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地方政府用来宣传社会正气的文化输出。


    二人转在六十年代的地位与艺术水平,都达到了巅峰。1


    虽说表演的主题围绕着教育、鼓舞等正向题材,但内里也不乏诙谐幽默。


    蔺葶从前没怎么关注过这方面,但极度怕冷的她,居然真在露天的环境下,全场都撑了下来。


    且结束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霍啸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二人转并不稀奇,但见妻子眼神晶亮,便问:“喜欢?”


    这是与蔺葶后世只字片语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的二人转,她诚恳点头:“挺喜欢的。”


    霍啸:“他们表演班子会一个个村子轮着去,明天轮到胜利大队,想去吗?”


    蔺葶迟疑:“是新故事?”


    霍啸摇头:“应该跟今天的一样。”


    蔺葶:“那算了。”多冷啊。


    闻言,霍啸便也没再说什么,弯腰将扁担穿过箩筐上的绳子,挑起孩子们,沉默跟在妻子身边。


    见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胡秀恨不得踹儿子一脚才解气,葶葶不去看二人转,就不能领着去县城买东西吗?


    真是蠢的没边了!!!


    好在,霍啸并不是真的没打算。


    这不,回到家,还不等母亲刀他,便提出进一趟后山。


    拢共只能在家待四五天,居然不粘着新婚妻子,胡秀表示这会儿的她,已经不是久别儿子的慈母了,她斜眼瞅人:“现在?下雪呢?”


    霍啸能感觉母亲有些不高兴,却只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冻着:“雪不大,我跟大海大柱他们约好了,不是一个人去,您别担心。”


    胡秀...哪个担心你了:“非要今天去?”


    霍啸看了眼正在给龙凤胎脱厚袄的妻子,眸色软了软:“嗯,初二得陪蔺葶回娘家,我想着进山猎点东西。”


    虽然天冷,最多能打到兔子或者狍子,但加上自己从蓉城弄回来的好东西,绝对算的上体面了。


    闻言,胡秀面上立马笑开了花:“是这个理,是这个理,还是你想的周到。”


    反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蔺葶皱了眉:“回娘家的东西妈已经准备好了,不用再进山,多危险?”


    霍啸却有自己的坚持:“没事,我们平常拉练也进深山,而且大海会带□□。”妻子因为自己承担了不少风言风语,他想尽可能补偿。


    胡秀也搭腔:“对,啸小子十几岁的时候就进山打猎了,葶葶放心吧。”


    话已至此,蔺葶自然不好再坚持什么。


    只是送人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句:“安全为上,猎物什么的不重要,我们等你回来吃团圆饭。”


    门外的霍啸低头看着人:“嗯,五点之前回来。”


    撂下这话,又深深看了眼妻子,才转身大步离开。


    心里则有些雀跃起来。


    他想,旅长说的对,妻子应是喜欢他的!


    下回...他下回或许可以试试喊她‘葶葶’。


    =


    蔺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几句叮嘱,被便宜丈夫无限脑补了。


    她闩好门,回身看向喜笑颜开的婆婆,不解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当然是儿子开窍啦!


    自己生的自己了解,若不是对儿媳上了心,臭小子根本就不会这么主动。


    其实在儿子回来之前,胡秀不是没有担心。


    毕竟他之前一直不着急结婚。


    若不是她给下了最后通牒,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但胡秀更清楚,儿媳是她选的,与儿子没有一点感情。


    虽说大环境都是这般,但她跟逝去的丈夫感情很好,自然也希望孩子们恩爱。


    如今见儿子欢喜儿媳,她不高兴才怪!


    想到这里,胡秀又兴奋起来:“你陪果果苗苗玩儿去,妈再去看看给亲家带的礼物。”


    再准备几样,毛脚女婿头一次上门,不知多少人会去亲家家里瞧热闹,得方方面面都给儿媳把面儿撑起来。


    蔺葶...


    这是要把家都搬了吧?


    蔺葶又是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能看出婆婆是真高兴,她便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转身去到孩子们身旁。


    三岁多的小孩儿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这不,出去疯玩了两三个小时也不见疲惫。


    刚进屋,果果就又骑上小木马“驾驾”起来,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


    而苗苗小姑娘相对文静些,正站在窗边的矮凳上,用小手抠着印在玻璃上的霜花。


    蔺葶从口袋里掏出帕子,将小丫头肉呼呼的小手拿下来,一边擦拭水渍,一边嗔道:“不冷吗?这样容易伤风,伤风可就要吃药药啦!”


    想到苦苦的药汁,本来还想换一只手去摸霜花的苗苗小朋友,吓得立马皱巴了小脸:“不吃药药!”


    见状,蔺葶完全没有吓唬小朋友的负罪感,憋着笑将小家伙的小手擦干,才将人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正准备陪着孩子去画画时,余光透过窗户瞄到远处隐约有人影。


    她定睛瞧了瞧,然后朝着进了西屋的婆婆喊了声:“妈,二婶来了。”


    “不是刚分开吗?”胡秀边应边往外走。


    蔺葶正在拉门闩,闻言头也不回:“应该有急事,跑着来的。”


    闻言,胡秀愣了下,然后快步走到门口。


    陈桂兰一路跑过来,见到大嫂,面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更胜,呼哧带喘的喜道:“大嫂...呼呼...二旺媳妇帮我家大妮子说媒...呼呼...我想着让大侄儿去给掌掌眼。”


    胡秀有些糊涂:“你先进来喘口气,二旺媳妇咋会给大妮说媒?”


    二旺是村里的孩子,但家里亲戚有门路,早早去了县城运输队做了驾驶员,是村里除了霍啸外最风光的年轻人。


    也因为吃了城里粮,后头干脆娶了个县城媳妇,女方还是纺织厂的女工。


    胡秀印象中,那小媳妇很少回村,难得来一次,也多是用鼻孔瞧人,能好心给大妮做媒?


    陈桂兰迈进门,一边用竹条剔着脚上的雪泥,一边喜滋滋道:“这有啥?我家大妮长得好,性子也稳重,又读了初中,被县城人瞧上也是应该。”


    话虽这么说,但想到男方爹还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陈桂兰就控制不住欢喜,要是得了个城里女婿,那骨头都能轻二两。


    “大妮不是才17岁吗?”相亲是不是太早了?


    蔺葶见过几次大妮,很勤快一个姑娘,相貌随了二婶,娇小秀气,就是性子腼腆了些,跟她说话时总红着脸,还不大敢看人。


    虽说这个时代十七八岁相看结婚的不少,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蔺葶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陈秀兰整个人都沉浸在即将拥有城里女婿的喜悦中,闻言不以为意道:“这有啥?相看又不是立马就结婚了,怎么着也要几个月后吧,到时候大妮都18了,咋不能结婚?”


    说到这里,视线在接触到侄儿媳妇那张妖精似的脸时,她嘴角的笑容就少了几分,玩笑般道:“回头大妮相亲的时候,你可不许去啊。”


    虽说自家大妮长的不差,但跟侄儿媳妇站在一起,那真没有可比性。


    想到这里,陈桂兰又急急看向大嫂:“大侄儿呢?赶紧的。”


    “跟柱子他们去后山了,你不知道?”胡秀给妯娌抓了把花生,示意她边吃边聊。


    陈桂兰哪有心情吃这些,往口袋里一揣,依旧火急火燎::“嘿,柱子个臭小子,这关键时候的...”


    胡秀安抚:“急啥?咋说风就是雨的?你还没跟我说说二旺媳妇为啥给大妮介绍,男方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不是她多疑,实在是这年头城里户口精贵,那可是吃公家粮的县城人,男方若没什么大缺陷,咋可能愿意找乡下的?


    再说,她对二旺媳妇观感实在不咋地。


    知道大嫂是为了自己好,陈桂兰便耐着性子将媒人说的条件转述了一遍,未了颇精明道:“我也不傻,往日我跟二旺媳妇关系一般,她突然来这么一遭多数是冲着大侄儿去的,外头不都在传大侄儿又升职了吗?”


    当然,陈桂兰很清楚也因为大侄儿是独生子,若有亲妹妹,这好事儿可轮不上她家大妮儿。


    胡秀与儿媳对视一眼:“不是不让你们把啸小子升职的事情传出去吗?”


    陈桂兰连忙摆手:“可不是我们,大家伙儿也就那么一猜。”


    “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霍啸升职这事公社那边应该也有不少人知道,传出去也正常。”蔺葶将猜测分析给婆婆听。


    “对对对!”陈桂兰连连点头,她这一辈子谁也不怕,唯独怕大嫂,没办法,自己骨架子小,每次生产都是大嫂救的命。


    尤其婆婆去的早,长了她近10岁的大嫂算的上半个婆婆,怵她几乎成了本能。


    听了儿媳的解释,胡秀果然没再追究,又问:“啥时候相看?”


    陈桂兰又喜道:“具体时间还没约,但我也不傻,跟二旺媳妇说把时间往后推一推,就想着请大侄儿找人给打听打听男方的情况,总不能媒人说啥就是啥吧?如果情况属实,就把相看安排在初三咋样?初二侄儿媳妇得回娘家,初四啸小子又得回部队了。”


    “总算你没被冲昏头,有点当娘的样儿...行了,回头等啸小子回来,我就跟他说。”说着,又似想起什么,胡秀点了妯娌一句:“这事儿也别往外嚷嚷。”万一不成对大妮那丫头名声不好。


    闻言,陈桂兰一脸的精明:“嫂子就放心吧,我可不傻,说出去万一有哪家不要脸的跟我们大妮抢咋办?”


    她连老三媳妇那憨货都没说,梅花家也有个16岁的丫头咧!


    胡秀...她是这个意思吗?


    蔺葶...


    =


    霍啸说话算话。


    下午五点果然赶了回来。


    蔺葶看着地上已经梆硬的一只狍子与两只兔子,整个人都麻了。


    “山上猎物这么好打的吗?”将温热的水递给丈夫时,蔺葶忍不住问了出来。


    霍啸伸手接过茶缸,一口闷掉后,顿觉心肝脾肺全都暖和了起来:“不算好猎,主要是借了大根叔家的猎犬...大根叔是村里的猎户。”


    当然,他没说的是,猎物他拿了大头,大海跟大柱一人只分到了只兔子。


    蔺葶不懂这些,得了解释,便不再多问,只是提起热水壶往脸盆里倒热水,随后招呼道:“过来泡泡手,我刚才还以为摸到冰块了。”


    闻言,霍啸愣住,冻僵的手指也仿似突然灼烧了起来。


    方才...葶葶碰到他的手了?


    “发什么呆?水一会儿就冷了,对了,把鞋子也换了,我给你拿泡脚盆去。”蔺葶从放鞋的地方拿了双干净簇新的男士棉鞋丢到炕边,转身发现男人还直愣愣站着,干脆上前拽了对方的袖子往脸盆处走去。


    尚未回神的霍啸被拽的一个踉跄,直直撞上了前面的妻子。


    毫无防备的蔺葶惊呼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往前扑倒。


    好在霍啸反应速度快,长臂一伸,勾住妻子的纤腰,瞬间就将人给拉了回来。


    只是他似乎低估了对方的重量,“碰!”一声闷响,就将人拢进了怀里。


    好软!


    葶葶整个人好像都是软绵绵的。


    “嘶~”蔺葶觉得耳朵好像刮到了丈夫胸前的扣子,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还有,这男人是铁板做的嘛?浑身硬邦邦的。


    脑子有些乱的霍啸瞬间回神,弯腰盯着人,担心问:“扭到脚了?”


    蔺葶捂住耳朵,疼的生理眼泪都冒了出来,她吐槽道:“撞到铁板了。”


    霍啸...?


    另一边,一直躲在西屋,想让儿子与儿媳好好培养感情的胡秀,在听到儿媳的惊呼声时,就急急穿鞋下了炕。


    却不想,刚冲出门口,就见两人亲昵的抱在一起。


    胡秀心里“哎哟!”一声,乐的掉头就往屋里冲。


    却大约是太飘了,满脑子都是快要有亲孙子的胡秀“砰!”一声撞到了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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