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婚宴正式举行。
作为镜月山庄的大师兄,即便解伊剑再怎么不愿意,婚宴当天还是要露面的。
因为是男方入赘的缘故,本来复杂的接亲环节就被省略了不少。
原先镜月山庄这边还想着给何琥诚几分面子,虽然是入赘,但还是按照正常的结亲流程走。
昨晚的事情一暴露,别说给何琥诚什么面子了,没当场提剑将他给砍了就已经是在解晴全力劝阻下,强行忍耐的结果了。
虽然暂时不能动何琥诚,但是既然他敢做出这般行为,就别怪他们在婚礼的流程中动些手脚,让对方好好的经受一番磋磨了。
他们做的也不过分,就是将原先改良过的流程重新改回来,就按照正常入赘的环节走。
原先给解晴准备的那套带有红盖头的嫁衣送到了对方的院中,并打着婚宴当天前来参加的都是天隋国中有名有派的大人物,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的名头,给刚刚和那妖族私会回来,还沉浸在会不会有人发现的紧张感中的何琥诚,送去了数十个教授礼仪的婆子。
镜月山庄虽不比皇室规矩那么多,但是真的较真起来也不差上多少。
再加上时间紧急的缘故,从凌晨到解晴来接亲的黄昏这段时间,何琥诚着实是被折腾了不轻。
解晴和何琥诚的身高虽然差不多。可解晴终究是女子,体型终究比何琥诚单薄不少。
为了穿下这身不合身的婚服,何琥诚除了一天没吃外,还被迫灌下了不少有着奇奇怪怪味道的苦涩药汁,短时间内强行瘦了一圈。
被这么来回折腾着,何琥诚心中的恨意更甚。
他原先还盘算着看在解晴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在他利用解晴取得宝物,成功爬上镜月山庄庄主之位后,即便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还是会多少给她几分薄面。
现在这么一通折腾,他哪里还想得起之前顺利攻克下解晴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的征服快感,满脑子只想着在他登上镜月山庄庄主之位后,必定要将这些欺辱他的人全被抓起来喂给胡妙。
想到这里,何琥诚便想起昨夜胡妙过来找他的事情,被红盖头遮盖着的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
在最开始接触胡妙时,他本来看对方长相和实力都不错,出手也大方,自己只是随意一哄,对方便眼巴巴地自己凑了上来,便抱着玩玩的心态接受了她,只等自己攀上了更有势力的女人后再将其抛弃,谁料随便玩玩竟然玩到了一个妖族头上。
他对于妖族的残暴也有所耳闻,可惜在她因为怀孕妖力不稳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时,他已经搭上了镜月山庄大小姐解晴。
准备将胡妙抛弃的念头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被他强行压下。
虽不敢得罪妖族,但他也不想放弃搭上镜月山庄后给他带来的好处,特别是在他通过一些隐蔽的手段得知了镜月山庄的庄主有意在解晴和解伊剑两个人当中选出下一任庄主的时候。
一个女人当什么庄主,这些权力就算是送到了对方的手中,一个女人也把握不住,不如让他来替她享受。
一方是虎视眈眈,只要敢背叛就会对他下手的妖族,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权利,傻子都知道要去选什么。
只是那段时间胡妙因为怀孕心神不宁,比平时更加渴求他的气息,甚至严苛到要求他寸步不离,导致已经和他暧昧不清的解晴对他都冷淡了一些。
妖族与人族相恋后想要诞下后代实为不易,何琥诚虽然在胡妙面前依旧是贴心爱人的模样,在得知她怀孕后表现的狂喜,做足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的假象,实际上则是在暗地里诅咒着胡妙最好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快点死了一了百了,好了解了这笔烂桃花专心地去对付解晴。
好在老天爷似乎都在帮他。
也不知胡妙从哪儿弄来了一份药方,说只要集齐了上面的东西,便能让她腹中的孩子顺顺利利地出生。
也不知那畜生玩意儿有多么金贵,药方上的药材大多数一支就能赔上他的全部身家。
好在胡妙自己本身就有钱,药方上的药材已经集齐了大半,唯有一味主药,整个天隋国中只有那么一支,恰好就存放在了镜月山庄当中
何琥诚当下就动了歪脑筋,他哄着胡妙让自己来帮她保管药材,奈何对方在这件事上一直没松口,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骗她自己为了他腹中的胎儿顺利降生,不惜牺牲自己入赘镜月山庄为她取得那一味药材。
胡妙不愧是兽类化形成人,根本没有太多的脑子,竟然真的信了这个借口,只不过随着婚宴日子越近,她就表现的越发焦躁。
之前偷偷来找他相会结果被人发现,逼得他们不得不解决了那些撞见过他们的人,搞得镜月山庄上下戒严。
明明他都已经强调过了最近不要再来找他,结果这只蠢狐狸竟然还敢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胡妙来找他这件事写漏了风声,还是之前他的一些行为露出了马脚,才令镜月山庄那边忽然改变了之前已经定下的婚宴流程,使得他今天受到这般磋磨。
何琥诚暗暗咬牙。
要不是因为他打不过那只蠢狐狸,早就挖了她的妖丹用来修炼了,哪里用得着这般和她虚与委蛇。
他的那位莫名出现的老祖也是的,明明有着化神期的修为,还打着来参他婚宴的名头住进镜月山庄,却不肯对他多照顾些许。
要是他愿意出手帮自己一把,又或者能够多给他一些修炼资源,他哪里还至于是现在的筑基修为。
要是他突破金丹,镜月山庄也不至于这般折辱于他,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一只狐妖拿捏。
“大小姐来接赘夫了!”
外面吹锣打鼓喜庆的声音响起,屋内的婆子也连忙将他从喜床上扯了起来。
穿着不合脚的小鞋,又因为喝了一堆药汁强行瘦身穿上喜服导致身体虚弱,何琥诚被这身强体壮的婆子一拉,竟然站立不稳的要往前扑去。
“诶呀呀,老婆子我之前教给你的规矩,赘夫难不成都忘了。”
那婆子也不伸手去扶,嘴上喊着男女授受不亲,手上却麻利地用一根手臂长的精钢戒尺打在了何琥诚的小腿上,强迫何琥诚站好站牢。
妈的,一群下人而已,竟然敢这么对待他。
何琥诚咬紧牙关,仗着盖着红盖头没有人看清他的表情,脸色黑的都能当做黑板写字了。
“赘夫莫不是在暗地里骂我,”那婆子强迫何琥诚站好后,像是能够透过红盖头看清何琥诚心里在想些什么一般,嘴里碎碎念着。
“生气就生气,骂老婆子就骂老婆子,脸上的表情可务必不能乱摆,要是把画好的妆面弄坏,入洞房后我们大小姐一挑盖头,被吓到了就不好了。”
何琥诚双手死死地捏住衣角,克制住自己对对方出手的冲动。
他已经试过了,也不知镜月山庄从哪里找来的礼仪婆子,一个个的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下手却极为阴险。
在刚刚被她们强迫着学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冲动何她们动了手,直到现在身上还隐隐泛着疼。
之前换婚服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也不知这些婆子是怎么下的手,明明被打到的地方剧痛无比,身上却偏偏没有显现出半分痕迹,就算他是他事后想要和人告状也无从说起。
忍耐。
何琥诚深吸了一口气。
只要他能通过解晴成为镜月山庄的主事人,大权在握,这些折辱过的他的人,他全要百倍奉还。
何琥诚在那些婆子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不搀着不行,为了穿上那双喜鞋,这些婆子们之前用红绸强行将他的脚裹了起来,每走一步就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痛苦不堪。
在看见对方弱柳扶风一般地小步腾挪了出来后,好奇心爆棚,缠着桑瑾逐带他过来查看新娘子迎娶赘夫的尹瑜泽反应极快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
昨晚才见过何琥诚生龙活虎的模样,眼下这个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动的人,真的和昨晚那人是同一个人吗?
尹瑜泽激动地猛扯着自家大师兄的衣袖,回头就要去看桑瑾逐的脸上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可惜,桑瑾逐除了因为要拉住自己的衣袖好确保自己的衣服不会被自家小师弟一个激动扯下来外,对于眼前的这幅场景却丝毫不意外。
镜月山庄能发展为天隋国宗门势力之首,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都踩到头上的存在。
腰间垂着的那块放置着桑瑾逐之前从尸体内取出的黄褐色毛发的法器微微发热。
桑瑾逐借助着收回衣袖的动作,指尖从法器上拂过,和跟在解晴身后,面无表情的解伊剑对上了视线。
无人察觉到的地方,镜月山庄内的法阵开启,将整个镜月山庄变成了一间巨大的蛋壳,就连一只苍蝇都无法从中逃脱。
尹瑜泽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动作过大,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着桑瑾逐的胳膊晃了晃,小小声地和他说着悄悄话:“大师兄,这个人真的是昨晚我们看见的那个人吗?看起来差别有些大呀,不会是对方意识到不对劲偷偷跑了,留下了一个替身在这里吧?”
尹瑜泽自以为的小小声对于在场的这一众修士而言并不算什么,桑瑾逐已经注意到站在他们周围的人都集体像他们这边投来隐蔽的视线。
八卦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
他们站在的这边俨然已经成为了除那边的一对新人外最闪亮的焦点。
“是他,”桑瑾逐发现每次带小师弟出来,自己弹人脑袋的几率就直线上升,“不急,好戏还在后面。”
从何琥诚住着的屋子来到举办成婚典礼的前堂并不算远,在镜月山庄庄主的刻意安排下,本该乘坐着鸾车飞过镜月山庄上空的仪式变成了徒步。
这对于在场的修士以及解晴来说都不算什么。
之前从尹瑜泽那边得来了些许消息的众修士虽然嘴上没有讨论,私下里却已经通过传音和眼神了解到了这场婚宴背后肯定有什么隐情,所以面对这透露着十足寒酸意味的流程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只是苦了被穿小鞋的何琥诚了。
随着走动的时间变长,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脚骨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开始断裂,并且那双鞋子还在持续地缩小,同时鞋底的温度在直线上升,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被火烧的通红的利刃上。
汗珠从他脸上滴落,恍惚间他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脚上皮肉烧焦的味道。
桑瑾逐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放在自然垂下的手能够感受到腰侧法器的温度越来越炙热。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一位穿着镜月山庄弟子服饰,全程用深情的眼神看向何琥诚,而在转移到解晴身上时,眼神就变得怨毒的女修。
两位新人登上高台,镜月山庄的庄主和那位化神期修士端坐于上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此时投向了那边,本该伴随在解晴身侧的解伊剑却悄然出现在了桑瑾逐的身边。
隔音法阵升起,解伊剑顺着桑瑾逐的指示看向那边,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免得打草惊蛇。
“那就个那个妖族了吗?我来你来?”
“帮我照顾好我小师弟。”
婚宴不便携带之前常用的那把长剑,再加上现场修士比较多,可供打斗的空间用剑的话着实有些施展不开。
好在桑瑾逐对于使用的是什么武器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纸扇便往那边而去。
“一拜天地。”
桑瑾逐靠近那名妖族。
“二拜高堂。”
桑瑾逐骤然出手,那妖族猝不及防被他击中,第一反应便是想逃。
“夫……”
唱礼的话还没喊完,桑瑾逐那边已经顺利压制住了那名妖族。
桑瑾逐的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刚刚还假意和何琥诚对拜的解晴直起身,顺手扯下了何琥诚头顶的红盖头。
红盖头边缘的流苏有几根和凤冠缠在一起,这一扯不仅仅是扯下了红盖头,还连带着凤冠以及一大缕头发被一起扯下。
“晴儿,你这是做什么?”
被挡住视线,对于台下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何琥诚诧异地看向解晴,就听见对方之前只要看向他时视线都会变得柔和几分的解晴对着他一抱拳头。
“感谢何道友以身涉险,又和镜月山庄共同设下此局,合力抓捕此妖。”
“什么!”
“什么!”
男声和女声同时响起,只不过何琥诚只是有些茫然,而台下的胡妙则是有些不可置信。
何琥诚的视线快速扫过台下被解伊剑和一位不知名青年合力压制住的胡妙,心思快速转动。
先不论为什么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镜月山庄这边对于自己的谋划知晓了多少。
但是他知道他必定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出他和胡妙的关系,不如就顺着解晴的说法应下来,还能保全一下自己的名声。
何琥诚低下头看着下方的胡妙,对方双目盈泪,动人的脸庞让他的心猛地颤抖了几下。
他狠狠心,咬牙转过头不与胡妙对视:“妖族凶恶,能和镜月山庄一起为世人除去此妖孽,何某感到不胜荣幸。”
只是暂时的借口罢了,相信胡妙能够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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