣,想来人族看看,故意被他们抓的。”

    江羡鱼催动妖力一探,未曾发现魔气,便放下心来:“在人族要守人族的规矩,不可伤人,亦不可胡来。”

    “是。”那少年连忙应声。

    “公子,这少年长得这么漂亮,您不若带回府中服侍,定然极有乐趣。”身后一人开口道。

    “不必了,我已成婚,不需旁人伺候。”江羡鱼说。

    “哦?我可是听说,鲛人花样极多,很会伺候人的。”那声音又道。

    江羡鱼一愣,转头看去,这才意识到身后站着的人竟是云无渊。

    “你……”他一时又惊又喜,险些忍不住上前抱住对方。

    云无渊却好似有些吃味,瞥了一眼那鲛人少年,“看来小侯爷还是喜欢鲛人。”

    “没有。”江羡鱼牵住他的手,眼底满是藏不住的亲昵。

    云无渊与他十指紧扣,旁若无人地要凑上去亲他,江羡鱼却有些不好意思,扭头躲开了。

    一旁的荣琰这会儿吓得够呛,生怕龙君知道自己带江羡鱼出来玩迁怒于他,朝江羡鱼摆了摆手撒腿就跑。

    从后斋出来后,云无渊就有些闷闷不乐。

    江羡鱼知道他为何如此,便拉着他走到无人的街角,主动亲了亲他:“我好想你。”

    云无渊没想到他这么主动,眼底登时涌上了一抹灼热。

    “本来今日就要回南海的,你怎么突然来了?”

    “怕你乐不思蜀,忘了你还有个夫君和儿子。”

    “不会的。”江羡鱼抱着他的腰,“我每天都想你。”

    “你……故意在外头说这些,就不怕我在大街上……”

    “咱们去梅园吧,好久没去梅园了。”江羡鱼说罢拉着他的手去了梅园。

    梅园中并非只有梅树,院子里也栽植了一些别的花草。这个季节虽然没有梅花,园中看着却不冷清,被打理得很漂亮。

    后院,那颗树也长得挺茂盛了,树下的金鱼池中养了几尾鱼,此刻正悠闲地在莲叶间钻来钻去。

    “真想不到,你还在这池子里住过那么久。”江羡鱼忍着笑说。

    云无渊看着池里的鱼,忽然问道:“如果那日你带回来的不是我,而是今日这只鲛人,你会对他动那些心思吗?”

    “怎么这么问?”

    “我瞧着他生得也算英俊,若是……”

    江羡鱼看向他:“那我问你,若那日将你买回去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少年,你也会对人家动心思吗?”

    “怎么可能?”云无渊本来就是吃味想找茬,没想到江羡鱼竟反客为主了。

    “你说不可能,我哪里会知道?”江羡鱼道。

    云无渊深吸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当日在后斋接待你时那个伙计是白丁。你真当旁人随便花点银子就能将我买回家?那日压根不是你挑中了我,而是我挑中了你。”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江羡鱼长得顺眼,见了他也没有大惊小怪,倒也没存旁的心思。毕竟彼时他并未想过要和人族有瓜葛,不过是暂时找个地方隐藏身份罢了。

    但后来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你呢?”云无渊问。

    江羡鱼知道他肯定是心里的魔气作祟,在为方才后斋的那个鲛人吃醋,便道:“你还问我?我若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哪轮得到你?我与荣琰自幼一起长大,你看我可喜欢过他?”

    “荣琰不是断袖。”云无渊说。

    “那卢承勋呢?我当日喝了花酒,都没与他亲近呢。”

    云无渊想起那晚的情形,心情瞬间好了起来。那晚即便江羡鱼神志不清,也对那卢承勋极为抗拒,却对他的亲近丝毫不反感。

    “我与你孩子都有了,你还说这些。”

    “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想听你说罢了。”

    云无渊小心翼翼将他揽在怀里,眼底满是珍惜。

    “你一直因为小黑的身份耿耿于怀,觉得我后来与你亲近,只是因为你是龙君。那日我看到过你的心魔,才知道你竟会那么想。”江羡鱼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又道:“你怎么就不会换个思路呢?你是小黑的时候我那么喜欢你,你是龙君时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我喜欢了你两次啊,换了旁人只会高兴!”

    云无渊一怔,心中豁然开朗。

    对啊,他的小鱼喜欢了他两回,这不正说明对方非他不可吗?

    他竟然为了这个纠结了那么久……还自己吃自己的醋。

    “小鱼,谢谢你那日从后斋将我买回来。”

    “那我还要谢谢你当初没一口把我吃了呢。”

    云无渊低笑一声,凑到他耳边:“我现在吃,可以吗?”

    “天还没黑呢。”江羡鱼耳尖通红,却主动扬起脸来亲吻了云无渊。

    青龙与凤凰妖力交.缠,园内灵气四溢,将其中花草都浸润得生机勃勃。那灵力自白天一直持续到入夜,方才平息。

    “满满呢?”江羡鱼依偎在云无渊怀里问他。

    “送到你家了,你兄长看着呢。”

    “我们不回龙宫吗?”

    “满满喜欢人族,就让他在人族长大吧。”

    江羡鱼有些惊讶,望着云无渊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的家人都在人族,我想你肯定希望能多陪陪他们。人族寿命也不过几十年,于你我而言十分短暂,我便陪你在人族住着,待他们寿终正寝咱们再回南海也不迟。”

    江羡鱼双目一红,将脑袋埋在了他肩窝。

    “满满怎么办?这里又没有海。”

    “这小池子挺好的,我都住得,他自然也住得。”

    江羡鱼被他逗得不由失笑,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来往南海也用不了太久,隔三差五带着满满回去一趟也很方便。

    “龙宫怎么办?”

    “龙宫自有人打理,少了我一切照旧。”只要云无渊还是龙君,身为青龙的威压便会一直在,妖族无人敢轻易造次,“但王后只有一个,本君可离不了你。”

    “你怎么待我这么好?”江羡鱼哽咽道。

    “知道我待你好,便多给我点好处……”

    江羡鱼捧着云无渊的脸:“凤凰有不死之身,若你能活一千年,我便陪着你一千年,够吗?”

    “不够,将来我若死了,你喜欢上旁人我也要吃味的。”

    “你妖魂上有我的羽刃,若你转世了,我也可以再去找你。”

    “当真?”云无渊认真地看着他:“届时我就将魔气封印在南海,若你转世后不去寻我,我就冲破封印搅得天下大乱。你没法子,只能找回我收服魔气。”

    月上中天,万物静谧安逸。

    江羡鱼倚在云无渊怀中,唇角染着笑意。

    他想,若真有那一日,两个人一起转世也挺好。

    说不定下一世托生成人族,还能陪着云无渊过一遍普通人的日子。

    只要能寻见彼此,是鱼是鸟,是人是龙又有何妨?

    「正文·完」

    番外继续……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感谢所有小天使一路的支持,鞠躬,比心~本章给大家发红包。

    说一下番外的安排,确定会写的是养崽日常,大概两三章左右?我看了一下评论区,【二胎】和【兄长、呈央君】的,大概也可以安排一下,【abo】和【小鱼提前知道龙君身份的if线】这俩目前没有什么灵感,我再琢磨琢磨~后面的番外都会标注内容,大家想看哪一篇根据题目自取哈~

    第76章 番外

    日常番外·上

    云无渊决定陪江羡鱼和满满在人族长住。

    一开始, 江羡鱼还有点担心,想着云无渊是龙君,在人族连个差事也没有, 整日陪着他们父子闲在家中, 不知会不会觉得无聊?

    但很快江羡鱼就发觉自己这担心实属多余, 云无渊不仅没有闲得无聊, 甚至还挺忙活。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忙碌的爱好, 并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个爱好就是——烹饪。

    “你都不用吃东西学这个做什么?”江羡鱼很是不解。

    “我不爱吃你爱吃啊, 将来满满长大了也得吃饭吧?咱们既然在人族生活, 就得有人族的样子。等满满将来读书了, 整日不吃不喝, 同窗的小孩肯定会觉得奇怪。”

    云无渊最会找理由, 江羡鱼根本没法反驳。

    “来,尝尝这道糖醋鱼。”云无渊将锅里做糊了的鱼盛出来, 一脸期待地看向江羡鱼, “你最爱吃的菜之一,我练了好几天了。”

    江羡鱼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只觉那鱼肉入口又老又柴,最致命的是糖入锅时火候太大糊了, 所以搞得整锅鱼都发苦。

    “如何?”云无渊问。

    “嗯……你做的我肯定觉得好吃, 尝不出好赖, 你让白丁尝尝。”

    片刻后, 白丁被叫了进来,尝了一口鱼。

    “如何?”云无渊又问。

    “好吃,特别好吃。”白丁昧着良心说。

    江羡鱼一听这话, 忙道:“你喜欢吃, 赏给你了。”

    “端走吧, 全吃光。”云无渊摆了摆手道。

    白丁:……

    云无渊不是傻子,他自己也尝过味道,知道这东西多难吃。

    他只是不服输,想着说不定是自己口味刁钻觉得难吃,万一王后喜欢呢?

    显然,江羡鱼并不喜欢。

    “要不算了。”江羡鱼劝他。

    “我好歹是龙君,连个菜都炒不好,将来怎么给满满做榜样?”云无渊洗了洗锅,决定重头再来。不就是一条鱼吗,他就不信做不好。

    他可是青龙,是高阶大妖,还是魔君!

    他上能捅天,下能遁地,不可能做不好菜。

    江羡鱼见他坚持,便也没再多劝,得了空便会鼓励他。云无渊自己折腾了许久一直无果,最后请了侯府的厨子教他。自那以后,他的厨艺便突飞猛进……

    在云无渊苦练厨艺时,江羡鱼便每日吃吃喝喝逗逗孩子,过得清闲无比。

    日子一晃而过,满满很快学会了走路,也学会了说话。

    小家伙倒是挺爱到处跑,也不怕摔,偏爱往府中最难走的地方去,白丁和谷子轮流照顾他,有时候俩人都不够用,恨不得安排一堆人追着他跑,只怕稍不留神他就跑没了影。

    但他却一直不爱说话,就连爹爹也没叫过几句,性格看起来很高冷。

    每回云无渊要是想逗他叫几句爹,都得追着他“爹啊爹”地哄上半日,才能听到小满满开尊口叫上那么一句。

    每次江羡鱼看到这情形,都会觉得好笑。

    谁能想到威风凛凛的龙君,为了听到一句“爹爹”竟会如此卑微?

    “我叫他爹的次数比他叫我还多。”云无渊很是郁闷。

    “他太小了,还不到两岁呢。长到三四岁可能就好了。”江羡鱼安慰他。

    被江羡鱼一安慰,云无渊很快就能摆脱沮丧。当然,这个安慰肯定不止是口头上的安慰,还包括很多身体力行的“安慰”。

    到了后来,云无渊找满满叫爹被拒绝,再来找江羡鱼求安慰已经成了固定流程。最后他甚至连前面的流程都省了,直接跳过找满满被拒绝这部分,直奔主题找江羡鱼……

    去年年底,江漾着人把梅园的池子重新修了一遍,把尺寸加宽了许多,也将里头种着的莲花都清理了,并让人定期清洁换水。

    这样满满就可以去池子里玩儿了。

    虽说池中放的是井水而非海水,但这对于龙来说其实区别不大。龙是喜欢海,却不是非海不可,井水河水对他们来说都能接受。

    池子刚修好那会儿满满并不怎么感兴趣,直到今年秋天江羡鱼带着他去梅园玩儿的时候,小家伙忽然起意,哒哒哒跑进了池子里,一脑袋扎了进去。

    一旁的谷子和白丁差点吓死,赶忙过去捞人,两人靠近了才发觉水池里哪还有小孩子的身影?

    “怎么了?”

    正在屋里和江羡鱼亲嘴的云无渊,感觉到了满满灵力的波动,从屋里走了出来。

    江羡鱼也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出来,走到池边才看到正在水池里仰躺着的小红龙。再次化成原型的小红龙已经长大了不少,不再是巴掌大的个头,看着得有一尺长了。

    小红龙脑袋浮在水面上,尾巴惬意地来回摆动着,看上去十分自在。

    “长大了好多。”江羡鱼看着池中的小红龙,眼底满是笑意。

    “他倒是自在,说化形就化形。”云无渊蹲在池边,又朝江羡鱼道:“颜色像凤凰,就是好看。”

    几人都围在池边看小红龙,他却一点也不在意似的,自顾自在池中游来游去,看起来悠闲无比。

    妖族年纪小的时候不会经常变幻形态,比如云无迹,他化形后就经常保持人形,有时候连着好多年都不变回龙身。通常只有他们灵力趋于稳定时,才会自如地变幻形态。

    但满满与别的妖不同,就连云无渊也拿不准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会再变回来。

    一直到入夜后小红龙也没变回人形,两人只能歇在了梅园。云无渊在水池周围设了个结界,一旦小红龙有异动他就能觉察到。

    本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谁曾想当夜云无渊正在屋里和江羡鱼亲近之时,小红龙忽然冲破了结界,竟然飞到了屋里。

    榻上正在亲近的夫夫俩人吓了一跳,云无渊被气得险些当场爆发魔气:“你进来干什么?”

    “你别吓唬他,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江羡鱼扯过被子裹住自己,朝小红龙伸出了一只手。

    小家伙落在榻上,拿龙脑袋蹭了蹭江羡鱼的手,直接缠在他胳膊上就那么睡着了。

    云无渊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好事没法继续,索性自己跑到了池子里,化成龙身盘在里头,以便消一消满身的火气。

    原以为今晚只是个开始,没想到小红龙一连数日,一直缠着江羡鱼。一开始,他只是晚上缠着江羡鱼,白天还会回到池中泡着。后来云无渊见入夜没法亲近,索性拉着江羡鱼想在白天把事情办了,可两人刚要开始,小红龙便飞了过来。

    云无渊简直要被憋死了,又不能做什么。

    满满太小,连讲道理都没法讲。

    “原来是夜里过来搅和,现在白天也搅和?”

    “会不会是我们亲近时灵力异动,他感觉到了?”

    云无渊想了想,也只能是这个答案了。

    他们俩都是高阶大妖,大部分时候都能很好地控制灵力,但亲近时难免会释放出零星的灵力。换了别的妖或许根本察觉不了,但满满自己妖力太强,再加上和他们俩血脉相通,很容易就能觉察到。

    小红龙不知道俩人在干什么,大概以为爹爹们是在召唤他,所以每次都会在第一时间飞过去投怀送抱。

    “他人形的时候起码会睡个觉什么的,现在好了,没日没夜的。”云无渊愁眉不展:“别家孩子也没听说有这样的啊。”

    江羡鱼倒不怎么在意,比起和云无渊日夜纠.缠,他显然觉得逗着小红龙玩儿也挺有意思。尺余长的小红龙半大不小,正是最好玩的时候,江羡鱼怎么看怎么喜欢。

    直到云无渊因心绪波动太大,引动了体内的魔气,江羡鱼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气性怎么这么大?”江羡鱼又担心又心疼。

    “我不是生气,好像是求偶期快到了。”云无渊竭力控制着自己,妖魂内羽刃不断净化魔气,令他痛苦不堪,“这也不能怪我,见不到你便罢了,如今日日在你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可是龙,龙本来就热衷于这种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羡鱼抱着他,不住以凤凰妖力安抚他的魔气,却无济于事。

    小红龙也觉察到了什么,绕着云无渊飞来飞去,很是不安,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此刻需要的是什么,只能干着急。

    “要不我先把他关起来一阵子?”江羡鱼道。

    “不行,他妖力太强,强行压制很容易让他受伤。”万一小家伙被关起来再生出了心魔,那可更麻烦了。

    这么小又这么强的妖,一时还真是不好安置,就连白丁都看不住他。

    “要不我先回南海,见不到你或许会好一些。”云无渊说。

    江羡鱼一听说他要走,又有些舍不得。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江漾来了一趟梅园。

    先前江羡鱼和云无渊离开京城去寻找魔族时,江漾一直在府里照顾满满,所以小家伙与他很亲近,见了他之后离立刻伸着脑袋看他。

    “兄长,你怎么来了?”江羡鱼有些意外。

    “白丁去找我了,说满满淘气了?”

    江羡鱼顿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白丁怎么朝兄长说的。

    江漾俯身把小红龙抱起来,又道:“太子殿下在京郊置了一处园子,说是要送给你们。他知道你们不喜欢和朝廷打交道,就托人传了话,让我转告你们。”

    “不去。”云无渊一脸烦躁。

    “我还想说帮你们带几天满满,好让你们去园子里看看。这孩子白丁降不住他,我应该可以试试。”江漾说。

    云无渊听他这么说,面色总算好转了些。

    在人族生活的这段日子,江漾和云无渊隔三差五就会见面,还要在一个桌上吃饭。江漾倒还好,一直没怎么挤兑过云无渊,但云无渊却一直把江漾当成自己的假想敌,总觉得对方分走了江羡鱼太多的关心。

    没想到江漾今日竟然会主动帮忙。

    “你确定你弄得了他?”云无渊还有些不放心。

    “他刚化形那会儿,你们不在京城,一直是我在带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无渊盯着江漾看了一会儿,最后从嘴里憋出了两个字:“多谢。”

    江羡鱼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没想到云无渊有一天竟会为了这种事情朝兄长说谢谢。

    江漾留在园子里照看小红龙。

    江羡鱼和云无渊则去了太子送他们的那处园子。

    得知两人接受了这园子,太子殿下还特意委托了谢瑾去招呼两人。

    不得不说,太子这两年可算把龙君的喜好摸透了。知道他不喜欢人族往跟前凑,便找到了谢瑾从中传话。谢瑾是江羡鱼的姐夫,也就是云无渊的姐夫,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看得出,这园子确实是给云无渊和江羡鱼准备的。园子中挖了一个大水池,几乎占了花园一半的地方,且池中并未栽植荷花水草之类的,里头引了附近山上的活水,看上去十分清澈。

    除此之外,后院还有一方温泉。

    在温泉池的旁边,栽植了一颗大梧桐树。

    “太子殿下到处打听龙君的喜好,兄长便让我旁敲侧击地告诉他,说龙君喜欢梧桐树。他知道此事后,便从外头找了这么颗移栽了过来。据说光是刨树就花了不少功夫,更别说还得找人运过来栽上。”谢瑾道。

    太子并不知道江羡鱼是凤凰,江漾此举倒是帮了他大忙。

    “他这么大费周折到底想做什么?也要求长生不老?”云无渊问。

    “他这次是真的无所求,只是想留你们住在京城罢了。”谢瑾道:“他是一国储君,我朝有龙君庇佑,风调雨顺,对他来说已是无上的恩泽。”

    这位太子殿下倒是比皇帝更妥帖一些,至少这次的礼算是送到了云无渊心坎上。尤其看到那颗大梧桐树时,他心里连带着对江漾都有了些好感。

    谢瑾把话带到后,见两人对这园子很喜欢,便去朝太子回话了。

    云无渊遣退了园中的仆从,抱着江羡鱼足足温存了近一天一夜才稍作停歇。

    两人依偎着泡在后院的温泉池里。江羡鱼一手悬在身前,引动着一股灵力,眼底满是惊讶:“附近的山上有灵力?”

    “放心,我探查过,没什么异样。”云无渊刚到这园子时,就觉察到了。

    此地虽然没有突出的灵脉,却隐有灵力流动,应该是自山上而来。

    可见当初这园子的选址是下过功夫的,选了一处风水极佳之地。

    “要是满满能住在这里就好了,正好可以修炼。”江羡鱼说。

    话一出口,他才想起来两人此番为何会来这园子。

    云无渊大概是与他想到了一处,虽然还是希望能和江羡鱼亲近,心里却也疼爱他们的孩子,便道:“等我求偶期过了,就把他接过来吧。”

    七日后,两人将满满接到了园子里。

    原以为小家伙又要像先前那般,没想到来园子里的第一天,他就再次化成了人形。

    人形的满满虽然也爱到处乱跑,但相对于小红龙来说,带起来已经省事多了,至少他不会乱飞,也不会在夜里忽然出现在两个亲爹的床上。

    这一年的中秋,谢瑾邀请了江漾和江羡鱼一家三口去王府赴宴。

    本以为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没想到谢瑾却在席间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说江幕轻有喜了。

    一家人自是十分高兴,江羡鱼尤其期待。满满在人族没有什么玩伴,云无迹在南海修炼估计一两年之内不会出关,江幕轻有了孩子还能和满满一起做个伴。

    满满原本坐在云无渊腿上,听了这话后挣扎着下来,跑到了江羡鱼怀里。

    “怎么了?”江羡鱼问他。

    满满仰着小脑袋,凑到江羡鱼耳边奶声奶气问:“爹爹,有喜,是什么?”

    “有喜就是要生小娃娃了,等明年这个时候就有人陪你玩啦。”

    满满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可以,带回家吗?”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笑出了声,满满那小表情却十分茫然,不知道别人在笑什么。

    既然是陪他玩的小娃娃,为什么不能带回家?不带回家,怎么陪他玩?

    当晚,回到住处后,满满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江羡鱼耐心朝他解释:“姑姑生的小娃娃是他们家的孩子,所以不能带回家。就像你是爹爹的孩子,也不能因为旁人喜欢和你玩,就让人家把你带走,对吧?”

    “可是……”满满皱着小眉头,看起来有些委屈:“回家,没人,陪我玩。”

    “等无迹叔叔出关了,就可以陪你玩了。”江羡鱼说。

    满满近一年没见云无迹了,若是见了或许还记得对方的妖气,可仅凭记忆他却已经记不起自己那位小叔叔是什么样了。

    小家伙倚在江羡鱼怀里,看起来十分沮丧。

    这晚,夫夫两人哄了许久,才将他哄睡。

    “你说满满不爱说话,是不是因为没有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啊?”江羡鱼问云无渊。

    “有可能,你看他闯祸的时候,也挺闹腾的,不像个内向的孩子。”但他平时话确实很少。

    “要不……”江羡鱼想了想,“要不咱们再生一颗蛋?”

    云无渊眼睛一亮,问道:“当真?”

    “我想着,正好可以给满满作伴。”

    “只生一颗吗?”

    “你想生几颗?”江羡鱼问。

    “我没法控制这个……先前龙族有一次生了一窝蛋的先例。”云无渊说得一本正经。

    江羡鱼拧眉问道:“一窝,是几颗?”

    云无渊想了想:“很多,七八颗吧。”

    七八颗?

    江羡鱼想了想那场面,头都大了。

    妖族生蛋倒是不算特别辛苦,只是那么多蛋万一都像满满一样早早化形,到时候七八个小娃娃嗷嗷待哺,那还了得?

    云无渊看着他这副表情,眼底忍不住染上了笑意。

    “你在哄我?”江羡鱼难得聪明了一回。

    云无渊忍着笑:“你可是凤凰,生一颗我都要谢天谢地了,哪来那么好的运气生一窝?”

    江羡鱼推了他一把,气得不想理人了。

    “你不想生就直说,何必拿这种话来吓唬我?我又没说非要生。”

    “我怎么会不想,我太想了。”云无渊收敛了笑意,认真地道:“我还盼着你能生一只小凤凰呢。我只是怕你受苦,上一回有孕,你难受了好一阵子呢。”

    江羡鱼听他这么说,面色总算稍缓。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云无渊将他揽在怀里不撒手,又道:“若是咱们再生一个取名叫堂,那不就真成了子孙满堂了?”

    “那也是子,不是孙。”江羡鱼说。

    “这好办,再多生一个叫孙,这就凑齐了。”

    江羡鱼:……

    气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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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番外

    ◎日常番外·中(二胎)◎

    江羡鱼和云无渊一致决定再生一颗蛋。

    两人甚至郑重其事征求了满满的意见, 满满确认自己家的弟弟或者妹妹可以留在身边陪他玩,当即便同意了。

    只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时隔半个月后,江羡鱼体内没有任何异样。

    甚至过了一个月后, 依旧没有动静。

    “怎么不行?”江羡鱼朝云无渊发出了灵魂质问。

    云无渊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显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行。

    “你不是说你能控制吗?”

    “我只是说能尽量控制不让你有孕……”但江羡鱼能不能怀上, 他是真没法控制。

    要说这过去的一个月里, 他们可没少亲近, 云无渊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辛勤耕耘,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竟是一场空。

    为此, 云无渊甚至专门去翻阅了龙族的典籍, 还请教了两位护法。结果一无所获, 凤凰有孕本就没有先例, 他们能有一个满满已经是奇迹了。

    江羡鱼为此失望了好一阵子,后来便也渐渐放下了。

    本以为此事再无希望, 没想到又过了一年多后, 某一天江羡鱼腹中忽然传来了异动。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经过反复试探后, 终于确定那是来自另一个糅合了他和云无渊妖力的小生命。

    江羡鱼再次有孕,云无渊自是高兴无比, 整日都小心翼翼的。

    最高兴的人还有满满, 他虽然年纪小, 却有着高阶大妖的灵性, 早早就能感应到江羡鱼腹中的灵力,甚至经常会化成原形伏在爹爹小腹上与尚未出世的小家伙互动。

    江羡鱼身上妖魂早已补全,因此再有孕时并未有太多不适。

    几个月的孕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这颗蛋比满满来得还要快, 只用了不到四个月就出生了。

    这颗蛋的个头和满满当初差不多, 都不算特别大,但颜色却是通体火红,一眼看上去像是浴火而生的一般,极其漂亮。

    “怎么是颗蛋?”满满一脸迷惑。

    他自幼在人族长大,只偶尔会回南海住上几日,所以大部分的认知都和人族的孩子相似。

    此前江幕轻的孩子出生,江羡鱼带着他去看过小娃娃,是个白净可爱的女孩,很讨人喜欢。满满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的小娃娃出生后都是那样的,怎么他爹爹生的是一颗蛋呢?

    “你小时候也是一颗蛋,你忘了?”云无渊道。

    满满皱着小眉头思忖,自然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小时候是一颗青色的蛋,和这颗一般大吧。”江羡鱼将那颗火红色的蛋捧在掌心里拿给他看,满满只轻轻戳了戳,没敢去拿。

    “那他什么时候出来?”满满问。

    “不好说,多孵一孵,兴许不久就出来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面对这颗蛋时江羡鱼和云无渊已经不像上一次那么手足无措了。

    江羡鱼用灵力化出一个巢,像当初对待满满一般,将蛋放在里头。云无渊则设了一个结界,将蛋和巢一同护在其中。

    两人若是出门,便会将蛋随身揣着。

    他们俩倒是不着急,只等着蛋里的小家伙准备好了再破壳而出。但满满却整天抓心挠肝的,得了空就要去盯着蛋看一会儿,问他为什么还不破壳。

    一开始,江羡鱼都会安慰他,说再等一阵子就好了。

    可满满左等右等,那蛋始终没动静,没多久他就气馁了。

    小孩子对时间的概念向来都比较模糊,一阵子对他来说也就是三五日十来天,再久他就没耐心了。

    于是,确认自家的小娃娃一时半会儿不会露面以后,满满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王府找表妹一起玩。

    江幕轻和谢瑾的女儿名叫瑶瑶,小娃娃尚不足一岁,却已经能咿咿呀呀说几句话了,扶着人的手也能走几步路。满满很喜欢她,陪她玩时总是耐心十足。

    瑶瑶对这个比自己大了两三岁的表哥也很给面子,在他面前几乎从不哭闹。

    “我听我爹爹说,就算那颗蛋破了壳,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化形,再长你这么大,还要等一年。”满满一边在屋内的小鱼缸里以妖力化出几条小鱼逗瑶瑶高兴,一边瘪着小嘴叹气,“小孩长得太慢了。”

    一旁的谢瑾不由失笑,“你忘了你小时候是怎么一天天长大的了?”

    “我小时候?”满满皱着小眉头想了想,“我小时候也长得很慢吗?”

    “那会儿你两个爹爹都在外头,把你留在江府,我去寻你姑姑时,你也就这么大。”谢瑾比划了一下,“那会儿你还得抱在怀里呢。”

    小满满很是惊讶,“那么小?”

    “小孩子都是要慢慢长大的,不必着急。”谢瑾安慰他。

    满满蹲在鱼缸边上,眉头深锁,看着像个小大人似的。

    “不哭……”瑶瑶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她每次哭的时候,旁人都会安慰她不哭,所以便学会了这两个字。

    眼下看满满皱着眉头,她便以为对方哭了,也有样学样安慰人。

    “我没哭。”满满哭笑不得。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闷雷,要下雨了。

    满满感觉到外头的湿润气息,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一不留神竟是化了形。这一年多以来,他已经慢慢学会随意化形了,不会像刚开始一样化形后就维持很久不变。

    但他到底年纪小,有时候控制并不那么自如。就像此刻,他只是嗅到了雨前的气息,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化成了龙身。

    谢瑾早已知道他的身份,也见过小红龙不止一次,这会儿看到倒不至于太惊讶。但一旁的瑶瑶却吓了一跳,盯着地上的小红龙看了半晌,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谢瑾忙上前安慰她,满满也急忙变回了人形。

    但方才那一幕对于不到一岁的瑶瑶来说,冲击力太大了,她搂着谢瑾的脖子哇哇大哭,足足哭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停。

    满满愧疚又沮丧,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谢瑾一边哄着瑶瑶,还不住安慰他说没事。

    这日,不等江羡鱼来接,满满就不愿在王府待了,非说要回家。

    谢瑾备了马车,亲自送他回了他们住的那处园子。

    “这是怎么了?”云无渊见他神情不对,想询问几句。

    满满却不理会他,径直跑到园中的水池边,化成龙形潜入池中不露头了。

    谢瑾把今日的事情朝云无渊说了一遍,两人都哭笑不得。

    此前,两家的大人谁也没设想过会有这样一幕,因此都未提前做过准备。云无渊和江羡鱼也只叮嘱满满在外人面前不可随意化形,倒是把小瑶瑶给忘了。

    “瑶瑶没事吧?”云无渊问。

    “已经哄好了。”谢瑾看了一眼池中的小红龙,又道:“你好好宽慰宽慰他,这孩子心思重,估计正难受呢。”

    当日,谢瑾走后云无渊和江羡鱼便想找满满谈谈心。

    但小家伙却不配合,窝在池里不愿露面,铁了心什么都不听。

    “这性子随我。”云无渊主动承认。

    “那你去哄哄他。”江羡鱼说。

    云无渊闻言跳进池中,化成了龙身,把小红龙托在了身上。

    父子俩也不知聊了什么,晚饭时满满终于又化成了人形,还凑到江羡鱼身边撒了会儿娇。

    那日之后,满满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颗蛋的身上。

    他觉得自家这颗蛋孵出来跟他一样都是妖,肯定不会怕他。

    他得了空就围着那颗蛋转悠,盼着蛋赶紧破壳化形。奈何他的两位爹爹都不怎么上心,对于孵蛋一事很是敷衍,想起来了孵一会儿,不想孵了就放在一旁不管了。

    最后他实在看不过去,索性趁两人不注意,将那颗蛋偷走了。

    江羡鱼发现蛋不见了之后吓了一跳,倒是云无渊挺沉着,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顺着那颗蛋的灵力,找到了满满身上。

    小红龙盘在榻上一动不动,看上去极为认真。

    云无渊凑近伸手一摸,在他的鳞片下头摸到了那颗蛋。

    满满还知道孵蛋要有温度,特意用灵力让自己身上变得暖呼呼的,所以现在蛋摸起来也带着点暖意。

    “你在干什么?”云无渊问他。

    满满垂着脑袋化成了人形,小声说:“孵蛋。”

    夫夫俩对视一眼,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

    那晚,江羡鱼特意和满满聊了很久,最终确定自家儿子不是喜欢上了孵蛋,只是着急想让那颗蛋快些破壳罢了。

    虽然满满的孵蛋计划没有成功,但他也算“感化”了两位爹爹。自那以后,江羡鱼总算开始正经孵蛋了。

    也许是时机成熟了,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此后约莫过了十来日,蛋终于破了壳。

    这日,满满正化成龙身在池中玩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那灵力有些熟悉,但又有点陌生……他来不及多想,化成人形便朝着后院奔去。

    等他到了后院时,蛋刚破了一个小口子。

    他屏住呼吸,慢慢凑近,从那个破了的小口子中看到了一个尖尖的东西……像是,像是一只小鸟的嘴巴?

    “什么东西?”他问。

    “这不是东西,这是你弟弟。”云无渊提醒他。

    “怎么不是龙?”满满不解。

    “你阿爹是凤凰,他若是随了你阿爹,就不是龙了。”

    云无渊这会儿比他还好奇,盯着蛋壳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看着是红色的,真的是凤凰?”江羡鱼道。

    “不是龙肯定就是凤凰了,咱们俩应该生不出别的东西来。”

    见满满惦着脚,云无渊索性将他抱了起来。

    一家三口盯着那颗蛋,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蛋里的小家伙才再次有了动静。

    红色的蛋壳再次破开,口子越来越大。

    片刻后,一只尚未睁眼的鸟从壳中露出了脑袋。

    小家伙还没长毛,身上光秃秃的,看着有点可怜。

    满满皱着眉头问云无渊,“这是我弟弟吗?怎么这么丑?”

    “他只是还没长毛,不是丑,别瞎说。”云无渊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江羡鱼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此前一直盼着小家伙像他,还想着破了壳钻出来一只小凤凰定然十分可爱。但他完全忽略了,刚破壳的小鸟大多是没有毛的,怎么看也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

    相对于江羡鱼和满满的态度,云无渊则十分高兴,他将破了壳的小家伙捧在手里,疼爱得不得了。

    “要摸他吗?”云无渊问。

    江羡鱼伸手摸了摸,心道自己刚破壳不会也这么秃吧?

    满满则有点嫌弃,只伸出一只手指象征性地摸了摸。

    小凤凰的小名最后还是叫了堂堂。

    江羡鱼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别的名字,又觉得这小名也不赖,就将就着叫了。

    云无渊在梧桐树上给小凤凰做了个巢,将他放在里头。

    满满虽然嘴上嫌弃他丑,但得了空就要上去偷偷看一眼。

    小凤凰经历了几天没毛的尴尬期,但没过几日,他身上就开始长毛了。一开始毛长得不齐,看着还是挺丑的,但不出一个月,小秃鸟身上就覆盖了一层火红的羽毛,只有尾巴尖上染着一点墨青色,和青龙颜色相同。

    “我还以为他会是青色的呢。”云无渊朝江羡鱼说:“你看满满,虽然随了我是条龙,但他身上的鳞片是红色的,也算是随了你一半吧?可堂堂从蛋壳到羽毛,全都随了你。”

    江羡鱼失笑:“也不是啊,你看他尾巴尖,是不是有一撮杂毛随你?”

    “什么叫杂毛?说得那么难听,我看那撮毛很漂亮。”云无渊道。

    这撮青色的羽毛,算是给了云无渊极大的安慰,起码让他从小凤凰身上找到了一点自己的痕迹。

    一晃眼数月已过,到了该学飞的时候了。

    小凤凰虽然看着个头不大,但羽翼已经渐渐丰满。

    江羡鱼化成凤凰,教他从梧桐树上往下飞。但小凤凰只扇动了一下翅膀,连样子都没怎么做,就放弃了,不动如山地蹲在巢里,就差把不想飞写在脸上了。

    “这回可不是随我。”云无渊忍着笑道。

    江羡鱼也挺无奈,不禁想起了自己妖魂刚融合时,云无渊在幻境里教他飞的情形。

    彼时他就懒得冒泡,学了好久也没怎么学会,最后是被云无渊托到空中直接扔了下去,这才被迫飞了一回。

    “要不还是你来教吧,你有经验。”江羡鱼主动让贤。

    云无渊失笑,心道这话传出去谁信啊?

    教他们家小凤凰学飞,竟然要由青龙出马?

    “有了。”云无渊把小凤凰从树上弄下来,朝满满招了招手,“这个重任教给你吧,弟弟不愿飞,你想想法子教教他。”

    小红龙也会飞,由他来教好像也没毛病。

    自从小凤凰长了毛以后,满满对弟弟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开始摸一下都嫌弃,变成了得空就想摸毛。

    龙没有毛,所以喜欢摸毛。云无渊就有这爱好,得了空总喜欢让江羡鱼化成凤凰给他摸毛,满满则完全继承了青龙的爱好。

    “怎么教?”满满手里抱着小凤凰,一脸为难。

    “你都是个大孩子了,自己想想怎么教。”云无渊鼓励他。

    满满想了想,把小凤凰放在一旁,自己化成龙身在天上飞了一圈。但小凤凰只是抬头看着,丝毫没有要学习的意思,翅膀一动未动。

    “你带着他飞一圈。”云无渊出主意。

    满满闻言以龙尾卷起小凤凰,将小家伙放在了龙背上,带着他腾空而起。

    小凤凰踩着他的后颈,低头琢磨了半晌,照着小红龙的脑袋便啄了下去。

    “哎呀!”满满吃痛,却也没把小凤凰甩下来,平稳落了地才把他放下。

    “怎么了?”江羡鱼问。

    满满化成人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脸委屈地道:“他啄我。”

    一场兄弟教学,以哥哥被弟弟啄了脑袋而告终。

    学飞的重任又落到了云无渊的头上。

    小凤凰这脾气简直和江羡鱼小时候一模一样,云无渊试了几次之后,最终还是采用了老方法,托着小凤凰飞到半空,直接把他甩了下来。

    小凤凰啾啾叫了几声,总算“纡尊降贵”地煽动了几下翅膀,乘着风滑翔而下,稳稳当当落在了梧桐树上的巢里。

    飞是会飞了,但多飞一下也不愿意。

    “是不是凤凰天生就比较懒啊?”云无渊问。

    正倚在软榻上的江羡鱼闻言眨了眨眼,表情很是无辜。

    满满当初不过几个月就会化形了,所以两人一直留意着小凤凰的动向,生怕他在没人的地方化了形,万一再从树上摔下来。

    不过眼看又过了几个月,他却迟迟没有要化形的意思。

    如今的小凤凰已经熟练掌握了飞行技巧,但懒还是一如既往地懒。他得了空就喜欢飞到满满肩膀上,若是满满想把他赶走,他就会啄人。

    “我不和他玩了,我要去找瑶瑶。”满满快委屈死了,把小凤凰捉在手里狠狠摸了摸毛,一溜烟跑没了影。

    “他怎么老啄满满呢?”江羡鱼一脸无奈。

    “呵呵。”云无渊一挑眉,选择无视这个问题。

    他怀疑小凤凰把龙也当成了某种虫子,见了就想啄一口。

    小凤凰直到一岁时,也没有要化形的意思。

    满满想有个人陪他玩的愿望,迟迟得不到兑现,还要时不时被小凤凰啄上那么一下,简直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但这小凤凰也不是只有“欺负”他的时候,偶尔得了机会,也会护着他。

    比如有一回满满进城时和一帮小孩子凑在一起玩,也不知是哪家勋贵的小儿子见他长得白净好看,总爱去掐他的脸。

    满满身上有妖力,若是想打架自然是轻易就能把人制服。但他自幼得到的教育是不可以妖力伤人,只能忍气吞声不和那孩子一般见识。

    小孩子难免容易蹬鼻子上脸,见他不反抗不仅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两只小脏手捏着他的脸就不放,把他腮帮子都捏红了。

    这时,小凤凰从天而降,叼着一只虫子放到了那孩子的领口。

    “哎呀!”其他孩子看到一只大毛毛虫,吓得纷纷后退。

    那欺负满满的小孩只觉后颈一阵毛绒绒的感觉,在得知那是条虫子后,吓得吱哇乱叫。他胆子小不敢拿手去拨开,旁人也不敢上手,无奈他只能一边叫着一边在地上打滚。

    满满擦了擦被摸脏的脸颊,伸手接住小凤凰揣进了怀里。

    “你怎么能随便吓唬人呢?看把人家吓得。”满满一手伸进怀里摸着小凤凰的毛,教育弟弟:“下次别拿虫子吓唬人了,你应该直接啄他脑袋。”

    小凤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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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番外

    ◎日常番外·下◎

    小凤凰用一条虫子把那淘气包吓得魂飞天外。

    那孩子不敢再纠缠, 回到家却没忘了告状。

    这孩子的爹是个伯爷,中年得子,把孩子宠得没边, 听闻自家孩子受了气, 卷起袖子就要上门找人理论, 但听说放虫子的是只鸟, 顿时没了脾气。

    “一只鸟我如何帮你出气?”伯爷无奈。

    那孩子吸了吸鼻子, 道:“是满满养的鸟, 他让鸟拿虫子吓唬我的。”

    这回有了当事人, 事情就好办了。

    伯爷叫来府中家丁, 带了一队人就要上门替自家小祖宗出气, 临出门才得知那个养鸟的叫满满的孩子, 是忠远侯家的长子。

    “忠远侯家的?也就是说这孩子的爹一个是忠远侯,一个是龙君, 他舅舅是安平伯, 他姑姑是四王妃?”伯爷朝家丁问道。

    “是啊老爷。”家丁忙道。

    “啧。”伯爷嘬了嘬牙花子,转头看向自家那小祖宗:“你今日可欺负过那孩子?”

    那淘气包想了想, 平日里他爹老教他在外头千万不能吃亏,便道:“我捏他脸了, 使劲儿捏的。”

    “你你你……真是要你老子的命。”

    伯爷一把揪起自家小祖宗的衣襟, 拎着人便要出门。

    临出了门他又想起了什么, 命管家备了一车子的礼, 父子俩一起上门“请罪”去了。

    江羡鱼和云无渊压根不知道这茬,等人家上了门才反应过来。

    “小孩子打闹嘛,无妨。”江羡鱼摆了摆手, 笑道:“我家满满不爱告状, 回来一句话都没说。你们要是不来, 我还不知道呢。”

    “呵呵。”伯爷一脸尴尬,脸上赔着笑:“多谢侯爷宽厚,不与我们计较。”

    说话间,满满从内院走了出来,肩上站着一只小红鸟。

    “就是这只鸟!”那小孩脱口而出。

    伯爷忙捂住自己儿子的嘴,脸上又堆满了笑:“小殿下当真是人中龙凤,连鸟都能驯服。”

    “呃。”江羡鱼一挑眉,“那是满满的弟弟。”

    伯爷:……

    救命!

    当夜那淘气包回家有没有挨揍不知道,反正满满没遭殃。

    云无渊在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后,不仅没有批评两个孩子,还挺高兴,尤其对兄弟俩互相维护的举动表示十分欣慰。

    原以为有了这次的事情,满满会不喜欢再去城里玩。没想到他竟是丝毫不在意,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和一帮半大的孩子混在一起。

    小凤凰也和从前一样,整日蹲在他肩上,或者窝在他怀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凤凰始终没有化形。

    满满从三四岁,长到五六岁,今年都七岁了,每天还是走到哪儿都揣着小凤凰。

    江幕轻和谢瑾的孩子瑶瑶也快五岁了,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她现在胆子大了,早已不怕小红龙,偶尔还会跟着满满一起在花园里挖虫子。

    “这条长得胖,给堂堂吃。”瑶瑶拿木棍夹着一条虫子喂小凤凰,小凤凰却别开脑袋,看上去很嫌弃的样子。

    “他不爱吃虫子。”满满擦了擦手上的土,走到石阶上坐下,从腰间挂着的小口袋里取出了一小把竹米。小凤凰当即垂着脑袋开始啄食,不一会儿就把竹米吃干净了。

    “这是什么?”瑶瑶问他。

    “竹米,这还是你爹爹送的呢。”

    小凤凰爱吃竹米,这东西乃是竹子开花后结出的果实,得来不易。谢瑾是为数不多知道小凤凰身份的人之一,所以每年都会千方百计弄些竹米来,投喂小凤凰。

    “他其实不吃东西也可以的,但他一直不化形,我想着还是多喂喂吧。”满满伸手摸了摸小凤凰的毛,有点为自家弟弟犯愁。

    他当初可是几个月就化形了,怎么堂堂好几岁了也不听动静呢?

    小凤凰不止是不化形,还越来越懒。经常站在满满肩膀上发着呆就睡着了,有一次甚至不小心一头栽了下来,幸好被满满一把接住,不然堂堂一只凤凰竟然摔了个屁股墩,传出去可要被妖族笑掉大牙。

    后来,江羡鱼给他编了个小窝,满满出门时就把窝挂在脖子上。

    这样一来满满再出门时,就成了其他小孩子重点围观的对象。

    这些孩子长在京城,可见过不少新鲜事,他们见过带着蛐蛐出门的,见过拎着鸟笼子的,甚至见过弄一条大蛇缠在手上的,脖子里挂鸟窝的可是头一次见。

    “你们可小心点,满满的鸟会捉虫子吓唬人。”上次那小孩说。

    满满素来不喜欢逞口舌之快,听了这话也不搭腔。倒是跟在他身边的瑶瑶瞪了那孩子一眼,凶巴巴地道:“下次可不捉虫子了,让他啄你脑袋,给你啄得满头包。”

    那小孩得了父亲的教训,不敢再轻易惹事,只能噤了声。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那小窝里的小红鸟瞥了他一眼,还怪吓人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众人都对小凤凰化形一事不甚在意了,江羡鱼甚至做好心理准备,想着就算他过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再化形也无妨,反正对于妖族来说,几十年的光阴也不算长。

    只有满满始终心存期冀,每天随身装着竹米,得空就喂小凤凰吃几口。

    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小凤凰满四岁的这一年,他忽然就化形了。当时他们一家四口正在四王府做客,谢瑾府里新请了个厨子,非要让他们一家人来尝一尝。

    彼时,众人正在茶厅里喝着茶,满满和瑶瑶则在后院逗府里的小猫。那小猫盯着满满怀里的小凤凰看了许久,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胆子,竟是作势忽然扑了上去。

    小凤凰倒是没被吓着,单纯是被惹恼了,“啾啾”两声,对着那只猫吐出了一个火球。火球把猫身上的毛给燎了,一只毛绒绒的长毛猫,顷刻间变成了乌漆嘛黑的“无毛”猫,气得喵喵直叫唤。

    而满满怀里的小凤凰,被猫毛短暂燃烧的焦糊味呛着了,骤然打了个喷嚏。他这喷嚏一打,口中又蹿出一个火球,直接蹿到了王府后院的偏房,把后院的屋子点着了。

    众人一阵骚乱,满满却抱着怀里光溜溜的小娃娃,站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小凤凰化形了!

    他的弟弟化形了!

    小凤凰虽然是第一次化形,却并非是婴儿模样,像两三岁的人族小孩。他这会儿身上没穿衣服,被哥哥抱在怀里,看着白白嫩嫩,很是可爱。

    茶厅里的几人闻讯赶来,云无渊当机立断,化龙把荷花池里的水一口吸干,继而朝着着火的偏房一喷,那火顷刻便被扑灭了。

    江羡鱼赶过来时,就看到满满怀里抱着光屁股的弟弟,兄弟俩都不在状况内,一个忙着吃惊,一个则皱着小眉头看上去又要打喷嚏。江羡鱼一把将他的鼻子捏住,强行把小家伙到了嘴边的那个喷嚏给憋了回去。

    小凤凰化形,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王府着火一事反倒没什么人关心了。

    “长得真像小鱼,简直一模一样。”江幕轻拿着个拨浪鼓逗他,但小家伙很不给面子,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

    这孩子五官随了江羡鱼六七成,虽然还是个小娃娃模样,却已十分漂亮。嘴巴倒是更像云无渊,不说话时看着有点不耐烦,一副不大好惹的模样。

    满满是眉眼随了江羡鱼,鼻子和五官轮廓更像云无渊,所以乍一看两兄弟长得并不一样,但仔细看去,他们五官却又有着不少相似之处。

    “我还以为他化了形也会和满满一样,是个小奶娃娃。”江羡鱼抱着怀里的小凤凰,只觉怎么看怎么喜欢,“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

    “看看他会不会走路。”云无渊一把将小堂堂拎下来放到地上,想让他走两步。然而他却不愿意配合,站在地上拧着眉思忖了片刻,朝着一旁的哥哥怀里扑了过去。

    满满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懒是真的懒!

    小凤凰化了形也懒得没边儿。

    这孩子虽然懒,却也不叫人操心。

    他会说话,也会走路,只是说得少,走得也少。

    满满并不在意这些,弟弟不爱说话他就说得多一些,弟弟不愿走路,他就到哪儿都牵着对方,兄弟俩依旧整日凑到一起。

    遇到天气好的时候,满满就会化成原身漂在园子里的水池中,小凤凰则会脱得光溜溜,扒在小红龙背上漂在水里晒太阳。

    江羡鱼初时还担心照顾弟弟的责任太重,怕满满会觉得累。但观察了一阵子他就发现,满满丝毫不觉得那是压力,甚至颇为得趣,乐在其中。

    若是遇到哪天小凤凰不在眼皮子底下,满满就会四处找,直到把人找到为止。

    “满满这性子是随你吗?”江羡鱼不解。

    “也不是随我,他一出世就是高阶大妖,身边没有同龄的妖族,难免觉得寂寞。堂堂的妖力与他相当,再加上与他血脉相连,所以他会格外亲近一些。”

    江羡鱼看向他,“那你小时候,会觉得寂寞吗?”

    “我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有时候很久都不出来。”云无渊牵住他的手,眼底满是依恋,“若是咱们自幼也能这么一起长大,不知道会有多快活。”

    江羡鱼倚在他怀里,看着水池里的兄弟俩,开口道:“好久没回龙宫了,带他们回去一趟吧?”

    “也好,正好借机练练这俩,让他们一路飞回去。”云无渊说。

    夫夫两人商量好,当日便带着俩孩子启程了。

    依着云无渊所说,这次他和江羡鱼谁也不帮忙,让小红龙和小凤凰化了原形自己飞回去。

    京城到南海路途遥远,但对于高阶大妖来说并不算什么,哪怕是那俩小的,只要咬咬牙飞回去也不是难事。

    话虽这么说,但这一路肯定还是累的。

    就连江羡鱼中途都不想飞了,直接骑在了青龙背上。

    行至半途,他回头看时,才发觉小凤凰也撂了挑子,正化成鸟身站在小红龙脑袋上呢。再到了后来,父子三人都跑到了青龙背上,云无渊任劳任怨驮着他们父子仨一路飞回了南海。

    直到接近龙宫时,满满才再次化成了原形,俯冲而下直直没入海中,片刻后他又从海里腾空而起,绕着云无渊他们飞了几圈。

    小凤凰会意,化成人形朝着哥哥一个纵跃,小红龙上前将人接在背上,载着他再次没入了海里。兄弟俩难得回一趟南海,玩儿得不亦乐乎。

    云无渊见状也跟着俯冲而下,载着江羡鱼一头扎进了海里。

    两大两小四只高阶大妖,在海上一阵扑腾,搞得水族众妖纷纷探头出来观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连龙宫的两位护法都被惊动了,匆匆带人赶来现场,这才发现是他们的君上和君后在遛孩子。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更大哥和呈央君的番外,会有前情和正文没有提及的结局,俩人一个偏执一个腹黑,都不完美,不接受的朋友可以跳过哈~大哥番外之后,应该还会有个小鱼和龙君的abo番外,我正在构思,还不确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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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番外

    ◎兄长番外·上◎

    【兄长番外·上】

    1·前情

    江漾八岁这年, 突然多了个弟弟。

    弟弟不是他父母亲生的,而是在回乡祭祖的途中捡到的。

    荒郊野外,天寒地冻, 小家伙就裹着一层单薄的襁褓被扔在官道上, 远远看去小小一团。幸亏他们的马车行得慢, 若是换了哪个骑快马的, 说不定一脚就能把人踩死。

    江母心善, 抱着小娃娃心疼得不得了。

    年幼的江漾凑上前看了一眼, 见小娃娃长得白白嫩嫩, 煞是可爱。

    “娘, 咱们要收留他吗?”江漾问。

    “若是不管他, 只怕会活不了。”江母看向江父。

    江父一点头, 算是认下了这襁褓中的小生命。江家家境虽不算富贵泼天,却也衣食无忧。家中已有一儿一女, 再添上个孩子也不算吃力。

    于是, 自那以后江漾就有了个弟弟。

    江父给那孩子取名江羡鱼,倒没寄予他什么厚望, 只盼他能平安长大衣食无忧。

    日子一天天过去,襁褓中的小娃娃慢慢长大, 学会了走路, 学会了说话, 整日跟在江漾身边咿咿呀呀, 像条甩不脱的小尾巴。江漾也喜欢他,每日下了学堂都要先逗着弟弟玩上一阵子。

    京城里的人大都不知道江羡鱼并非江家亲生,只因捡到他的那一年, 江家人回乡住了好一阵子, 等回来时多了个小娃娃, 也没人怀疑。

    再加上江家夫妻和一对儿女也都待这孩子亲近,自然更无人觉察异样。

    可惜好景不长。

    数年后,因一场意外,江父江母不幸殒命。

    江漾得知噩耗后,当场就病倒了。

    他发了一夜的烧,在一场混混沌沌的梦境中,得知了许多事情。

    他得知自己前世是魔尊,六百年前他肉身被杀死,魔气被封印在了南海,只要设法破开封印,他便可以重新吸收魔气成为魔尊。

    魔尊拥有强大的力量,可轻易夺人性命,也能以魔族邪术为人续命。若他成了魔君,是不是就可以复活爹娘,让他们一家人得以团聚?

    可江漾一介凡人之躯,要想破开封印放出魔气谈何容易?

    更何况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少年人,甚至连去南海都做不到。

    命运给了江漾希望,顷刻又将他推入了深渊。

    直到次日一早醒来,他看到榻边哭得双目红肿的弟弟,窥见了对方身上被封印的凤凰妖魂。许是六百年前,凤凰杀死魔尊肉身封印魔气时不慎留下了什么印记,竟令江漾一眼就看出了弟弟的原身。

    梦境中的信息再次席卷而来,令江漾萌生了另一个念头。凤凰妖力有起死回生之效,若他攫取了江羡鱼的妖魂,是否也能令双亲死而复生?

    这个念头在江漾心中来来回回,令他几欲崩溃。那天晚上,他守在灵堂里,抱着年幼的江羡鱼,一手抵在弟弟心口,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确定若是真的那么做,能不能挽回父母的性命,毕竟他身上没有妖力,也不懂什么妖族或魔族的秘术。但他知道,一旦动手,江羡鱼必死无疑。

    这个自幼便依赖他的孩子,此刻哭得累了,正倚在他胸前抽泣。那张小脸哭得皱皱巴巴,眼睛通红,一只小手正无意识攥着他的衣襟。

    “兄长,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爹和娘了?”小江羡鱼问他。

    “小鱼,若是牺牲你的性命,能让爹娘活过来,你愿意吗?”

    “会疼吗?”

    “兄长也不知道。”

    江漾抱着弟弟,看着江羡鱼眼底毫不设防的依赖和信任,总算放弃了那个念头。

    他已经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失去弟弟。

    后来,江漾总算接受了父母离世的现实,但关于魔君的记忆,却一直挥之不去。他渐渐开始渴望力量,渴望那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只要他足够强大,就能保护自己和在意的人。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偶尔做梦时能和魔气共感,透过梦境看到那些被魔气侵扰之人的心魔。日子久了,他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契机,或许可以利用被魔气浸染之人,解除那个封印。

    江漾挑选了很久,最终选择了一个叫呈央君的人。此人乃是龙族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龙族一直没有人化龙,他便会成为名正言顺的龙君。

    但此人有一个极大的困扰,他虽化了龙,却不算真正的龙,因为他没有角,是螭。

    呈央君处心积虑想要长出龙角,甚至生出了心魔。

    江漾觉得找这个人助力简直是太合适了,作为螭对方有着强大的妖力,且在龙族地位高,可以轻易接近那个封印。

    选定了目标之后,就是想办法接近对方。

    皇族这些年来一直在想办法和龙族结盟,几次派出使团寻访龙族都无果。在江漾二十岁那年,他使了些手段,让自己成为了使团中的一员,不久便跟着众人一起出发去了南海。

    原以为要接近那个呈央君得费些周折,但事情原比他想象中顺利得多。他通过那些和魔气共感的梦境,得知呈央君亦有自己彻底化龙的计划。

    对方手里握着前任龙君的预言,知道有一个人能改变两族的劫难,而那个人的八字显示正是江漾。呈央君认定了江漾身份特殊,不仅能解除两族的危机,或许还能助力自己化龙,于是他打算将人劫走。

    使团在进入南海后不久,便遭遇了一场风暴,有人借机袭击了他们的船只。

    江漾心知来人是冲着自己,便借着保护四皇子谢瑾的当口,故意摔进了海里。他此举算是挽救了一船人的性命,却令自己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都是他算计好的。

    呈央君自以为是个猎人,却不知自己才是被狩猎的那个。

    2·入局

    江漾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置身在一处洞府中。

    那洞府依着峭壁而建,确切的说,更像是在峭壁上凿出来的。

    洞府的一侧是坚硬的山壁,没有任何孔隙和出口。另一侧则是洞开的悬崖,若稍不留神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公子,请更衣。”一个婢女取来了大红的喜服,放到了榻边。

    江漾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问道:“这是哪儿?”

    “婢子不知,请公子快些更衣,莫要误了吉时。”

    “吉时,什么吉时?”江漾不解。

    那婢女却未多说,只伸手取了喜服来,要为他穿上。江漾自幼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并未被侍女伺候过,稍稍有些不大自在,便取过衣服自己穿上了。

    为什么要让他穿喜服?

    江漾有些意外,却沉住了气,打算随机应变。

    待喜服穿好后,他被婢女引着去了外厅,那里点了红烛,布置得十分喜庆。桌案前立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与他一样也穿了喜服。男子眉目清隽,气质出尘,看着倒是颇为顺眼,只打量江漾时的目光令人有些不大舒服。

    江漾知道,这就是呈央君。

    “过来。”呈央君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江漾并未忤逆,慢慢走上前,立在了对方身侧。

    呈央君一手执起他的手腕,继而取出匕首在他手心划了个符文。江漾吃痛想收回手,但对方力气太大,由不得他挣脱。

    “这是龙族的婚契,本该带你去灵脉树下结契,但你身份特殊,我不想节外生枝,凑合一下吧。”呈央君说着在自己手心也划了个符文,继而与江漾手掌相抵。

    符文绽出光芒,很快归于平静。

    “听说你们人族还要喝合卺酒,姑且陪你喝一杯吧。”呈央君斟了两杯酒,递给江漾一杯。但江漾却不肯接,甚至后退了一步。

    呈央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不恼,先是把自己那杯酒喝了,继而把另一杯也喝了,拉过人捏住下巴,以口渡了过去。

    “咳咳咳!”江漾被呛得直咳嗽。他皮肤本就白皙,气质温润,如今剧烈呛咳之后眼尾染着一抹红,令人有些挪不开眼。

    “我忽然觉得这婚礼有些过于草率了。”呈央君初见时平静无波的眼底,这会儿在面对江漾时显出了些许变化。眼前这个人族男子,让他产生了一些计划之外的兴趣。

    “你到底想做什么?”江漾面上带着适当的忐忑和畏惧。

    呈央君淡淡一笑:“与你成婚,这还看不出来吗?”

    “我不懂,你为何要将我抓来?我压根不认识你。”

    “无妨,你可以慢慢认识我,毕竟咱们有的是时间。”

    呈央君说罢以妖力将人缚住,继而将人直接挟到了榻上。

    这个发展,显然超乎了江漾的预料,他只当呈央君会挟持他,却不知竟还有这样一出。但眼下这境况,他压根就无力反抗。男人极具压迫感的身体骤然凑近,将他牢牢困在了榻上。江漾心念急转,暗自盘算是否有破局之法。

    或许他可以挑明一切和呈央君谈条件,这样他们只要达成统一,就能合作愉快。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个念头,呈央君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性情定然不好琢磨,若得知被江漾算计了,说不定会直接动手除掉他。

    为今之计,或许假意顺从才是上策。

    若呈央君当真对他生出别的心思,说不定是他借故留下来的好机会。

    “在想什么?”呈央君捏住了他的下巴。

    江漾一拧眉,故作镇定道:“放开我。”

    “你这副似嗔非嗔的模样,倒是比方才更有趣些。”

    “……“江漾抿着唇不看他,但很快双唇便被撬开了。

    ……

    过程比江漾想象中更折磨人,并不是身体上的折磨,甚至可以说呈央君在这方面是个很温柔的人,还会时不时以妖力帮他治愈细小的伤口。

    但江漾毕竟是个男人,且平生第一次与人这般,难免尴尬。

    他此番也不是毫无收获,经过一番试探,他发觉相对于自己温驯的一面,呈央君似乎对他略带反抗的那一面更感兴趣。他想这大概是妖族的某种天性,捕猎时更喜欢猎物适当地挣扎。

    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反向拿捏对方。

    否则一旦呈央君发现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作用,说不定会对他失去兴趣,干脆杀了他或将他赶走。那样一来,他这番苦心就白费了。

    他必须留下来,留在龙宫。

    最好再拿住呈央君的软肋,将来必定事半功倍。

    3·囹圄

    呈央君最初只想着与江漾成婚,完成前任龙君的预言,再取了对方的血肉、魂魄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反正能助自己化龙便可。

    但那日喝了合卺酒之后,对方眼尾泛着红意,眸光微怒地看向他时,他忽然动摇了。

    他想,那个预言里的成婚,未必仅仅是结了契就能算吧?说不定还得圆房什么的,至少要把全套流程都走一遍,以防疏漏。

    反正人已经在他手里了,多留一天少留一天,又能如何?

    于是,当日他便与江漾圆了房。

    江漾没有大闹,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反抗,只自始至终用一种隐忍而略带怒意的目光注视着他。呈央君一手拭去青年眼尾的泪痕,忍不住想,要不再把人多养几日吧?

    这么有趣的人,死了着实可惜。

    那日之后,呈央君隔三差五便会过来。

    他发觉江漾这个人和他见过的所有人族都不一样。

    面对自己时,对方几乎没有什么畏惧,也没有无休止的质问,倒像是全然不在意他一般。呈央君甚至想过,一旦江漾朝他哭闹或者纠缠,他就动手。

    可他等了许久,江漾面对他时始终淡淡的。

    甚至面对他一再的索取,那态度也始终如一。

    “你恨我吗?”呈央君问。

    江漾抬眸看了他一眼,“恨有什么意义?”

    “你不问我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

    “第一日问过你,你若想说自然会说。”

    江漾摆弄着面前的餐食,始终没什么胃口,不愿主动吃一口。呈央君捏住他的下巴,沉声道:“不要闹脾气,我不让你死你就只能活着,万一你饿病了,我可是要惩罚的。”

    江漾瞥了他一眼,并未继续置气,端起面前的粥抿了一口。

    “反正你也出不去,我不防告诉你真相。把你抓来,是因为你能助我化龙。”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江漾问他。

    “这么急着想死?”

    “你不会是手软了吧?”

    呈央君目光一凛,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江漾近乎窒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双目通红的看着呈央君。

    眼看青年面色涨得越来越红,呈央君终于松了手。

    “咳!”江漾半伏在桌上,许久才把气喘匀。

    “怎么样?死的滋味不好受吧?”呈央君一手想去碰他的脸颊,江漾却扭头避开了。

    “不要试图激怒我,若我真失手杀了你,那多没意思。”

    江漾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个念头。他想试探一下呈央君的底线,赌一把,看看男人到底对他有多少耐心。

    这样一来,他就能判断自己的胜算有多大。

    这日,待呈央君离开后,江漾弄碎了一盏瓷瓶,拿瓷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他用的力道适中,既不会让血流失控太快流干,也不至于太轻松。而且他算好了婢女会过来伺候他用晚饭的时间,可以保证自己在将死未死时被发现。

    呈央君接到婢女传讯时,刚得知自己找错了人。

    江家不止有江漾的八字合上了预言,江漾那个弟弟竟然也是同样的八字。

    可惜,那个少年现在还太小了,没法成亲,他只能再等上几年。几年的功夫对于妖族来说不值一提,呈央君不至于没有这个耐心。

    那他要拿江漾怎么办呢?

    一个没用的人族,是杀了,还是放了?

    他正犹豫不决,得知了江漾自我了断的消息……

    呈央君匆匆赶过去时,满屋都是刺鼻的血腥味。江漾穿着白色的寝衣,倒在自己殷红的血里,那模样竟是令他心脏猛跳了一拍。

    好在青年鼻息里还有一点气息。

    呈央君把人从血里拎起来,咬破自己的手腕,以自己的妖血哺给了江漾。直到青年苍白的面上再次有了红意,他才罢手。

    江漾这次自寻短见的做法,换来了持续数日的双修。呈央君企图用这种方式发泄心底的愤怒和某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

    “下次再这样,就让你一个月站不起来。”呈央君附在江漾耳边警告道。

    江漾眼底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心里却有些得意。

    他赌赢了。

    呈央君不想让他死。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警告起了作用,此后江漾果真没再寻“短见”,只是面对呈央君时依旧爱答不理。

    呈央君渐渐不再满足于床.笫.之.欢,他开始渴望和江漾能说说话,渴望对方能正眼看看他。为此他试过许多方法,但江漾对他始终如一,既不受威胁,也不听诱.哄。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我不久前才知道,我抓错了人。其实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是你弟弟。”

    “!”江漾骤然抬眼,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怎么?终于肯听我说话了?”

    “他才十二岁,你想做什么?”

    “把他抓来先养着,养到成人了再……”

    “你!”江漾起身揪住他的衣襟,眼底满是愤怒:“你别动他!”

    呈央君终于“欣赏”到了江漾几近崩溃的模样,却没觉得太畅快。现在他心里更茫然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江漾的愤怒和恨意,并不是他期待的。

    “这么在意他?”呈央君一挑眉,“有多在意呢?为了他死,也愿意?”

    江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骤然朝着洞府的另一侧奔去。

    呈央君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江漾已经纵身一跃,径直跳入了万丈深渊。

    “该死!”呈央君骤然化成龙身,毫不犹豫扎向谷底,终于在江漾粉身碎骨之前,以龙尾将人卷住拖了回来。若是再晚上那么片刻,只怕他看到的就将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

    “你在干什么?我说过你若是再寻死,我便会让你一个月都站不起来。”呈央君双目通红,看上去极为愤怒,“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江漾迎着他的目光看去,沉声道:“别动我弟弟。”

    不动那个少年?那是不可能的。

    呈央君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目标就是化龙。

    可他想起江漾纵身而下的模样,到底还是妥协了。

    至少,表面上算是妥协了。

    望着眼前的江漾,他不禁有些自嘲。

    他自认把人困到了身边,如今却发觉,被困住的似乎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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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番外

    ◎兄长番外·中◎

    【兄长番外·中】

    4·深陷

    江漾毫不犹豫跳崖的画面, 给了呈央君极大的刺激。

    这一次他终究是没有轻易揭过此事,打算给江漾一个教训。

    他要让青年知道,对方的命是他的, 随意寻死这样的事情, 他很不喜欢。

    “我答应暂时不会动那个少年, 但你也要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呈央君俯视着江漾, 一手按在了青年膝盖上, “你既喜欢往下跳, 我便让你再也没机会接近那里, 这样你就再也不能寻思了。”

    他大手把江漾的膝盖包裹住, 继而催动了妖力……

    钻心地疼痛自膝盖处传来, 江漾痛呼出声, 呈央君却将他的脑袋按在肩上,手上妖力不停, 口中却温柔安抚道:“很快就好了, 忍一忍。”

    江漾身体不住颤抖,苍白的面上渗出了细汗, 双目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泛着水光。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像是被生生扯断了一般,他伸手摸了一下, 腿还在, 只是不再听他的使唤了。

    “乖乖地听话, 别再惹我生气。”

    呈央君抬手拭去他额上的细汗, 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了软榻上。

    为了防止江漾再寻短见,他的住处被呈央君彻底清理了一遍,所有会伤到人的瓷器、锐器都被收走了, 就连帷幔和稍长一些的布巾, 都不许再留在此地。

    江漾像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鸟, 主人怕他撞笼子,便折断了他的羽翼,甚至将笼子都换成了绵软的材质。

    呈央君本以为他会大闹一场,甚至绝.食.抗.议。

    但江漾只窝在榻上安静地待了一日,次日再醒来时,面色便看不出异样了。

    “有茶吗?”江漾忽然问他。

    “什么茶?”呈央君有点懵。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茶,他只是没想到江漾成了残疾后,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有没有茶。

    江漾想喝茶,他便准备了茶。

    不仅是茶,他还让人弄了一些别的东西来。

    人族的读书人喜欢的无非是诗书礼乐那一套,呈央君便去弄了些笔墨纸砚,又弄来了烹茶的器具,甚至棋盘、古琴……他把能想到的东西都找来,一股脑送给了江漾。

    江漾坐在茶桌前,慢条斯理地挑选茶叶,濯洗茶盏,又点燃茶炉,倒入新接的山泉水。清浅的茶香很快弥漫开来,连带着让一袭白衣的江漾都染上了一点清苦的味道。

    呈央君坐在他对面,目光灼灼地盯着人看。

    江漾面上无悲无喜,待茶煮好了便斟了一杯,自己却没喝,而是看向了呈央君。

    “你喝吗?”他问。

    呈央君接过茶盏,也不嫌烫,一口便闷了。

    江漾这才倒了一杯茶,送到自己鼻息间嗅了嗅,眉头微蹙。

    “不喜欢?”呈央君问。

    “自己煮的茶,苦不苦都要喝。”江漾说着抿了一口。

    他自受伤后,面色看着比从前更苍白。这会儿抿了口茶,唇上有了点血色,衬得人清冷之余多了点生动。

    呈央君慢慢凑上前,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两指慢慢探入他口中,轻轻翻搅着。江漾也不反抗,只安静地盯着呈央君,直到被顶到喉间,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眼底瞬间溢出了水光。

    “茶一会儿再喝吧。”呈央君收回两指,将人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江漾既不迎合,也不反抗,面上始终是那副清冷模样,只偶尔吃痛或被折腾得狠了,会忍不住拧起眉头。可呈央君每每看他有了反.应,就会变本加厉,只恨不得把怀中人的血肉都拆吃入腹。

    呈央君本以为事情也就这个样子了,江漾不会为他改变,他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做。

    直到某一天,他从龙宫中的传送法阵过来,在门外听到了一阵琴声。

    那琴声悠远绵长,并没有什么怨怼,听来竟有旷达之感。

    他偷偷看向弹琴之人,便见江漾依旧是一袭白衣,盘膝坐在矮几前,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那态度亦如面对他时一般,不喜不悲。

    那日他在门外驻足良久,始终没有进去打扰。后来,他经常会听到江漾弹琴,弹的曲子每次都不大一样,但琴韵却始终如一。

    有一日,他正倚在外头听着琴声,忽闻一丝杂音,琴弦断了。

    随后,厅内传来了江漾的一声轻叹,似是有些无奈,又带着点惋惜。

    他平日里很少在江漾身上看到什么情绪波动,没想到对方今日竟是为了一根琴弦如此沮丧。

    那日,江漾没再继续弹琴,断了弦的琴也没法再弹了。

    他让人摆了棋盘,自己一个人坐在几旁和自己对弈。

    呈央君走到他对面坐下,取过了一盒棋子。江漾怔了一下,并未在意,依旧将手里的黑子落在了上头。呈央君活了几百年,下棋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是他心不在焉,一路都在被江漾围追堵截。

    但他却没觉得懊恼,反倒因为在江漾身上体会到了一点情绪,而觉得沾沾自喜。

    从前,他觉得江漾不像个人族,倒像是断了七情六欲的妖族。但日子久了,他也就渐渐咂摸出来,江漾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是心如死灰罢了。

    对方的冷淡,是对他的惩罚。

    他越想索取,江漾越是不给他回应。

    “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稍微高兴一点?”呈央君隔着棋盘问他。

    江漾落子的动作一顿,忽然淡淡笑了一下。

    这是他来到南海后,第一次露出笑意。呈央君恍惚地看着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吧。”江漾忽然开口。

    “好。”这日,呈央君捡着外头的事情朝江漾说了一些,他也不知道对方想听什么,便总是换着话题,每当从江漾脸上看到专注的表情,便会就着那个话题多说一会儿。

    自那以后,他便时不时去人族走动走动,听到有趣的事情便回来告诉江漾。大部分时候,江漾都不怎么在意,但偶尔会露出点笑意来。

    就是这点笑意,令他越陷越深,再难自拔。

    5·僵持

    被呈央君废去双腿一事,并不在江漾的预料之中。

    他虽运筹帷幄,但到底只是个凡人,呈央君的偏执远超乎他的想象。

    双腿被废后,他曾一度近乎崩溃。

    任何四肢健全的人忽然失去双腿,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但他是个愿赌服输的人,对于已经发生的事,从不会做无谓的痛悔。

    那段时间,呈央君眼底偶尔会带着点懊悔,他甚至试过替江漾修复双腿的经脉。然而江漾是人族,靠五谷杂粮养活的血肉之躯,与靠灵力存活的妖族不同,呈央君只能替江漾修复细微的伤处,却无法弥补亲手铸成的大错。

    于是,江漾只能拖着残废的双腿度日。

    “你恨我吗?”那日呈央君问他。

    “你问过一次了。”江漾态度冷淡,“南海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谁也不恨。”

    “你当真不恨我?”呈央君一手摩挲着他早已残废的膝盖,“当真不恨吗?”

    “我不会恨你,也不会爱你。”江漾说。

    呈央君目光一滞,眼底满是挫败,但那挫败很快变成了灼.热的渴.望。他得不到江漾的心意,便恨不得将满腔的不甘和愤懑都以最直接的方式宣泄出来……

    江漾这一次挑衅,换来了足足数日的纠.缠。

    等呈央君离开时,他身上已满是对方故意留下的痕.迹。

    江漾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在这里被关得太久,心智已经不清醒了。最初他只是为了留下来,他该做的也应该是尽力去拿捏呈央君的心思。

    但日子久了,他总忍不住去挑衅对方,仿佛看到对方失控的模样,心里便会畅快。那是一种近乎自毁式的挑衅,每次都会换来意料之中的后果,但江漾却乐此不疲。

    他现在明明有机会利用呈央君的愧疚,去想办法解开那个封印,却迟迟没有那么做。大概是双腿废了之后,他的心气也跟着废了,他现在甚至觉得做不做魔尊也就那么回事了。

    留在这洞府里与呈央君纠.缠,一边气得对方大发雷霆,一边消耗着仅存不多的生气,等到哪一天消耗殆尽,说不定就能一了百了。

    但江羡鱼怎么办?

    呈央君已经盯上他了。

    江漾心想,若是自己就此殒命,下一个被关到这里的人,会不会就是小鱼?

    他不能死,他不能让小鱼重蹈自己的覆辙。想清楚了这一层之后,江漾又稍稍燃起了一点活着的念想。

    呈央君自上一次被江漾挑衅之后,足足隔了数月才再次踏足此地。这一次,他带来了一株兰花,说是从人族弄过来的。

    “上回看你画的画里有兰花,我想你应该挺喜欢,就去人族弄了许多。”呈央君再面对江漾时,又流露出了那种矛盾的神情,仿佛他时时刻刻都处在愧疚和失控的边缘。

    江漾知道如何一句话就让他发疯,但这一次却没再挑衅他。

    “很漂亮。”江漾说。

    “你真的喜欢?”呈央君眼睛一亮。

    “嗯,劳烦帮我摆在书案上吧。”

    “好。”呈央君把兰花放下,又道:“你若是喜欢,我多弄一些来,把你这屋里摆满。”

    “这一株便很好,多了反倒没什么稀奇。”

    “那就依你,只要这一株。”

    呈央君走到他身旁坐下,试着握住了他的手,江漾微微一怔,并未将手抽回,只任由对方握着。

    “还生我的气吗?”呈央君问。

    “为何要生你的气?”江漾反问。

    呈央君一愣,一时拿不准他这话是不是在讽刺。

    直到江漾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他说:“下次来,能不能帮我带一罐蜂蜜?”

    “蜂蜜?你要蜂蜜?”呈央君受宠若惊,这还是江漾自上次管他要茶之后,唯一一次主动找他要东西,“好,不必等下次,我这就去找。”

    呈央君说罢径直起身,不过一个时辰便给江漾找来了几罐蜂蜜。

    他不知道江漾喜欢什么样的,便把能找到的都带了过来,有桂花蜜、桃花蜜、梨花蜜、槐花蜜,甚至有一些他自己也没记住名字的。

    江漾取过瓶子一一尝了尝,最后选了一罐桂花蜜。

    “怎么忽然想吃蜂蜜了?”呈央君问他。

    “茶喝多了觉得苦,想加点蜜试试看味道能不能好点。”

    呈央君闻言拧了拧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江漾为什么觉得苦,他当然知道,可他既治不好江漾,也不舍得把人放走,只能一步错步步错。

    他就像个抓了猎物不舍得杀的猛兽,想照顾也照顾不好,偏偏又不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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