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棠说完，就感觉客厅里气氛忽的一滞。
小猫咪天生是一种敏感而谨慎的动物，在说出要离开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沈归南的眼神变了好多。
简棠心底里有些隐秘的开心，因为这种现象表明了沈归南对他非常不舍。
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塞满了东西，就像一口气吃了超大份的生鱼片，满足感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嘴巴。
但一想到，接下来会有几天见不到沈归南，也没法抱在一起睡觉，吃不到好吃的鳗鱼饭，也没办法亲亲……他就不可抑制地感到非常难过。
这是简棠第一次拥有配偶，他觉得自己很难跟沈归南分开。
“我爸爸说，我能变成人形是意外，如果想一直维持的话，我得跟他回家待一阵子。”
简棠蹭到沈归南身边，期待的声音轻轻地说：“所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不要养别的小猫咪吗？”
他想了想，非常霸道地补充：“这个家里只可以有我一只小猫的。”
沈归南看着他：“要离开多久？”
简棠垂眸想了想，“还不知道，要看恢复情况的。”
他紧紧抓着沈归南的手臂，“你可以答应我吗？”
简棠离开是为了以后可以更好的跟沈归南在一起，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沈归南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借口。
沈归南目光轻轻扫过少年发红的鼻尖和嘴唇，而后与他对视。他看起来仍十分镇定，但沉冷的气息却宣告他对这一变故的措手不及，“好。”
他把少年揽进怀里，腰间的手搂得很紧，“你也不许跟别的人类亲近。”
简棠乖乖把脸埋进他胸口，连连点头，“我不会的，我只有你一个配偶。”
沈归南：“猫也不行。”
简棠抱他抱得更紧：“除了你，我不喜欢任何其他的猫咪。”
沈归南被简棠近乎表白的话语弄得心脏酸软。
“沈归南，”简棠下巴抵在他肩窝里，嗓音中夹着一点不安和哽咽，通红着双眼：“你多亲亲我吧，我怕我离开后，会想你想得受不了。”
还没真的离开，他就已经有点想沈归南了。
简棠非常喜欢被沈归南温柔地亲吻，男人略冰凉的唇舌在他额头、鼻尖和嘴角留连，很亲昵地触碰，简棠舒服得骨头都发着软。
唇间不受控制地发出温软的嘤咛。
简棠的唇舌似有水果的甜香，软腻勾人，沈归南越吻越缠绵，水声渐起，少年被抽走骨头似的软倒在他怀里。
简棠紧紧攀着沈归南的肩膀，在这份亲昵里迷离，他心里喜欢得要命，身体便无师自通地张开唇舌，任沈归南进到齿后纠缠掠夺。
“等，等一下。”半晌，简棠受不住了，他轻轻撑开沈归南的身体，偏过头细细喘息，嘴唇被吻得嫣红，软软的被男人抱在怀里，撒娇似的声音道：“我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沈归南把他抱到腿上坐好，低头亲吻他红彤彤的脸颊，“够了吗？”
简棠呼吸渐渐平缓，又开始向往亲密，他抬起头在男人下巴上亲了一口，直白又专注地道：“不够。”
沈归南被少年一副离别在即的模样扰得心绪烦躁，他按住少年索吻的肩膀，垂眸把人看着，“你什么时候走？”
简棠晕晕乎乎地追着他，“……过几天。”
沈归南眉心一皱，捏住他下巴：“几天？”
“不知道。”简棠睁开眼，傻乎乎看着沈归南：“我爸爸说他下个月来接我。”
沈归南：“……”
今天是17号，距离下个月还有13天，但刚才少年一番颠三倒四的话语，几乎让他以为他们下一刻就要被迫分别。
沈归南快要乐得笑了，他抱着怀中柔软的少年，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里落下一吻。
不知过了多久，简棠哼哼唧唧地躲开亲吻，但被搂着他又躲不远，沈归南被磨蹭得火大，桎住他的腰肢问：“怎么了。”
简棠眼里有片刻的迷茫，又有点发现新鲜事物的新奇，他垂眸观察了一会儿，在沈归南不解的眼神里伸手一捞，嗓音有些惊喜。
“沈归南，原来你也有尾巴呀？”
······
十分钟后，简棠坐在卧室的大床上，眼神直勾勾盯着浴室的方向。
自从刚才被他发现尾巴，沈归南就躲进了浴室里，水声哗哗流淌，他什么也听不见。
简棠缓缓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他发现了秘密。
沈归南也有尾巴。
并且在亲他的时候伸了出来。
简棠前几次被亲得舒服的时候，就控制不住猫耳和尾巴的变化，他很明白那种感觉。
他抿起嘴直乐——原来沈归南也一样这么喜欢他呀。
亲吻的时候被其他器官打扰是一种并不美妙的感觉，简棠觉得他有必要安慰安慰自己的配偶。
“沈归南，”他走到浴室门外，“没关系的，我亲亲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这没什么大不了。”
沈归南喘息未定：“……”
快要被这只小猫磨得崩溃。
···
沈归南带着简棠在别墅里躲了几天，勉强清净了几天，就被邱明一则电话叫到了片场。
一见到沈归南，邱明就直截了当的问了：“你和你那小助理，是不是真的？”
简棠刚到片场就急着找厕所，被小张带着去休息室了，这会儿不在。
沈归南模棱两可道：“如果是真的，您要删掉我的戏份吗？”
“那倒不会，”邱明道：“这部电影我本来也没打算在国内首映，这不影响，不过……”
他话锋一转，把沈归南拉到一边，神神秘秘道：“如果你俩是真的，我这有个本子，绝对好剧，你和你那小助理可以一起出演，题材是有点敏感，但投资商是国外的，不用担心没有销路。”
沈归南狐疑地看着他：“您都这么说了，剧本不会是十八禁题材吧？那您找别人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邱明鼓起眼：“这是双男主剧本，《金屋藏猫》，你那小助理实在符合猫妖的角色，又纯又漂亮，我本来看上了贺允舟，他也对这本子非常感兴趣，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又不肯接了，啧，差点沦为压箱底。”
沈归南轻轻挑起眉，邱明不愧是名导，这眼光够毒的。
简棠何止是合适，他就是猫咪本猫。
邱明：“你俩考虑考虑，拍不拍都告诉我。”
沈归南不置可否：“先拍完这部电影吧。”
自从被宋云知打伤至今，新闻满天飞，电影临近杀青却惨遭搁浅，耽误了半个月还没开工，这两天网上的热度稍微降一些了，邱明便通知各位主演到达片场，想尽快杀青。
宋云知也来了。他看起来瘦了一些，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窝在遮阳伞下，由两名助理轮番伺候着端茶倒水。
沈归南嗤笑一声，转开眼，看到简棠从远处走来。
少年显然也注意到了宋云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臭。
小猫咪天真单纯，对恶人的反感毫不掩饰。
简棠皱着眉跑到沈归南身边，认真地叮嘱：“你拍戏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又被他打伤了。”
沈归南揉揉他侧脸，点头：“我现在要去化妆了，你乖乖在片场里待着，无聊了可以回车里睡觉，不能跑远。”
“我知道了。”简棠摇摇头，下意识想抱住沈归南的腰。
这几天他们都总是很亲密，亲亲的频次也很高，弄得简棠总想跟沈归南贴贴。
但意识到这里是片场，简棠还是很克制地收回了双手，“我知道啦，你快去吧。”
沈归南走后，简棠可爱软萌的表情顿收，变了个人似的，浅色的眸子里暗藏凶光。
旁边小张被他这十分专业的变脸技术吓了一跳，很快联想到了电视剧里骗身骗心的恶毒反派。
……这小男生看着乖乖巧巧，不会是来骗他们南哥的吧？
他正惴惴不安，面前的男生转头问他：“你知道更衣室在哪里吗？”
“额，知道，”小张回答：“你要去吗？”
简棠点点头。
“那跟我来吧。”
简棠跟在小张身后，右手揣在兜里握了握沈归南给他准备的小纸袋。
他接下来要离开一段时间，归期未定，宋云知是唯一的危险源。简棠不想在远方整天担忧沈归南的安危，一天这么短，仅仅用来思念沈归南都不够他用的。
他要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把宋云知这个祸害解决掉。
片场嘈杂，简棠跟着小张穿过布景现场，跟许多群众演员打了照面，最后才在偏安静的一角找到了更衣室。
现在是化妆时间，更衣室里没什么人，简棠不知道哪一间属于宋云知，便去问小张。
“宋云知？”小张惊愕得张大嘴：“你要做什么？”
这么漂亮的美少年，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掉宋云知吗？
简棠抿着嘴保密：“你带我去就好了。”
小张心里阿弥陀佛：“你别乱来，会给南哥惹麻烦的。”
简棠坚持道：“我不惹麻烦，你快点带我去吧。”
小张犹疑再三，觉得少年也不像有什么攻击力的样子，又纠缠得厉害，只能带着他去了角落里一间无人的更衣室。
“这里就是了。”小张道：“你要干什么？”
简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警惕地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才走了进去，并把门关上。
小张做贼似的跟在他身后，踮着脚忐忑不止。
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里陈设简单，两排简易衣架上挂了几套繁复古朴的古代服饰，简棠站在衣架前端详片刻，问：“今天宋云知要穿哪一套衣服？”
小张指指一套黑色的囚服，道：“就是这个。”
他以为简棠要破坏戏服，让宋云知在拍戏过程中难堪，很兴奋地递上剪刀。
不想少年从兜里掏出了两个小纸袋。
小张：？
简棠把橘黄的粉末小心地撒在衣服内衬里，专挑袖口领口这样贴合皮肤的地方，撒了厚厚一层。
然而撒完，小张捂着鼻子皱眉：“这味道……会被发现吧？”
简棠看着手里的纸包发呆。
这袋子是密封的，内壁还有一层胶体隔绝味道，他又从来没有打开过，不知道雄黄是臭的。
想了想，简棠问小张：“你有香水吗？”
···
宋云知脸色很臭的化完了妆，走进更衣室，助理把衣架上的衣服取下，伺候着他穿上。
衣服还没穿好，宋云知就抬起手臂闻了闻，“这什么味道？剧组衣服是谁保管的，也太不称职了。”
助理小心为他整理腰带，轻声道：“宋哥您坚持一下吧，这场戏拍完咱们就杀青了。”
宋云知皱着眉，脖子被布料磨蹭得发痒，他抬手扯开衣领，走到了镜子前，想检查一下。
藏在更衣室角落的简棠倏地瞪大眼。
要是被宋云知发现雄黄，他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宋老师，您好了吗？”门外传来声音：“邱导在叫了。”
“来了。”宋云知不耐地答应，把衣领按了回去，收拾平整后往外走。
简棠握着一小瓶香水，悄悄跑了出去。
小张在外接应，看他安全出来，一颗心终于落回实处，“老天，你终于出来了，没被发现吧？”
简棠摇摇头，把香水还给他。
小张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喷出去半瓶，那衣服还能闻吗？
“那粉末是什么东西？”小张低声道：“不是毒药吧？违法犯罪咱可不能干啊。”
“放心吧。”简棠快步往拍摄现场走，“对人来说是好东西。”
小张脚步一顿：对人来说？
简棠没理会小张的停顿，他亲眼看着宋云知穿上雄黄衣服，大概很快就会发生反应了吧？
电影最后一场戏是坠崖，宋云知率领的叛军被沈归南歼灭，被逼上断崖，然后一跃而下，葬身鱼腹，一代奸臣就此落幕。
为了拍好这一场戏，剧组特意找了个小池塘，把悬崖搭在了池塘边，深度经过测量，不到两米，宋云知可以很轻易地站起来，为防止意外，剧组还配备了救生员。
“开始！”
人造的断崖上，宋云知满身血痕，以剑为拐杖，堪堪支撑着身体不倒。
身边都是叛军尸首，他一人静立其间，好似恶毒的修罗。
宋云知看着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沈归南，苦涩地笑了笑，“终究，还是你赢了。”
“投降吧。”沈归南道：“朕留你全尸。”
宋云知惨烈一笑，站起身来，正要举剑自刎，动作忽的一顿。
——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小片诡异的蛇鳞。
宋云知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归南。
……他被人害了。
沈归南皱起眉，以为这一场要NG了，然而下一秒，就看宋云知麻利地举剑自刎，然后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湖泊中。
“——卡！”
“宋云知干什么呢？慷慨就义懂不懂啊，这么着急往水里跳什么！这条重来！”邱明举着喇叭大喊。
然而湖水里迟迟没有动静，两位救生员下水去捞，但没两分钟就尖叫着爬上岸来。
“蛇！蟒蛇！好大的蟒蛇！”
第42章 难舍难分
“胡说八道！这么大点儿池塘，怎么可能会有蟒蛇！”邱明跑到池塘边，“宋云知呢？上来了没有？”
救生员此刻看起来惊魂未定：“我没看到他……但我确定，水下有蟒蛇……非常大的蟒蛇。”
“宋云知会不会出事了？”
人群聒噪起来，主演失踪、水里发现巨蟒，无论哪一件说出来都是巨大的拍摄事故，邱明作为主心骨，这会儿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别吵了！无关人员都离开这儿，赶紧找宋云知的下落。”
池塘直径不过十来米，还是浅水池，而且从地理位置来看，也决不可能出现蟒蛇这样巨大的爬行动物。
邱明看向瘫软在地的救生员，“你确定吗？在水下看到了蟒蛇？”
救生员被吓得呆滞，磕磕巴巴道：“我确定，它就是从我身边游过去的……它身上鳞片很冷，身体很长，绿汪汪的……太可怕了。”
“有……绿色的蟒蛇吗？”人群里有人问。
“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他没看错，估计宋云知凶多吉少了。”
“不可能，水里没有血迹，说明宋云知还活着。”
“那他为什么不上来？”
“这……”
“行了！”副导演喝止议论，走到邱明身边低声道：“老邱，今天这事儿瞒不住，咱们得快点做出决断了。”
邱明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我觉得——”
“快看！”
池边一名群众演员指着池塘中部大声喊，“好像是宋云知的戏服！”
暗色的池水中，黑色戏服从池底缓缓漂浮至水面，凌乱脏污，像一曲沉默的葬歌。
戏服浮出水面，似乎也宣告了宋云知的惨烈结局。
这让站在池边的围观群众们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有不少人举起手机，想借此拍一个头条新闻。
邱明额汗滚落，抖着声音抓住身旁的副导演，道：“快！快报警，联系野生动物保护组织，让他们马上到这儿来！”
“好！”
···
简棠站在远处的一处小石堆上，能越过人群看到整片池塘，宋云知入水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见了一截碧色蛇尾，转瞬即逝。
人眼或许捕捉不到，但猫眼可以。
经过提纯的雄黄威力烈烈，宋云知甚至来不及找借口临时退出拍摄，就被迫现出了原形。
如果不是刚好身边有一片水，他估计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一出大变活蛇。
简棠圆圆的猫眼紧盯水面，样子警惕而专注。脚下石堆震动，一侧眼，沈归南穿着一袭戎装，满身甲胄地走了上来。
他看起来很冷静，站在简棠身后，冷冽的气息包裹下来，“你干的？”
简棠抿着唇点头：“我要把他赶走。”
“为什么？”
简棠轻轻一眨眼睛，垂下了眼睫。
他不说话，却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心有灵犀沟通沈归南的心脏，只消略一思索，沈归南就明白了。
少年接下来要离开一段时间，应该是担心宋云知会对他不利，要在离开之前把这唯一危险源解决。
一点雄黄，要不了宋云知的命，但以后要再想出现恐怕就难了。全剧组目睹他“葬身蛇腹”，消失在狭小的池塘里，最后遗物是浮出水面的戏服，宋云知的“死讯”，几乎可以默认了。
即使真身侥幸逃脱，以后也没法再用“宋云知”这个身份了。
沈归南掏出手机，尾微博上已经有了全新的话题推送。
＃宋云知疑葬身蛇腹＃
＃宋云知溺水＃
甚至有为了博眼球而误打误撞发现真相的＃宋云知变蛇＃
话题热度飙升，很快就爬到了第一，网上掀起另一场狂欢。
沈归南抬手轻抚简棠的侧脸，动作温柔，“回去了。”
简棠很贪恋沈归南的抚摸，猫咪似的拱了拱脑袋，抬起眼：“我好像耽误你们拍摄了。”
全剧组都因这一场意外暂停，议论纷纷，简棠开始有点后悔——早知道晚点儿撒雄黄了。
“不耽误。”沈归南道：“已经拍完了。”
他没撒谎，刚才那场坠崖戏就是电影大结局，虽然拍的不够好，但这些画面足够导演后期东拼西凑一个勉强完美的画面了。
简棠心底微微的愧悔被消散，放下心来。
没一会儿，闪着警示灯的消防和几名学者模样的人类紧急赶到池边，拉起警戒线，对池塘进行了全方面的勘察并放水，唯一的目击者救生员被拉到一旁配合做笔录。
如此大的阵仗，引来了数十名记者，把现场围得团团转。
消防认为这种地方不会出现巨蟒，主要目的放在搜寻宋云知的下落上。
但随着水位下降，池塘里的宋云知藏不住了，碧绿色的庞大躯体在水底若隐若现，骇人得很。
一个普通人类几乎没有没有机会见到这样庞大的野生动物，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十分强大，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软了腿被人扶走。
“这么大！”见惯了大场面的寇口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欢迎来玩消防员也同样看着池底目瞪口呆，连忙对同事道：“目前无法确定是否有毒，但这种蛇危险性高，快疏散人群。”
全体剧组人员被有序疏散，简棠经过池边时，耳朵忽然抖了抖，看向池底。
“怎么了？”沈归南留意到他滞留的脚步。
简棠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水底的蛇形，“我好像听见，宋云知在跟什么人说话。”
但仔细一听又什么都听不见，他摇了摇头，“……可能听错了。”
平静的池底没有任何声音，简棠却不相信宋云知会乖乖地坐以待毙，毕竟是冷血的妖怪，肯定会想办法逃进山里。
两人走后没多久，池塘里飘出一团黝黑的气体，人眼无所察。那团黑气在空气中漂浮，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喂，老妖怪，你答应要帮我报复回去的。”池底的宋云知抖了抖尾巴，吓得池边试图抓捕他的人类冷汗连连。
“知道知道，我这不找人呢嘛。”黑气浮动，其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转着圈地寻找着什么。
宋云知急得想骂人：“你到底行不行？”
找个人都费劲。
还谈什么帮他报仇？
“闭嘴，”老怪淡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妖力单薄，否则就你这肉体凡胎的，我还看不上。”
宋云知：“……”
他微微抬起脑袋，一双冰冷的蛇瞳看向黑气，“你耍我？”
老怪笑了笑：“各取所需而已，你能化形全靠我帮忙，要报的恩早就报完了，咱们两不相欠。”
说完，黑气缓缓浮动，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散发淡淡妖气的少年。
“猫妖啊……”老怪叹道：“嘿嘿，还真是巧。”
宋云知眸光锁定半空。被人围困和被这老货戏耍的耻辱，让他险些气炸了肺。趁着老怪不注意，他迅速抬起身体，碧绿的蛇首破水扬空，带着极致的仇怨去撕咬那团黑气。
老妖却是早有防备，在宋云知跳起来的瞬间，轻飘飘往岸上躲去，他本身就是一团气体，借风飘动，几乎毫不费力。
却把宋云知气了个不轻。
他那一嘴毫不留情，老怪没咬到，尖利的蛇牙却把自己下颚刺得流了血。
属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警戒！退后！”岸上人类如临大敌，“准备大剂量麻醉剂！”
宋云知有伤在身，一击不中，再没了机会，听见岸上要给他准备麻药，再不逃就没机会了。
于是放弃寻仇，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冲出池塘，钻进草丛，逃离了现场。
池边一阵兵荒马乱。
···
这场事故传播很广，附近几乎都被记者包围，临时停车场更是成为记者们的必争之地，但凡是个演员都要被拉过去采访。
岑鸣早有先见之明，新闻一出就赶了过来，让小张把车开到隐蔽处等着。
“南哥……”小张在路口截住沈归南，十分隐晦地看了一眼简棠，眸中情绪闪烁，“……车在这边。”
简棠撒药粉时，他几乎全程陪同。宋云知发生意外后，他更是战战兢兢。
那药粉是什么东西？引蛇的？
那也不能引来这么大的野生巨蟒吧？
如果不是引蛇的……实际作用又是什么？
小张隐约有了一个揣测，却无论如果都无法相信。
这会儿看着简棠，他只觉得少年全身都透着秘密。
···
拍摄比预计时间结束得早，回到别墅时还橙光高照。
原本解决了宋云知，简棠还是很高兴的，但下车时看到了等在别墅门外的老父亲，顿时蔫吧下来。
简翀被逗得发笑。从头到尾，他对简棠这个小儿子就只有疼惜和爱护，连带着沈归南教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不予计较，他倚着墙壁等沈归南开门，“今天剧场闹妖了？”
“嗯。”简棠有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是蛇妖，我在他衣服里撒了雄黄。”
小语气都要飘起来了。
沈归南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夸过少年，他这只小猫很喜欢被夸奖，被表扬时会高兴得眼睛都眯起，“对，我们简棠非常厉害。”
简翀被这幼稚的对话雷倒。素来以冷淡出名的影帝先生，面对简棠时几乎像在哄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虽然他儿子确实是挺傻的，但莫名的，他总有一种吃到了毒狗粮的错觉。
两人走近，简翀往旁边移了一点，方便沈归南开门，正要说点什么，突然目光一凝，视线落到了简棠的身后。
“怎么了？”沈归南被他这眼神搞得下意识紧张。
搂紧了身边的少年。
简棠更是一头雾水，但父亲的眼神让他立刻默契的戒备。同为猫咪，又是父子，他很容易就从简翀的眼神里察觉了危险。
“他身上有东西。”简翀把简棠转过身，食指轻轻摸了摸他的脊骨，脸色很沉地对沈归南道：“开门，先进屋。”
简棠毫无所察地被拽进客厅，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猫咪天生警惕，他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劲。
简翀的眼神让他害怕，简棠脊背僵直，感到沈归南的手掌握住他的手。
内心的安全感一点点被注满。简棠喜欢沈归南握他手的感觉，温暖的掌心包裹他的手掌，指尖触碰他的皮肤，又痒又舒服。
沈归南触碰他的感觉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触感都要美好。
不明物跟在简棠身上不知目的，简翀选择性地忽视了眼前的狗粮，他站在简棠身手，食指中指并拢，沿着脊骨缓缓下滑。
简翀的手是热的，温度还不低，可简棠分明在皮肉里感受到了鲜明的冷意。
那团来历不明的冷气团子被简翀手指一点点逼得下滑，终于停在了尾椎处。那地方脆弱敏感，简棠被冻得浑身颤了颤，脸色嘴唇都变得苍白。
随着简翀在他后腰狠狠点了几下，简棠受不住地闷哼一声，软倒在沈归南怀里。他闭着眼睛，眉心皱得很紧，皮肤苍白无血色，攀着沈归南的衣领轻轻呼气：“……好疼……好冷……”
沈归南都心疼死了，抱着少年站稳，几乎控制不住地要顶撞老丈人了，虽然他这会儿已经有点怀疑简翀的用意。
“抱着他别动，”简翀抽空交代：“他身上有死灵，刚附身没多久，应该是在剧场时沾上的。”
骇人听闻的称呼让沈归南心神巨颤。
简棠体弱，化形时也是剑走偏锋误打误撞，这时受不了这样的磋磨，已近晕厥，只能靠在沈归南耳边难受得细细喘气。
“还要多久。”沈归南皱着眉催促，抱简棠的手掌已有些发抖。
“快了。”简翀沉声道：“按住他。”
下一刻，简棠挣扎得更加剧烈，沈归南用怀抱限制他，少年难受的喘息已带上哭腔。
沈归南捧起简棠的脸，看到一点湿意，少年掉眼泪的模样可怜又隐忍，眼鼻湿红，沈归南抹去他脸颊上的泪痕，恨不得替他疼这一遭，“快一点。”
“知道！”
简翀也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淡定，简棠身上的死灵很强，不是能力，而是它本身携带的附着性，一旦沾染，很难把它挖出来。
只有利用手段，一点点缩小包围圈，直到无处落脚，把这团东西逼出来。
尾椎处的疼痛比其他地方更加剧烈，简棠感觉他被人拆下了全身骨头，疼得几乎窒息。只能拼命往沈归南怀里钻，像猫咪似的寻找安慰，也把沈归南热蹭出一身同甘共苦的热汗。
简翀死死盯着简棠衣摆下的一截皮肉，三指成爪，生出尖利的指甲，划破皮肤，一点点把附着在脊骨上的黑气拽了出来。
简棠闷哼一声，软软地晕了过去。
简翀右手完全异化成了猫爪，但保留了一点人类指骨的细长，甲片锋利，拢出一座小小的囚牢，掌心中一团黑气在左突右撞，试图逃出生天。
“好了……”简翀缓缓松出一口气，“没事了。”
沈归南把简棠轻轻抱起，“这东西怎么会跟着简棠？”
“这种死灵除了恶心人，其实没什么能力，一般依附其他妖怪存活，今天宋云知现形出逃，这东西应该就是从他身上跑出来的。”简翀五指一动，掌心蒸腾出乳白色的火焰，把那黑气燎得跳动哀嚎，惨叫连连。
几秒后，黑气消散，简翀手掌恢复人形。
简翀抬眼看着他，用一种严肃的眼神。沈归南很快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应该不是他想听的。
“简棠体质太弱，这次祛除死灵已经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精力，所以我得暂时带他离开这里了。”
沈归南手臂猛地收紧。
······
简棠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了，他躺在宽阔的大床上，沈归南弓着身子坐在床边。
屋子里没开灯，如果不是对他身上的味道熟悉，简棠几乎要被吓到。
“沈归南……”他轻轻地张口，床边的男人身躯一震，快速按开了床头的小夜灯，“你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饿不饿？”
简棠很乖地摇头，起身窝到沈归南怀里坐好，“你别难过，我已经不疼了。”
沈归南轻轻嗯了一声。
尽管他已经尽量抚平揉顺沙哑的语气，简棠还是敏锐地听出了什么，他抬起脸，双手捧着沈归南的下巴，“你这么难过。”
他能感受到沈归南的情绪，因此也变得难过。
“我没事，但你得跟你爸爸回家一趟。”沈归南看着他。
简棠大惊失色，“不是下个月吗？”
小猫咪不懂人类的时间概念，不知道自己口中所说的下个月，也仅仅是两天之后。
简棠昏迷的这几个小时，简沈归南已经从简翀口中得知了他必须离开的原因，虽然不舍，但他没有理由强行把人留下。
“我不想走。”简棠哼哼唧唧地抱住他，“我不想离开你。”
“听话，”沈归南轻揉他的肩膀，“我就在家里等你，早点回来。”
简棠抿着嘴唇难受，眼里沁出水光。
···
半个小时后，简棠双眼通红地下楼，沈归南把他送到门口，两人表情都跟生离死别似的。
简翀看着两人十八相送，难舍难分，非常直男地翻了个白眼。
此时却无人在意。
“去吧。”沈归南松开手，把简棠送出门。
简棠瘪着嘴忍哭，眼睫颤动，在踏出门的一瞬间又跑回来，抱住沈归南，“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我能不能不走啊。”
温软的嗓音夹杂哭腔，沈归南按下不舍的心思，低声安抚。
简棠牢牢把他抱着，哭得喘气，他像是濒临崩溃，脆弱得像刚出生的奶猫。
“我真服了……”简翀轻轻扶额，极度无语地叹息：“分开几个小时而已啊，至于这么生离死别吗，你们娱乐圈的，都这么爱演苦情戏吗？”
简棠的哭喘戛然而止。
沈归南也抬起眼：？
“……”
第43章 视频电话
大门外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归南：“只是……几个小时？”
“不然呢？”简翀捏了捏眉心，伸长脖子去看自家傻儿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去我那住一晚就回来……你没听见？”
简棠眼珠转了转，脸埋进沈归南胸口，“我不记得了。”
他那时候一听到要离开沈归南，心里就难受得快要死掉，根本没有心情去听简翀后来说了些什么。
简翀：“……”
好一个儿大不中留。
沈归南轻抚少年柔软的后脑勺，“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简棠又在沈归南身上赖了好久，临走时分别在男人的脖子、嘴角、脸颊上都亲了亲。
小猫咪是一种热爱标记的动物。他想在沈归南身上尽可能多的留一点自己的气味。
简翀一开始还拉拉个耐心等着，后来看这俩人没羞没臊地抱着卿卿我我，悄悄话根本说不完，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咕，根本不是要分开的样子，简翀差点看乐了。
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简棠感觉衣领猛地收紧，压迫喉咙，下一秒，他就被老父提溜到身边，“再不走天都亮了。”
简棠差点被勒吐了，眼睁睁看着沈归南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被塞进了车里。
粗鲁！
简棠鼓着脸转头。
他还好多话没说完呢！
“明天再说能憋死你？”简翀发动汽车，后视镜里沈归南的身影越来越小。
简棠气得不想说话。
···
简翀的临时居住地，在距离沈归南别墅车程两小时的一间公寓楼里，为了找儿子临时租的，没想到找回一个这么不省心的。
一路上话也不说一句，眼睛瞅着窗外，只留给他一个软乎乎的小肉下巴。
简翀几次转头想搭腔，找了几个话题都没能引起儿子的注意。
啧。
在沈归南面前又乖又软，怎么在他面前就这么叛逆。
如果换了家里那几个大的，简翀或许早就伸爪爪教育猫了。
但对简棠不行。
小家伙不满半岁就走丢，流浪了四五年，对他这个从天而降的父亲本就不怎么亲近，再奉行暴力教育，恐怕这辈子他都不能抱到自己这小儿子。
两猫一路沉默。
两个小时后，简翀打开房门，把简棠领进屋里，“到了，进来吧。”
简棠迈一步向前，在入室玄关处仔细观察这间面积不大的屋子。
公寓内整洁干净，家具用品非常少，只能勉强满足日常所需，生活气息很淡。
确认没有危险，简棠慢慢走进客厅，就听简翀说：“你的房间在这里。”
简棠一懵，以为简翀要出尔反尔，不放他回去了，否则为什么要给他安排卧？于是他慌慌张张退了几步到门边，手掌握住门把，警惕地盯着简翀看。
简翀：“……我没骗你，是让你去浴室，那里有我配好的药浴，泡一晚上就好了。”
简棠这才安了心，慢吞吞走进了浴室里。
和简翀所说一样，浴缸里盛着水，颜色是很奇特的乳白色，水面漂浮着一些简棠不认识的花花草草，狭小的浴室药香扑鼻。
简翀道：“这是固形水，你意外成人，根基不稳，以后每个月都需要泡一次，直到你学会我们猫族的秘法。”
简棠嘴唇一抿，看着他，点头。
“水是恒温的，里头添了一味荆竹，泡一晚上也不会伤皮肤。”简翀拿来一件干净的浴袍，方方正正的块状放在浴缸旁边。
担心简棠无聊，他还拖来一架可移动电视，大屏直接放到浴缸边，简单教了一遍用法。
简翀道：“那你快进去泡着，明天早上我会来叫你。”
等门关上，简棠才垂眸盯着浴缸里的液体看，他蹲下.身来，眸光专注，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水面。
花草晃动，激起小片涟漪。
他轻轻抽动鼻子，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脱下来的衣服都整齐地放在大理石台上。
解扣子时，手腕上的小猫吊坠被勾了一下。
传出咔嗒一声。
简棠立刻心疼地捏起来好好检查。
幸好这小玩意结实，没有出现划痕，也没有破损，简棠欣慰地翘了下嘴角，快速把自己扒了个干干净净。
他一只脚迈进浴缸，柔软的白色液体四面八方地包裹上来，像在温柔的按摩。
简棠坐进浴缸里，逮着一片药草好奇地打量嗅闻。
没玩多久，简棠就恍惚间听见了沈归南的声音。
他脑袋刷地转向门外，眼里的期待和惊喜亮得快要灼人眼。
然而他等了一会儿，沈归南也没有推开门进来。
听错了？
简棠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失落地转回头来，连水面上浮动的花草都没兴趣玩了。
他有点想沈归南了。
正鼓着脸失望，就听身边再次传来沈归南的声音，这一次，连带着手腕上的小猫吊坠也闪出一点微光，“简棠。”
简棠的猫眼精准捕捉这一缕光线，抬起手腕，把小猫咪捏到眼前，“沈归南？”
距离遥远，简棠总觉得沈归南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的微妙，像在压着嗓子克制，“是我。”
“你原来真的可以看到我？”简棠把手链摘下，两手捧着放在膝盖上，脸蛋凑到吊坠前，失望道：“但是我看不到你。”
“小猫肚子下有个按钮，你按一下。”沈归南道。
简棠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照做，“好啦。”
沈归南声音停了一会儿，不知道在那边做些什么，十多秒后，浴缸边的网络电视忽地一闪。
沈归南的脸清晰可见。
“我看到你啦。”简棠兴奋地挥手打招呼。
“但是看不太清楚，光线好暗。”
沈归南：“可以把浴室灯关掉一盏。”
简棠回忆了一下刚才简翀开灯的动作，目光锁定在几米之外的墙壁上。
“找到开关了。”简棠直接站起身跨出浴缸。
“……”
按掉两站最亮的灯泡，简棠又光溜溜的走回浴缸里。
这下视频电话就清楚多了。
“……”
沈归南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热血都在一股脑地往脑门上蹿。
视频意外打开时，他手机响起几声刺耳的警报，本以为简棠遇到了危险，然而一打开手机，满屏的雪白差点让他把手机捏碎。
不过好在重要部位都藏在水下，镜花水月，看不清。
但简棠刚才这两次猝不及防的起坐，倒是让他看了个清楚明白。
“……”
“你怎么不说话了。”简棠圆圆的眼睛盯着视频，被热水蒸得粉润的脸，几乎快要杵到摄像头上。
沈归南轻咳一声，端起手边的冷水喝一口，隐忍道：“坐好，别乱动。”
简棠缩回浴缸里，本想跟沈归南介绍一下他要泡的药浴。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些东西是什么，但这样可以让他多跟沈归南说说话。
然而他才一动，屁股突然滑了一下，简棠整只猫都栽进水里，再爬起来时，连脑袋都湿透了，微长的发丝浸水，沉甸甸地贴在额头。
“棠棠？”刚爬起来，就听门外简翀担忧道：“没事吧，你是不是摔——”
门锁拧动，简翀大步迈了进来，恰好和视频里沈归南四目相对。
沈归南：“……”
简翀：“……”
就，挺尴尬的。
浴缸里，简棠傻乎乎地转头看过来。
他抹一把脸上的水，小动物抖毛一样甩了甩脑袋，非常状况外地道：“我没摔倒，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
“……”
简翀拖走移动电视：“泡澡不可以看电视。”
简棠快速抓住滑杆，急呼呼的：“但你刚才还说可以的。”
“……”简翀额间青筋暴起：“现在不可以了。”
简棠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他找不到言语来反驳，只能固执地抓住扶杆，但他力气小，抢不过简翀，于是撑着墙壁要站起来……
“你给我坐回去！”简翀大喝一声，吓得简棠浑身都抖了一下。
……？
他歪头看了简翀一会儿，又看看视频里的沈归南，轻轻放开手，失落得不像样。
简翀狠狠戳动开关，关闭移动屏，确认沈归南看不见了，才坐到浴缸边，试图教导简棠一些人类社会的礼义廉耻。
“没穿衣服不可以跟别人见面，这是常识，你知不知道？”
简棠抱着膝盖委屈巴巴坐着，不言不语，抓着一段叫不出名字的草叶，一片一片拔叶子。
他当然知道。
可沈归南又不是别人。
是他配偶啊。
还有啊，他这个爸爸真的一点都不温柔。
完全能听见同族心声的简翀：“……”
该死的沈归南，用了什么手段给他儿子洗脑成了这般傻猫。
“猫咪和人类不一样，”简翀苦口婆心，“猫咪互相裸露身体没什么，我们有浓密的毛发可以完全覆盖隐私，但人类的身体只靠衣服遮挡，即使是面对配偶，也要穿衣服，知道了吗？”
“我在洗澡。”简棠闷闷道：“也要穿衣服吗？”
简翀：“……”
他有点想掐人中了。
“洗澡就不能接视频你不知道吗？”
简棠抬起眼：“不知道。”
没人告诉他。
人类世界规矩太多了，他实在是记不住。以往跟沈归南在一起时，从衣食到住行全由沈归南操心，他什么都不用管。
“这是规矩！”简翀头痛欲裂地盖棺定论，道：“记下来，以后在外人面前绝对不可以做！”
简棠看着气呼呼的老父，缩了下肩膀，张开的嘴唇缓缓合上。
他总是听不懂简翀的话，于是打算自动过滤掉这一段说教，不争不辩，模样乖巧地点了点头。
简翀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有得救。
第44章 有小猫崽了
视频电话被迫中断，简棠被老父亲耳提面命地念叨了一整个晚上，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晨光熹微，简翀才停下逼逼叭叭的嘴。
从浴室出来，简棠头昏脑涨地栽倒在床上，无关泡澡，实在是被简翀念叨得难受。
撑了一个晚上，简棠困极了，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简棠是小动物，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不太安稳，他在枕头里蹭了蹭，大概是鼻尖陌生的气息让他不安，睡梦中也皱了一下脸。
简翀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帮他把窗帘拉上了。
回过身时，床上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然后小猫咪半睁着眼睛，慢吞吞地钻进了枕头和床垫的缝隙里，转过身体，在两只枕头中间露出半边毛茸茸的脸蛋，安静地闭上眼，盘成了一个小毛团。
···
简棠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他从枕头底下爬出来，翘着屁股伸了个大大懒腰，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隐隐的讲话声，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
简棠变回人形，穿好衣服，笨拙地把手链系回手腕。
然后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对……还没醒，你们赶紧过来……我怕我留不住他……你不知道，这孩子跟我不亲……”
“不行……他还不信任我，直接把他关在家里，那不得炸毛挠人了。”
“再想个办法吧……继续骗他喝药？……嗯，也行，那我试试吧，你们抓紧时间。”
简棠脚步一僵。
他爸爸在跟谁打电话？又是要谁赶紧过来？
还准备骗他喝药……
虽然说简棠是只不懂人类社交尺度的小动物，但经历过流浪和绑架事件，他已经是一只很会自保的小猫咪了，知道怎么规避危险。
他不想惊动简翀，轻手轻脚地退回房间，变回猫咪后，继续盘成团，钻进枕头里睡觉，像从来没有醒过。
十多分钟后，简翀轻轻推开门，看他还睡着，嘟囔了一句“睡着了也好省得我配药了”后又出去了。
接着，电话响起，不知道说了什么，简翀很快答应出门了。
“稍等，我马上下来拿。”
大门哐当两声，简翀的脚步渐渐远去。
简棠立马钻出缝隙，快速穿好衣服，这回他没花大量的时间去系手链，抓在手里就朝外跑。
公寓所在的区域对简棠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但是他并不着急，紧紧握着小猫吊坠，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蹲下来，轻轻按了一下按钮。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沈归南的声音。
“简棠？”沈归南大概看到了他所处的环境变化，很快问：“你在什么地方。”
沈归南就看着少年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漂亮的脸离得很近，虽然视频是单向的，但他的眼睛很亮。
他先是很小声地喊了一下沈归南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警惕又信任地说：“你能来接我吗？我有一点害怕。”
沈归南腾地站起，“在那儿等我。”
···
汽车从车库快速滑出，在转弯处一个漂亮的滑尾。
手机被架在方向盘右侧，画面里，简棠好像找了个地方平放着小吊坠，两只手撑着下巴，认认真真地看着镜头，像走丢的小猫，乖乖地等沈归南去接。
背景里显示定位地图，两个红点之间的距离在缓慢缩短。
简棠竖起耳朵听了听，从吊坠里听见了不小引擎的轰鸣声，他皱了一下眉头，道：“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会去。”
沈归南紧锁的眉头稍霁，专心开车。
不知过去了多久，简棠感觉自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高兴地抓着手链站起，突然动作一顿——这脚步，不像是沈归南的。
简棠往后缩了一下，敏捷躲到一只垃圾桶的后面。
从缝隙里，他看到简翀气喘吁吁地四处张望，鼻尖总是轻轻地抽动。
“！！”
简棠太熟悉这样的动作了，同为猫咪，他在寻找某些东西的时候，就会在空气里分辨熟悉的味道。
猫咪的嗅觉虽然没有狗狗灵敏，但对他们这样的小妖怪来说，想找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简棠和他的距离太近了，要不了多久肯定会被找到。
他低头蹲在地面，抱着膝盖慢慢往拐角挪动。
或许是垃圾桶味道太大，掩盖了简棠自身的味道，简翀没发现什么，转身离开了。
简棠松了口气，转头慌不择路地乱跑，附近小巷交错复杂，他很快就把自己转得晕乎乎，彻底找不到出路了。
“砰。”
经过一个拐角，简棠不慎撞了人。
耳朵尖磕得发疼，他踉跄着后退，手腕一紧，被搂进了一堵坚硬的怀抱。
简棠慌了一下，刚要挣扎，突然闻到熟悉的气味。
沈归南的脸色有点差，“不是说不乱跑？”
声音也微微的喘着。
他刚下车就看见屏幕上代表简棠的小定位发了疯似的左突右奔，漫无目的，于是他也开始跟着到处乱跑，好不容易才堵住定位，接着就被少年撞了个满怀。
简棠揉揉被撞得发疼的耳朵，小声道：“对不起，但是刚才我爸爸在抓我，我有点害怕，就跑了。”
“为什么抓你？”
简棠垂着眼把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得出结论：“我觉得他想卖了我。”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简翀说的话，几乎跟上次他被胖瘦二人拐走时一模一样。
沈归南低低地笑了一声。
简棠：“你笑什么。”
“你误会了。”沈归南道：“你爸爸没想卖你，他只是在跟你其他的家人联系。”
“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他告诉我的。”
简翀回到家发现儿子不见，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沈归南，得知他可以定位简棠，一颗剧烈震荡的心脏才堪堪安定，言语间连骂了好几声小混蛋。
得知自己闹了个笑话，简棠脸有点红的低下头。
“咕嘟嘟嘟……”
肚皮打起鼓，为简棠提供了一个很值得一提的借口来转移这个尴尬的话题。
“我好饿，一天没吃饭了。”
沈归南很容易就看穿了少年的意图，但饥饿感做不了假，看来是饿坏了。
“走吧，带你去吃饭。”
···
安静的餐厅包厢里，简棠埋头吃得认真。
沈归南看着手机，在跟简翀短信往来，半小时后，包厢门开，一脸黑线的男人迈步走进。
简棠余光里瞥见了老父亲难看的脸色，害怕被骂，快速夹起几片鱼片，捧着碗怂兮兮地坐到了最远的角落里。
简翀：“……”
简翀拖开椅子，屁股重重落下，还没开口，先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水。
抓儿子太累，骂不动了。
简棠捧着碗坐得很远，距离餐桌上的美味也很远，他碗里只有几片鱼，不够吃，所以他吃得很慢，眼睛紧紧盯着餐盘看，思量着待会儿趁简翀不注意，应该可以夹到距离最近的炒猪肝，这是除了鱼肉之外，他第二爱吃的食物。
简翀一眼瞥见儿子垂涎欲滴的眼神，无奈道：“又不打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简棠捧着碗愣了一会，继而没听见似的埋下头，慢吞吞地吞咽鱼片。
简翀：“……”
简翀一颗老父亲的慈爱之心被一身反骨的儿子杀得死死的，他仰着头喝下一杯水，坏心眼地对沈归南道：“臭小子一点都不亲我，还是相处少了，不然把他送我那住一段时间吧。”
简棠猛地竖起耳朵。
搬家？
他不要。
没有一只猫咪会抛下自己的配偶，转而去跟别人住的。
那非常不负责任。
简棠呆了一下。
然后捧着碗慢慢坐回了桌边。
这回够亲近的了吧。
他想。
简棠可以好恶由心，喜好全在脸上。但沈归南却不行。眼前不知深浅的大妖怪可是他未来的老丈人，不可得罪。
只不过一想起最近几次尴尬的乌龙事件，他又觉得自己在简翀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湮灭，应该跟大流氓差不多了。
他轻咳了一声，主动给简翀倒了杯晚辈茶，“请喝水。”
蕍Ｂ熙Ｂ彖Ｂ对Ｂ读Ｂ嘉Ｂ
简翀却二话不说就仰头喝尽。
沈归南有点意外。
“怎么，觉得奇怪？”简翀放下杯子，轻轻嗤笑了一下，“这段时间，我也算看清楚了，我这儿子不是想教就能教会的，看着乖乖巧巧，其实一根筋，傻乎乎的。”
简棠犀利地转头：？
简翀半阖着眼，扫视两人，“怎么，我说错了？”
简棠皱了皱眉，嘴唇翕动，似是要反驳，服务员却在这时候敲门而入，“打扰一下，您点的香煎鳗鱼。”
简棠注意力被那一盘子美味忽悠一下勾走，什么都忘了，握着筷子蠢蠢欲动。
简翀：啧。
傻。
···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儿。四十分钟后，三人一起离开餐厅，简翀半路拐弯去了洗手间，沈归南到前台结账。
简棠毫不犹豫地跟着自己的配偶走。
大厅里餐桌很多，沈归南戴着帽子口罩，没有引起轰动。
简棠小尾巴似的缀在沈归南后头，百无聊赖地转眼，被远处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
靠近前台的窗边餐座里，一家四口正氛围很好地过着生日，头戴小皇冠的女孩正合掌许愿，稍小些的男孩儿盯着蛋糕咽口水。
身材高大的父亲切开蛋糕，然后把第一块递给了身边的配偶。
“虽然今天是你的生日，但妈妈生下你非常辛苦，所以第一块蛋糕给妈妈，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女孩笑眯眯地点头，顿了一下，她又问：“但是爸爸，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嗯……我是怎么来的？从妈妈肚子里长出来的吗？”
小孩子稚气的童言天真又可爱，被父母笑着用“你长大就知道了”搪塞。
简棠竖起耳朵认真地盯着那一边，他也好奇。
人类都是怎么繁衍后代的？
这对简棠来说是宝贵的知识，他稍稍朝前两步，更靠近了那张餐桌。
“我知道！我知道！”餐桌边年龄最小的男孩高举手腕。
简棠闻声看了过去。
“爸爸妈妈亲亲，肚子里就会有小孩儿了。”
简棠一呆。
他浓长眼睫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
···
“看什么呢？”简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洗手间，猫咪走路没声音，不知不觉吓了简棠一跳。
他回过神，抬手摸了摸腹部。
有点鼓鼓的。
沈归南结完账，收好手机，道：“好了，我们走吧。”
车停在楼下的停车场，乘电梯往下的时候，沈归南注意到身边少年有点奇怪。
简棠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模样，一只手还轻轻扶着肚子，表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内心活动好像复杂得不得了。
小猫咪肠胃娇气，沈归南以为他误食了什么，问：“肚子不舒服？”
简棠还是没说话。
简翀也被他这副呆呆的样子吓到，握起儿子手腕想摸一摸脉门。
简棠眼睫又颤了一下，他终于抬起头来，眼神亮得厉害。
“沈归南，我肚子里好像有小猫崽了。”
简翀：噗！
沈归南：“？？？？？”
第45章 发情期
简棠盯着沈归南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男人没有他预料之中的兴奋和期待，怀小猫崽这件事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感到开心。
但他还是走到沈归南的面前，牵起他一只手放到自己微凸的腹部，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摸摸。”
做父亲这种事太有冲击力，或许沈归南还没做好准备，但只要让他摸摸肚皮，感受肚子里即将诞生的小生命，简棠相信，沈归南一定会和他一样感到非常高兴的。
沈归南硬着头皮把掌心按在简棠腹部，刚吃完饭，简棠肚皮圆滚滚的，因为平时基本不运动，所以肚子上的肉有点软。
他眼睛专注地盯着沈归南，雀跃地问：“摸到了吗？”
当然摸到了。
软乎乎的猫咪肚皮，手感好到爆炸。
简棠愣愣地看着他等待回应，沈归南不忍看他失望，但这种事想瞒是瞒不住的，他捏捏少年柔软的手心，道：“你只是吃多了。”
简棠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不可能，他分明摸到了。
一种难言的失望涌上简棠心头，他眉心蹙着，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沈归南担心他钻牛角尖，一语点破真相：“你是小公猫，肚子里不会有小猫崽。”
简棠听完这些话，自己一颗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沈归南抬起眼，就看见简棠呆滞地盯着自己肚皮，俨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噩耗。
现在的状况有点混乱且尴尬，沈归南早知道自家小猫咪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层出不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把人弄得啼笑皆非。
但简翀父子初逢，短短几次见面，就被简棠离经叛道的奇思妙想震得目瞪口呆。
这副呆头呆脑的傻样，如果不是意外遇到沈归南，待在人类世界一天就得露馅。
下到地下停车场，简翀开自己的车回家，走前他降下车窗，对简棠道：“过两天带你去见见其他家人，别再乱跑了，你爸我不会把你卖掉。”
简棠没吭声，双眼失神的点了点头。
还沉浸在没揣崽的惨烈真相之中。
简翀看了沈归南一眼，虽然相处日短，但他算看出来了，自家傻儿子巴巴地缠着人家，拽都拽不走。
猫咪是非常敏感的动物，能很清晰的感应到人类的善意和爱，他这么黏沈归南，可想而知，在沈归南身边，他过得别提多快活了。
对简棠，简翀没有一天尽过父亲的养护责任，也不好在感情问题上过多苛责，何况，他看沈归南也不错。
人类女婿，有钱，明星，长得还帅。
挺好。
“如果你当天有空，我邀请你和简棠一起来。”说完，车窗升上，简翀驾着车离开了。
沈归南略一挑眉，领悟了即将“见家长”的深意。
“走吧，我们也回家。”
回到家时，简棠还是一副蔫巴巴的可怜样儿——路上时间花了一个小时，肠胃不断消化，到家门口时肚皮已经完全瘪下去了。
简棠抿着嘴巴推门下车，脚步踩得很重，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在散发着生气的味道。
沈归南停车耽误了两分钟，再回到家时却怎么也找不到简棠了。
明明亲眼看着人推门走进来，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怎么看不到人？
沈归南推开卧室门，到阳台找了一圈，没有，回屋时，才看到床边的地板上扔着一套衣服。
简棠不知道什么原因，闹起脾气，变回猫形躲起来了。
衣服就扔在床边，门关着，看来是没跑出去。沈归南耐心把床铺浴室都翻了一遍，最后在衣柜里发现了雪白的小猫。
柜门敞开，小白猫抖着耳朵看过来，看清是沈归南，罕见地冲他小小哈了一气，转身滚进衣服堆里，不理人了。
气呼呼的样子可爱死了。
沈归南在柜前半跪着，伸出手指拨了拨小猫的尾巴尖，“怎么生气了，跟我说说？”
被触摸的尖端轻轻颤抖，立马缩了回去，很吝啬地用屁股压住，不让摸。
不得了，哄不好了。
简棠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猫，都很少跟他闹脾气耍性子，是一只脾气非常好的可爱猫咪，今天唯一的变故就是刚才电梯里的怀崽事件了。
应该是期望过高导致的受打击太大。
沈归南试着抚摸小猫圆圆的脑袋，简棠忍不住泄露舒服的呼噜声，眯起眼享受一秒，意识到自己还在生气，又猛地收住，揣着爪爪提醒自己不要沉迷。
但脑袋却很诚实地没有躲开。
——他即使再生气，也仍然喜欢沈归南的抚摸。
沈归南太了解简棠，知道他态度软化，立马找准时机哄猫，“宝贝，你先出来，我们好好聊一下。”
小猫身体一僵，轻轻转过了半张脸来，若有所思。
叫他什么？
沈归南雷达一动，笑了下：“宝贝？”
昏暗的衣柜里，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着，半晌，还是简棠先招架不住，略带羞怯地把脑袋埋进衣服堆里。
如果是人形，少年这会儿脸蛋几乎快要熟了。
他在衣服堆里埋了会儿脸，抬起脸，巴巴地望着沈归南。
沈归南试探：“宝贝。”
……简棠又捂着脸埋回去。
他好喜欢这个称呼。
就这么你来我往地交流几回，沈归南半趴在衣柜里已经腰酸背痛了，衣柜里空气不流通，再待下去就难受了。他伸手把小猫捞进怀里，离开了衣柜。
简棠很乖地没有挠人。
软软一团盘在他掌心里，粉红鼻尖下依稀可见嘴角翘起的弧度。
这是哄好了。
沈归南把猫咪放上床，刚一沾床铺，小猫就捂着脸钻进了被窝里，一副少见的羞涩样。
接着被窝一阵窸窸窣窣，几秒钟后，拢起一段熟悉的修长人形。
少年仰脸靠在枕头里，脸蛋还红着，眸光被热气蒸得水润，表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凶了。
刚才还凶巴巴地冲人哈气。
越来越难养了。
不养又舍不得。
沈归南捏了捏他挺翘的鼻尖，道：“你生的什么气？”
说起旧账，简棠立马鼓起脸蛋，“你骗我。”
沈归南挑眉：“我骗你什么了？”
简棠转过头看他：“你说我可以生的。”
“……”
沈归南怎么也没想到，简棠生气地因由，居然会是他前段时间调戏人时，随口一开的黄腔。
他说完就忘了，没想到这只毫无常识的小猫把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几乎奉做了金科玉律，并因此产生了不该有的巨大期待。
简棠继续一字一句地说：“但你今天又说不可以了。”他停顿了一下，有些难过的瞥下眼，补充道：“你骗我。”
简棠的眼睫毛浓长而柔软，垂眼时，连眼睫下的阴影都透着无辜。
沈归南看着心口禁不住地软烫，正组织语言想着怎么把少年这跑偏的思维给扭回来，就听简棠很小声地说，“但如果你愿意亲我一下，再喊我一遍刚才的称呼，我就原谅你。”
少年说完，有些紧张地握住被子，期待有羞涩地等着沈归南回应。
沈归南快要被他迷疯了。
他低下头，一点点温柔地吻过简棠的额头、鼻梁、眼睛、嘴唇，每吻一下，就喊一声宝贝。
简棠激动得手指都蜷缩起来。
最后实在受不了这么温柔的厮磨了，他头脑冒着热气，滚进被子里蒙住头，“……好了，可以了。”
再亲下去，他整个脑袋都要被煮熟了。
“不亲了吗？”沈归南问。
简棠第一次摇头拒绝亲吻，心脏跳得快要快要窒息，他得缓缓。
“好，你乖乖在家里休息，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以为沈归南还有工作没完成，他也想跟着去，但才爬出被子，一双猫耳朵和尾巴腾地冒了出来。
“……”
“它们怎么又出来了。”不是泡过传说中的固形水了吗？怎么猫咪的特征还是会出现。
简棠有点懵。
沈归南也懵了。从前变化混乱，是因为简棠没有经过妖族系统的修习，但现在已经有简翀在旁辅助，昨天也泡了药浴，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沈归南拨通了简翀电话。
简翀静静听完，同样觉得疑惑：“照理说昨天才跑过澡，今天绝对不可能还紊乱成这样……”
他皱眉思索一阵，问：“刚才他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那可太有了。
沈归南握着手机想。
“……”沈归南沉默着，简翀稍一思考就明白了什么。
自家傻儿子恨不能马上吃了沈归南，这是一到家就开始不正经了吧。
啧啧啧，大白天的，也不知道节制。
简翀清咳一声，“你是第一次养猫吧。”
“嗯。”
“现在是夏天，动物发情的季节，简棠是一只发育成熟的正常小公猫，需求得不到满足时，外形肯定会紊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归南：“……”
“……你不知道？”简翀迟疑了一下，“他都这么贴你了，原来你还忍着的啊。”
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赞叹。
沈归南：“…………”
简翀淡笑了两声，很快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简棠紧张地小声问：“我爸爸说什么了？”
沈归南喉结滚动，收起手机，开口时嗓音不自觉哑了几分，“没什么，这是正常现象。”
简棠狐疑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在撒谎。”
小猫咪火眼金睛，能看出自己配偶最幽微的异常之处。
他裹着被子膝行两步，来到床边，眼神恰好和沈归南持平。
“我都听到了。”
简棠说：“他在说发情期。”
他一点点凑近沈归南，手掌贴上他的胸口。
“所以，发情期是什么？”
第46章 动物世界
发情期是什么？
好问题。
身为人类的沈归南头一次需要考虑这种类型的答案。
事到如今，沈归南已经不敢再胡乱说些什么逗人玩儿的笑话了，这只小猫咪根本就听不懂。
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问的问题有多露骨，只是单纯的感到好奇，兴致勃勃地扑在他胸膛非要问个清楚。
简棠歪了歪头：“……嗯？”
他歪着头打量人时几乎有猫咪的神态，沈归南愣忡了一下，盯着他的脸出神。
这只小猫太可爱了。
也太珍贵。
被这样干净的眼神看着，让人生不出一点旖旎之心，唯恐亵渎。但这是他的小猫，也是他的配偶，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沈归南低头在简棠嘴角处亲了亲，鼻梁亲昵地蹭着他，“宝贝，我晚点再告诉你。”
简棠的眼睛倏的亮了。
他被一个亲亲和一声宝贝迷得晕头转向，他抿了抿唇，又觉不够，双手捧着沈归南的脸，在他唇上亲了很响亮的一口。
“好。”
下午，沈归南要出门工作，简棠现在的状态不方便出门，刚泡完药浴也需要休息，只能乖乖待在家里。
客厅里。
电视开着，简棠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果盘。
一边看沈归南的电视剧，一边拎起一个红彤彤的樱桃放进嘴里。又红又大的樱桃果肉饱满鲜甜，咬一口汁水甜腻，简棠非常喜欢。
但果盘里的樱桃不多，没一会儿就吃空了，盘子里还剩下一些草莓。
但简棠不太喜欢草莓。他觉得那坑坑洼洼的表皮看起来很不舒服，果肉口感也有点酸，没有樱桃好吃。
但他嘴巴却还没吃够。
简棠一脸凝重地盯着果盘看了半天，最后皱着眉把一颗草莓放进嘴里。
腮帮子被草莓塞得鼓起，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旋即慢吞吞地咀嚼起来。
尖端鲜甜，但吃到屁股部分，酸得他皱起脸，耸着肩膀抖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歪——
“……春天到了，两头母狮先后进入了发情期，狮群开始交.配繁衍……”
简棠：？
电视机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几头狮子争相追逐打闹，两头母狮子始终围绕一头公狮嬉戏，偶尔展露自己漂亮的身体曲线。
简棠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了视线，草莓也不吃了，跟着看了一会儿。
“……对狮群来说，繁衍后代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活动，公狮将要承担起整个族群的繁衍责任，而现在，他们开始躁动……”
“……发情期会增加母狮的受孕率，在这片草原里，很快会诞生新的小狮子……”
少年侧脸沉静，嘴里咬着半截没吃完的草莓屁屁忘了吐，盯着电视机看得认真，专注到眼睛都不眨一下。
···
沈归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了，刚到家门口，就见隔壁裴慎火急火燎地抱着一只小东西跑出门，脸色黑沉沉的，脚下踩的还是拖鞋。
沈归南把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道：“要出门？”
一看到他，裴慎眉心稍微舒展，“幸好你在家。”
“怎么了？”沈归南垂下眼，“那是什么？”
裴慎微微展开手臂，露出臂弯里一只小狸花猫，叫声细声细气的，不过巴掌大小，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
“允舟新剧杀青，我看他平时挺喜欢猫的，买了一只想送他，结果跟我闹了好大脾气，”裴慎道：“大晚上的，我也不知道把这小东西送哪儿去，你家不是有一只猫吗，这小东西正好做个伴儿，帮我照看一晚，明天我会让助理来把它带走。”
“喵喵。”
大概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小猫咪看着沈归南的眼神格外惹人怜爱，主动伸出爪爪摸了一下沈归南的搭在车窗上的手。
裴慎笑道：“它居然喜欢你，看来你们挺有缘分啊。”
沈归南看着这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蓦地想起了简棠，就在前两天，少年才霸道地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地位。
——“家里只可以有我这一只小猫咪的。”
他家里的小猫占有欲很强，不会允许其他动物进入家门。
“我家里不方便，你还是叫人送走吧。”沈归南把手放回车里，想了想，低声提醒道：“猫咪领地感很强，不会允许你再养一只，即使只是普通宠物，也不可以。”
情.趣服装事件后，沈归南仔细地询问了衣服的来历，简棠对他从无隐瞒，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沈归南这才得知贺允舟也是猫妖。
经历过猫咪变人、同事变蛇的离奇事件，沈归南也算见识过大世面了，再接受贺允舟的真实身份其实不难。
唯一让他震惊的，是他和裴慎之间阴差阳错的巧合——竟都选了一只小妖怪做配偶。
只是裴慎显然不懂得如何养猫，犯了猫咪大忌，怪不得要被赶出来。
“你在说什么……我家里就这一只小猫。”裴慎扶额无奈道：“你知道我平时工作忙，哪有时间养宠物。”
沈归南一顿，随机陷入了罕见的沉默，停顿半晌，他才试探地问：“你不知道？”
裴慎迷茫地眨眼：“知道什么？”
身后的别墅大门敞开，贺允舟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沈归南，友善地打了个招呼，沈归南回以微笑。
接着，贺允舟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裴慎道：“……你先回来，明天再把它送走吧。”
“好，这就回来。”裴慎摇头松了口气，对沈归南道：“行了，危机解除，我先回了。”
裴慎抱着猫咪走回，沈归南甚至还看见了贺允舟微微蹙眉的动作。
直到隔壁别墅门被关上，沈归南还有些怔忡，但他不会因此跟裴慎说些什么。
从仅有的几次接触和简棠的评价来看，不难看出贺允舟为人正直，不似宋云知一般损人不利己。
沈归南把车开进车库，刚打开家门，以为撑不住已经睡着的少年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道：“你回来了。”
沈归南放下钥匙，他关上门，在玄关处弯腰换鞋：“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简棠掀开薄毯，踩着毛绒拖鞋跑过来。
当沈归南以为自己要收获一只投怀送抱的小猫时，少年却在距离他几步距离的时候刹住了脚。
简棠有点疑惑地盯着沈归南，鼻尖轻轻抽动，随着沈归南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清晰，他眉心也慢慢皱起。
“你身上有别的猫咪的味道。”简棠语气很差地道：“你摸其他猫咪了吗。”
简棠是一只很有领地意识的小猫，对沈归南这个人类配偶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他不允许沈归南喜欢别的小猫，摸一下都不行，这会让他感到领地被冒犯。
他不高兴。
沈归南没想到就是刚才那一蹭，就留下了气味，连忙擦了一下手背，道：“听我说，这是一个误会。”
他快速用简单的语言解释完事件的始末，少年翘起的眉梢才渐渐回缓，脸色也缓和下来。
简棠鼓着小脸走近，拽着他的另一只手就往里走，“我带你去洗干净。”
沈归南觉得他这种气鼓鼓的醋劲儿非常可爱，任他牵着，亦步亦趋地走进浴室里。
简棠一言不发地拧开水龙头，挤了一点洗手液，力气不轻地揉在男人宽厚的大掌上。
虽然沈归南不是故意的，但简棠还是很在意。
自沈归南进入家门后，他的鼻尖就总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陌生小猫的气息，很淡，但无法忽视。
那不是他的味道。
有别的小猫咪在他的配偶身上留下了气味。
这简直不可饶恕。
简棠气呼呼地搓搓搓，嘴唇抿得发白，他想，如果那只猫咪年龄大一些，不那么小，他一定变回真身去找他决斗！
洗手液打了三遍，搓起的泡泡无数，眼看简棠还要再洗，沈归南拦住他，“再洗就皱了。”
看简棠脸还鼓着，他擦干手掌，在少年柔软的侧脸和头顶贴了几下，“再看看，是不是沾上你的味道了？”
简棠侧过脸闻了闻，表情略有松动，终于不那么苦大仇深了。
“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会让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小猫咪碰到。”沈归南捧了捧他的脸，“行吗？”
行吧。
简棠彻底由阴转晴，圆眼看过来，闷闷地扑进沈归南怀里，抱得很紧，“你是我一个人的。”
谁也不许碰。
沈归南嘴角的笑意简直压不住：“对，是你一个人的。”
两人抱着温存了一阵，沈归南轻轻拍他后背，“宝贝，虽然我挺想这么抱着的，但能不能让我先洗个澡？”
简棠脸红了一瞬，想起下午看到的记录片，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又一次占领高地。
“沈归南，我们交.配吧。”
今天的事情给简棠好好地敲了个警钟。
外面有很多人和动物都在惦记他的配偶，简棠想不到该怎么样来巩固地位，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和沈归南再亲密一点。
“你说什么？”沈归南喉咙干涩地滚了滚，“又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简棠抬着脸，下巴抵住沈归南的胸膛，一字一句地慢慢道：“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发情期是所有小动物的交.配期，你是我的配偶，所以我想跟你交.配。”
沈归南：“……”
小动物的想法总是简单而直白，从不藏着掖着，这让身为人类的沈归南总显得有些呆头呆脑。
人类讲在感情上讲究水到渠成，很多事情是不必宣之于口的。他和简棠感情稳定，小家伙还总是急切地撩人，沈归南也是个有需求的正常男人，忍到这会儿已经非常君子。
沈归南手掌收紧，简棠被搂得朝前走了两步，抬起眼。
四目相对，沈归南的眼底仿佛有幽暗的火。
在这道视线的注视下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好像突然被叼进了狼窝。但他还是很信任地靠在沈归南怀里，很乖地问：“你答应了吗？”
沈归南艰涩地问：“答应了。”
简棠很开心。这意味着他和配偶的关系即将要前进一大步，这对他来说，非常值得纪念。
简棠于是更靠近了一些，他第一次实操，理论知识也学得七零八落，压根儿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他呆呆看着沈归南，思索了几秒，抬手去解男人腰间的皮带扣。
沈归南哭笑不得，握住他的手：“别这么快，宝贝。”
嗯？
简棠感觉身体一空，接着被抱起放到了洗手台上，沈归南挤开他的腿，很强硬地站在跟前。
这是一种被侵略的姿势，对小动物来说非常没有安全感，简棠罕见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羞耻的情绪。
但沈归南略带温柔的吻很快让他忘记一切。
呼吸急促，水声渐起，狭小的浴室里仿若燎起了大火，简棠被亲得浑身发软，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仰面靠在了枕头上。
沈归南一手撑着枕头，额发乱糟糟地扑在额前，眼神凶得厉害，简棠觉得他被钳制住了。沈归南一点点亲吻他，“怕吗？”
简棠不好意思说有点怕，因为这场面分明是他要求的。
他仰面躺在床上，眸光被热气熏得粘腻，“……不怕。”
沈归南剥开阻隔，一点点露出暖玉，他嗓音更低了，滚烫的亲吻在轻轻移动，“乖。”
室内开着冷气，但简棠分明觉得自己要被闷出的汗水打湿衣服，胸口澎湃着一股汹涌的潮气。
他嘴里开始发出陌生的声音。
简棠从没感受过如此情景，像灵肉剥离，皮肤都要燃起大火。迷蒙中对上沈归南温柔又暗藏凶戾的目光，头顶耳朵顿时颤了一下。
“沈归南……”简棠不自觉地呼喊，手掌开始推搡。
他被这感觉吓坏了。
似是不满他的推拒，小腿被男人略带警告地捏了一下。
力气不小，简棠有点痛。
他委屈巴巴地睁眼，想换来男人的温柔怜惜，却被更加限制动作，只能被迫承接亲吻和抚摸。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恍惚间听见一声咔嗒轻响，是皮带解开的声音。
眼睫被热汗打湿，他缓缓睁开眼，一垂眸：……
简棠：！！！！！！！！！
他眼神倏地瞪大，腰肢酸软地撑起身体往后缩。
脚踝被滚烫的掌心包裹，如野火烧燎，激起一阵火浪。
简棠咽了咽口水，不合时宜地感到害怕了。
他被拖回原地，心中警铃大作，在男人伏身之前撑住胸膛，“等，等等……”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沈归南握住他的手按在头顶。
四肢都张开，猫咪没有一点安全感，简棠嘤咛一声，埋起脸。
“噗——”
眼前白光一闪。
赤条条的少年一刹那变回小白猫。
沈归南：“……………………………………………………”。
第47章 你好过分
沈归南：“……”
床上一小团白毛茸紧张兮兮地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被子里，屁股一耸一耸地往被子里钻。
沈归南快被逼疯了。
他完全不知道，这只小猫心里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简棠在被窝里滚了滚，重新变回人形，抓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满含怯意的双眼，“我们可以下次再交.配吗？”
沈归南：“……为什么？”
他已经用尽量心平气和的语气回答，但嗓音依然沉戾如被火灼烧过。
简棠柔软的眼睫颤了颤，眼神飘忽着不敢下垂，“……你的尾巴，太吓人了，我害怕。”
沈归南的气息更沉重了一些。
他俯下.身体靠近，幽暗的眸光里似乎藏着罕见的凶光，“宝贝，你要折磨死我吗。”
简棠不是很明白。
他傻傻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意识到沈归南现在好像有点难受，而这种难受，似乎跟自己半路喊停有关。
他捏着被子呆呆地反应不过来，沈归南亲了亲他的眉心，道：“你叫的开始，所以不能停。”
简棠被剥了出来，一边还不忘讨价还价，“一天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
“那一个小时呢？”
“一分钟都不行。”沈归南忍无可忍，把他压在了床上，按着亲了半天，把简棠亲得晕晕乎乎，少年眸中蕴着潮气，嘴唇艳红，全身都软了。
简棠犹豫了下，心一横，环住男人脖子稍稍回应，沈归南身体一顿，被点燃了更大的火，简棠感觉自己的腿被握住了。
“别怕。”
沈归南睁开眼睛，声音微哑，“如果我太过分了，明天给你道歉。”
“……”
这实在是一句很多余又没有诚意的道歉，简棠没有感受到任何歉意。
但他已经来不及说话，就被带进了全新的感受里。
···
小猫咪实在是一种体力很差的动物。
简棠睡前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昏昏沉沉地被沈归南抱着去清洗，过程中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回到床上时反倒有了一点精神。
“你好过分。”他半睁着眼指责。
沈归南给他盖上被子，乖乖地听着：“嗯。”
简棠盯着他的脸看，过了一会儿也没看到意料中的表情，他继续闷着声音指责，“你一点都没有感到愧疚。”
“我很愧疚。”沈归南毫无诚意地说。
简棠抬起眼，顿时清醒了几分，“你撒谎。”
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感到愧疚，刚刚的架势，分明是打算把他拆开吃掉一样，怎么求饶喊停都没有用，反而会越来越过分。
简棠屁股到现在还热乎乎的，动一下都疼，这跟电视剧里播放的内容完全就不一样，不论是时间或者动作，都完全超过了动物世界的科普。
简棠越想越不高兴。
甚至还有点想发脾气了。
他强撑着精神，想翻身滚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睡，然而一动才发现，他一直好好枕在这人的臂弯里，他的手掌还贴在对方心口。
简棠嗖地缩回手。
哼。
他的表情实在太好懂了，沈归南扫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因此并不打算给简棠留出独自思考的时间，让他找出一些很值得一提的矛盾来找茬。
他折起手臂轻轻按摩少年的后腰，怀里的人颤了一下，眉心皱起来，沈归南在他发难前抢先开口，道：“给你按摩。”
后腰处的揉捏力道恰到好处，确实缓解了不适，简棠鼓着脸享受了片刻，怨气渐渐散了。
“往下面一点。”他理所当然地指挥。
“好。”沈归南乖乖照做。
手臂下移，掌心覆了上去，不轻不重揉捏着。
简棠最后一点怨气也被这揉捏给打散了，他看着沈归南，开始试图立规矩：“下次不许这样了，我说停就要停。”
沈归南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手掌在某处捏了捏，“这儿疼吗？”
简棠腰肢一僵，老老实实道：“疼的。”
“那我给你揉揉。”
简棠就乖乖地趴在怀里不动了。
沈归南觉得，他这只小猫是真的好哄。
“我很累，明天可能会睡很长时间的懒觉，所以你要帮我准备好早餐。”
思来想去，简棠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凭什么他浑身都不舒服，这人还一副心满意足兴致勃勃的样子。
太不公平了。
于是简棠预备在明天的早餐上为难一下沈归南，“我要吃常吃的那家水煮鱼。”
他们常吃的水煮鱼店距离别墅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长不短，刚好可以起到教育和警告的作用，简棠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非常睿智。
他思索一下，重新补充道：“还要吃之前住的房子楼下的鳗鱼。”
“不行。”沈归南说。
简棠抬起脸：？
“太辣了，吃点别的。”
简棠呆呆地盯着他的脸，他想不通，沈归南难道是看出他在刻意为难了吗？
可是连爱吃的早餐都不给他准备，这一点真的很让人不高兴。
非常不高兴。
简棠蹭了蹭脑袋，刚想说点什么，身体猛然一震，然后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在摸哪里？”
他吓了一跳，很怕再被拖着把刚才的流程再来一遍，推着搡着要后退，却被男人抱得更紧。
“乖，不动你了，”沈归南爱怜地亲亲他的眼角，轻声哄道：“睡吧。”
简棠最受不了这样温柔的亲昵，倦意瞬间来袭，他靠在沈归南的肩膀里，脑袋不自觉地蹭蹭贴贴。
在昏睡过去前，他轻轻呢喃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沈归南动作一停，亲了亲他热烫的脸，“睡吧。”
···
正如简棠所说，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窗外下着大雨，雨粒把玻璃和阳台敲得劈啪作响，简棠一觉睡得香甜，竟半点嘈杂都没有听见。
他愣愣地看着窗外大雨，歪着头，发了会儿呆，然后慢吞吞地爬起来。
脚刚沾上地面，膝盖就酸软得快要折断，昨晚受过的委屈立刻卷土重来。
“咔嗒。”
房门轻响，沈归南推门而入，看他半趴在床边，快步走来把他抱起，“还难受？”
简棠气鼓鼓地不想说话。
一个晚上而已，他屁股不可能好这么快。
这人分明是明知故问。
等看到餐桌上的食品，简棠更加不高兴了，蔫蔫地提不起兴趣。
——沈归南给他准备的早餐是米粥和各种动物形状的小包子，外形非常漂亮，可惜味道根本吸引不了他。
猫咪是肉食动物，对这种口味黏糊糊的食品没有一点好感。
他盯着餐桌一脸苦大仇深，“我要吃r……唔？”
才张开嘴，就被身边男人塞了一只软软糯糯的小猪包。
面粉蒸出的包子带着点意料之外的甜味儿，简棠茫然地愣了一下。
……这东西没有他想象的难吃。
然后沈归南就看他皱着的脸一点点舒展，盯着餐桌上其他小动物包子看了一会儿，再慢吞吞地咀嚼起来。
沈归南觉得小猫咪真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
夜晚降临时，沈归南接到了简翀的电话。
简家一大家子全员到齐，已经全部集中在了临时公寓里，邀请他和简棠三天后一起参加家庭聚会。
要见这么一家子特殊的妖怪，沈归南还是很紧张的，猫咪一胎多生，听刚才电话里的动静，数量绝对少不了。
沈归南想着，要给这些小妖怪们准备点什么见面礼。
毕竟把人家小可爱拐走了。
沈归南思来想去，列出了一则清单，打算明天让小张采购齐全。
单子刚发过去，沈归南猛然发现餐桌边的少年没了声响。
转脸一看，这人居然咬着包子，一手支下巴，脑袋一坠一坠地睡着了。
“……”沈归南叹息一声，昨晚他已经很克制了，没想到还是做得有点狠。
早上醒来，少年满身痕迹，有些皮肤还泛出了深红色，斑驳可怜。
沈归南心头一软，摘下他嘴里咬了一半的包子，抱起简棠又送回了床上。
脑袋靠到枕头，简棠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沈归南又伏在自己身上，捂着屁股哼哼唧唧地滚进了床的最里侧。
“不来了不来了，屁股要坏了。”
沈归南：“……”
第48章 妖怪扎堆
沈归南发现自家小猫开始躲着自己了。
不再整天黏黏糊糊的要亲要抱，反而一看见他就变得警惕防备，圆碌碌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这两天沈归南没有行程，恰好简棠身体不舒服，于是他整天都待在家里撸猫。
只是这猫不大乐意就是了。
清早，沈归南从三楼健身房下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刚锻炼过的身体汗津津的，腰腹和肩膀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好看。
他随意冲了个澡，就想回房间再抱抱自己的配偶，但推开门进去一看，被窝早就凉了。
这两天简棠赖床厉害，不到十点不会起床，现在才八点多，人跑哪去了？
沈归南把整个二楼地毯式搜索一遍，考虑到少年猫咪形状时身体很小，连柜子箱子之类的隐蔽地方都没有放过。
他都快把二楼翻过来了，最后才在一楼的厨房抓住一只偷吃的小猫。
简棠爱吃水果，尤其喜爱樱桃，沈归南每天都订了新鲜的送到别墅，简棠每次都能吃一大盒。
但猫咪肠胃弱，稍微吃多一点就肠胃不舒服，沈归南只好定下规矩，每次只能吃十颗。
沈归南找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少年踮着脚尖，半截身子都快钻进了冰箱里，两手抓着红彤彤的樱桃一边吃，一边往身上的小口袋里塞。
活像一只溜进来偷吃的小仓鼠。
沈归南蔫坏，轻手轻脚地靠在门框上故意吓人，“在做什么？”
简棠：！
少年浑身一震，慌慌张张转过身来，看到沈归南衣服穿得单薄暴露，手里的果子都吓掉了。
“你，你怎么……”嘴里塞着樱桃没法说话，简棠快速嚼嚼吞了下去，嘴唇被溢出的汁水染得水润鲜红。
像是担心被沈归南数落，他赶忙把手藏到身后，“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啊？”
沈归南直起身体走近，“偷吃还有理了？”
他把少年藏在身后的手抓过来，“数数，这是多少颗了。”
简棠不高兴地把手抽回来，“我不会数。”
少年虽说不识汉字，但简单的人类数字还是会的，这是闹脾气呢。
沈归南也不生气，笑笑道：“那我再教你一遍。”
简棠懵懵地瞪眼，“你又要欺负我？”
沈归南简直爱死了他的这副小模样，好整以暇地欣赏，“怎么就欺负你了，我分明在教你学习。”
胡说八道。
简棠闷闷地想。
自从那天晚上交.配过后，沈归南就好像打开了什么隐秘的开关，看向他时眼神总透着股莫名的危险，还总喜欢找借口跟他贴贴亲亲。
昨天晚上，简棠担心自己屁股又要遭殃，怎么都不肯上床睡觉，在客厅磨磨蹭蹭到十一点多。
沈归南也不着急，表情放松地坐在客厅陪着，手里掐着表，面无表情地说：“超时一分钟就亲一口，正好教你学习一下人类的钟表知识。”
“……”简棠上楼时把脚步踩得嘭嘭响。
什么学习，就是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欺负猫！
简棠实在被折腾怕了，把樱桃一股脑的塞给沈归南，“都给你，我不吃了。”
他转身想跑，被沈归南眼明手快地搂住。
后腰上被手掌贴着，简棠浑身的毛发都要炸了，“……我要去看电视了。”
沈归南把樱桃放回去，“我陪你。”
“……”简棠抿着嘴不说话，你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吗？
到了客厅，沈归南才打开电视，简棠就急呼呼地抓着遥控器换台，他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少人类的生活技能，换个台不在话下。
电视里很多节目简棠都看不懂，切台的动作很频繁。
“汤姆！你是怎么抓老鼠的，我的食物都被吃光了！！”
直到电视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归南转头一看，很经典的动画片。
然后他就看着少年切台的动作突然停住，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电视机里一追一逃的猫鼠看了很久。
汤姆猫呆头呆脑，总被聪明的杰瑞捉弄，怎么也抓不住老鼠。
这让身为猫咪的少年变得紧张，呼吸都轻了不少。
沈归南不看电视，支着脑袋看身边的少年。
随着动画片发展到高.潮部分，简棠身体更加紧绷，嘴唇一抿，脸颊也鼓了起来，神色里掺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恨不能钻进电视机里帮帮同类。
可爱死了。
然后简棠眼前一花，被搂进一堵温热的怀抱，然后被按在沙发上，晕晕乎乎地接了个十几分钟的深吻。
半晌，简棠睁开湿漉漉的眼睫，嘴唇细细喘着气，“你干嘛突然亲我。”
沈归南亲亲他的下巴，“你太可爱了。”
简棠眨了眨眼，很戒备地缩了一下肩膀，“我屁股还没好，还不可以交.配。”
沈归南：“……”
时至今日，他仍然会为少年简单的直白而感到无奈。
……
中午时，小张开车把沈归南的礼物清单送到了，简棠看着一个个小盒子搬进来，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
沈归南道：“给你家人的礼物。”
简棠看着数量不少的礼物盒，懵了一小会儿后，旋即转眼直勾勾地盯着沈归南，表情又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沈归南问：“怎么了？”
简棠看了他一会儿，旋即有点失落地道：“我没有吗？”
沈归南一笑，他怎么会忘了这只小猫咪占有欲强，要送别人礼物，也得先给他准备一份。
沈归南转身从一堆盒子里抽出一只有人类小手臂那么长和宽的盒子。
这只盒子虽然不是礼物中最大的，但上面的蝴蝶结系得非常漂亮，简棠于是打算不计较自己的礼物比别人的小这个问题。
他眸光亮晶晶的，伸手去捧盒子，却被沈归南躲开。
简棠呆了一下，困惑地看过去。
“晚上再给你。”沈归南道：“现在，我们要去见你爸爸了。”
简棠忍着好奇点头，停顿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地交代：“那好吧，但你要注意，不可以跟别的礼物搞混了。”
沈归南笑了下，“当然不会。”
这份礼物是他特意为简棠准备的，怎么可能搞混。
···
出门前，沈归南上楼去换衣服，简棠便从冰箱里偷了几颗樱桃吃，他没敢多拿，怕被发现，只是在每一盒里都偷拿了一颗。
一边吃一边谨慎地盯着楼梯，生怕沈归南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面前。
小张把礼盒轻点完毕，全部装进一只更大的纸箱子里，搬到了沈归南一会儿要开的车上。
回来时，看到简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至今为止，小张仍然忘不了那些撒在宋云知衣服上的不明粉末。
这段时间热搜上乱糟糟的，宋云知失踪案已经成为最热门的案件，无数网友在微博里各抒己见，众说纷纭。
小张作为唯一的知情者，这段时间一直惴惴不安。
拍摄的池塘里找不到宋云知的尸首，加上一条似乎从天而降的巨蟒……不止小张，任意一个正常人类都会咂摸出点不可思议的东西。
——宋云知是蛇妖。
虽然难以置信，但却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于是在小张眼里，偷偷摸摸撒粉末的简棠，立马就变了一个身份。
简棠把最后一颗樱桃塞进嘴里，眼前突然拓下一片阴影，他茫然地转头：？
“法师。”小张目光炯炯，眼珠里是简棠看不懂的兴奋：“您是法师吧？”
简棠：？？？
这个人类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上次那个药粉，你其实已经看出宋云知是妖怪了，所以才借机想收服他，对吗？”
简棠表情懵懵的。
沈归南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助理不怀好意地接近沙发上的少年，而简棠本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对方的脸看。
啧。
下楼的脚步猛地加重，两人一同转过脸来。
“在聊什么？”沈归南问。
“没，没什么。”小张直起身体，稍稍鞠了一躬，“南哥，礼物已经搬完了，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小张走后，沈归南疑惑不减，坐到简棠身边，“他跟你说什么了？”
简棠认真想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完全没有听懂。
“……”
下午一点，沈归南驾车，和简棠一起去了简翀的公寓。
沈归南没来过这里，但一路走来，居然在这个普通的公寓小区里，看到了几十辆豪车，金光闪闪的停满了整个停车场。
沈归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才停稳，隔壁一辆玛莎车门打开，下来一名非常眼熟的女孩。
“爸，我忙着呢，下午还有训练的。”女孩子转过身，靠在车门上抱怨。
沈归南看清她的脸，惊讶地发现，这女孩儿是去年奥运会的跳水冠军，彭桠。
“跳水有什么好训练的，年年都拿冠军，一点悬念都没有。”车的另一边走出一名胖胖的男人，蓄着几缕细细的山羊胡，嘴里不停念叨着：
“妖王家的小儿子找回来了，前几个儿子都有了配偶，你是赶不上了，小儿子虽然失散多年，那也是妖族血脉，想来差不到哪里去，你多跟他接触接触，对咱们家有好处。”
“我不想去，”彭桠道：“我们水豚一族和猫族从来都是泾渭分明，我不喜欢猫，我喜欢豹子，豹老大家里不是有个儿子刚成年么？你去帮我提亲吧。”
“放屁。”男人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豹族那位根本不是简翀的对手，咱们妖族向来以武力为尊，简家就是最好的去处，赶紧走，我听说狐族和兔族都带了美人来，别被人抢先了。”
彭桠跺了跺脚，不情不愿地跟上。
车里，沈归南已经僵住不动了，他不可置信地转脸，“你爸是妖王？”
简棠想了想，有点困惑地道：“我走丢的时候太小，不记得了。”
沈归南哑了一瞬。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他要面对的只有一家子猫妖，没想到等着他的是豹子、狐狸、兔子和……水豚？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物种。
简棠盯着沈归南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沈归南的手，然后凑过去，用脸蛋很轻地贴了贴他的手心。
“你不要怕。”
简棠认真地说：“你是我的配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
怕沈归南不信，他还很具体地举例：“我流浪的时候，也经常遇到其他野猫抢我的食物，有一些家伙很强壮，但我的爪子很锋利，能把他们全部赶走。”
简棠炫耀似的说：“有一次还挠哭了一只成年金毛，所以我完全有能力保护你。”
“……”
第49章 吃醋
这场妖怪聚会，比沈归南想象的还要盛大许多。
停车场里陆续走出不少妖怪，其中还有几张面孔，在这座城市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沈归南还在观察来客，简棠自己推门下车，站在他身边一起观望络绎不绝的群妖。
聚会定在晚八点，现在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车库门口仍然还不停有汽车驶入。
简棠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后腰上就搭上一只手。
他转而抬起脸，沈归南低下头凑近了一点，搂着简棠的身体往身前压，视线沿着他的五官线条细细描摹。
简棠眨巴眼睛，几乎要以为沈归南会在这种地方亲他，下意识有点想躲。
简棠是一只没什么羞耻心的小动物，简单而直白，平时很喜欢和沈归南贴贴蹭蹭的求亲吻、求拥抱。但自从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他被沈归南在床上的掠夺力吓到了，开始有些警惕这种接触。
然而沈归南只是搂了搂他，几秒后就放开，“刚才那两个人的话，你听到了？”
简棠呆了一下，旋即点点头。
沈归南皱着眉：“要是有小妖怪想做你的配偶，你怎么办？”
简棠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沈归南竟然是在担心这个？
简棠是一只对配偶非常忠诚的小猫，不会朝三暮四，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比沈归南更好看、也更合他心意的配偶了。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妖怪，沈归南一个人类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简棠像是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表情很严肃地，把沈归南拉到一边较为隐蔽的角落里。
左右无人，简棠便轻轻踮起脚，在沈归南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又分别在额头、脸颊和脖子上，也都照样留下一个吻。
沈归南被这样磨磨蹭蹭的亲亲激得心下略微情动，喉结翻滚，心绪浮动。
怎么了这是？
这两天不是很排斥亲亲抱抱的吗……
“我亲好了，”简棠说：“现在到你亲我了。”
说完，他微仰起脸，等着沈归南的亲亲落下。
沈归南虽然不明白，但亲人这事儿他举一反三，莫名其妙被冷了几天，现在好容易逮着机会，自然而然地搂着少年，用一个深吻把人安排得服服帖帖。
半晌，两人分开。
“我不是……”简棠被亲得眸光水润，捂了下嘴唇，小声地嘀咕：“……没让你这么亲呀。”
他小小抱怨了一句，然后扑回去抱了抱沈归南，几秒钟后才松开。
沈归南怀抱一空，下一秒，就听见少年不紧不慢地说。
“好了，现在我们身上都留有对方的气味，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配偶，不会有小动物再跟我抢你了。”
沈归南一愣，旋即心情有点复杂。
他和简棠的思绪好像总是阴差阳错的错开，他担心那群小妖怪会惦记自己的猫，简棠却反过来怕他被抢。
沈归南哭笑不得，觉得这只小猫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可仅仅留有气味，沈归南仍然担心挡不住那些狂蜂浪蝶，他垂眸看着简棠，哑声道：“这点气味不够。”
“？”简棠愣了一下，随后有点苦恼地皱眉，“那还要怎么办？”
简棠感到很困惑。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拽着上前一步，沈归南低下了头，直接把嘴唇贴在了简棠喉结下方，然后深深地舔了一下……
“！”
简棠瞳孔猛地一缩。
···
简家的聚会形式非常接近于见面会，沈归南和简棠到达的时候，距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两人一同出现在物种混杂的大厅里时，全场便瞬间安静了几度。
四面八方的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惊奇、探究、怀疑、审视……
这让简棠有些紧张，悄悄地往沈归南身边靠了靠。
沈归南面不改色，身为演员，早就习惯了人们的各色视线。他轻轻牵起简棠的手，两人一道走进了宴会厅。
这座建筑从外面看是很普通的公寓楼，建面也不大，但真的走进来才会发现别有洞天。
——首先就是可容纳几百人的大厅，层高已经突破六七米，头顶悬挂着巨式水晶吊灯，鲜花美酒，觥筹交错，俨然一副酒会的规格。
在众人交错的视线里，简翀主动走向简棠。
简翀仍旧一身古朴的黑色中山装，一侧肩膀处用暗线秘织了一幅山水图，行走间流光溢彩。
“来了。”他先是满怀喜悦地看了一眼简棠，随后又对沈归南这个人类女婿简单地寒暄了两句。
简翀仍是一副儒雅随和的表情，和前几次见面时没有差别，但在沈归南眼里，却莫名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
今天是各大妖族来贺的日子，简棠作为主角之一，接下来需要见见几位德高望重的族长。
他只能依依不舍地跟沈归南分开。
简翀安抚他：“别担心，我会让人好好接待你的配偶。”
简棠停住脚步，想了想，满不放心地道：“我得在气味消失之前赶回来，否则他就会被别的妖怪盯上。”
简翀一顿：“什么气味？”
简棠缓缓道：“我们刚才在楼下亲了很久，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了气味。”
“……”
“简老大，恭喜恭喜啊。”一名外表略粗犷的中年男人走到他们身边，笑意盈盈地举杯道贺。
简翀抿了一口颜色昳丽的红酒，搂着简棠到身边，介绍道：“这是你豹叔，小时候总抱你玩，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简棠少时的记忆已经被淡忘了不少，却始终记得隔壁山头住着一群野豹，小时候没少跟着上蹿下跳地乱跑。
简棠乖乖地道：“豹叔。”
“好好好，乖乖，”猫咪在任何大型动物眼里都是十分可爱的物种，豹老大笑意更加真诚了几分。
“好孩子，走丢这么多年，受苦了。”他目光慈爱地看着简棠，“不过回来就好了，你爸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了。”
简翀揉揉儿子软乎乎的发顶，道：“是啊，可算是回来了。”
豹老大问：“日后怎么安排的？还是回山里吗？”
“他暂时不回去。”简翀道。
“……也好。”
几人正聊着天，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年轻男人朝着他们这边缓步走来。
孔雀侍应生递上美酒，男人迈步上前，对简翀微微鞠躬，而后冲着豹老大的方向喊了一句：“父亲。”
“小廉，怎么来晚了。”看到儿子，豹老大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
蒋廉歉意道：“下班晚了点，抱歉简叔，差点错过了重要时刻。”
“不晚不晚，来得正好。”简翀道：“这就是我儿子简棠，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简棠正走神，突然被简翀揽着往前走了一步。
这半个小时，他跟在简翀身边，主要任务就是打招呼和问好，冷不丁被叫到，他下意识晕乎乎地开口：“你好。”
听到清越的声音，蒋廉下意识地抬头往少年看去，下一秒，眸光怔住。
少年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小套装，上衣在腰身处微微收束，流畅的线条一路滑落到笔直的腿部，他眼神有些茫然地站在水晶灯下，圆乎乎的猫眼澄明漂亮。
蒋廉一下子呆住，他沉默地时间太长，被身边的豹老大用手肘杵了杵，他才猛然回过神，礼貌地微微躬身：“……棠弟弟好。”
简翀眼底满含欣赏，“这一代小子里，也就蒋廉最成器，听说已经准备开安保公司了？”
“侥幸侥幸……”豹老大谦虚地摆摆手，“简明简恒两兄弟也不差，已经在接触海外项目了吧，以后少不得要两位少主扶持。”
简棠根本听不懂这些话，百无聊赖地缀在简翀身边，偶尔分神在一群妖怪堆里寻找沈归南的身影。
一道目光突然落到他的脸上，“棠弟弟是不是无聊了？”
简棠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这种活动对他而言是极其无聊的，但只要熬过了这一小会儿，他就可以马上去找沈归南了。
这么一点时间，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简翀一眼瞥见儿子表情游离，就知道他在想某个人类配偶，反正该露的面已经露过了，没必要再拘着他，道：“去吧。”
简棠眼睛一亮。
“年轻人好动，跟在我们身边太枯燥了。”豹老大立刻笑眯眯地道：“蒋廉，带弟弟到旁边聊聊去，你们年轻人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
“去吧。”简翀轻声说：“晚点我带你去见几个哥哥。”
···
宴会厅一角，蒋廉略微紧张，不停地寻找话题询问简棠的近况，看着少年懵懵的眼睛，倒映着明亮灯光和他……
蒋廉不禁攥紧了手掌。
“流浪的日子应该很辛苦吧。”蒋廉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侃侃而谈的样子，掌心却已经濡湿一片，心脏嘭嘭地急跳着。
蒋廉从小跟父亲入世，见过不少妖族和人类的美人，父辈对他宠爱呵护，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任他予取予求。
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他在选择配偶的事情上养成了极其挑剔的目光，直到现在，他仍然是单身一人。
直到遇见简棠。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一眼沦陷，心脏像是着了火。
他甚至等不及了解简棠的一切，便被这双澄澈的眸子所倾倒，满心悸动和欢喜，需要不停说话才能勉强保有一点冷静。
“……我们小时候经常在山里乱跑，”蒋廉不自觉提起年少时的一场相识，笑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最喜欢趴在我后背睡觉了，一趴就是一整天，怎么都不肯下来，非要简恒哥来抱才肯回家。”
“我不记得了。”
简棠略带歉意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蒋廉一愣，“……什么？”
简棠有点迫切地说：“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先走了。”
蒋廉：“你有急事？”
简棠点点头。
他该去找沈归南了。
再不去守着配偶，等气味消散，不知道多少小妖怪惦记。
上次不就是一个没看好，就有小野猫偷摸了沈归南的手？
“需要我帮忙吗？”蒋廉实在不想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消失，难得做了一回狗皮膏药，“不必跟我客气。”
简棠头摇得毫不犹豫，“谢谢，但是不用了。”
简棠转身要走，手腕却猛地被扣住。
蒋廉牢牢抓着他，嘴角保持上扬：“我送你吧，我对这一带很熟悉……”
“不用了。”陌生的男音响在耳边，下一秒，简棠被拉了过去。
“沈归南！”少年一把欢喜的小嗓音。
听见熟悉的名字，蒋廉一愣。沈归南的名头遍布大街小巷，最近又频繁登上热搜，想不知道都难。
但比起一个人类出现在妖怪聚会上的不合时宜，蒋廉更在意的，是他和简棠的关系。
——少年被拽进怀里，不仅不反抗，还特别依恋地凑近了一些，眼底是面对其他人时不曾有过的欢喜和憧憬。
同为动物，蒋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简棠对蒋廉的心情表情毫不关注，他高高兴兴地扑到沈归南怀里，一改刚才的沉闷，眼角弯弯，漂亮的五官突然生动了起来，嘴里叨叨个不停，“我有点饿了，刚才都没有机会吃饭，你有没有帮我找一点好吃的？”
简棠停顿了一下，忽然踮起脚尖凑到沈归南耳边，小声地道：“我觉得这里好无聊，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拆你送我的礼物了。”
他轻轻伸长脖子，衬衣的领口顺势往下滑了几寸，露出脖颈一片皮肤，只见那小小喉结下方，明目张胆地缀着一枚鲜红。
蒋廉：“……”
这一看就是吻痕。
而且对象还得是比较野的那种。
这种地方留痕，分明是宣示主权。
他目光一滞，幽幽地看向沈归南。
沈归南状似不知，只一心一意看着怀中的少年，“我带你去吃东西。”
“好。”
···
聚会进行到十点，众妖才慢慢散去。
送走客人后，简棠又被带到房间里见了自己的两位哥哥。
“真可惜，我和六弟先见到弟弟，你其他几位哥哥要是知道错过了初次见面，不知道多后悔呢。”
今天出现的事简明和简恒两兄弟，排行二六，在人类世界里从商，生意开展得如火如荼，见到幼弟，满心欢喜，俩人都争着往简棠兜里塞见面礼。
简棠离开时，衣裤兜里都揣满了父兄赠送的宝贝。
然而刚走出门，就看到蒋廉站在沈归南的对面，脸色漆黑地在说些什么。
沈归南背对着简棠，简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下一秒，他就看到蒋廉抬起手，非常僭越又亲昵地拍了拍沈归南的肩膀。
简棠嘴角的弧度垮了下来。
···
离开公寓的时候，沈归南和简棠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沈归南握着方向盘，想起刚才蒋廉的挑衅。
——“我和棠棠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个普通人类怎么跟妖怪相配，识相点，你自己离开吧。”
沈归南本人是不在乎情敌的这种无能狂怒的，他只是单纯地厌烦有人惦记他的宝贝。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个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心里总是堵得慌。
路口红灯亮起，沈归南把车停稳，这才注意到副驾上的简棠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沈归南以为他困了，伸手把冷气关掉，防止他着凉。
然而简棠却很突然侧过脸，眸光在漆黑的车厢里也亮得很，他问：“你刚才在门口跟那只豹子说什么了？”
沈归南一愣：“豹子？”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哦，是无能狂怒的情敌。
简棠视线落到他的一侧肩膀上，眼神透着点小气闷：“他摸了你的肩膀。”
沈归南被逗得一笑：“他那是挑衅。”
简棠：？
沈归南偏过头：“他想跟我抢你。”
简棠：！
简棠眼睛都瞪大了：“什么？！”
“你完全不知道？”沈归南问。
“不知道。”简棠傻傻地合上嘴。
人类世界真是太奇妙了，他现在连妖怪都看不透。
···
晚上回到家，简棠就迫不及待地寻找沈归南送他的礼物。
他惦记那小盒子一天了，现在就想看看里头装着什么。
可他翻遍了所有的桌子柜子，包括衣柜都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
“你把它藏起来了？”简棠从乱糟糟的衣服里爬出来，气喘吁吁地问沈归南。
“没有，”沈归南道：“在浴室。”
什么礼物要放在浴室里？
简棠歪头想了一下，刚想跑进去，就被男人抄着膝盖抱了起来。
简棠仰起脸：“？”
“我今天很不高兴。”沈归南说。
简棠呆了一下，缓缓眨了几下眼睛，不明就里。
不高兴关他礼物什么事情啊？
……还是沈归南后悔，又不想送他了？
“你说了送我的。”简棠浅浅皱起眉，“不能反悔。”
“我不反悔。”沈归南这话时眯起眼睛，简棠突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危险，还不等他逃跑，就听沈归南说，“但你今天手腕是不是被人抓了一下？”
简棠着急解释：“我是不小心被抓到的。”
“那我不管，我的配偶被人摸了，我还不能不高兴了？”
简棠垂眸想了想，确实是自己的过失，没有做好一个合格的配偶。
“那我也去洗手，”他伸出三个手指，“洗三遍，行不行？”
沈归南道：“换一个。”
简棠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罚我三天不能吃樱桃！”
“不行。”
“五天？”
沈归南摇头。
“……十天？？”
“不够。”
简棠眼珠都吓得瞪大了。
这还不够？！
难道要把他这块皮肤割下来才可以吗？
沈归南欣赏着少年脸上震惊的神情，笑了下，道：“待会儿洗完澡，穿上盒子里我送你的衣服，睡觉的时候把尾巴变出来，让我摸一下。”
简棠：！
你不对劲。
第50章 谢绝勾搭
简棠的屁股又开始痛了。
他捧着一杯口味鲜甜的水蜜桃酸奶昔，和贺允舟并排坐在隔壁别墅的秋千架上，勉强想用美食填补身体的创伤。
“这么说，沈归南也很喜欢那种奇奇怪怪的衣服？”贺允舟抿了一小匙奶昔，冷甜的鲜味一直甜到心底，“看吧，我说过人类配偶都喜欢这些东西的，我没说错。”
“嗯。”简棠咬着勺子闷闷不乐。
何止是喜欢。一个晚上把他颠来倒去的捏扁又搓圆，怎么求饶也没有用，好几次他都以为，下一秒沈归南要把他拆开吃掉了。
简棠终于明白，原来人类的衣服是不可以随便穿的。
猫咪天真，不懂人类社会的情.趣规则，但经历过这两次交.配，简棠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贺允舟推荐的衣服，和昨晚沈归南送的衣服，作用约等于呼唤人类的发情期——只要见到这种设计奇怪的东西，人类就会自发的变得兴奋，并乐于交.配。
他轻轻地皱了皱眉，为自己稍晚些的发现而感到十分苦恼。
“这没什么的啊。”贺允舟大大方方地道：“配偶之间交.配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人类好像都喜欢在这种活动上稍加点缀，这是物种差异，我们不可以歧视他们。”
“可是，”简棠难为情地道：“我会很不舒服。”
贺允舟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道：“你多穿几次就会习惯了，接受新事物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简棠安静了一会儿，奶昔都忘了吃，“那要多久才能习惯呢？”
贺允舟认真想了一下，“我用了三个月才适应。”
简棠惊讶地张开嘴巴。
时间也太长了吧。
他受不了的。
“滴滴滴。”手机闹钟响了，贺允舟跳下秋千，“披萨烤好了，快来跟我一起吃，今天做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奥尔良鸡肉加火腿，味道很棒的，虽然虾仁口味的也不错，但这个最好。”
贺允舟是一只热爱烹饪的厨师咪，工作之余，几乎所有时间都窝在厨房里精心钻研美味。
烤箱里热气腾腾，新烤好的披萨香气四溢，鲜辣口味非常勾人食欲。
简棠拿起一小块三角形的披萨，轻轻咬掉了一个边角，味道鲜咸浓郁，十分可口。
他一连吃了三大块披萨。就像贺允舟说的，这种口味非常适口，简棠想带两块回去给沈归南尝尝。
吃完，贺允舟又带简棠去参观了衣柜里的新款衣服，并十分大方地让简棠自己选两套喜欢的带回去。
简棠傻傻地盯着衣柜，安安静静想了很久，还是抿着唇拒绝了。
——为屁股计，没有衣服加持沈归南就已经要吃猫了，再穿上这个，他一截小腰还要不要了。
中午过后，贺允舟被经纪人接走，简棠捧着两块披萨回了隔壁。
他轻轻关上门，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整个一楼，没听到沈归南的动静，这才心有余悸地跑进厨房。
先偷吃两颗樱桃，再把披萨密封放好。
离开厨房的时候，简棠突然看到窗外的院子里飞过几只漂亮的蝴蝶，隔壁院子里种着不少鲜花，所以引来的虫蝶不少。
简棠先是对着几只蝴蝶看得入神，然后高高兴兴地变回猫形，跳到院子里扑蝴蝶去了。
猫咪动作很快，但蝴蝶飞行的高度是他碰不到的，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简棠屁股一扭，在柔软的草地上瘫了下来，一边舔毛一边慵懒的晒着太阳，尾巴轻晃，很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睡了过去。
···
二楼卧室，沈归南站在阳台的隐蔽处，手里拿着手机通话，眼神垂落，频频在草地里毛茸茸的白色上留连。
电话里是岑鸣，找他确认下个季度的行程安排。
沈归南眸光轻轻落到楼下，十多年深耕影视，劳模般的男人，这会儿却突然有了隐居避世的想法。
“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未来几个月先不要给我接剧本了。”
“……”岑鸣默了一会儿，道：“谈个恋爱连事业都不要了？”
“先放放吧，最近我对任何工作都没有兴趣。”
只想着撸猫了。
“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岑鸣顿了一下，又说：“昨晚给你发的资料看了吗，新一期选秀节目有两个苗子不错，还没有签公司，我打算把人签过来。”
“你眼光好，看上谁签了就行，我还有事，不说了。”沈归南握着脖子活动了一下，他要下楼去找自己的小猫了。
“……”岑鸣不满地轻轻啧了一声，“你在家待着能有什么事？”
“我得去亲亲我的小猫了。”已经大半天没亲到了。
“……”
沈归南短暂卸去一身负累，已经觉得浑身轻松，他下楼的脚步在加快，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吸一吸简棠软乎乎的肚皮。
脚掌踩在草坪里沙沙的声音很明显，沈归南一踏进草地，简棠耳朵就抖了抖。
但他没躲，猫形时沈归南最多撸一撸摸一摸，不会像夜晚一样危险，因此简棠总是有恃无恐。
青草地香味扑鼻，阳光把毛发晒得蓬松柔软，也一并把简棠骨头也晒化了似的，昏昏欲睡地等着男人走近。
接着被一把抱起，耳朵贴着熟悉的心跳，简棠睡意上了头，呼噜噜蹭了一下沈归南的心口，闭上眼睛想睡。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简棠耳朵顿时竖起，伸长了脑袋看向墙外。
——他们搬家之后，基本没有客人上门，连岑鸣都不太过来打扰，这时间点，是谁来了？
简棠好奇地踩踩沈归南的手臂，催促他去开门。
“喵。”
“去看看。”
“您好，您的快递，请签收一下。”门外是身穿蓝色制服的跑腿小哥，烈阳如火，小哥儿已经晒得两颊通红。
沈归南视线落到他怀里一大束颜色艳丽的玫瑰花上，“我没有买东西。”
“这是一位蒋先生送的，”跑腿小哥看了看单据，道：“地址没错，下单备注是送给棠弟弟……”
简棠一愣，伸长了脖子去看那一大束鲜亮的花朵，但下一秒，脑袋上罩下一只大手，把他的好奇无情镇压。
简棠：“……”
小哥确认完信息，抬起脸，非常笃定地道：，“没错，应该是您哥哥送的。”
沈归南：“……”
神他妈的哥哥。
···
十分钟后，简棠穿好衣服跑进客厅。
沈归南已经盯着矮几上的花朵看了许久，眼神沉戾阴鸷，好像眼前的东西不是鲜花，而是恐.怖.袭.击者的炸.弹。
简棠刚踏进客厅，就见沈归南幽幽地抬眸，非常怪异地轻笑了一声。
简棠被他一声意味深长的笑惊起了大片鸡皮疙瘩，尾巴上的毛都快支棱起来了，他脚步迟疑了一瞬，“……你笑什么？”
“你豹哥哥还惦记着你。”沈归南从花从里摘下一张小卡片，知道简棠不识字，他贴心地念了出来。
“棠弟弟你好，昨日一见深感有缘，别后诸多不舍，于是私自查探住所，想以鲜花奉上，望棠弟弟多多原宥，如明日有空，望至xx广场相见，静候。”
啧。
真是够土的。
动物之间求爱，都是用这种很容易就会让人哽住的方式吗？
沈归南把卡片推到简棠面前，笑意冷津津的，不答眼底：“你怎么看？”
简棠脑子里懵一下，视线在那一排排鬼画符似的线条上顿了顿，抬起眼：“这上面是什么意思啊？”
“……”
简棠不知道自己哪个字取悦了沈归南，只见男人挑了挑眉，怨气好像一瞬间就散了大半。
沈归南按住卡片梭了回去：“没什么意思。”
简棠眨了眨眼，又问：“蒋先生是谁？”
沈归南更觉高兴了，奖励似的，伸手捏了捏他柔软的手掌，“谁也不是，送错地方了。”
仅仅一个不知深浅的情敌动物罢了。
“哦。”简棠满不在乎地点头。
沈归南悠悠点开手机，“想吃鱼生吗？我下午有空，带你去吃。”
简棠顿时兴奋，咽了咽口水，脖子也伸长了一些，“那这花怎么办？”
沈归南冷冷一瞥。
当然有它该有的去处。
···
半晌后，简棠穿好鞋子出门，沈归南落后他半步，怀里还抱着一大束鲜花。
简棠想起吃鱼生时并不算大的包厢范围，有点担忧地道：“吃饭也要带着花吗？”
这么大束，放在旁边会影响他夹鱼片的速度的。
花香也不好闻，会影响鱼肉的口感。
简棠的眉心皱了起来。
“不用。”沈归南道。
简棠：？
然而，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下一秒，就见沈归南干脆利落地把大束鲜花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简棠鼓圆了眼睛：？
接着，他看沈归南动作利落地拍照，而后垂着眼认真的地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简棠踮起脚瞄过去，看到一排不认识的人类文字。
简棠扒着沈归南的手臂，他很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沈归南快速编辑完内容，添加图片，点击发送，而后关闭屏幕，十分从容地对简棠道：“失物招领。”
简棠不明就里地点头，有点不满沈归南把注意力过多分散在别处，先是小声地叫了一下沈归南的名字，然后催促他快点去吃鱼。
沈归南笑了笑：“走吧。”
手机揣进兜里，短短几分钟内，沈归南新发的微博引来大量网友粉丝驻留转发。
而正文内容仅仅一句话。
【漂亮助理有主，谢绝勾搭。】
配图，一束躺在垃圾桶里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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