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观礼台
五月的阳光正明媚,比阳光更明媚的是穿着各色艳丽裙衫的坤泽,那颜色比花园里姹紫嫣红的花儿还明艳,笑语晏晏的和闺中密友看着一边的乾元,袖中藏着自己亲手绣制的香囊,香囊上或是鸳鸯戏水,或是并蒂莲,乖巧的跟在当家主母身后,引的旁边乾元频频侧目。
一年一度龙舟赛,正是各家主母为自家的乾元、坤泽,物色未来媳妇、女婿的好时候,也是未婚的年轻乾元、坤泽互表情愫的时候。
能在现场的夫人都是人精,肖子越的一身红色长衫,一是表明了立场,无心入赘长公主府做那驸马;二是,举手投足间的慵懒,是国公府给足的底气。
今年的龙舟赛,与往年不同,乾元主场,长公主是唯一的主角,其他坤泽皆是做陪衬。
陪衬的坤泽穿着精致,袖中藏着用心绣好的香囊,寻着机会送给自己心仪的乾元,长公主作为今日的主角也只能挑选一名驸马入赘长公主府。
肖国公的暗示,国公夫人的明示,肖子越是傻子也明白了,爹爹说的:今年的龙舟赛,格外有意思。
观礼台下,手持名帖的乾元、坤泽,皆是长安城未婚的小郎君。
肖子越置身蓝色的人海,一个个驸马候选人:啧啧啧,长公主选驸马,犹如皇帝选嫔妃,好大的排场啊。
观礼台的左侧也格外热闹,都是各家的当家主母和坤泽,国公夫人也在其中。
肖子越分化成乾元,连带着国公夫人格外受欢迎。国公夫人重拾交际,尤其是家里有未婚的坤泽。
肖子越借着热身动作,活动着手腕、脚腕,伸长了颈脖,目光频频落在观礼台左侧,自己日思夜想的梅子酒坤泽在不在其中,很失望,没有那张熟悉的、清冷的仙女面孔。
再看自家娘亲,左边是刑部尚书孙夫人,右边是御史夫人,一会同左边的话着家常,一会同右边攀谈着,脸上神采飞扬,忙的不亦说乎。
肖子越目光搜寻了一番无果后,那目光追随着自家娘亲。
只是,这些天,相亲了不少坤泽,也在那人群里,惹得那几位坤泽,都以为这小纨绔在看着自己,肖子越点了点头示意,这才收回视线,
犹如开屏的花孔雀一样,在长公主眼里是显眼包一枚的肖子越,在其他坤泽的眼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肖子越的相貌,本就俊美,只是这些年一直未分化,平平庸庸的中庸,
分化成乾元的肖子越,眉眼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气质变化了,越发英气,越发受坤泽欢迎。
这些眼神拉扯,落在苏珺玥眼里,就是肖子越和坤泽,郎情妾意的甜蜜小互动,不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多,真是个色胆包天的小纨绔,在心里冷哼一声,苏珺玥收回视线,落在观礼台下,那一身翠绿色的少年身上。
骆青武十五岁,同样是乾元,穿着一声翠绿色的长衣,站姿笔直,犹如翠绿的青竹。骆小公子迎着光,看向长公主的方向,骆青武心里,暗暗为嫡姐着急,手心里有汗,希望姐姐早点回来。
都知道骆小将军和长公主是青梅对青梅,现在小皇帝急着定下长公主的婚事,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肖子越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好,好无聊啊。
肖子越眯着眼,身边的人,正是自己认识的乾元,丞相府庶子,看着长公主的方向,目光直白大胆。
肖子越看向身边摩拳擦掌的人:“这么拼的吗?”
“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了。”
“这是有多想不开,才想入赘那长公主府?”
“你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去做那驸马?”
“那可是长公主哎!”
“入赘长公主府,不说被长公主看管的死死,就是头顶那绿油油的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肖子越再不喜欢看书,也明白,历朝历代的驸马,没有一个好下场,不说仕途暗淡,平日里更是要忍受公主豢养的偏宠、面首,这些肖子越可不能忍。
听着肖子越如此诋毁长公主,这乾元也是怒了:“长公主,可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原本谦和的人,变成面目狰狞的模样,肖子越收了声,小声嘀咕:“你这么了解长公主吗?你又不住在长公主床底下。”
“长公主于你是蜜糖,于我是□□。”
肖子越往旁边迈了一步,决定远离身边的人,免的他跳进火坑的时候,连累自己。
*
淮河·龙舟赛
礼部尚书站在观礼台上,高声朗朗:“今日龙舟赛,陛下与民同乐。”
“陛下今日特设下彩头,获得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赏金腰带一条。”
随着礼部尚书手指的方向,众人这才看到,对应的一艘艘龙舟面前有一个花篮,坤泽将自己准备的香囊放在花篮里,送给自己心仪的乾元,花篮里香囊数量最多的龙舟选手,成为今年最受欢迎的龙舟手,可以获得皇上赏赐的金腰带一条。
有了皇上的彩头,其他人更是热情高涨,想着自己成为最受欢迎的龙舟手,入赘长公主,成为驸马。
淮河上停靠着上百艘龙舟,静待着龙舟手。
鼓声阵阵,响彻淮河,上百艘龙舟,犹如百箭齐发。
比赛开始后,有一艘龙舟,轻轻松松的甩开了其他龙舟,在淮河上劈波斩浪,引领着众人百舸争流。那一身翠绿色的衣衫,最是显眼,是将军府的骆小公子。
龙舟环绕着观礼台开飙,逐浪争先,小皇帝忍不住感慨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看来,拔得头筹的非骆小公子。”
说完,还不忘去看苏珺玥的反应。小皇帝那老沉的模样,好像忘了,骆小公子比自己还年长几岁。
长公主敛眸不语,看向骆小公子的方向,唇边淡淡的笑。
一艘艘龙舟从观礼台前飞奔过,国公夫人引颈而望,自己期盼的那抹红色,迟迟未出现,国公夫人清楚自家闺女几斤几两,没期盼着她争夺第一,也不能倒数第一,现场可是有这么多坤泽看着呢。
此时的国公夫人,横不得亲自上阵为肖子越掌舵。
相较于国公夫人的着急,肖国公迎着光,半眯着眼假寐,好像眼前的龙舟赛与他无关。
肖子越不紧不慢的划着浆,这副身体,好像并没有因为主子分化成乾元,而强壮不少。
肖子越虽然划的慢,胜在稳,小心的避开,因为争抢碰撞在一起翻倒的龙舟,肖子越甩了甩胳膊,这个胳膊多半是要废了,太累了。
手臂酸软,甚至想到了放弃,头脑放空的肖子越,浑浑噩噩的,好像做了一个白日梦,自己入赘长公主府,成为绣花枕头的驸马爷,日日向长公主跪安:“殿下,可以亲您吗?”
“殿下,可以和您行周公之礼吗?”
“殿下,……”
一个白日梦,吓的肖子越立马清醒了。
一直以来,中庸是肖子越的为人处世的守则,今日这龙舟赛,自己争不了第一名,也不能做那最后一名。
肖子越咬着后槽牙,加快手上的速度,誓死不做最后一名,第一名,最后一名,都太显眼,还是本本分分的做个中庸吧。
将军府小公子骆青武代嫡姐比赛,轻轻松松拔得头筹,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众人毫不意外。
现在最受关注的是,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花落谁家?
一个个香囊,静静的躺在肖子越龙舟前的篮子里,国公府小纨绔肖子越凭着那副皮囊成了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
在场的乾元、中庸,心中多是不服,奈何人家长了副好皮囊。
观礼台下,两人并排站在一起,一个清朗的翠绿色,一个骚气的大红色;一个是实至名归的魁首,一个是名不副实“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
两人站在一起,鲜明的对比,肖子越看着面前的骆小公子,也是自愧不如。
骆青武看向肖子越的时候,眼中有不屑,良好的教养,让他把这轻蔑、不屑藏的很好。
往年可没有这“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今年在长公主挑选驸马的时候,特设了“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骆小公子隐隐不安,总觉得透着诡异,怕这人成为姐姐最强劲的情敌。
肖子越从尚书大人手中接过那金腰带的时候,肖子越脸上挂着受宠若惊的假笑,心里苦哈哈:总有人想害我。
肖子越不知道的是,这几日,接连不断的相亲,是国公夫人为她种下的因,这果,就要由肖子越自己来尝。
*
长安城·太学院
龙舟赛后,安排了诗会,就在淮河边,旁边种了不少石榴树,五月榴花开,丹若照长安。
一张张方桌上,摆放着上好的笔墨纸砚,期盼着主人妙笔生花。
有人借着诗句大胆表白长公主,有人借物表述相思之情。
小皇帝下了台阶,长公主矜持的端坐在高台上了,未与小皇帝同行。
肖子越咬着毛笔,刚才“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总是透着点阴谋的味道,怕是自己已经入了某些人的眼睛。
自己本就是小纨绔,看书犹如催眠,写诗实在是要了命,肖子越想着那首气的爹爹追打着自己的打油诗,想到这,嘴角歪着,好像起了坏心事。
小皇帝对刚才的“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肖子越倒是有点期待,想着那小纨绔,奋笔疾书,下笔如有神的模样。
肖子越凭着一副皮囊,赢得“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早已让其他人不满。
有平日看不惯肖子越纨绔举动的人,凑上前大声读出了肖子越的打油诗:
“春天不是读书天,
夏日炎炎正好眠。
秋有蚊子冬有雪,
要想读书待来年。”
这打油诗,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在场的人,多为长安城世家大族,即使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子,也是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精通诗词歌赋,即使不会作诗也会吟。
怕是太学院的夫子,也不想承认肖子越是太学院的一员。
这小纨绔,即使分化成乾元,依然是,提不上手,可惜国公爷的一世英明,教出这样的嫡女。
肖子越抬了抬眼眸,慵懒的看了眼那多嘴多舌的人,不但不生气,反而高兴这位为自己广而告之。
肖子越的这首打油诗,传遍了现场,顺着淮河的风,吹遍了长安城,就连一向沉稳的长公主,听说这首打油诗的时候,嘴角尬的抽了抽,果然,百无一用的小纨绔。
对于皇姐的反应,小皇帝一一看在眼里,那双看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瞳孔后面藏着深沉,好像,驸马的人选,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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