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这酿酒的手艺,还是这般登峰造极!”韩琪歌连喝了三杯,才放下杯子感叹道。
“哪里就能算登峰造极了,你若真喜欢,等走的时候把另一坛带回去就是了。”楚南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就放到了一边。
林悠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乖乖的蹲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楚大哥今年怎么突然大方了,从前可是只能在你这里喝的。”韩琪歌给自己酒杯倒满,细细品尝着。
不愧是历史上都留下名气的楚公之酒,他在现代喝过的所有酒,都没有这般滋味。
“不过一坛酒罢了,琪歌若喜欢,拿去便是。”楚南风看着韩琪歌的眼神分外幽深,已经微醺的少年毫无察觉。
“不过,我要参加明年的春闱,最近诸事繁杂,今年恐怕没有办法再酿酒了。”
“明年春闱?”韩琪歌一怔,楚南风在历史上,不是四年后才中了进士吗?后世记载说,他还因长相出众,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
“琪歌在此,祝愿楚大哥金榜题名,前程似锦。”韩琪歌把酒杯倒满,端起来一饮而尽。
林悠撇了撇嘴,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崽崽,他说那么多好听话,肯定是以为你明年考不上!”
楚南风笑了笑,没有端酒杯,反而拿过一旁的点心盒子递给韩琪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这虽不是烈酒,空腹喝多了也不好的。”
韩琪歌毫不客气的接过盒子翻了翻,捡了个粉嫩的桃花酥,刚咬了一口,突然看到之前放点心盒子的地方,有封十分精致的拜贴。
那帖子用的纸刻着暗纹,撒了金粉,看着就是有钱人家送来的,而且态度十分郑重。
韩琪歌状似好奇的伸手拿起,不等楚南风说话就直接打开,“楚大哥,我们县里有人用这种纸做帖子啊?”
楚南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琪歌,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出门在外,莫要失了礼数。”
韩琪歌冲他讨好的笑了笑,“这不是在楚大哥这里嘛,在别处我当然不会这样。”
楚南风缓和了脸色,跟他解释:“是洛城钱家的少东家,前几日我无意中发现个拐子,救下了几个孩子,其中有钱家的孩子,他才递了帖子说明天过来拜访。”
“钱家?可是那个做布匹生意的钱家?”韩琪歌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做生意的事情,可本钱太少,小打小闹也挣不了几个钱,一直想找个大商户合作。
楚南风佯装劝他:“经商可不是正途,你年龄还小,还是好好读书,考个举人的功名才好。
五六十岁的老秀才去考举人的还比比皆是,你才多大,就是考个二三十年也为时不晚啊。”
韩琪歌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古人的思想真是顽固不化,就算是千古名人,也是一样的迂腐。
他若是学到了四十多岁,就算真能考上了举人,那又如何,人生最好的一段年华都白白浪费了。
再说,他楚南风考上了举人有什么用,无权无势的依旧当不了官,每天还不是继续读书。
也没见他家财万贯,呼奴唤俾,红袖添香,还住着又小又破的房子,和当秀才的时候有何差别。
“楚大哥,我明天过来玩,看看钱家人,好不好嘛。”韩琪歌笑的十分乖巧,还伸手扯着楚南风的袖子撒娇。
剧情介绍说他上辈子演楚南风,那怎么也是个成熟稳重的形象吧,再加上这辈子活了那么久。
林悠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对着楚南风吐槽,“他怕不是已年过半百了,还当自己没断奶呢,真是太不要脸了!”
楚南风急忙一甩袖子,转过身,不让韩琪歌看到他差点笑出来的表情,假装生气道:
“你莫要想着借我之手搭上钱家,我是不会替你引荐的,我绝对不会看着你往那歪路上走!”
韩琪歌就这么被轰了出来,走之前还被塞了一个酒坛子,他抱着坛子颠了颠,转身去打听钱家的消息了。
第二天,钱家的少东家果然上了门,依旧是那一身金灿灿,十分有钱的装扮,他拱手弯腰对着楚南风行礼,姿态放的很低。
“钱老板,坐吧。”楚南风客气的点头回礼,请人坐下,并亲手倒了杯茶。
“楚相公太客气了,在下自己来,自己来。”钱老板双手接过茶杯,笑容满面的说着恭维话。
林悠听的不由感叹,这个土豪真的很会说话,“好厉害啊,他说了那么久的好话,竟然一句重复的都没有哎。”
楚南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阿姐的注意点,怎么都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他只得详细解释:
“阿姐,他说这么多的意思,是要拉拢我,给钱家生意做担保,好免除一些商税。”
林悠认真的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打机锋,直听的头晕眼花,一头雾水,最后无奈放弃了。
等钱少东家让人提了个箱子送上来时,楚南风急忙拒绝:“事情不过举手之劳,如何能收钱老板这般丰厚的谢仪。”
钱老板还以为是常规的客套话,刚要再劝,却听楚南风接着问:“不知钱家近日,可有商队要入京?”
钱老板眼神一亮,“有有有,当然有,在下正打算送批货去京城,刚好能赶在年节前送到,楚相公可是要进京赶考?刚好同行,相互有个照应啊。”
别说他本就计划下月送货去京城,就算没这计划,那也要挪出一批货出来啊。
有楚相公跟着,商队可以走官道不说,入城的费用也能少些许,还能和这般年纪轻轻的举人老爷搭上关系,那真是一举数得啊。
楚南风也明白其中缘由,点头致谢:“有劳了,小生要带家母和幼妹一同进京,时间倒是不急,钱老板半月内如有动身的打算,还望通知一声。”
“那在下十二天后,来接楚相公同行!”钱老板现在的笑容,倒是比先前要真诚许多。
楚南风起身送他,走到院中的小桌旁,不小心踢倒了桌边的酒坛,酒坛子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橙红色酒液洒了出来,溅在两人身上,浓郁的桂花香倾泻而出。
钱老板被这清甜的香味勾着,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哎呀,好酒啊,可惜了。”
“人心易变,我已不喜这桂花酒,撒了也没什么好可惜,钱老板,小生衣摆染了污渍,就不送你出门了,慢走。”楚南风停下脚步,拱手相送。
“楚相公留步,留步。”钱老板十分高兴的出了楚家大门,就算回去的时候差点跟人撞上,也只是好脾气的摆摆手。
韩琪歌闻着钱老板身上熟悉的酒香,心思一动,回家把自己那坛酒带上,去了钱家居住的客栈。
钱老板正让人打包行李,准备抓紧时间回去整理货物,却被刚刚撞他的那小子找上了门。
看着这小子身上的秀才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钱老板拿出二两银子。
“这位小相公,方才是在下走路不小心,您可有哪里不舒服,这银子您拿去买点肉补补身子。”
韩琪歌无语,他这是被当成讹钱的了?
不过当商人可真挣钱啊,被人撞了一下讹上门,还给二两银子,这姓钱的也挺没骨气的。
“我叫韩琪歌,楚南风是我的至交好友,来找钱老板谈个生意。”
韩琪歌把酒坛子放在桌上打开,拿出两张曾经从现代记下的化妆品方子,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钱老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般谈生意的,他闻着那酒香,突然想起楚南风那意有所指的话,眼神一转。
“韩相公,在下是做布匹生意的,胭脂水粉一道从未涉及过,隔行如隔山啊。”钱老板笑容满面的请韩琪歌坐下。
“韩相公这般年龄就考了秀才,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华,真是年轻有为,了不得!”钱老板夸人的功夫炉火纯青,韩琪歌却不为所动。
“看在我楚大哥的面子上,钱老板不妨找人验一下方子?”韩琪歌的手在酒坛上敲了敲,敲的钱老板连连赔笑。
“您若是想涉足此道,在下倒是有桩生意,我有一批上等丝绸要送去云州,这过路费和税收实在太高,若是您愿意跟着走一趟,我分您这个数。”
韩琪歌看着钱老板伸出来的巴掌,神色一动,“五十两?”
钱老板一拍大腿,“这五十两怎能劳动秀才公啊,事成之后,不但有五百两纹银奉上,还另送两匹绸缎,您这身份穿布衣太委屈了。”
韩琪歌把方子收了回去,等他有了五百两,就可以自己开铺子,又何需跟旁人合作分成。
“钱老板莫不是看我年幼可欺,故意哄着我玩的?你这空口白话的,连个契书都没有,我如何能相信你。”
钱老板表情一愣,才一拍巴掌道:“有契书,我这就去准备,劳韩相公稍等片刻。”
楚家,林悠看着楚南风把洒的酒水清理干净,忍不住问:“崽崽,韩琪歌真的会去找钱老板吗?为什么签了契书就会被剥夺秀才功名啊?”
“钱家起家,是因为他家织了一种上等云锦,寸锦寸金,但这东西有规定,非达官贵族不可上身。”
楚南风把酒坛清洗后,放到一旁的角落里,继续说:“钱家一直做走私云锦的买卖,只是打点的不错,才没出事。
韩琪歌凡事都喜欢写成契书,他若是主动开口,钱老板绝对不会放过送上门的替罪羊,如果被人告发,他这功名自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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