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美术馆展厅内。


    闻清临难得早起,来做开展前最后一次检查工作。


    童柠同他一起。


    “这次展厅布景是真做得不错,既和你的画相得益彰,又不会喧宾夺主…”童柠边看边赞叹,“我这已经看了这么多天了还是觉得很有沉浸感,已经能想到一小时之后的盛况了。”


    再过一小时也就是十点整,就要正式开展了。


    “那必须不错了,”闻清临挑眉,“不然岂不是枉费我连熬半个月的夜?”


    “果然,”童柠玩笑道,“大艺术家龟毛是有龟毛的好处的哈哈哈哈!”


    闻清临不置可否,视线还在继续逡巡展厅的每个角落,以确认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了。


    “我靠闻老师!”忽然又听童柠惊讶出声,“你这是真没注意还是故意的!”


    闻清临侧过头,就对上了童柠略微瞪大的眼睛,目光正定在自己颈侧。


    唇角微微挑了起来,闻清临不答反问:“你觉得是什么?”


    他这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童柠眼睛顿时瞪得更大更圆了,不可思议喃喃:“靠认识十年,我们闻天仙是终于要开始还俗了吗…”


    ——


    如果不是要“还俗”,又该如何解释此时此刻,闻清临墨色丝绸衬衣内,搭了件略微高领的底衫。


    但重要的是…


    这底衫很薄,还是纱质的。


    透过这薄薄一层底衫,能够明确看到闻清临颈侧的一记红痕…


    一层薄纱什么也遮掩不住,反倒愈发显得那红痕不甚清晰,隐隐绰绰,更别有番朦胧的暧昧感…


    而闻清临已经承认了,承认他是故意这样穿的——


    不怕给别人看。


    “不过沈总也够出乎我意料了…”想到什么,童柠又转而道,“他那种看起来x冷淡一样的斯文人,竟然会明知道你今天要开展,还在这么明显的位置给你留印!”


    闻清临笑了一声,并不多解释,只是道:“他确实是斯文人。”


    童柠不会知道,这颗草莓印,是闻清临要求,或者说,蛊惑沈渟渊给他留下的。


    脑海内又不自觉浮现起了昨晚的画面——


    昨晚,闻清临也不知道自己只是邀请了一句沈渟渊来看自己的画展,就莫名戳到了这人的什么兴奋点,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凶狠,要猛烈…


    当然,在闻清临看来,沈渟渊那种程度的“凶狠猛烈”,也无非只是火候稍大些罢了,依然还是足够体贴的。


    尤其是当沈渟渊第一次,忍不住将头埋在他的后颈,带着灼人热意的薄唇贴近脖颈皮肤的时候…


    竟真的只是唇瓣贴合肌肤而已,摩挲半晌,都完全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舔-舐,不啃咬,不吸弄…


    实在是温和过了头。


    偏偏闻清临被惹得不上不下,后颈被沈渟渊滚烫呼吸烘得发痒,心尖更痒…


    于是他没忍住,干脆直白问沈渟渊:“沈总…不准备给我种颗草莓吗?”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清晰感觉到,喷洒在后颈的呼吸陡然间更烧灼了两分。


    可几息之后,沈渟渊不但没有继续,反而微微向后退开了些许,只哑声答:“不行,你明天要开展,会见很多人。”


    闻清临就愈发忍不住,坏心眼去刺激他:“沈总说得也是,明天确实会见很多人…呼…很多和我认识,却还不知道,我已婚的人。”


    大概是这句话的刺激力度确实够强,片刻之后,闻清临就骤然感觉到身后力道如同涨潮般猛然席卷而来,裹挟了近乎发泄般的狠意。


    与此同时,沈渟渊的薄唇再次覆上闻清临颈侧。


    但这一次,却不再只是单纯摩挲了…


    而是技巧纯熟,却又略显小心翼翼般,在那光洁无瑕的肌肤上,吸-吮出了一颗草莓印。


    这是沈渟渊在闻清临身上,留下的第一个痕迹。


    闻清临今早起床照镜子时候看到,依然还觉得很有感觉——


    虽然只有一颗,回想沈渟渊当时的动作与力道,也分明足够温柔克制,与什么“侵略感”“掌控欲”毫不沾边…


    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个印记。


    -


    沈渟渊这一觉,很难说睡得好不好。


    要说好,可他做了一整晚的梦。


    要说不好,可梦里全是闻清临。


    梦境里终于不再受制于理智的强压,沈渟渊在梦里肆意将闻清临侵占,如同最凶狠的野兽般,用最原始的方法——


    在闻清临身上留下遍布红痕,如同打下烙印。


    力道也绝对不似实际对闻清临所做的那般温和收敛…


    醒来之后,沈渟渊又花了些许时间,才终于让自己从那荒唐梦境中抽离,起身下床进了浴室——


    冲冷水澡。


    他今天特意没同闻清临一起出发,是为了能到场去给闻清临送花。


    闻清临的每一次个人画展,沈渟渊其实都会送上一捧花。


    当然了,不是亲手送到闻清临面前,而是同众多给闻清临送花的人一样,只是将那捧花放在被提前布置好的指定位置。


    甚至不留姓名。


    但这一次,沈渟渊想,这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至少拥有了能够光明正大,将花送到闻清临面前的资格。


    而不再只是躲在暗处窥伺。


    这个念头腾起的瞬间,沈渟渊极其罕见感觉到了两分,很陌生的,与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近乎能称得上雀跃的情绪。


    洗过澡,沈渟渊进了衣帽间,花了比平时都要更久的时间打理自己——


    要足够好看与闻清临相配,却不能太过正式显得严肃,但也不能太过随意而不尊重…


    那百般挑剔的纠结模样,如果让任何认识他的人看了都会大跌眼镜——


    向来成熟稳重的沈总,此时竟像个第一次与心上人约会的十八岁小年轻。


    大半小时后,沈渟渊终于堪堪选出了还算满意的一身行头,把自己打理好了。


    预订的花也正好送来了。


    厄瓜多尔玫瑰中的whisperwhite,非常高级,与闻清临很相衬的蓝白色,花语是——


    独一无二的珍贵。


    沈渟渊又进了厨房,原本准备喝杯冰美式就出门,却在冰箱上看到了一张便利贴,字迹飘逸——


    沈总昨晚饭做得很好,我很喜欢,回礼在微波炉里。


    沈渟渊手指一顿,将便利贴摘下来,仔细折好收进了钱包里。


    之后才打开微波炉,在里面看见了一个三明治——


    很显然,是闻清临留给他的早餐。


    只是…


    沈渟渊喉结微滚,不太能确定闻清临便利贴里的话,“饭做得很好”…


    究竟有没有另一层意思?


    片刻犹豫,沈渟渊将三明治加热了一分钟,之后取出来,拍了张照片发给闻清临,并附加一句——


    闻老师,饭很好吃,我很喜欢。


    闻清临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听童柠碎碎念说美术馆楼下已经开始排队进场,比想象的还要多人。


    看到信息,闻清临就绷不住笑了一声,随手打字——


    喜欢就好,以后多做。


    至于多做什么?


    全看收到信息的人怎么理解了。


    沈渟渊一整个早晨的心情都很好,因为既吃到了闻老师亲手做的“爱心”早餐,还同闻老师你来我往调了个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去看被闻老师亲口邀请的画展了。


    连等了一路的红灯,司机小张都要暴躁起来,后座沈渟渊竟看起来依然称得上…


    如沐春风。


    然而,沈渟渊的好心情,在到达美术馆门口,捧着花下车的瞬间,竟被打破得彻底——


    闻清临昨晚故意激他的那句“很多和我认识,却还不知道我已婚的人”竟就这样应验了。


    旁边一辆车内走下来个年轻男人。


    是沈渟渊熟悉,却并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大学时期闻清临同专业的直系学长,与闻清临多年来一直保有联系。


    以前闻清临的画展,沈渟渊都能看到这个人同闻清临攀谈许久,好似十分熟络。


    而最令此时的沈渟渊难以忍受的是,四目相对…


    对方手里,竟也捧了一大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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