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小龙崽崽在床帐中龟缩,秦枫也没有去打扰。
他只朝那个方向看去一眼,便闭上眼开始调息。
如若他想真想当秦家那劳什子家主,那提前突破元婴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他有预感,只要将体内的灵气填到差不多,那就离突破并不远了。
一入定,对时间的感知就瞬间慢了下来。
等睚眦睡了一觉,又醒来,秦枫还依旧在那里修炼。
秦枫顺势就把怀里的胖团子递给了睚眦,睚眦怔愣的看着眼前这只直直冲他脸前怼的白胖白胖的小胖崽,下意识的就给接进了怀里,正想说些什么,就见秦枫转身朝厨房那边去了。
“麻烦你先帮我抱他一会儿,我去给他准备早餐。”
睚眦道嘴边的话瞬间噎了回去,只呆呆的“哦”了一声。
怀里的胖团子抱着一点儿都不轻松,睚眦干脆就把人抱到了一旁沙发上。
胖团子顺手就从一边捞了只小鸭子玩具捏到了手里,然后欢快的挥舞起来,嘴里高兴的叫着睚眦“拔拔”。
睚眦无奈,“小家伙,我是哥哥,不是你爸爸!”
“来,跟我叫哥哥!”
但无论睚眦怎么教,胖团子就是固执的要叫他拔拔。
秦枫从厨房里拿着奶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睚眦正教胖团子叫“哥哥”的一幕。
胖团子一眼就看到了奶瓶,然后开心的冲秦枫的方向也叫了几声“拔拔喝奶奶!”
睚眦赶紧又纠正了他一遍,“是哥哥,不是拔拔!”
胖团子投进他怀里,嘟起嘴给了睚眦一个湿漉漉口水糊满脸的亲亲,然后就手脚并用的朝前爬了几步,走下了沙发,都不用人抱,自己就欢快的朝秦枫那边跑去。
睚眦被亲的一愣,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跑下沙发了。
秦枫看到之后先是心中一颤,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扶住他,但等看到胖团子跑的相当稳当的时候,又是一愣,都已经会自己跑了?
十个月大的孩子,不是应该才刚刚会走吗?!
而且上周的时候不是还得扶着才会摇摇晃晃的走几步来着?
还没等他细想,胖团子就已经跑到他腿边,揪住了他的裤腿,秦枫弯腰把人抱起,顺势把手里的奶瓶塞到了他怀里,让他自己喝去了。
现在胖团子已经是个可以自己给自己喂奶奶喝的成熟宝宝了。
睚眦看着这一幕,犹豫了一下,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他是你的”
“你刚不听见了?他不是叫我爸爸来着。”说着,秦枫还随手给胖团子调整了一下奶瓶的位置。
睚眦瞬间瞪大眼,他开玩笑的叭
要知道,这只胖团子可也叫他爸爸来着!!!
难不成,他还能也是吗?
这肯定不可能的啊!
睚眦还想说什么,就见秦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突然就轻笑了一声,“但是,你教他叫你哥哥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睚眦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但眼前这张含笑的脸却突然就跟脑海里某一刻的记忆重合了,于是,睚眦瞬间就懂了——
因为,昨晚那个羞耻的瞬间,在此刻,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
昨晚的秦枫:“那你得叫爸爸。”
昨晚的睚眦:“爸爸。”
现在的睚眦:“”想死却不敢怎么办?
空气种瞬间有一种名为尴尬的氛围弥漫开来,但幸好,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解救了他。
秦枫接起电话,应了几声就挂断了,但之后紧接着就将怀里还喝着奶的胖团子放到了睚眦身旁,“项目组那边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我得赶去一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一下。”
睚眦瞬间瞪大了眼,嘴也不自觉张开,“啊?”
“你放心,我会打电话叫保姆也过来的,不过,就是可能需要你也留下陪陪他,他特别怕生,但跟你却格外的很亲近。”
睚眦想了想自己今天也没课,就答应了。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早餐,就保温在微波炉里,你记得吃。”
话音刚落,穿戴整齐的秦枫就已经出了门。
————
秦枫刚走不久,门铃就被按响了。
睚眦抱着胖团子一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很面善的中年女子,怀里的胖团子似乎也认识她,还“嗷呜”叫了两声跟她打招呼。
“呃,您就是刘阿姨吧?”
这个被称作刘姨的保姆看到眼前站着的这个跟雇主差不多大的漂亮青年时,先是一愣,紧接着眼里划过一丝狐疑。
但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先礼貌跟睚眦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换鞋进了屋子。
等她收拾好,睚眦将怀里还没吃饭的胖团子还有胖团子还没喝完的奶瓶一起递给了保姆。
但刚到保姆怀里,原本还很乖巧的胖团子就跟触发了什么逆反开关一样,嘴一张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可把睚眦给吓了一跳。
但一旁的保姆却早已经见怪不怪的了,接过胖团子就姿势熟练的哄着,但在她怀里的胖团子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迹象,反而哭的更大声了,甚至还不安分的扭来扭去。
眼看着胖团子哭的越来越厉害,睚眦下意识就朝胖团子伸开了胳膊,胖团子不带一丝犹豫的就重新钻进了睚眦怀里,小胖爪子也把睚眦的衣服死死揪住,似乎是怕睚眦再把他给递出去。
等胖团子钻进睚眦的怀里之后明显听话不少,只乖乖的蹭在睚眦颈间轻声抽泣。
保姆见状明显松了一口气,起先她看到帮她照顾孩子的人是个看上去比秦枫还小的男孩子时,对他根本不抱有期待,只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孩子根本就是秦枫找来给她添乱的。
但现在,她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个青年的作用,他可以让胖团子有安全感,胖团子会不自觉的去依赖他。
也就是类似镇定剂吧,让处于狂化状态中的胖团子平静下来。
但除此之外,他估计是帮不上更多的忙了。
毕竟很明显可以看出来的是,眼前这个青年并不会照顾孩子。
保姆将睚眦抱孩子的姿势纠正,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奶瓶递给他,“您可以自己试着看看,很简单的。”
胖团子已经不小了,是个已经会自己抱住奶瓶子喝奶奶的好胖团子了。
睚眦需要做的只是帮胖团子扶住奶瓶,并且看住他以防他呛住。
很简单就可以上手。
当初秦枫也是一看就会了。
看着坐在怀里叼着奶瓶,咕嘟咕嘟的喝着奶,腮帮子也跟着一鼓一鼓的胖团子,
睚眦竟觉得他怀里的奶肯定好喝的不得了,直接给看饿了,不自觉的跟着吞咽了几下口水。
他不好意思的看向保姆,“刘阿姨,您可以去厨房帮我取个早餐吗?”
保姆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您还没有吃早饭吗?稍等一下,我这就去”
说着,她走向厨房,不大一会儿,就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一杯豆浆走了出来。
胖团子吃饱喝足后乖顺的侧躺在睚眦怀里,小肚子鼓鼓的,圆圆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一脸餍足的表情,不大一会儿就眯着眼开始打瞌睡。
保姆准备将他先抱走,好让睚眦先吃东西,但她的手刚碰上他的胖胳膊,胖团子立刻就清醒了,第一时间就用哭声来表达了自己的拒绝,吓得睚眦立刻收紧手臂,一脸无助的看向一旁的保姆。
只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睚眦就瞬间讨得了保姆的喜欢,同样是年轻人,明显眼前这个漂亮可爱的男生比已经跟她相处了有段时间的雇主更容易接近。
保姆柔柔一笑,“要不您就把他放在旁边吧,他吃饱了该是很乖的。”
睚眦不知道胖团子为什么这么亲近他,但他确实是一看见胖团子就心生一种亲昵的感觉。
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可可爱爱的小胖墩儿。
睚眦率先端起眼前的豆浆抿了口,尝出不是牛奶的味道后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比起豆浆,他更习惯早起一杯牛奶。
但由于这是秦枫准备的,哪怕睚眦不是很喜欢,也还是开心的喝完了。
吃完早餐后,他陪胖团子玩了一上午,除了期间给胖团子换纸尿裤的时候出了一些小小的状况之外,这一大一小的相处可以说是分外和谐。
这个长相可爱精致,浑身的肌肤都白白嫩嫩,声音也又奶又糯的小可爱简直处处都戳睚眦的萌点。
除了让他吃了个早餐,这一上午其他时间小家伙都像个恶霸一样死死霸在他的怀里,抓着个猪宝宝玩具乐呵呵的挥舞着,嘴上还一直含糊不清的喊着睚眦“拔拔”
一开始睚眦还会纠正他的叫法,教小家伙叫他“哥哥”。
但小家伙却相当的固执,不论睚眦怎么教,就是只冲他叫“拔拔”。
这一度让睚眦怀疑小胖崽崽是不是只会叫人“拔拔”
期间,保姆还给胖团子煮了一点儿肉糜粥,依旧是让睚眦来喂的。
索性胖团子在睚眦这里足够乖巧,睚眦喂一口,他就乖乖的张嘴吃一口。
不一会儿,小半碗就全部被他吃下了肚。
等到快下午的时候,保姆又给胖团子化了一壶奶,有了早上的经验之后睚眦这次明显更熟练也顺手多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粥吃的多的缘故,这次小胖崽只喝了一小半就偏过头不肯再吸了,睚眦又抓着奶瓶喂了几次他都不肯喝。
保姆见状说了句,“应该是已经喝饱了。”
之后就拿走围在胖团团脖颈边的口水帕,转身走进洗手间准备洗。
胖团子睁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盯着睚眦滴溜转,嘴边还有刚刚留下的奶渍,睚眦他拿纸巾擦了嘴角,然后就抽出了他怀里抱着的奶瓶。
睚眦拿着晃了几下,看着还剩下不少的奶,脑中不由得就浮现出了胖团子刚刚喝奶的样子,不禁喉间滚动,吞咽了几下口水。
这个奶看起来好像很好喝的亚子啊
而且还剩下这么多,要是直接倒掉,未免有些可惜了叭
这么想着,他扭头看了眼还在卫生间里没有出来的保姆阿姨。
之后就做贼似的趁没人扭开瓶盖,一口把剩下的奶给闷了。
喝完后正想擦擦嘴,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秦枫倚在房门旁边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好喝吗?”
睚眦:“”可以倒带重来一次吗?
这人眼眸瞬间瞪大。
但秦枫也没有再给他解释更多,只直接开口道:“我来找你,除了是因为你那位故人,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当初在铸剑阁中发现了什么……才会突然境界下跌。”
听到秦枫的话,铸剑师瞬间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但他只说了一半,便立刻止住,没有再往下讲。
秦枫同样也没有再开口。
一时间,整个里间,就只剩下睚眦咔嚓咔嚓啃矿晶的声音。
第八十二章
沉默良久之后,那铸剑师先回身去将里间的门关紧,而后才又神色复杂地看着秦枫问:“你发现了什么?”
秦枫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口,而后缓缓道:“那些不符合铸剑阁要求的弟子,都去了哪里?”
铸剑师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很显然,秦枫问的这个问题,跟他当初离开剑宗确实有关系。
而对于他这个反应,秦枫也并不意外。
归虚长老送来的卷轴很长,长到师徒两人都拉不开。
还得让两个小的也一起过来举着。
卷轴打开,秦枫的视线不怎么在意地在上面扫了扫,就移开了。
很明显,纵然是这位左丘真人很推荐的归虚长老,他也没什么兴趣想要拜师。
而左丘真人此刻,却是满脸兴味的盯着卷轴上的字迹在看。
一边看,还不时点评几句:
“这老家伙,还知道亲自手写来表达诚意,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他肯定提前练字了,要不然他平时的字比这还丑。”
接着,他开始念上面的内容:
“林小道友好,我是剑宗归元峰的主事人归虚,现今修为大乘巅峰……”
“竟然都已经大乘巅峰了,上次见他时,才是中期。”
左丘真人先是感慨了句,然后才继续向后看:
“所学归元剑法现今已修至十重,仅剩一重便至巅峰。”
“所修身法是天品功法踏云诀,现今已修至巅峰。”
归虚长老就是像是在写什么很正式的自我介绍一般,十分详细地将自己如今的情况都交代了进去。
甚至不仅他的,就连徐志清的情况,他也在信函中交代了个七七八八。
从人品性格,到功法修为,无一略下。
而交代这些的目的无疑就一句话——
我很厉害,我大徒弟也很厉害,你若是拜我为师,师父和师兄都会仔细教导你。
然而就这么简单的意思,这人愣是写了一大堆都写不清楚。
还得是左丘真人同他相识多年,才能读懂他未言明的那些话。
左丘真人一边念,一边轻哼一句:“这老东西有没有想过,他罗里吧嗦写这么一大堆,又不清不楚的,人家到底能不能看懂。”
吐槽完,他又往后看去,才发现后面列出来的那一长串全是归虚长老现在手上有的功法跟其他一些资源。
而列举出来的那些东西,最差也是天品,甚至还有不少近仙品,以及零星几件仙品的。
看得左丘真人都瞠目。
忍不住怒骂:“他手上东西都这么多了,竟然还敢跟我整天哭穷!!!”
而且左丘真人相信,归虚人傻是傻了些,但还不会傻到将自己有的所有东西都给列上去。
定然是会藏私几分的。
所以,这老东西肯定比这上面列的还要有钱。
而想到这里,左丘就不免更气了,当即拍桌:“他上次拿了我的玄元丹可还没给钱呢!”
他气冲冲道了句:“改日就去找这老家伙要!”
然后才继续看那卷轴-
这卷轴会那样长,最主要的原因,还真不是归虚长老话太多,而单纯是,他列出来的资源太多了。
而他会把这些资源列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
凡是这上面有的,你开口,我都会给你。
读懂对方的这层含义后,左丘真人眼底不禁闪过几分满意。
毕竟只从这里,也能看出归虚的诚意。
他是真的想收秦枫为徒的。
而卷轴的最后。
在将那一大串长到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的资源名录列过后,归虚也终于道出了自己这封信函最重要的目的:
“林小道友,若是你有意拜师,那在这整个剑宗内,绝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
接着,他就将自己这样讲的原因一一道明了。
而且他很神奇,他并不去讲自己比起旁人来到底哪里更有优势,反而是选择直戳旁人痛点——
就比如:
“破山峰的玄山,空有一身蛮力,离了他那把重剑,就毫无用处了,拜他为师,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般若峰的玄空,修为虽还可以,但他佛剑双修,讲究个心中有剑,而手中无剑,挨打都不能还手,得当王八不说,还全峰戒财戒色戒荤腥,入了他门,便只觉得,这仙不成也罢。”
“另外,我看道友身姿不俗,气度不凡,定然也不能舍了那一头乌发,去当秃子不是?”
“飞凤峰的玄玉,她虽无甚大的毛病,但她修的剑法最适合女修,门内的三个男徒弟都不怎么成器,就比如她那三弟子,同我的大徒弟是同期入门,但现在才是金丹后期,足足差了好几个境界,所以这一门也定然要慎重。”
“决明峰的玄明,他天资不行,修为也差劲,能入大乘期都是靠嗑丹药,根基不稳,指不定连合体期修士都打不过。”
“赤阳峰的玄阳,火属性,脾气也爆,动不动就得挨骂,而且他门内还有个叫任子明的小修,是靠裙带关系才入的门,一般人都惹不起,不利于处理师门关系。”
“百炼峰的玄阴,抠门不说,人品还不行,手段也下三滥,跟着他只会毁了根基。”
“寒云峰的玄寒,冰属性,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门内的弟子也都是闷葫芦,不开口,容易无聊。”
归虚将除了他们归元峰外其他主峰长老挨个贬了一遍,丝毫不留口德,若是秦枫将这一部分公布出去,估计其他主峰长老转眼就会打上他们峰去。
而且,甚至就连掌门清虚,都没能逃得过。
在将所有人都贬完后,还不忘加上一句:
“清虚那人,虽是掌门,但修为并不如我,才只是大乘中期,而且他那弟子,是极品天灵根,锋芒太过,容易被遮掩。”
将这一部分内容都看完后,纵然是左丘真人都沉默了。
他看向秦枫,干咳一声,解释说:“归虚这人,什么都还好,就是容易结仇,但偏偏他性子还直,从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接着,像是为了佐证,他说起了先前在医仙谷时的事情:
“你信不信,先前他那徒弟,就是叫徐志清的那个元婴弟子,当初会直接找上你问那把剑的事情,定然就是归虚这老家伙给出的主意。”
归虚这人是真的很直,在他眼中,左丘真人同他是多年老友,那两人的徒弟,自然就没什么说不得的。
怀疑他徒弟那把剑的来历有问题,但又没什么证据?
那简单啊,直接去问就好了么。
他徒弟被问生气了?
那不是还有左丘真人这个老家伙在么,改去问他就行。
而徐志清身为他的徒弟,也确实是依照他的提议这样做了。
至于问错了,怀疑错了怎么办?
归虚的想法也很简单,错了就去道歉。
因此,当初徐志清给医仙谷的那份致歉礼中,除了他给的东西,其实还有归虚那老家伙的一份。
而且添得还都是他们医仙谷常缺的几味珍药,有价也无市那种。
定然是归虚为了道歉,特地去采的。
所以说,若非对方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而左丘真人又深知对方的性格人品,那两人这多年老友,到底还做不做得都尚未可知。
但听了左丘真人的话,秦枫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而只问他:“您看完没有,若看完,那我便收起了。”
看到他这样,左丘真人就明白,他八成是没有要拜师的想法的。
于是便也不不再开口,只让对方将这卷轴收起-
同一时间,玄清剑宗,归元峰内。
徐志清此刻已经回到宗门,在同掌门汇报过比试的情况后,就径直回了他们归元峰,去拜见归虚长老。
归虚长老此刻并没有修炼,而是背着手在房间内踱步。
看到徐志清进来,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那位林小道友的意思,你打探过没有?”
徐志清闻言,摇了摇头,解释说:“比试刚一结束,他便直接走了,我也没有寻到机会去问。”
听到他的话,归虚长老眉心皱起了,他有些疑惑:“那按理说,我送去的邀请函他也应该看见了,但怎么现在都没还回信呢?”
徐志清听到他这么快竟然就将邀请函给送去了,也是一惊。
因为,他还以为师尊会再斟酌几分。
不过这样也好,若能先将人抢到手也行。
身份问题,后续也可以再查。
于是,此刻听到归虚长老的话,他略微一沉吟,便猜测,“许是收到的邀请函太多,他需要仔细斟酌考虑一番?”
听到他这样说,归虚长老又在房内来回走了两圈,然后突然顿住,看向一旁的徐志清吩咐:
“这样,志清,你去其他主峰,问问他们邀请函里都写了些什么。”
听到归虚长老的话,徐志清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他有些许迟疑,“……直接去问,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归虚闻言,也难得考虑了一下,不过他考虑的却并不是问了后对方会不会生气,而是觉得,旁人肯定都抠门,开出的条件再如何好,也定然是比不得他的。
于是,本着这样的想法,他也不让徐志清去问其他人邀请函里都写什么了,而是直接改让他去问,他们现在都收到回信了没有。
对于这个要求,徐志清觉得,似乎问出去也没有那么冒犯了,只领命后就立刻去了-
并且很快,徐志清便回来了。
他去问时,其他几位主峰长老的态度虽然都算不上友好,但他们都了解归虚的作风,若是现在不告诉他徒弟,那指不定归虚就本人亲自来问了。
于是也没有藏私,直接就将他们也都没收到回信的传讯告知给了徐志清。
然后,徐志清又转告给归虚长老。
当听到并不止他一个人没有收到回信,归虚长老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些。
“我就说么,其他几个老东西提的条件,怎么可能比得上我。”
徐志清听闻,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写了些什么,于是就开口问了问他。
而归虚长老闻言,大笑一声后,就直接将自己先前写的草稿拿去给对方看。
“志清你看看,师尊这份邀请函,是不是诚意十足?”
徐志清接过后翻看,起初都还好,对方写的他都能看明白,而且那些列出来的资源,他也觉得相当适宜,毕竟归虚长老是一向大方,自己有的珍宝资源,只要徒弟需要,都不会舍不得。
展示给林道友看也是合适的。
但当他看到后面,也就是归虚真人对其他几峰长老甚至是掌门的贬损时,额角瞬间一跳。
然而归虚真人并没有察觉他的反应不对,还很满意地又问了他句:
“那位林小道友定然能看出来,只有我们归元峰才最适合他吧?”
徐志清听后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几分,但又实在不好打击他师尊的信心。
于是,只能开口附和道:
“您定然是各方面条件都很合适的。”
归虚长老听闻,顿时觉得他收徒这件事必定是十拿九稳了。
殊不知,在看过他的那封邀请函后,徐志清已经很认真地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去把他们归元峰的护山大阵给再加强一些。
不然等到日后,若是其他几位主峰长老真的打上门来,不一定能扛得住。
秦枫转眸看一眼窗外,“天雷。”
铸剑师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但睚眦却瞬间就懂了——
难怪当初在秘境中渡劫时,秦枫手上拿着那么多法器都不用,一直坚持着在用肉身硬抗,原来他是想用天雷淬体,来祛除他体内受到的诅咒!!
铸剑师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可天雷不是只有渡劫时才会降下?!”
秦枫轻挑下眉:“未必。”
睚眦:“……”
这样,你开口骂一句天道,看看天雷劈不劈你就完事了。
第八十三章
看秦枫笃定的样子,铸剑师犹豫下,还是给他提供了个线索,“我不确定他们具体是去了哪里,但……这一定与剑宗执事堂有关系。”
听到执事堂,秦枫下意识问:“封徐?”
铸剑师轻点下头:“他一定是知情人。”
他当年在剑宗铸剑阁做铸剑师时,身边跟了个小弟子,才刚进铸剑阁不久。
并且确实如同秦枫猜测的那样,他来自凡界。
是被家人用十两银子卖身,卖进剑宗铸剑阁当弟子的。
他同那小弟子还算投缘,就让他跟着自己打下手。
但他突破金丹期时闭关了一段时间,再出来时,就在铸剑阁中找不到对方了。
睚眦是A市土生土长的人,就算旅游也只去过国内的那些著名城市,像邻市这样的三四线小城还是第一次来。
这里城区不算很大,所以,睚眦他们想去的几个地方都很近,就是最远的那个也才马车三四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因此两人出门并不算早。
但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当地因为过民俗节,从每天早上的七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城区内都车辆限行,除非特殊情况,私家车一律不准上路,的士也停了,所以说,白天除了公交车,路面上根本没有其他车辆。
本来想打个车就出门的两人当即就傻在路边。
马车不行,那就只能公交。
但现在是旅游旺季,即便当地考虑到这几天游客会比较多,加了很多趟公交方便市民出行,但车照旧不够,几乎每个站牌下都站满了排队的人,每辆车都是塞的满满当当才开走。车一趟趟的来,但排队的人就是不见少。
两人等了快半个小时,愣是一辆车都没能挤上去过。
天气很热,睚眦等的额角鼻尖全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看着又一辆车从他们眼前开过,没忍住小声“啊”了一声,引得他们旁边一个女生频频朝他们这个方向侧头。
秦枫伸手帮他抹去他鼻尖的细汗,又拿刚刚接到手里的传单帮他扇了扇,“要吃冰淇淋吗?”
听到冰淇淋,睚眦忍不住舔了下已经有些发干的唇边,明明很想,却还是考虑到现实情况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还是等车吧,估计下一趟很快就到了。”
说着,又掂了掂脚尖,朝路远处看去。
秦枫扫了下周边,发现站牌旁边就有个卖冷饮的小店,他跟睚眦指了指,“你在这里等我,车来了就跟我打电话,很快回来。”
睚眦想拒绝,但秦枫却已经跑去了。
最后他只能一会儿看看路边车有没有来,一会儿紧紧抓着传音石转身看看秦枫有没有回来。
很快,又一趟车到了,这辆车还出奇的人少,车门刚开,周围人就一拥而上的往上挤着,但眼看着车上人越来越多,越装越满,可秦枫却还不见人影,也不接电话。
他急的都想在周围转圈圈。
秦枫买上回来的时候,睚眦正犹豫的站在车门附近,焦急的看着他这个方向。
他加紧几步跑上前,就在车门要关上的时候,牵着睚眦的手赶在车门关紧的前一刻上了车。
因为限号,公共交通都免费开放不收费,他们也就省去了要挤过人群去支付。
两人挤在车门一角,秦枫站在他身前,一只胳膊抓着一旁的栏杆,给睚眦挡住了身后满满当当的人。
车里味道很不好,尤其还因为天气热,开着空调,各种气味全憋在车里,睚眦闻着有些难受,再加上车身摇晃的也厉害,一下子脸色都白了。他身后就是车门,周围没有扶手,只能一只手抓住秦枫的胳膊站着。
秦枫注意到他的脸色,伸出胳膊想把他揽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但车里人太多,睚眦有些不好意思,就往后躲了躲,秦枫低头凑在他耳边说:“那你自己轻轻靠上来,抓住我的衣服。”
睚眦看了下周围确实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再加上他确实不太舒服,就听他的把重心靠在了他身上。
两人距离近了之后,他整个人都被秦枫身上清冽的皂香味包围,立刻感觉好受了许多。
秦枫身上看着干干爽爽,闻着也没什么汗味,刚刚自己在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都觉得身上有些粘腻。
睚眦好奇,就问他。
秦枫没说话,而是直接握住睚眦一只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睚眦被他的动作惊到了,立刻做贼心虚的往周围看了几眼,确定旁边的人都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才松了口气。
“你干嘛呢?这么多人……”
秦枫说:“你摸一下。”
睚眦一边注意着身旁的人,一边伸手在秦枫小腹上摸了一下。
触手都是汗,但并不粘腻。
这手感让睚眦不由自主就想到前几天两人在浴室的时候,水流顺着他的肌肉纹理往下淌,结实的腹肌,线条流畅好看的人鱼线,以及……
想到这里,睚眦不禁耳朵泛红,手立刻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身子不由自主往的后退了几步,眼睛也不好意思再盯着秦枫看,四处乱瞟。
秦枫担心他摔倒,伸手揽住他的腰替他稳住身体,待他站稳,他凑近说,“后悔了,不该让你摸的,再摸……就该ying了。”
睚眦瞬间脸色爆红,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调戏几句就要当场去世的睚眦了,他已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他强忍住害羞,小声说:“ying就ying呗,又不是没见过。”
说着,甚至还又伸手去在他腹肌上轻轻挠了一下。
挠完立刻就跑。
秦枫先是一怔,只觉得刚刚脑中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他把声音压低,身体也更凑近他,将睚眦整个人罩住,语气隐隐含着威胁,“让你瞎撩,等下回去,你可别哭。”
睚眦被他的威胁吓的身子一抖,刚刚的勇气瞬间全没了,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刚刚手贱多戳那一下,估计他回去手得废!
呜呜呜呜!/(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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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了车,睚眦脸上的热意都没褪去。
跟A市不同,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在城区规划上,也不像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一样高楼林立,反而是保留下了很多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宽墙窄巷,睚眦对这些充满岁月痕迹的建筑很感兴趣,一路上拿着相机就没停过,一直在拍拍拍。
拍拍风景,拍拍秦枫。
他们现在是在城外一条已经不通车了路上,是已经废弃掉的旧城区。
车道两旁是片连成荫的行道树,树干很粗,一个成年人都抱不住,树冠也很繁茂,两旁的都长的连到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将天日遮蔽,只有几丝的阳光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在路面上,形成点点光斑。
这条路已经有些年头了,据说这是建国初期就存在的一条老路。后来城区改建,翻修,城建局特地将这一片地给保护了起来。要不然,现在绝对没有就现在这么好的风景了。
连同保护的还有一些旧胡同跟老房子,现在都没有上锁,游客都能进去参观,里面的家具都还摆着,保护的特别好,如果忽略掉围起来的隔离带,第一眼看进去你甚至会以为,这房子到现在还住着人。
一些特别有年代感的老物件总能让你勾起对那段特殊岁月的的畅想。
睚眦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年代,却总是会对家中老人常提起的那个特殊的年代抱有好感。
虽然那个年代的人生活大多很苦,但你能从老人嘴里听出怀念和幸福的滋味。
生活是苦的,但回忆却透着甘甜。
秦枫对这些的感触并不深,但听睚眦提起自己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讲起的过的事情,却也能从其中感知得到岁月的痕迹。
两人出了景区,路过一片旧城墙,睚眦想在那里给秦枫拍张照片。
但这时三两个穿着汉服的女生却朝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看上比较大胆开朗的女生主动凑近睚眦,笑得粲然,
“帅哥,能帮我们拍个照吗?”
女生虽然语气自然,但看向睚眦的眼神却很不一般。
睚眦没注意这些,很友好的答应了她,但一旁的秦枫却看的分明。
情敌这种生物,他总是能一眼看出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威胁。
但秦枫只微微挑了下眉,没有点透。
这种事情,反正只要当事人没感觉,那就不存在没什么区别。
拍完照后,女生又跟睚眦要微信。
睚眦立刻感觉到自己身边那位的气息突然很不一样,他不着痕迹的离女生远了一些,礼貌的笑了下,
“不好意思,可能不太方便。”
说着他朝自己身边指了指,“得我爱人同意才可以。”
女孩看了眼另一个同样帅气的男生,不由心底遗憾,果然,帅哥都是帅哥的!
她友好的冲睚眦眨了眨眼睛,表示理解,不过几人走之前,女生突然凑到睚眦旁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你男朋友好帅,但是好霸道哦,刚刚一直盯着我,看的我毛毛的。”
说完,女生看了眼秦枫,“不过,你和他在一起,好配的,祝你们幸福哦!”
睚眦对女生善意一笑,秦枫就不一样了,直接几步走近牵住了睚眦的手,像一头宣誓领地的雄狮。
女生冲他做了个鬼脸,就跑去跟小伙伴们会和了。
睚眦看着一旁脸色臭臭的秦枫笑个不停。
秦枫凶凶的看着他,恶狠狠道:“刚刚的照片呢?全给我删了,一张都不准留!”
他确实心地良善,没毛病。
至于杀生,也一直都是杀该死之人。
想必也没什么影响。
而看到秦枫就这样厚脸皮地接受了玄空的夸赞,那紫气的真正源头——
也就是指挥着小花篮停在秦枫左肩处的睚眦,当即就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个原文中“作恶多端”的反派,也好意思自我标榜心地良善?!
心底良善这个词要知道你这样用,定然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改个意思!
第八十四章
散溢的魔气都被遏制住,周围那些弟子此刻也都神色复杂的看着秦枫。
当初的金丹大比,大家可都有目共睹。
他那手起剑落,杀了多少妖兽,这也算是甚少杀生吗?
然而这让他们跟谁说理去。
毕竟那紫气可不是他们想要就能有的,因而纵然羡慕嫉妒,此刻也只能不吱声。
梁媛不可置信的盯着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秦枫半天都没说出话,“你……”
秦枫勾着唇角冷笑,“你怎么不继续拍了呢?把这段也发给我妈啊,我相信她看见会更高兴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
秦枫微笑着一字一顿,“未、来、儿、媳、啊。”
这句话把梁媛气的险些当场厥过去,可以说,从高中时候看见秦枫的第一眼起,她就一直认为,秦枫身边的位置是她的。可秦枫的优秀谁都看的见,想跟她抢的人有大把,每次听到那些传闻,她虽恼怒,却不至于失去理智。
而且她也是高傲的,自认比秦枫身边那些狂蜂浪蝶要强,认为与他们争风吃醋是很掉价的事情。更何况,秦枫根本不在乎那些人,她自然也不在乎。
可这次,从这个叫睚眦的男生出现开始,她就感受到了危机,秦枫跟这个男生的关系,好的有些过头了,哪怕是那些从小跟他玩到大的男生秦枫都没那样过。
看着面前亲密的搂在一起的两人,刚刚秦枫搂住睚眦亲的画面还停留在她脑海里,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咬牙一跺脚,愤然道:“今天的事情,我会告诉阿姨的,秦枫你别后悔!”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愤愤然的转身要走,但她没想到,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学生会工作人员突然拦住了她。
“同门,塑胶跑道内不允许穿高跟鞋,登记下名字吧。”
周围人全都看着她的笑话,梁媛又羞又怒,一把将人推开就哭着跑走了。
那个工作人员看着她的背影斜了一眼,在手里的小本本上记上她的名字,嘴里嘟囔着:“还校花呢,什么素质!”
梁媛一走,睚眦就要挣脱秦枫,但秦枫却把他给死死的按住了。
秦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乖,别跑,听我解释。”
睚眦现在脑子还晕乎着,想着刚刚那个炽热的吻,脸色涨的通红,眼角都憋出了几滴泪,只觉得自己在待下去就要在秦枫面前原地爆炸了。
但秦枫却以为他是生气了,心底各种情绪翻江倒海,其实刚刚他算是有些冲动了,虽然懊恼,但并不后悔,这么久的试探,他早就嫌墨迹了。
今天彻底挑明,正好。
这么想着,他不由分说的就紧紧抓住睚眦的手,将人往操场外面带。
很快就到了无人处,秦枫在一颗梧桐树前停住,松开紧握着睚眦的手。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话说清楚,但话到嘴边,他又开始迟疑。
如果,睚眦拒绝他呢?那他们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如果两人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能放手吗?他肯罢休吗?
想到这里,秦枫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压下心底的烦闷。
他狠了狠心。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就算睚眦不乐意,那他也会想办法逼他愿意。
反正都没的朋友做了,那就干脆一点,就算他讨厌他,他都不会放手的。
睚眦那么心软,他十年如一日的纠缠他,他总会有答应的那天。
秦枫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但眼神却越来越深邃认真,这让睚眦没来由的就觉得紧张,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一边往后退了退,目光闪躲。
他刚才那样的不矜持,秦枫是不是怀疑什么了,他会不会是来拒绝他的……
那他们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秦枫会不会讨厌他?
……
越想,睚眦手心的里的汗就越多,或许是因为紧张,睚眦的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略微抬眸,跟秦枫四目相对,哪怕心底翻江倒海,面上也波澜不惊。
两人之间的气氛近乎冷凝。
他勉强笑了下,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小心翼翼问了句,“怎么了”
秦枫略微垂眸,把睚眦的一只手攥进手心,握紧。
随后他看着睚眦的面容,郑重道:
“我喜欢你,想做你男朋友的那一种喜欢。”
睚眦目光闪烁,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内心思绪纷繁,还没他说什么,就下意识点了点头,但等意识到秦枫究竟说了什么时,他倏然抬头,只觉得自己是幻听了,“什……什么?”
秦枫重复:“我想做你男朋友。”
睚眦呼吸一滞。
恍惚间只觉得自己仿若置于云端,耳边原本各种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全部消失,只余秦枫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
睚眦喜欢秦枫,喜欢到近乎卑微,卑微到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甚至连主动接近他的勇气的都没有。
他甚至很自卑,哪怕唐圆天天在他耳边跟他说,秦枫喜欢他,他都不敢有一点相信。他怕自己相信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可现在,秦枫说,他喜欢他。
他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美好的事情。
看着秦枫的眼睛,睚眦只觉得自己幸福的都要晕过去了。
他的眼睛一点点变的湿润,喉中一点点变的哽咽,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声音没发出来,反而眼泪先掉了出来。
秦枫看见他眼角的泪滴一下子就慌了神,在他的预料中,睚眦的反应或震惊,或生气,却从没想过,他会哭。
而且哭的让他那么心疼,原本想发狠的心瞬间软了。
他将指腹贴在他的眼尾轻柔的抚过,声音微哑:“别哭,我不逼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刚刚亲你,不是演戏,更不是故意欺负你,只是因为喜欢你。”
睚眦感动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正想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乱入:
“安安,你果然在这里!”
跟两人相距不远的灌木丛里,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蹦出。
唐圆看着面前的两人,笑得非常欠揍。
“导员刚刚给我发微信,说打你电话打不通,让我来叫你。”
再加上归虚长老刚才扇他那两巴掌,基本没怎么留手,急火攻心之下,人直接一个气结,栽倒下去。
还多亏是他身边另一个百炼峰弟子及时将人给接住,才没直接摔地上去跟封徐那具死尸脸对脸。
而归虚长老打了人不说,看着被弟子搀扶着玄阴,还不忘又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玄阴师弟既然自己实力不济,那就不要带你们百炼峰的弟子轻易来这些危险的地方了。”
“否则,魔气肆虐起来,他们抵挡不住,我们大家还得腾出手来,去看顾你门下那些弟子不是?”
玄阴被他这样一刺激,本来就已经处在要晕不晕的边缘了。
这下更是直接两脚一蹬,晕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看着人晕过去,清虚剑尊赶紧冲扶着玄阴的百炼峰弟子摆摆手:“快带你们长老回去休息吧!”
百炼峰的人此时也都神情尴尬,几乎掌门一发话,就立刻带着人走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玄空长老也已经将封徐的死因探查了出来。
“应该是被什么邪物一瞬间吸干了血液而死。”
魔族的不少邪术都与人血有关,因而在场众人对此也并不稀奇。
睚眦从秦枫怀里探出头,红扑扑的脸对上了秦枫含着笑意的眼眸。
“可以提个要求吗?”睚眦声音甜甜的,眼里闪着光。
秦枫双手下移箍紧了他的腰,将人揽的更近,垂眸看着他道:“可以考虑一下。”
“你下个月七号有安排吗?”睚眦说:“如果没有,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义教呀?”
下个月七号,也就是两周之后,他们刚刚放暑假的时候,到时候他跟进的这个项目肯定已经结束了。
秦枫想了下,说:“时间是有的——”
说着,他故意拉长音,微微弯腰更凑近了睚眦一些,逼的睚眦向后缩了缩。
“可是,跟你去有什么好处吗?”
睚眦还是那个很单纯的安安,再加上他邀请秦枫的目的都不怎么单纯,自己就已经很心虚了,根本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的不怀好意。
“那好处可多了呀。”
他在秦枫怀里微微扭了几下,给自己扩展了一下活动的空间。
“我们这次的义教活动是省教育厅联合我们书院共同组织的,一共有三支队伍,我们是其中一只。”
“去的地方是省定贫困县下辖的几个自然村。当地的教育资源很稀缺,所以我们这次活动组织的很有意义的!”
“而且,讲的功利一点,这次活动会给我们加学分还有综测,对我们评奖评优什么的也好处很多。”
“所以,报名的人很多的,名额特别抢手,不过,你这么优秀,肯定可以的!”
睚眦讲的挺认真,秦枫就没好意思打断他,一直等到他停下来才开口。
“那是参与活动的好处,可你的呢?”
“啊?”睚眦懵了。
秦枫挑眉,“我是为了你才去,你不该给我奖励吗?”
睚眦试探,“那……请你吃饭?”
秦枫摇头。
“海底捞?”
秦枫依然摇头。
“那、那你想要什么呀……”这下睚眦苦恼了,微微抬眸看一眼他,十分舍不得的说:“我还有这学期的奖学金……”
秦枫彻底沉默了。
说不如做,干脆直接行动好了。
于是,睚眦话都没讲完,秦枫附身,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唔!”
睚眦瞬间瞪大了眼,连呼吸都忘记了,大脑甚至还在考虑刚刚的问题,要给秦枫买什么。
他一点都没挣扎,在意识到秦枫在亲他之后,脑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幸好晚上吃饭的时候没听唐圆的选韭菜馅饺子!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秦枫不由想吻的更深,而那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更是让他不想停下来。
等撬开他的牙关,两人唇舌相接的那一刻,带给人战栗的美妙触感更是仿佛直抵灵魂深处。
像一杯甜酒,微醺却不醉人,只想让你再来一杯。
睚眦有些紧张的伸手搂住秦枫的脖颈,心脏乱跳,和上午的晕头转向不同,他这次是清醒的,紧张却也更兴奋了。
半晌后,秦枫凑近他耳边,轻声说:“我的奖励,已经拿到了。”
睚眦的耳朵不可控制的红透了,如果是这就算是奖励,那他一点都不介意多给!
秦枫嘴角噙着笑,扫了眼手上的时间,“宿舍要关门了,我送你回去?”
睚眦正把玩着他的手指,闻言,不由“啊”了一声,满满都是遗憾。
秦枫轻剐了下他的鼻尖,“不想回去吗?”
这样亲昵的小动作睚眦特别喜欢,他轻轻勾了勾秦枫的长衫下摆,
“倒也不是……”
睚眦说的犹豫,眼神更是不舍。
秦枫立刻笑出了声。
睚眦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声音都开始发颤,“可以不可以带我回家呀,这次我也会乖的……”
秦枫看着他,眸光渐深。
半晌后,他微微叹口气,似是妥协,又像是解释,“可我会不乖的。”
说着,他伸手揪了两下睚眦头顶的小啾啾,“所以,今晚就不收留你了。”
睚眦明明不觉得自己思想里的黄色废料多,可在对上秦枫的眼神时,他还是瞬间秒懂。
就在秦枫以为睚眦会点头的时候,他竟然轻轻晃了下他的手臂,略微垂眸,掩住眸中的情绪,
“我……我不介意呀。”
秦枫一愣,随即倾身,把睚眦整个人都罩在身下,语气危险:“你懂我指的是什么吗?”
虽然不好意思,但睚眦还是点了头。
睚眦其实算是性格很保守的男生了,长了二十多年,连A/V都没看过,更别提进一步了解G/V到底是干什么了。
虽然心里也隐隐害怕,但是……
那人是秦枫啊,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秦枫被他激的肾上腺素飙升,他伸手把人禁锢在怀里,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
“再撩我就真忍不住了,宝宝乖一点好不好?”
睚眦瞬间脸红心跳,脑海里也炸起了烟花。
————
等回到宿舍,他脸上的红晕都还没彻底褪去,唐圆一看见他就问:“安安你晚上跑步去了?怎么脸那么红。”
“没有啊……”睚眦说:“很红吗?”
唐圆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端倪,挪揄道:“怎么?你晚上见秦枫了?”
睚眦红着脸点头。
“我家的白菜竟然这么快就被拱走了,唉,白养那么年。”唐圆调侃他:“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真在一起了?”
睚眦应声:“嗯。”
“那他知道是你先喜欢的他吗?”
“原本应该是不知道的,但现在知道了。”
唐圆看睚眦那一脸春心萌动的模样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问:“你主动告诉他的?”
睚眦点头,然后就被唐圆用一指禅狠狠戳了一下,
“傻不傻啊,儿子,爸爸上午不是刚教你,要装矜持,要吊着他的吗?”
睚眦睁着自己无辜的大眼睛,弱弱的看着室友,“可我忍不住了怎么办……”
唐圆:“……”
行叭,真是儿大不中留!
————
一晚上,睚眦都想着秦枫,把自己第二天三千米的长跑给忘的一干二净,一直到早上班长发通知,他才想起还有这件事等着他。
“啊”睚眦哀嚎一声,认命的搂住唐圆的肩往操场走。
唐圆问他:“安安你等会儿要换班服不,下午结束我们要拍大合照。”
睚眦偏头,“有强制要求穿班服吗?”
“今天有比赛的同门可以不穿。”
“那我就不换了吧……”
“嗯哼,不考虑一下陪我吗?我一个男生穿这身真的很尴尬啊!”
是的,他们班的班服就是睚眦前一天穿的T恤跟及膝的背带短裤。
女生穿那叫一个娇俏可爱,但男生就……
如果跟唐圆一样,腿上腿毛横飞的男生,只要穿上,那绝壁是一言难尽。
他们班四个男生,就睚眦穿上好看。
但当初预定班服的时候,他们是投票选出来的,但在男女比例十三比一的他们班,男生的意见基本会被彻底忽略。
别人都以为他们外院的男生跟那么多漂亮妹子一个班会是各种幸福,然而现实却是,在外院,男生会是弱势群体,某些情况下甚至需要保护!
至于所谓的幸福,前提必须是,得有一张能处的下对象的脸!
睚眦虽然穿上那身好看,但他并不喜欢那样打扮,如非必然,那他一定会拒绝。
听着睚眦的拒绝,唐圆简直是泪如雨下,“安安啊,你可知道,今天你们都有比赛,就你兄弟我一个是个闲散人士啊!”
“所以,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丢人现眼吗?”
睚眦无辜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在他心脏上戳刀。
“圆哥,我穿上那么好看,跟你站一起,你会被衬托的很丑。”
唐圆:“……”真的扎到了铁了,兄弟!钢铁不锈钢心都被戳穿!
每每睚眦用最无辜可爱的眼神看着他,那么毫无意外,下一秒一定是最凶最狠的伤害。
唐圆泪眼婆娑,这么久了,大家都是兄弟,他很能理解……个屁!
若是往常,唐圆多磨他几遍,睚眦总会答应他,但这次出奇的狠了心。无论唐圆怎么软磨硬泡,睚眦就是不松口。
在知道相亲相爱没可能之后,唐圆果断选择了互相伤害。
“安安,我理解你,毕竟你是要跑三千米的人,跑完还能不能站着都难说,更别提费劲吧啦去换衣服了。”
睚眦:“……”原本的最后的一丝对兄弟愧疚之情都烟消云散了呢!
兄弟<=狗。
万年不变的公式!古人诚不欺我也。
于是乎,睚眦给了唐圆致命一击,“圆哥,你要理解我一下,不是我不想帮你……”
“只是我对象说,我穿那身太好看了,没事少穿给别人看。”
这茶里茶气的话让唐圆彻底掉光了最后一滴血。
A大外语系(四十分之一)系草唐圆运动会副本的最终结局:卒!
论死因:吃舍友狗粮撑死了。
舍友对此的态度:不明。
本台记者补充:舍友拒绝了采访并回复一个表情:
微笑.jpg
他目光死死盯着那缕黑气,想要反抗,然而一道声音却骤然在他脑海当中出现——
“你不是想要得到力量吗?”
“你不是想要超过所有人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拒绝我?”
虞子修当即怔了一瞬。
而也就是这一瞬,那缕黑气全部进入了他的体内。
第八十六章
虞子修没有回应她,任晚盈正想再问,就听他说:
“没事,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看他神色正常,任晚盈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再问,只“哦”了一声,就拿着罗盘继续往前走。
而在任晚盈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虞子修眼眸一瞬间变得血红,整个人周身都被浓郁的黑气包裹住。
几乎与那些魔物也没什么分别了-
秦枫巡查完整个归元峰,也再没有发现魔物的痕迹。
与此同时,还不到两个时辰,徐志清就来找他了。
经过这一次后,两人的关系不说突飞猛进,却也比刚在一起时黏糊了许多。
后来,唐圆跟睚眦旁敲侧击那晚的结果。
睚眦先是摇了摇头,但后来想了下,又补了句,“还行吧。”
唐圆不懂他这个还行是按照什么标准界定的,但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说太清楚,再加上睚眦也一整天都看上去乐乐呵呵的,估计没啥大问题。
离两人去义教还有两天左右的假期,他们随意找了个附近的城市就来了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有人说,如果你想判断自己跟一个人在一起合适不合适,那就一起去旅行吧。
生活习惯不同的两人第一次一起生活,总是会或多或少的产生一些摩擦,更何况这次旅行还准备非常仓促。
因为是邻市,离的近,交通也很方便,所以两人下午才刚决定好去哪儿,晚上就已经坐上了开往邻市的高铁。
但因为时间太赶的关系,他们没能买到合适时间点的票。因此,虽然只有一个短短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但等到了地方,也已经是凌晨了。
从高铁站拎着行李出来,两人打了辆滴滴就近找了个客栈就准备办理入住。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因为没有提前一天预约,再加上他们赶上了当地一年一度的民俗节,正值当地旅游的旺季,所以客栈里的双人间都被订完了,就只剩下几个单人标间供他们选择。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再去其他客栈也不一定还有合适的房间,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办理入住,单人间就单人间吧,选个环境好一点的总不一样。
所以两人特别豪的订了客栈里还仅剩三套的商务单人间,价格要比普通的双人间贵出了一倍,但空间却还没标准的商务标间或者大床房一半大。
睚眦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格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客栈装修这样不划算的房型肯定就是为了骗钱的!
这家客栈是近两年新装修的,又是比较有口碑的连锁客栈品牌,所以基本的卫生条件肯定是达标的,房间小是小了一些,但该有的都有,而且还有很多值得夸赞一下的小细节。
但整个房间最对得起他这价格的还数正中央的那扇落地窗,几乎一整面墙都是窗,打开窗帘就是对面美丽的江景,而且楼层高,风景就格外的好。
估计唯一让他们头疼的就是仅有一米二的床了。
让两个都有一米八几的男生睡,就算睚眦比较瘦也肯定不会舒服。
起初秦枫准备自己睡一旁的沙发,让睚眦一个人睡床。
但那个沙发太小,躺上去根本连腿都伸展不开,要是真的睡一晚,估计第二天早上腰也够呛受得住。
睚眦如是跟秦枫解释,秦枫笑了下,说:“我的腰好不好,你不是知道的吗?”
“你不要闹,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秦枫伸手想揉他的脑袋,但这次睚眦却偏头躲开了。
他愣了下,随即笑了笑,“怎么了,不给摸吗?”
“你——”睚眦似乎是不太开心了,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我也是男生,我不需要你一直让我。”
说的这里,睚眦的声音有些委屈,气他也气自己。
每个男生骨子里都有很强的保护欲,他也不例外,他不是娇弱的女生,才不需要秦枫一直无条件的让着,他也想对他好。
秦枫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睚眦虽然性格温软,但骨子里其实有韧劲,自己一味的对他好,其实有时候,并不是他想要的好。
秦枫没有那种大男子主义的思想,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就很果断的跟他道歉。
他道歉这么迅速,认错态度还那么诚恳。
睚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有些小题大做。
秦枫拿出两人的睡衣递给他,“乖了,我听你的,不气了好不好?”
睚眦迟疑片刻,伸手去接,意思就是不生气了,但却不想,手伸出去碰到的不是衣服,而是秦枫微凉的指尖。
秦枫将他手指扣住,轻轻捏了捏,调侃道:“怎么气性这么大,要是我不听你的,是不是今晚都要不睡了?”
睚眦被他说的脸热,他强装镇定,说:“要是你不肯听我的,我就、我就睡一晚上沙发……”
说完觉得这句话没什么威慑力,又加了句,“明天也不出门了!”
秦枫挑眉,“前一条不允许,后一条……”
说着,他上下打量一圈睚眦,点头称:“可以考虑。”
睚眦被他的眼神看的一羞,从他手里拽上衣服就躲去了浴室。
秦枫在他身后笑个不停。
等两人都收拾好挤在床上,睚眦才发现,这床睡下后比看上去还要小的多!
他原本是背对着秦枫的,但秦枫的呼吸就喷在他颈后,热热的,痒痒的,没忍住就翻了下身,转成了面对着他。
他们两人共枕着一个枕头,本来就靠的极近,这样一来,两人鼻尖都差点儿对在一起,身子底下更是两人轻轻一动就要碰在一起。
睚眦有些紧张,僵住身子不敢再乱动,但有时候就是你越不想动,就越难受。
他轻轻挪着屁股往床边挪了挪,却不想秦枫长臂一伸,直接将他包粽子一样连人带被子一起裹在了怀里,甚至还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像哄小孩一样哄他,“乖,别乱动了,快睡觉。”
睚眦被他拍的脸热,但现在这个姿势确实比刚刚要舒服多了,而且两人中间现在搁着层被子,他也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等睚眦终于睡着,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秦枫其实比他还要睡的早一些,但半夜却被迫醒了。
原因无他,睡着了的睚眦睡姿着实是有些太差了!
上一晚两人一起睡的时候床大,睚眦还有一点翻滚的空间,秦枫也没怎么被打扰到。
但这次不同,床小不说,睚眦还睡的沉,姿势更是狂放,秦枫能醒就是因为直接被他给从床上挤了下来!
现在床上就只有睚眦一个人,被子大半都掉在了地上,一条腿还荡在半空,脚尖时不时点一点地。身上的睡衣也已经睡姿上翻卷起,露出他一截腰肢和肚皮,白皙的皮肤在床头灯微弱的灯光下异常夺目。
睡姿虽然狂放,但睡颜却还是那么乖,毫无攻击性,看着就好欺负。
秦枫盯着看了半天,最后更是跑去冲了个冷水澡才强压下心底窜起的火气。
但即便这样睚眦也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被吵醒的迹象。
秦枫无奈的捡起地方的被子把人裹住,不仅用胳膊把人箍在怀里,腿更是把他的压在身下,直到睚眦乖乖的没法再动,秦枫才能安稳的睡着。
第二天早上,睚眦比秦枫醒的要早,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死死箍在他怀里。
他轻手轻脚的准备拉开他的胳膊,但没想到他只轻轻一动,秦枫就醒了,眼神迷离,嘴角也微微耷拉着,一副没睡太好的模样。
秦枫看了眼时间,揉了揉额角,强迫自己清醒一下,正准备提议今晚无论如何要换一家客栈,
但这时睚眦却来了句让他怎么都想不到能从他嘴里说出的话:
“我妈妈以前总说我睡姿差,但要是她看看你,肯定就不说我了。”
说着,睚眦还指了指秦枫压在他腿上的长腿。
秦枫:“……”
他看了眼睚眦,发现后者正看着他一脸的无辜,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因此,他也绝不可能是因为003号哄骗他的那句,拔走他,就能改变原文当中的死亡结局,而大费周折地跑来拔剑。
毕竟——
他可连死都不在乎。
又怎么可能在乎所谓的“原文剧情”-
睚眦的视线落在峡谷周围那些浓雾上,他在想,如果秦枫再来拔一次剑——
他可以变得稍微不那么难拔一些。
至少,在他灵气不够的时候,他可以帮帮他,让他不至于把经脉都给震碎。
第八十七章
不论这里是幻境也好,其他也罢,总之下一次藏剑谷开,定然也是要等十年后了。
睚眦闭上眼,放纵自己的意识沉睡过去,等待下一次的藏剑谷开-
“听说没有?秦家那位大公子去了飞云商会,一掷千金拍下那本铸剑心经,然后当众烧了!”
“竟然烧了?!也太疯了吧!”
“是啊,而且他好像同暗影宗关系不一般,烧完心经之后,就在暗影宗绝影护法的保护下,离开了飞星城。”
“真的厉害。”
他们义教的地点是一个叫桃溪村的地方,因为处在深山,交通很不方便,直到近几年才通上公路。虽然他们只有十二个人,但他们这次要带的东西和设备其实不少,路上带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转车,所以书院干脆就包了辆大巴车准备直接将他们送过去。
桃溪村距离A市不算近,坐大巴车最快也要十个小时。
他们是早上七点出发,就算中间一直不休息也得快晚上才能到。
睚眦是有晕车的毛病的,平时的短途还好,这种长途才是真的要人命。
秦枫因为担心他,出发前在网上百度了不少治疗晕车的法子,除了晕车药以外,还带了一背包的橘子生姜风油精。
睚眦自己也紧张的不行,自打知道要坐这么久的车之后就开始愁上了,平时一直很讨厌吃药的人这次都不用别人嘱咐,自己就乖乖的在出发前十五分钟吃好了晕车药。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能放松下来,不知道是他体质特殊还是怎么一回事,晕车药这个东西对他基本不管用,如果不是秦枫不允许,他都想在出发前把安眠药给吞上。
等他们人都到齐了,司机就发动了车子准备出发,大巴车启动的声音不算小,一发动就感觉整个车身都在抖。
睚眦还没上车,只听见声音脸就已经白了。
秦枫摸了摸他的手心,已经湿了。
“要现在上车吗?还是再休息一下?”
睚眦摇头,他现在就不想听到上车这个两字,一听就犯恶心。
“那我们等一下再上去。”
秦枫说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橘子,把皮扒下来递给睚眦,“你拿着,觉得难受就闻一闻。”
睚眦伸手接过闻了下,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眼看着其他人都上去了,不能再拖着,睚眦他们才上了车。
他们这车人少,后排又塞了不少东西,大家就都紧着前边的位置坐。睚眦和秦枫因为上车迟,坐在了所有人的后边。
一上车,秦枫就把座椅的靠背往后调了下,让睚眦能尽量舒服一些。等睚眦躺下,他又把提前准备好的耳塞、U形枕跟小毯子从背包里拿了出来,让睚眦闭上眼睡觉。
秦枫准备的这些睚眦都是不知道的,就连他妈妈都没这么细心的照顾他过。
睚眦问他:“你怎么想到要准备这些的啊?”
要知道,秦枫看着可并不像能这么贤惠的人——谁家有身高近似一米九,腹肌媲美彭于晏的贤惠娇妻啊。
想到这里,睚眦不由被自己的形容给逗笑了,心里对坐车的恐惧都淡去不少。
秦枫把U形枕垫在睚眦脑后,曲起一根手指在睚眦额头上轻轻弹了下,“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睚眦憋着笑摇头,“没什么,就是高兴我有这么好一个男朋友。”
秦枫不信他的这套说辞,但嘴角还是愉悦的勾起,毕竟被奉承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他把眼罩给睚眦戴上,“快睡觉,昨晚都没怎么睡,现在赶紧休息一下,睡着了就不晕车了。”
睚眦不满控诉,“昨晚是谁不让我睡的!”
罪魁祸首却没有丝毫歉疚,甚至还很得意。
他轻轻捏了捏睚眦的脸颊,“昨晚没睡现在才能睡着,乖,快闭嘴睡觉。”
“百度说了,如果晕车药不管用,就干脆熬个夜,在车上补觉就不晕车了。”
睚眦:“……某位姓安的知名老中医要是听到你这歪理,肯定得气的揍你。”
秦枫笑了,仗着自己坐在最后边没人注意,低头在睚眦嘴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后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安大夫啊?”
睚眦蒙着眼罩看不见,其他感官就格外灵敏,听到秦枫这话心底就是一颤。
把秦枫介绍给安大夫?
虽然明知道秦枫现在估计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在心底认真考虑了一下才回答他。
“对不起哦,现在还不行,再等等好不好?我怕现在跟他们讲,他们会接受不了。”
说到这里,睚眦顿了顿,“安大夫他说不定现在还生我气着呢,我想等保研的事情确定了再告诉他们。”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跟我分手,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也不会跟你分开的。”
听出睚眦语气里的认真,秦枫只觉得心底软的一塌糊涂,他把睚眦的手扣在自己掌心,笑着说:“我肯定好好表现,让你家两位大夫都满意。”
睚眦笑了,之后两人都没再讲话,倦意袭来,睚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阖上了眼。
等听到睚眦的呼吸渐渐平稳,秦枫松了口气,同时也考虑起之后该怎么搞定自己家里。
因为梁媛的插手,他妈太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还对睚眦存了不太好的印象。
但秦枫不想让睚眦因为这些事情烦心,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在睚眦跟他妈正式见面之前,他就得先把自己妈给搞定。
甚至睚眦父母那里,他都想提前多下些功夫。
……
虽然秦枫昨晚不是故意的想要折腾的睚眦睡不成觉,但这说不定还真的起了些作用,起码这一路上,睚眦除了中间在服务站休息的时候醒来了一次,其他时间基本都一直睡着。
在快到村里的时候,走的是山路,路面不是特别平整,车子有些颠簸,哪怕戴着枕头,睚眦的脑袋也几次被磕在一旁的车窗上,磕的声音还老大,咚咚的。
秦枫几次把人揽在自己这边,但睚眦估计是嫌靠着他这边不舒服,没多大一会儿就又要往窗户上靠,没法子,秦枫只好把手垫过去,让他撞的时候头碰在他手上。
睚眦睡的很沉,这么折腾,都没睁开过眼,只在睡姿不舒服的时候哼唧过几声。
————
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桃溪村的一所中学,也是这附近唯一的一所中学,现在书院还没放假,书院里的孩子也都还在书院,除了桃溪村本村的学生,其他大部分都需要住宿。
书院校长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但实际上却才三十八岁。他也是负责接待他们和安排之后七天的食宿问题的人。
虽然在来之前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条件,也都做好了可能要吃几天苦的心理准备,但等真的到了之后,他们还是惊到了。
起码这十几个从大城市来的学生就从没见过需要几十个学生挤在一起大通铺宿舍。
宿舍不大小小一间,但却挤了十几张床,床和床之间没有缝隙,只有一个窄窄的过道让人通行。而且,从被子的摆放和数量来看,都不是一个学生一张床,因为床都挨在一起,所以两张床上至少能睡三个甚至四个学生。
听校长说,现在这样的条件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从前书院里甚至连个像样的宿舍都没有,床也是拿木板跟砖头垒起来的。
校长是桃溪村本地人,这所中学就是他的母校,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又回到了这里教书。
校长说着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根烟,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问他们,“女娃们介意不?”
几个女生都摇头,校长才点燃了烟继续说,跟他们介绍书院里的情况。
最后,烟抽的还剩一点点小尾巴,校长抓住狠狠吸了几下直到一点儿都没有了才掐灭。
“还是因为穷啊,志气就穷了,娃们没几个想着能有出息的。”
从校长的语气里就能听出那种无奈,那种看不到光亮的无奈。
……
书院的几间宿舍都已经被学生住满,没有地方能再腾给他们,所以他们十二个人就分成了男女两组,在书院的两个教室里打地铺。
出于安全考虑,两个教室都是挨着的,五个女生住在靠里的一间。
他们把桌子拼到一起,铺盖往上一铺,就关了灯睡下了。
铺盖都是书院准备好的,是新的,但闻上去却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味道。
再加上睚眦白天在车上睡了很久,现在躺下一时半会儿还真的睡不着,想着校长说的那些话,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同行的几个男生估计都累了,几乎刚躺下没多久,屋子里就响起了呼噜声。
秦枫也还没睡着,他跟睚眦的位置是挨着的,听到睚眦那边有动静,他就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手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乖,明天还有好多事情,快睡。”
闻着鼻尖熟悉的味道,睚眦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东想西之后,也很快就睡了。
在彻底陷入睡梦之前,睚眦心想,幸好把秦枫也叫来了,要不然,他一个人在这里,得该有多难过……
经过一晚的简单休整,他们一行十二人很快就投入到了忙碌的义教工作中。
睚眦他们只在这里待七天天,所以,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要教给学生多少知识,而是给这里的学生开展一些公益性的讲座,并且展开一系列的调研活动,帮这所书院解决一些实际性的问题。
桃溪村的这所中学是A大定点帮扶的对象,睚眦他们的任务就是调查书院的情况,并展开思考,撰写一篇调研报告。
之后书院会根据他们调研的成果,有针对性的展开帮扶工作。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他们每天的工作量都被安排的很满,睚眦跟秦枫也很少有机会能独处。甚至因为传音石信号不好,如果哪天两人的工作不是安排在一起,他们都联系不上对方。
一起吃苦,是最容易培养出感情的。
他们一行十二个人一起经历这不平凡的七天,白天一起四处奔波,晚上一起熬夜整理资料。
累起来的时候真的是恨不得没有报名来这里,但看一看身边还在继续努力的战友们,就会告诉自己,再咬咬牙,坚持坚持。
大家互相加油打气着度过了这七天,感情也从普通同门升华成了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等到了最后一天,所有工作基本完成,再在桃溪村度过最后一晚就要离开的时候,晚上他们在书院的操场上搞了次露天烧烤。
十二个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好不热闹,跟刚到这里第一天时的生疏完全不同了。互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再一起看一看身后的校园,回顾这七天,有痛苦,有酸涩,但更多的却是留恋和不舍。
说起离开,大家都有些沉默,几个女生更是不由红了眼眶。
一个比较活跃爱耍宝的男生出声打破了这种气氛,“难过什么呀,我们回去是带着使命的好吗?”
“对,我们回去把报告上交,这里的孩子才能得到实质性的帮助!”
说到这里,大家神色间都不由染上喜色,话题也开始转向讨论其他的,比如书院里的一些八卦什么的。
这时候,睚眦和秦枫立刻就成为其中的焦点。
“诶诶,你们知道吗?就我们来的路上,我看见安安睡觉的时候秦枫偷亲他了!”
一个男生也跟着插话,
“对对对,明明这俩晚上是各睡各的,但有天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就看见他俩钻一个被窝里了!”
“有一次调研任务我跟他们一组,中午有事情耽搁了没及时赶回书院吃饭,路上饿的要死,秦枫从背包里拿出个面包,给睚眦掰了一大半,最后剩下了一小口给我。”说到这里,女生还把拇指跟食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下。
“你们知道更可恨是什么吗?他竟然还说这是体谅我减肥辛苦!真的,要不是安安又给我掰了一半,我险些就当场祭出我四十米长的大刀结果了秦枫那个妖孽!”
一个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女生都开始打趣他们。
“虽然我是你们的cp粉,但这几天我被狗粮喂到险些撑死,你们可得补偿我呀。”
秦枫笑了下,问她怎么补偿。
女生开了罐啤酒递给两人,自己手里也拿着一罐跟他们碰了一下,“你们要一直一直这么好下去!”
秦枫点头,然后跟他们说:“到时候我们结婚,请你们来,记得要随份子钱。”
睚眦在旁边笑了补了句,“必须得是大红包,小了可不给你们吃饭!”
立刻,旁边人都被逗的笑了起来。
那道难听的怪声当即凄厉哀嚎一声后消失。
秦枫却也喷出口鲜血。
原本清隽俊逸的脸上此刻多出来一半像是什么诡异图腾一般的黑色魔纹。
一半是清冷绝尘的仙人之姿,一半却如同鬼魅一般,诡异妖冶。
猛烈的罡风,将他身后的长发吹到扬起。
那只瞎掉的眼睛中充斥着血红。
“我想要做什么,与你何干!”
“纵然是进藏剑谷,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
第八十八章
对于睚眦而言,在藏剑谷中的十年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
藏剑谷的入口再次被打开。
他睁开眼睛,扫向不远处的迷雾。
他在想,这一次,秦枫会不会出现。
然而,当迷雾散开,从中走出的那道身影却依旧是虞子修。
只是相比起十年前,他的气息内敛了许多。
他手中拿着的配剑,依旧是徐志清请宣池长老为他锻造的那把铁剑。
秦枫醒的时候,睚眦还在睡。他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七点钟。
天已经大亮,但房间里却还是一片昏暗。
秦枫动作轻慢地下床,没有吵醒还在睡的睚眦。
少了秦枫的压制,他被子下的一条长腿顿时不安分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从被子里滑出,微微曲起压在了被子上。
胳膊也自发的跟着腿一起,把身上的被子卷做一团,之后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死死扒在被子上,脑袋更是直接埋在里面不见了踪影。
秦枫洗漱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碰见这一场景。
被子只遮盖住了腰腹,上半身和一双长腿全都露在外面,肩背微微拱起,蜷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或许因为太瘦了,一双好看的肩胛骨微微凸起,就像凭空从背上长出了一对小翅膀一样。
秦枫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他走近了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露出他娇憨的睡颜,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巴微微嘟起,因为熟睡,分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显的整个人和顺又无害。
或许是秦枫的动作打扰到了他,双手不满的在脸前挥了几下,但闭紧的双眼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睁开。
秦枫有些好笑,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几下,堵住他唇间的呓语,之后又重新把被子从他身下扯出来盖他身上才转身出了房间。
围上围裙,站在桌案前刚拿起菜刀,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笃笃声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视频通话连接中……】
一块熟悉的晶蓝色面板出现在他眼前。
已经许久未见过面的人又重新出现在屏幕中。
一样的围裙,一样的菜刀,唯一不同的就是背景。
对面的人看见秦枫也有些怔愣,随即勾唇笑了,手上动作不停,依旧叮叮当当的切着菜,“是你主动联系的我吗?”
秦枫看着对面人跟他一样样的打扮跟动作,突然就有种在照镜子的尴尬感。
他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菜刀,语气有些不自然道:“不是你联系的我吗?我好像不能主动联系你。”
闻言,对面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秦枫,眼里带着询问,显然并不理解现在的状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道:
“团团!”
秦枫问对面的人,“团团呢?”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身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掏出传音石,
电话接通,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枫?”
是睚眦。
秦枫下意识回头,自己身后并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
因此,他的目光投注在对面人手中的电话上。
“怎么办,团团不见了!”
电话中,睚眦的语气很是焦急,“他凭空就从车子上消失了,我查路段上的监控,却发现根本没有人靠近过车子!”
十年后的秦枫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对面的自己,赶紧出声安慰,“宝贝儿你先别着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先回家来。”
“好。”
接着,睚眦挂段了电话。
围观完整场通话的秦枫有些懵,也有些清醒。
在听见十年后的自己对睚眦的称呼后,他只觉得脑海里一直困惑着他,却也一直逃避着的问题突然间就有了答案。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的他的预料,却又让他惊喜异常。
十年后的自己和睚眦,或许并没有错过。
无论是“宝贝儿”这个明显不应该出现在朋友之间的称呼还是“回家来”这样亲昵的用词,都显示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对面的人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双手撑住案几,身体微微前倾,说话的语气又轻又淡,带着几分调侃,“你跟安安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听对方称睚眦为“安安”,秦枫下意识就皱紧了眉。
哪怕对面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他也不想他这样称呼睚眦。
十年后的自己从他的表情便猜到了症结所在,立刻换了个说法,“你的那个安安。”
不等秦枫开口,便有人把这个回答了。
本该在卧室睡觉的睚眦突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身上穿着不怎么合身的T恤和短裤,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根呆毛直挺挺的立在头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他手里牵着的那只肉乎乎的小胖手以及他身旁那个还不及他大腿高度的小胖娃娃。
————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五分钟前,秦枫刚到厨房的时候。
卧室里,睚眦正在酣睡。
但睡着睡着就感觉脸上痒痒的,胸前也像压了块儿大石,憋得他喘不过气,他伸手轻轻挥了几下,不仅没把这烦人的感觉赶走,反而还愈加强烈。
他强忍着不适睁开眼,正准备控诉秦枫扰人清梦,结果却跟一双滴溜圆的大眼睛撞在了一起。
小胖崽崽看见睚眦睁眼,嘴角立刻高兴的咧开,“拔拔!”
瞬间,睚眦脑中的瞌睡虫全被吓的四散溃逃。
————
时间再回到现在,秦枫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看崽崽,而是一个箭步冲到睚眦面前,解下自己身上的围裙系在睚眦胸前,挡住了他因为领口微敞而露出的锁骨和脖颈前的点点红痕。
但手臂上,脚踝上的痕迹却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
所以秦枫干脆就站在了他前面,挡住了身后的目光。
十年后的秦枫:“……”
面对眼前这奇怪的场景,莫名无奈却又很能理解究竟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理!
秦枫把胖崽的爪子抓住,跟睚眦说:“先去换衣服。”
睚眦看一看眼前的秦枫,再看一眼他身后的屏幕和屏幕中的人,只觉得这个原本很正常的世界突然变得玄幻起来。
我是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要相信科学!
他吞咽了几下口水,脑海里一直重复马列毛邓三科以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一系列的科学理论,想给眼前的这一切一个科学且合理的解释。
他抖着声音问:“那……那是你哥吗?”
秦枫&十年后的秦枫:“……”
“……不是。”
睚眦:“……你爸?”
“……也不是。”
“那……那是谁啊……”
秦枫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之后缓声道:“我说是我你信吗?”
睚眦:“……”
他一拍脑门,立刻转身,脚步有些虚浮的晃回房间。
“……我可能还没睡醒,还在做梦,等我睡醒了,我们再聊……”
身后,秦枫&十年后的秦枫:“……”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瞪着大眼睛在屏幕上的爸爸和眼前的这个爸爸两个爸爸之间来回打转的胖团子。
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他这个年纪还无法理解的疑惑。
总之,小问号此刻有很多的朋友。
十年后的秦枫轻笑一声,打破此刻奇奇怪怪的氛围。
他轻咳一声,努力控制住语气中的笑意,挪揄道:“你们——”
“昨晚战况很激烈啊。”
秦枫:“艹”
这恬不知耻的老流氓!
秦枫在脑海中无数次重复,这是自己,这是自己……才克制住了已经到嘴边的“你现在是不行了吗?”。
十年后的秦枫显然没错过他的反应,眉心一挑,语气轻挑道:“放心,十年后的你比现在还行。”
秦枫:“……”
呵呵。
————
睚眦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容量根本无法理解现在那混乱的一切,所以,选择了最容易的做法——龟缩回房间装死。
因此,秦枫进卧室的时候,就看见了床上蜷缩着的一坨被子。
他走上前把被子掀开,只见睚眦正厥着屁股趴在床上冥思,脸上的表情只有一个字能够形容——懵。
他现在整个人都已经彻底的懵掉了。
秦枫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屁股,正想说话,却感觉自己屁股也被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扭头往后看,
只见自家已经被忽略了很久的小胖崽崽正用两只小胖手叉着腰,小胖脸气鼓鼓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坏拔拔!不准欺负安安拔拔!”
秦枫:“……”
好破坏气氛,想拎着这只小崽子扔出卧室去!
睚眦也已经起身,看着眼前对峙着的一大一小,倒在床上笑的乐不可支。
秦枫点了点他的鼻尖,“笑够了吗?”
睚眦看着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只觉得自家平时酷帅酷帅的男朋友在这一刻突然就点亮了可爱值。
好想揉一揉。
不过,考虑到自己要是真这么干了很可能就会被眼前这个小心眼且报复心极重的人给按在床上揉到哭,他还是把欺负的对象转移到了眼前另一只胖团子身上。
有着跟他爸酷似的精致脸蛋儿,却比他爸还要可爱无数倍的小胖崽崽!
等团团被搂进怀里狠狠rua了一顿小胖脸蛋儿后,盯着睚眦的大眼睛都已经带上了水光,但却还是乖乖地坐他怀里任rua。
睚眦被他可爱到不行,凑到小胖脸上就亲了一口。
亲完却感觉身边冷冷的,侧头一看,只见秦枫正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看。
他轻咳一声,本能的往后挪了挪,“怎么了吗?”
秦枫长臂一伸,将面前这一大一小搂进怀里,凑到睚眦耳边,语气幽怨,“我也要亲亲。”
睚眦“噗嗤”一下,笑出声。
胖崽崽被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胖胖的自己都被挤压的没有了生存空间,赶紧伸出小胖手推了推不断朝两人靠近的秦枫。
这一刻,秦枫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十年后的自己会下单那个毫不靠谱的“好爸爸系统”,把这只胖崽子送到他这里来。
这只胖乎乎的崽崽根本就是只亮到不行的电灯泡!
不,说电灯泡都是低估他了,应该说是颗闪亮的灯球才是!
睚眦怔怔看着虚空,理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
他终究是没能阻止对方的结局吗?
而就当睚眦这样想时,一道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隐藏主线任务——入魔!】
【相信体验过原文结局的反派一定会对自己曾经的命运理解得更加深刻!】
【任务奖励结算中,即将退出任务世界!】
第八十九章
任务完成?!
退出任务世界?!
周遭的世界如同镜面一般,一片片碎裂开来。
睚眦怔了一瞬,然后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小花篮当中,而且正在跟秦枫大眼对小眼。
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睚眦立刻就想起来这双眼睛染上血红后的样子。
“皇上,前些日子才刚刚动工了江南的一项水利这选妃大典的事,实在是拨不出钱来”距离上次要钱还过去没多久,户部尚书就再次按例来哭穷了。
“所以,你又想打朕私库的主意”明明穿着一身威严端庄的玄色龙袍,可睚眦那白嫩嫩的小脸上却挂着与之极其不符的苦瓜脸,可怜兮兮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要掉不掉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委屈,生生让那金线描边绣成的五爪金龙,也变得不再威武霸气,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呃也不是,主要这选妃的事宜还是皇家内部的事情国库的钱,还是用到其他地方比较合适”户部尚书现在分明就是要甩锅了,皇家内院的事情,当然还是用剑主的私库合适。
但这也不是他不想批啊,关键那位摄政王压着了好吗?他现在可还记得昨天摄政王阴沉的脸色呢,哪里还敢撞枪口啊!
“钱大人,这选妃一事,和去西北开荒一事相比,哪一件更重要?”昨日他把批钱的折子上递的时候,摄政王直接把折子一扣,还拿西北开荒一事说项,这不摆明了不想批么!
跟西北开荒比起来,选妃压根儿就可以不办了好吗?
“自然是西北开荒更为重要,这与我朝巩固西北边防一事息息相关。”钱大人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说的有问题惹恼了这尊活阎王。
“钱大人明白就好,只是这选妃,既然是皇上自己的事情,你就去找皇上吧。”话落,钱大人就直接被送客了。
一想又要去找那个抠门小剑主要钱,户部尚书心里就拔凉拔凉的,上次他依着摄政王的话去敲诈,已经是被记上了一笔,现在又要去做恶人,看来他还是不要想在小剑主那里能留下个好印象了
听了户部尚书的话,睚眦立刻把脸扭向礼部尚书,冲着他努了努嘴,“可可是,选妃什么的,又不是朕要求的既然是顾大人想选,那就你就去找顾大人要钱哇”
礼部尚书顾大人:“”
所以,现在这个锅是直接甩他头上了
他提选妃一事,也只是单纯的按照祖制行事啊,皇上现在刚刚登基,不仅后位悬空,而且后宫连一位娘娘都还没有,难道选妃一事不应该提上日程吗?他还有错了不成!
“皇上,您后宫不能连一位娘娘都没有,这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您应该做的呀!”礼部尚书的声音越来越高,似乎声音越大,他说的就越有道理。
一听这话,睚眦就默了,看礼部尚书说的那般的真情实意,他都差点儿要被感动了呢!
“顾大人,朕朕可以理解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可是,朕现在才十一岁”子嗣什么的,根本就是还没有影子的事情。
别以为他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小宝宝什么的,那是大人才会有的!
而且,他早就问过宫女小姐姐选妃是干什么了,不就是挑几个美人姐姐哄他睡觉吗?
谁说和小姐姐睡一觉就会有小宝宝了?根本就是骗人的,那他和宫女小姐姐天天一起睡觉,怎么现在都还没有呢!
不过,要是不用他掏钱,那他自然是乐得选几个进宫来陪他睡觉,给他讲故事的,可要是需要他自己出钱,那还是趁早算了,他有钱就好,不需要美人,宫女小姐姐就已经很美了。
“咳”睚眦此话一出,礼部尚书的满腔热血就好像直接被人扼住了咽喉,无处施展,面色也尴尬了起来,“那不然选妃大典的事情,再往后放放如何?”
“真的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尚书的话肯定得抵十几个鼎,十几匹马都追不上!”睚眦一听到这话,立刻就不委屈了,拉起龙袍长长的袖子拭了拭眼泪,睁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礼部尚书,生怕他这话是在诓骗他一样。
现在可是能省一笔是一笔,妃子什么的,有钱好吗?
上次户部尚书就借着修水利治水的事情狠狠的敲了他一笔,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钱钱保住!
而且修水利那是什么事情?和民生相关。现在一个区区选妃,就想让他买账,哼哼,他才不干!
“”不知为何,礼部尚书突然有了一种自己上当了的赶脚,难不成他家小剑主就等着他说这话了吗?
“呃是是啊老臣绝对是说话算话的,咳”他现在反悔还来的及吗?
“顾尚书为朕分忧,朕可要重重赏你,就黄金呃白银万两呃百两!”说着睚眦就在桌上堆成小山的奏章里翻了翻然后掏出什么来画了几笔,大手一挥递给了礼部尚书一张皱皱巴巴已经发黄了的纸,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得写着几个大字:黄金万两,划掉,白银百两
这赏赐可真“重”,礼部尚书的心都给压沉了呢!
“老臣谢皇上赏赐!”礼部尚书叹了口气,拱手作揖,接下了这“白银百两”,对于他家小剑主连赏赐都是打白条的行为,他现在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更何况他这次已经大有进步了,起码没有再赏赐给他“十两白银”的纸条条了,整整翻了一倍呢,值得夸奖!
【身为一国之君,给臣子赏赐竟然是打白条,不要面子的吗?
周.一国之君.旻宁(皇.真穷光蛋.帝)会很骄傲的告诉你,不要!面子是什么?有钱重要吗?】
但是,他家小剑主这么抠,真的没毛病吗?
每当礼部尚书觉得小剑主这样抠了传出去于形象不利的时候,脑海中都不由得响起那位摄政王跟他说过得话。
“顾大人,您觉得,一个在治国上着实没有什么天赋的剑主,是过分‘勤俭’的好,还是挥霍无度的好呢?”
算了,还是抠点儿吧!
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再无存在感的户部尚书看着礼部尚书手里的所谓赏赐,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没有赏赐,还是该庆幸没有再次拿一张没用的白纸回去
睚眦这时显然也注意到了户部尚书紧紧盯着那张白条,看出了他眼里对礼部尚书的羡慕嫉妒恨,(你确定?)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即将说出口的赏赐咽回了嘴里,户部尚书今天又想搜刮他,哼,不赏了,就让他眼馋去吧,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这要搁平时,睚眦肯定是一碗水端平,也会给户部尚书一些赏赐的,但今天户部尚书又问他要银子,他可是很记仇的呢,哼哼,上次户部尚书就狠狠的敲诈了他一笔,害他的私库再次缩水,简直就要穷的丁零当啷响了。
没什么事情之后这二人就先后请辞离开了,只留下了睚眦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傻乐。
今天又保住了一大笔小钱钱呢,真好!
“皇上,您今日的奏章还没有批完,待会儿摄政王可是要来检查的”见睚眦只顾坐在那里傻笑,在一旁服侍他的秉笔太监赶紧出声提醒,生怕一会儿这小山一样的奏章批不完,摄政王回头又要罚他这小主子,也不知道摄政王心有多硬,看着这样一个如珠似玉的小人,竟也下的去狠手!
一听这话,睚眦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垮下了,他现在可还记得自己上次被打的红肿的小屁股呢!硬是疼的他好几天都不能沾凳子,衬上软垫都不行,也不知那人使了多大的劲儿!
“他就是个大坏蛋,哼!要不是他有钱,朕才不乐意搭理他呢!”
“皇皇上,摄政王他也都是为您好”不知为何,平日里喜欢和他一起吐槽那个活阎王的小太监今日却突然变了口风。
“哼哼,不许你为他讲好话!反正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皇皇上”睚眦此话一出,那小太监的声音都开始发颤,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安子,你怎的话都”睚眦抬头一看,就看见了站在小安子身后那个熟悉得身影,立刻改了话头,“你今日可真会说话,剑主那是什么人?可厉害了呢”
看清来人之后,睚眦手中的笔都握不紧了,看着那人直打颤,“剑主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哇,怎得今日这么早啊,是事情不多吗?累不累哇,要不要先回府去休息休息”
“今日事情确实不多,来得早了些,不过皇上刚刚说的可一点儿没错,微臣的确是没什么优点,除了钱多。”说这话的时候,秦枫还是平日里那副没有什么表情的冰块脸,丝毫看不出他生气了,但周身的冷气却好像加强了一个档次,让人身处盛夏也觉得凉嗖嗖的。
若是他上来就直接发难还好,现在这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让睚眦心里更加没有底气了,他不会直接让自己直接驾崩了吧,宝宝才十一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而听到他的话,一旁被摊开来晾着的那本仙品废物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秦枫是在同它讲话。
书页迅速翻到空白的一页,而后缓缓浮现出一行字迹:
【您的问题我很难回答,但可以确定的是,你和他很像。】
而这一行字飘完后,像是不准确,它又补充道:
【近乎就是一个人。】
看着这一行字迹,秦枫怔住一瞬。
第九十章
仙品废物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枫视线从那一行字上移开,然后就将书给再次收起-
同一时间,掌门所居的青云峰内。
“排查结果如何?”清虚剑尊淡淡问。
虞子修躬身拱手:“回禀师尊,一切正常,并未发现魔物踪迹。”
大鸡腿
所以他一晚上趴在他身上,对他又是啃又是咬的,是把他当鸡腿?
“所以,你还不从我身上起来吗?”
睚眦这才意识到自己压在他身上,但是却没有动,只是默默的伸出两条小胖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剑主,屁股疼,动不了”除非你抱,否则不动!
秦枫:“”你昨晚滚我身上的时候,屁股就不疼了是吗?
突然想再揍他一顿,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秦枫率先败下阵来,无奈的抱住怀里的小胖娃娃,小心的将他放到了身侧。
不知道是不是睚眦最近又吃胖了的缘故,秦枫就这么倚着床半躺着,刚开始都没能抱起来他,又试了一次才抱动,只是额头的青筋都爆起了。
把睚眦放好,秦枫看着他的眼眸深了深,好像,确实是更胖了是不是该减减肥?
再看看睚眦胖乎乎的,像莲藕一样的小胖胳膊小胖腿儿,还有刚刚抱起来明显更肉了的小肚子,嗯,是需要减减了
感觉到秦枫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睚眦不禁瑟缩了一下,怎么突然感觉肉肉在发凉?
这几日睚眦不能起身,早朝自然是暂时免去了,早膳也都是直接送到他面前。
睚眦一脸菜色的看着面前的白粥,“小安子今日不是应该有肉包的吗?”
“皇上,你现在不适宜吃的太油腻,太医吩咐了,最好还是清淡些”
“剑主”见小安子不为所动,他眼馋的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吃肉包的秦枫,“朕朕现在受伤了,应该吃些好的补补才是,而且,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我现在屁股疼,自然是应该吃些肉补补要是有鸡腿什么的,肯定就更好了”
秦枫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的屁股,“那你不是应该吃鸡屁股更合适吗?”
睚眦:“”那朕还是喝粥吧
剑主就算是不生气了,也还是那个坏坏的剑主!哼哼!
养伤的日子,对睚眦来说,除了屁股疼一些,真的是相当的舒服悠闲了,吃了睡,睡了吃
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睚眦伤刚好,就被通知,他接下来每日除了要去国子监读书,之后还要去校场学习骑射。
这对睚眦来说,真的可以说是噩耗了,他平生最不喜欢的两件事,一是读书,二是运动,现在他剑主一个不落,全都给他安排齐活了。
而且关键是他才刚刚答应秦枫以后乖乖的,什么都听他的,现在可好了,耍赖都不行了。
不过,唯一的安慰就是顾彦舒也得陪他一起,遭罪也能有个伴。
时隔许久,两人再次见面,真真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顾彦舒因为先前闹出的乌龙,这些日子一直被怒气难平的顾大人惩罚在家抄书,抄的手都软了。
现在睚眦伤好了,又回去读书,他自然也得进宫陪着,这样一来,还被禁足的顾大人可就不能罚他了,所以,他现在看见睚眦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跟前自然是觉得哪哪都更加的好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蔡伯源这次并没有再被秦枫叫进宫了,日后,睚眦的伴读就只有顾彦舒一人。
至于蔡伯源,则是被秦枫直接发配到了一个偏远的西南小县,当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去了。
既然他那么不想陪在睚眦身边,那秦枫就给他安排一个他喜欢的,反正他不就是想入仕吗?这不是也满足他了吗?至于他心底到底乐不乐意秦枫这样安排,那就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经历过一番曲折之后,睚眦彻底夺得了他剑主独一份的“宠爱”,虽然这份“宠爱”对胖胖小小的他来说是种负担,但终究也是“甜蜜的”负担,起码,他再也不会担心他剑主抛弃他不管了,他剑主现在估计是给他绑了绳子,还是打了死结的那种,把他管的死死的,他现在就是想挣脱,八成剑主也不会给他那个机会了
睚眦和顾彦舒从国子监出来后,便被人接送到了校场,本以为他们第一次去,就简单的拉拉弓什么的就好。
结果,他们今天连弓的边边都没挨着,一直围着校场跑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要跑步也就算了,关键睚眦刚冒出要偷懒的苗头,教头就牵出了一条比他还高一个头的恶犬跟在他身后追他。
睚眦只要一想那条嘴边挂着长长的涎液,还不时从鼻间发出凶狠的哼哼声的大狗在后边追,哪怕累的快死了,也在拼命的拔腿往前跑。
没一会儿,睚眦就实在是累的腿都都迈不开了,喉咙和胸膛里火辣辣的疼,呼吸也不顺畅了,只能吭哧吭哧的大喘气。
他这一放慢速度,那条大狗就离他越来越近,睚眦听着哼哼声离他越来越近,不禁心中一慌,直接就左脚绊了右腿,一个跟头摔地上了,这一下直接摔得他懵了。
而且因为事发突然,教头不仅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拉住朝睚眦迅速扑去的大狗,反而还一不小心松开了绳子,那狗就直直压着睚眦而去了。
睚眦已经呆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那条恶犬就直扑他而来,他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狗离他越来越近,甚至嘴里的唾液都甩到了他脸上。
跑在他前边的顾彦舒也注意到了他这里发生的状况,赶紧掉头往他身边跑,可到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那条狗还是直直的扑到了睚眦身上。
睚眦以为自己今日就要命丧犬牙之下了,在狗咬住他的前一刻死死闭上了眼睛。
最后狗确实是扑到了他身上没错,但是疼痛却并没有随之而来,反而是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到了他脸上。
他把眼睛悄悄的睁开一条缝,就只见刚刚还在恶狠狠的冲他嘶吼的恶犬已经闭上了眼睛,脖颈上还插着一支箭,鲜血从中汩汩的流出。
秦枫什么都没说,只拿出一本类似书一样的东西,递去给对方。
那大乘期老祖面色迟疑地伸手接过,然后就看到了那本书上明晃晃的标题——
《修界奇闻杂刊——风花雪月篇》
而紧跟着标题的下面,还配有一行醒目的加粗小字——
【那些你不知道的,秦家大公子与渡劫期老祖的二三事!】
第九十一章
只看着这个标题,秦家老祖就只觉一口血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什么时候,给人当男宠,都是能拿出来炫耀的了?!
而只这样还不算,在将那本书递去给他之后,秦枫甚至还又补充了一句:“您肯定还记得秦家另一位大乘期老祖,是怎么没的吧?”
秦家老祖喉头处当即涌上一阵腥甜。
而偏偏他即使气死了都不能发作。
秦枫摄政之后,为了方便处理政事,便在离宫门不远的武英殿设了书房,平日就在这里办公。
睚眦估计他离开后就是去了那边,纠结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跑去找他。
******
另一边的国子监。
顾彦舒和蔡伯源像往常一样,早早就到了偏殿,但是今日等了许久,都没见睚眦来,只是最后来了个传话的小太监。
“两位公子,皇上今日不会来了,您二位就先请回家休息几日吧。”
蔡伯源一听这话,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的文章是被摄政王看见了,喜滋滋的转身走了,而顾彦舒则有些焦急,扯住那个传话的太监不停问话。
“这位公公,皇上他是病了还是怎么?是因为什么事情不能来?”
“顾公子,奴才也不知道,您还是先行回去吧。”
顾彦舒见他转身就要离开,赶紧扯住他,从袖中拿出钱袋往那人手里塞,“公公,你就透露一点而也好啊!”说着他还拽紧了那人的衣袖,一副不说不让他走人的无赖模样。
那小太监掂了掂钱袋,感觉分量不小,才小声透露了几句,“今晨皇上来找摄政王,也不知是怎么了,摄政王动了好大的火气,动手了,最后,皇上是被抬出武英殿的。好了,顾公子,奴才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您就让奴才赶紧回去吧,奴才还有不少差事要办。”
顾彦舒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之后这小太监整个油盐不进,他再怎么塞钱都不肯再说了,一副要避讳什么的样子。
最后好容易这小太监才挣脱顾彦舒的手,赶紧拔腿跑了,生怕这二愣子再给拽住他不放人。
顾彦舒听了那小太监的话后,觉得自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而且那小太监还一副说多了都要丢命的样子,他家小剑主现在不会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吧!
这下顾彦舒哪里坐的住,赶紧跑回家找自己爷爷,让他进宫帮忙。
顾彦舒对睚眦,早就不仅仅是君臣之间的关系了,他现在不知道多喜欢他呢,他在家里一直都是最小的那个,几个哥哥事事都要关心一下,一直被人管着,早就想有个弟弟管管了,现在和睚眦在一起这么多天,睚眦又比他小,他可是过足了当哥哥的瘾,而且睚眦又那么可爱,让他喜欢的不得了,若不是碍着他的身份,他说什么都要和睚眦结拜一下。
现在睚眦出了事,他自然是急得要死。
火急火燎得跑出了宫,一回家就冲进了礼部尚书的书房。
“爷爷,爷爷,你现在赶紧进一趟宫,皇上他肯定出事了!”说着顾彦舒就跑去拽顾大人,想把他给拽出去。
顾大人原本正美滋滋的欣赏他前几日费尽心思才得来的宝贝字画,顾彦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过去一番祸祸,直接把那幅字画给蹭到了地上,还顺带给踩了几脚,顾大人立马就感觉心疼的都要昏厥过去了,少有的冲顾彦舒发了火。
“彦舒,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看看我的画,都被你给弄成什么样子了!”顾大人气的胡子都给吹起来了,脸也涨红。
怎么办,好心疼,几千两银子的画啊,就被这混球小子给毁了。
越想越气,顺手就朝顾彦舒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
顾彦舒被打的头都偏了一下,可还是执拗的扯着他,“都这会儿了,还管什么画啊,皇上都要没命了!”
“你说什么?皇上他怎么了!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宫里吗?”顾大人这时才意识到顾彦舒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家,又听见他说皇上出事了,立马也着急了。
“摄政王朝皇上动手了,现在估计都快不行了,您赶紧进宫去看看啊!”顾彦舒都要急疯了,从一旁的架子上把顾尚书的朝服一扯,就七手八脚的往他身上套。
顾大人这下也急的不行了,随便披上衣服扣子都没系好就爬上了马车往宫里赶。
“这是家主令,有了这块令牌,你就能随意出入那处矿脉。”
秦枫自然不会拒绝,伸手将令牌接过,而后便径直转身,离开了议事堂。
看着他的背影,在场所有人都神色复杂。
很难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卦象的结果竟然会是“吉”。
而另一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秦松看到这一幕,已经当场喷出口血,晕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秦松倒在一旁许久,还是秦家管事最先发现的。
他赶紧上前去将人扶起,并询问一旁的秦家老祖:“老祖,这……”
秦家老祖朝着地上的人看去一眼,而后便随意地摆了摆手,“送回去他院子里,另外,你记得带人将主院腾出来。”
虽然先前管事就已经预料到,秦家要变天了。
但此刻听到秦家老祖的吩咐后,他才彻底意识到,秦修正那一脉,算是真正的大势已去了。
他轻叹口气,而后便立刻应道:“我这就去办。”
睚眦现在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只瞪大个眼睛,看着那条已经死去的狗。
一旁的顾彦舒反应过来后就赶紧将那条死狗推到了一旁,然后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而睚眦全程都是一副呆滞的表情,目光涣散,靠在顾彦舒身上,无论他怎么问话,都不回应。
“皇上皇上,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伤着了?皇上,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睚眦根本听不见顾彦舒说些什么,他清楚的记得,那条狗嘴里呼出的热气,前一刻还喷洒在他脸上,甚至那尖锐的利齿都已经挨到了他的脖子,还有刚刚溅到他脸上依然温热的鲜血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他和死神近在咫尺
不远处的秦枫也把手中的弓扔到了一边,朝睚眦走去。
睚眦一闪神,就看见秦枫站在他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扑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剑主,朕好怕”
秦枫愣了片刻,才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然后环住了他的腰。
一旁的顾彦舒看了看自己还伸出去的胳膊,再看看已经搂住秦枫哭的哇哇的睚眦,只觉得一片心酸,唉,果然还是和王爷亲
等睚眦终于哭的缓过神了,脸上还挂着眼泪,抬起头看了看秦枫,“嗝剑主,朕饿了,朕好累哦。”
“那就回去用膳。”秦枫表情淡淡的,看他不哭了,就把环住他的胳膊收了回去。
“可是可是,朕腿软,走不动,要剑主抱!”睚眦熟练的朝秦枫伸出胳膊,求抱抱。
秦枫皱了皱眉,“自己”走
话都还没说完,就见睚眦又扁了扁嘴,眼睛一闭,一副张开嘴就要继续哭的样子,秦枫无奈的叹了口气,弯腰使了把劲,才把最近又吃胖了的小胖剑主给抱起来。
“明天,继续练。”秦枫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胳膊有些酸,暗自咬了咬牙,必须减肥!
“朕腿疼”睚眦的小脸立马就垮了下去,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秦枫装可怜。
秦枫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丝毫动容,“忍着。”
睚眦:“”刚刚还觉得剑主简直帅炸了,现在果然还是好不过三秒
填饱肚子后,睚眦就彻底没事儿了,瘫在凳子上,揉了揉自己刚刚吃的鼓起来的小肚子。
“嗝剑主,教头他实在太坏了,竟然要那么大一条狗在朕身后追!他怎么能想出那么损的招数!”
听见这话,想出这种“损”招数,还在军队里推行的摄政王本人表情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莫名有些愧疚
睚眦没有注意到秦枫的不自然,继续在那里吧嗒。
“就算要用狗追,那也得找个听话的狗狗啊!要不然多危险,朕可差点儿就没命了!剑主你说是不是啊?”
秦枫听到他这话,眼眸沉了沉,嗯,这个方法是需要改良
看来得找懂的人,专门驯养一批狗
睚眦说完刚刚的话,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看向秦枫小心翼翼的开口,“剑主?你看,朕今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休息几天,好不好哇?”
秦枫看了看他圆鼓鼓的小肚子,还有又肉了一些的小胖脸,果断开口拒绝,“不行。”
睚眦一听到那个“不”字,就哭丧着一张脸,哀怨的看着秦枫。
“不过如果皇上坚持,瘦一些下来微臣可以给皇上增加份例”秦枫可能是因为内疚,还是给了睚眦一些好处。
“真的?不骗人?”一听这话,睚眦眼睛立刻就亮了。
秦枫没有回答,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要吗?不要拉到。
“剑主肯定一诺千金!”睚眦相当识相,马上改口,“不过,加多少捏?”星星眼.jpg
秦枫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意思就是,识相些,见好就收。
睚眦这才嘟了嘟嘴,没再问下去,哼哼!
有了动力之后睚眦去学习可比先前积极了不少,让教头都改观不少。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瘦下去,拿到秦枫应允的奖励,秦枫就突然要出征西北了。
西北边关急报,当地的大地主尹家抗拒开荒,被朝廷严惩后竟然勾结邻国,走私了大量粮食和矿产给他们不说,甚至还直接带领府兵造反,与敌国内外勾结,破了边关防线,占领了丰城,现在敌国正在继续攻打丰城附近的安城,并且攻势不断加大,似乎要趁秦枫人在京城之际,一举拿下西北。
虽然睚眦叫秦枫剑主,但秦枫却并不是先帝的亲兄弟,他的父亲和睚眦他爷爷武昌帝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俩人一同打下的这周氏江山,睚眦他爷爷称帝后,就封了他父亲为禹王,封地就设在西北,掌管着整个西北大军。
西北是周朝的边境,物产并不丰厚,但是军事实力却相当雄厚,整个西北大营,就包括了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
因此武昌帝退位,承顺帝登基之后,最大的心病就在西北,他并不似武昌剑主那般信任禹王,几次三番的想收回兵权,但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直到秦枫十二岁那年,邻国来战,禹王不幸身染恶疾,病死军中,承顺帝本以为终于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兵权收归,可这时早已退位的武昌剑主,也就是太上皇却出面,让秦枫这个半大少年承袭了王位,接手兵权。起初有太上皇护着,再后来秦枫又凭借自己的努力站稳了脚跟,在军中的威望甚至超过了他父亲,承顺剑主这下便是有心找茬恐怕也无力了。
当时,满京城的人都觉得这个弱质少年肯定压制不了那帮兵撸子,定会如先皇所愿,乖乖的将兵权上交,可谁知,不过短短三年时间,这个少年就成了西北大军的神话,不败战神,铁血王爷,是整个军中信仰一般的存在,即便没有兵符,也可以号令全军。
战报一传来,秦枫当即便决定连夜赶回西北,将京中一切事务都交由丞相大人,也就是顾彦舒他爹来处理。
等睚眦发现秦枫离开,已经是第二日早朝过后了。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站着的顾丞相,“你说,剑主他走了?”
只最后轻拍下他的脑袋,启唇道:“是啊,我们一母同胞,血脉相连。”
“既然如此,那你不若就直接变成哥哥的一部分吧,这样,我们就真正的……是一个人了。”
秦柏那双与秦松一模一样的眼睛骤然睁得滚圆,“你,你这个……”
只可惜连这一句话都还没讲完,便直接没了气息。
对于手下那具干枯的尸体,秦松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指尖一抬,便任由他倒下。
他说:“如若要怪,那你就怪秦枫吧。”
而后,就径直从小院中离开。
第九十三章
走出西苑,秦松整理了下衣襟,便直接从一处侧门走出了秦家。
不远处的一辆兽车内,戎玲正和随侍等在里面。
“母亲。”
秦松的声音传入车厢,戎玲伸手掀开车帘,却只看到他一个人,下意识就问:“你弟弟呢?”
秦松眼眸略微垂下,“他不会来了。”
那天之后,秦枫就一直没有再进宫,甚至连早朝也没有去,睚眦也摸不准那天的事情到底过去了没有,秦枫有没有生气,睚眦现在一回想就恨不得捶死那天的自己,没事儿干嘛要作死?就不能专心听听那些大臣讲了什么吗?
“小安子,你陪朕出去走走,朕想去御花园散散心。”
这日用过晚膳后,睚眦实在睡不着,就打算出去走走。(实际上是因为心情不好,晚膳吃多了,现在撑的慌。)
睚眦丧着个脸,揉着自己的小肚子,慢悠悠的走在小径上,时不时瞅瞅宫外的方向,想着剑主什么时候进宫。
他出来的时候身边除了小安子没带其他人,“小安子,剑主有多久没有进宫了?”
“有个四五日了吧”
“那你说剑主这么久都在府里忙些什么?”
“应该是在处理公事吧。”
“也对,剑主平日里除了处理这些,也没有个其他事情干了。”
之后走了没几步,突然从一个假山后边传来两个宫女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
睚眦原本不打算理会,准备转身离开,可还没走远,就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听说摄政王从边关带回来了一个女子,现在就在王府里。”
“摄政王是想娶她吗?还是”
“应该是娶吧听说地位不低呢,八成是个公主什么的”
小安子显然也听见了,脸上表情讪讪的,“呃,皇上你别她们胡说,王爷肯定是处理公事呢。”
睚眦没有理会他,怔愣了片刻,随后,心底就生出一股无名火。
朕还以为剑主不进宫是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就是整天陪着什么公主?
那个公主比朕还重要吗?
睚眦攥紧拳头,嘴紧紧抿成一条线,“小安子,朕要出宫!”
“什么?”小安子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满满的不可置信,眼睛瞪的老大。
奴才没有听错吧,这大晚上的,出哪门子的宫?这是抽什么疯了?
“听不懂吗?朕要出宫,现在立刻马上,你赶紧去安排!”
睚眦直接冲着小安子吼了一通,把小安子都给吼懵了了,这还是睚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那出宫去哪啊”
“禹王府!”
“呃哦”
睚眦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出过这紫禁城,以前倒是也想过,但是因为他还没成年,身边人一直拦着,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宫。
所以,都临近宵禁时分了,睚眦风风火火的坐着马车带着一队侍卫绕了大半个京城,跑去了禹王府。
他到的时候秦枫还没有休息,正在书房里批折子。
“你说什么?皇上来了?”
当秦枫听到睚眦来了的时候,眉头皱起,晚上不睡觉,往宫外跑这不是胡闹么!
“是,老奴刚刚将皇上引到正厅,而且皇上脸色好像不太好”禹王府的年管家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有些担忧的说着。
他们家王爷当这摄政王表面看似风光,大权在握,但这其中的心酸不知有多少,背地里不知道碍着多少人的眼,挡了多少人的路,若是连皇上都开始忌惮王爷,那他往后的日子,可真真是不好过了。
“年叔,你先下去,本王去看看。”说着,秦枫就放下手中的折子往正厅走去。
现在快入秋了,晚上已经有些冷了,睚眦虽然披着披风,但原本白净的小脸却还是被风吹的通红,鼻尖也红红的。
秦枫一进正厅,就看到睚眦坐在椅子上瑟缩了几下。
“怎么不穿厚些?”
“不要你管!”秦枫的语气并没有多好,睚眦一听就红了眼眶,眼泪差点儿都挤出来。
要不是你往府里藏了个小妖精,还一直躲着朕,朕用的着大晚上跑出来吗?
要是朕今晚着凉了,全都怪你!
一听这话,秦枫脸色愈发不好了,“你不休息胡闹什么?谁准你出宫了?”
睚眦这下可憋不住了,眼泪马上就流下来了,说话也带着哭腔,“究竟是谁在胡闹!你为了个什么公主,连早朝都不上了!”(关键你都多少天没有来看朕了!)
说到这里,睚眦就微微红了眼眶,有几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剑主要是成亲了,是不是就再也不想管他了?
本来还在生气的秦枫一看见睚眦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嘴里还不停的数落着他这些日子的“罪责”,火气一下子就全没了,还有些哭笑不得,小胖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哭。
正想上前去递张帕子给他擦擦眼泪,就见睚眦直接扯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还顺便擤了擤鼻涕,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哭。
秦枫:“”还真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噗嗤”
睚眦听到这声笑之后,瞬间炸了。
“你还笑!你还笑话朕!”
“咳没有,皇上听错了。”秦枫说的一脸认真,就好像刚刚那声真不是他笑的一样。
睚眦:“”
呵呵,真把朕当傻子哄了!
见睚眦扁扁嘴差点儿又哭出来,秦枫赶紧拿起帕子走近他,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哄了他几句,“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信的这些谣言,但是我府里没什么公主,而且,我这些日子不去早朝是因为要去城外的军营,那边有事情要处理。”
“真的?不对你胡说,你府里肯定有什么公主!”
朕才不会那么好哄,你说几句就什么都相信!
那几个人说的跟真的似的,就连那女人穿什么衣服都快描述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睚眦确实没再哭了,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等他解释。
“真的没有什么公主”
秦枫话都没说完,睚眦就急着打断了,“你还想骗朕,那个女人是谁!就是那个什么公主对不对!”
秦枫愣了愣,什么女人,见睚眦一直紧紧盯着他身后,就回身看了看。
只见一个穿着素淡,样貌普通,却怀有身孕的女子朝他们走来。
“谁准你到这里来的?”
那女子正想说什么,就被睚眦给打断了。
“她都怀孕了!你竟然还骗朕!”
等她走近,睚眦还没看清脸,就先注意到了她那高高耸起的肚子,惊的他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本以为这个女子肯定很漂亮,可等看清才发现,长得也就一般,难不成,剑主喜欢的是这种样貌普通的?
那朕岂不是永远没有机会了,毕竟朕长得这么好看!
而再一回想他问的问题,秦守一当即一个激灵,赶紧朝着一旁的矿道入口跑去。
起先他没觉察出有什么问题,但他走到地底,看到遍布在四周那大大小小的矿坑和矿道时,他已经整个人都懵了。
他赶紧拿出测矿脉的罗盘,然后就发现,原先这处都还没怎么开采过的矿脉,仅过去短短十天,就已经被基本上挖空了!
要知道,他过去开采了几十年,也都才只开出这一条矿井啊!!
新家主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短短十天就给挖空的!
而震惊过后,秦守一随即便开始担心起他的饭碗来了——
毕竟矿脉都没了,他这个看守矿脉的,还看什么啊!
第九十四章
秦守一盯着那些矿坑迟疑了很久都没回话。
与此同时,秦家,秦家老祖看着手上毫无反应的传音晶石,眉心当即蹙紧。
他再次传讯过去:
“秦守一,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我问你新家主去矿脉那边做什么了!”
这一次,传音晶石终于亮了。
秦守一结结巴巴的声音从中传出——
“老,老祖,我听到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皇宫,却是剑拔弩张。
已经临近深夜,却火光冲天,通明如昼。
只见乾清宫门口,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
其中一方,以顾丞相为首,而他身后那几千身着玄色铠甲的将士们,腰间均挂着显示身份的金色腰牌,显然就是剑主身边的禁卫军,而另一方,则是以吏部尚书李延为首,虽着玄青铠甲,却看不出是何人,此刻双方都已经兵刃出鞘,大有不惜一战的决心,气氛一时之间紧张无比。
而另一边,秦枫却已经带着睚眦趁夜进了京,通过暗道回到了禹王府。
秦枫正抱着熟睡的睚眦朝他的正院走去,一个女人却突然出现拦在了他面前,明明挺着个大肚子,却丝毫不影响她走动,甚至比没怀孕的女子还要灵活。
“秦枫!你不守信用!为何要暴露我的行踪!”月奴此刻脸上再无笑意,眼神冷冷的盯着秦枫。
“我说过,不许你碰他。”秦枫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提步就要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你不是也愿意的吗?!”月奴恨恨的咬了咬牙,再次追了上去,这个混蛋,不报答老娘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
“再废话,把你打包送回去。”
“你……”
“让开。”
月奴看了看秦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在跟她说笑,如果她再不让开,可能真的会如他所说,被打包送回去。
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月奴最后还是极不情愿的让开了,只是,在秦枫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眼前之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哼,你以后最好不要有求于我 !”
秦枫刚把怀里的睚眦放到床上,他就哼唧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已经到了吗?”
睚眦揉了揉眼睛,半晌才适应了屋子里的光,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寝宫。
“这是哪里?”
“王府。”
“不回宫吗?”提起回宫,睚眦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处境,掀起被子就想跑,“哎呀,剑主,我们快回去,顾尚书肯定已经发现朕不见了!!!”
“不急。”
看秦枫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睚眦动作一顿,“剑主是不是已经告诉他们朕回来的事情了?”
“没有。”秦枫说着,还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睚眦:“!!!”
没有还不回去,剑主是脑子坏了吗?
“那还不急什么啊不急!”说着,睚眦就从床上跳了下去,还差点儿摔了一跤。
等跳下床,睚眦这才感觉到身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他现在根本就还是裸着的!!!
秦枫也压根就没料到他会突然从床上下来,看着他愣住了,手中的茶杯也落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睚眦被那一声震的身子抖了一下,用比刚刚跳下来还快的速度爬回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把头也给蒙了个严严实实。
秦枫看着床上鼓起的那个圆鼓鼓的包,嘴角勾起,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而睚眦此刻却是脸色爆红,恨恨的捶床,躲什么!有什么好躲的,都是男人怕什么!
再说了,他不是都全看过了吗?
现在好了,他可怎么出去啊!
被子里好闷,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秦枫听被子里的呼吸声越来越粗,才起身走到床边把被子揭了起来,露出睚眦那颗小脑袋。
一接触到空气,睚眦就赶紧深吸了几口气,他刚刚可差点儿就给憋死了!
等喘过气,睚眦一抬头,就和秦枫含着笑意的眼眸对上了,本来就憋红的脸,更加烫了几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略微有些尴尬,睚眦干咳了一声,别开了眼。
可不能看了,再看,万一他一个把持不住,扑上去了可怎么办?
秦枫这时也回神了,喉结滚动两下,坐回了桌子旁边。
等秦枫离远一些,睚眦才微微松了口气。
经过下午那件事,睚眦现在面对秦枫时总多了那么几分不自然。
虽然他知道,可能秦枫是中了药才会那样,但做了这种事,他在秦枫心里,终究是和其他人不同了吧。
睚眦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剑主……”
“你知道,今日是……怎么一回事吗?”
睚眦自己的记忆,从被人打晕后就断片了,再一次清醒,已经是和秦枫荒唐过后。
秦枫看了他一眼才开口,“你是被李延的人从宫里带走的。”
但是,李延的人能在宫里悄无声息的把他带走,与秦枫的故意放水脱不开关系。
睚眦一被带出宫,秦枫的人就把他救下了,可中途他的人却被月奴动了手脚,竟然给睚眦下了药。
而且秦枫一靠近睚眦,竟也跟着中了药,最后连内力都使不出来了。
睚眦虽想不通这其中关窍,却也知道那李延抓他,是有目的的。
“李延是想造反吗?”
秦枫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睚眦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如果没有剑主,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怕是直接就被李延逼着自缢了吧。
睚眦恍恍惚惚的想着这些这些事情,最后,脑海中出现了他归虚长老的脸。
归虚长老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年龄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周身那凌厉的气势。
每次睚眦见到他,虽很亲切,却并不敢主动上前亲近,每次都是他老人家主动逗弄他,他才会敢扑进他怀里撒撒娇。
他快临终前,拉着睚眦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睚眦现在几乎已经快记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最后看着他欲言又止,少有的用很慈爱的眼神看着他,摸摸他的头,说希望他可以快点儿长大。
睚眦只记得自己当时扑进他怀里,说等归虚长老病好了,他就长大了。
归虚长老当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睚眦笑了笑,眼里是当时的睚眦看不懂忧虑和期望。
这场景彷佛近在眼前,却又远的像前世发生的事情一般,因为归虚长老离开他,已经太久太久了。
归虚长老的病最终没有好,那他呢?
他长大了吗?
同一时间,横断山山颠。
在身边那只小龙崽崽飞身朝着劫云迎去时,秦枫就侧眸看向一旁的003,问它:“龙族的化形劫一般有几道天雷?”
003号纠结了下,回复了他一个:“九九为极。”
对于人族而言,九就是极点了。
但龙族不同,这个种族自出生起,便气运加身,与天同寿。
因而,他们化形时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是考验,但同样也是旁人求不得的恩宠。
第九十五章
一袭黑衣的秦枫执剑站在高山之巅,衣袂随风拂动。
是这连绵雪原上唯一的一点墨色。
他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那漫天劫云下,近乎看不清的一抹小紫点上。
与声势浩大的劫云相比,小龙崽崽那缩小后的体型实在是让人看不太清。
但秦枫的视线,却总能精准地落在那抹淡紫上。
与此同时,劫云之下,睚眦也朝着下方那个小黑点所在位置看去一眼。
虽然相隔很远,但他很确定,对方的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睚眦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胸前的温度似乎在升高,而蔡伯源那沙哑的笑声,也离他越来越近。
“哈哈哈,害怕了?”蔡伯源看着睚眦闭住了眼睛,眼里那带着几丝癫狂的笑意深了几分,“把眼睛睁开啊,睁开才能看的更清楚不是?”说着,他就扯住睚眦的头发把他往起拎。
睚眦吃痛,就睁开了眼睛,本以为会眼睁睁看着那已经烧的通红的烙铁落到他身上,结果眼前的蔡伯源突然就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睚眦愣了愣,发生了什么?
他撑着墙刚想起身,就见原本被蔡伯源抓在手里的那块烙铁掉到了地上,引燃了附近的干草。
眼看着就要烧到蔡伯源身上,他赶紧用胳膊撑着地,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挪到那边把火扑灭了。
等做完这些,他额头已经满是汗了,趴在那里喘着粗气。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救他?”
睚眦一愣,不可置信的环顾周围。
“剑主是你吗?”
那个声音没有立即回应,顿了顿,才轻声回应了一个“嗯”。
睚眦在牢房四周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人,突然,眼睛一扫,看见了身旁的墙。
难不成
剑主也被抓了?现在是在他隔壁?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睚眦瞬间就白了脸,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哭腔,“剑主!你是在旁边牢房里吗?你怎么也被李延抓住了!李延有没有为难你!”
秦枫:“”如果他也被抓住了,那刚刚把蔡伯源打晕的是谁?
听到睚眦说这样的傻话,秦枫却丝毫笑不出来,反而心底有些钝钝的疼。
睚眦现在头发散乱,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两颊也被打肿了,嘴角原本渗出的血迹,现在也已经结了痂。
秦枫看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嗓子里,眼睛也变得有些酸涩,心中有什么仿佛正在破土而出。
秦枫没有再犹豫,从暗处走了出来。
睚眦看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他的心瞬间就安定了。
睚眦看着秦枫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剑主没事,真好。”
睚眦说这话的时候,还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来,但嘴角却因为这个动作拉扯到了伤口,重新渗出了血迹。
他现在整个脸都是麻木的,伤口撕裂了,也感觉不到痛,丝毫没有察觉。
但这一幕,落到秦枫眼里,却是令他更心疼了几分。
秦枫抬脚走到睚眦身边半跪下,轻轻的用手帮他把嘴边的血迹抹去,“你不怨我吗?”
睚眦一愣,“为什么要怨?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剑主的错”
“如果你是我亲手交给他的呢”
睚眦嘴角的笑容凝固,垂下了眸子,片刻后,坚定的抬眼说道,“不怨。”
怨吗?
好像是不怨的吧
剑主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他睚眦。
如果只有交出他,剑主才能安全,那么即便剑主不主动交出他,他也愿意站出来保护他,哪怕是以命相护。
想到这里,睚眦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几分,但这分坚定,却刺痛了秦枫的眼。
秦枫后悔了,从看见睚眦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
他不敢想,如果他再晚来一步,他会遭受什么痛苦
“我带你走。”
说着秦枫就要抱起睚眦,可这次睚眦却并没有乖乖的听话。
“朕不能走。”
李延的突然出现,彻底敲醒了睚眦。睚眦伤不重,却顿悟了,没有了秦枫,再没用人能护着他,纵容着他的任性甚至是无能,他孑然一身落入李延手里,便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睚眦是大周堂堂正正的剑主,不能总像一个孩子一般没有担当,人固有一死,全看值不值当,没什么好怕的,他虽无能,却也不是懦夫。
若是他跟着剑主走了,做了懦夫,任由大周落入贼人之手,那他死后才真真是无颜面见先祖剑主。
“剑主,朕很好,你快走吧,一会儿李延要是发现了”
秦枫话都还没说完,秦枫就打断了他,“区区一个李延,根本奈何不了我。”
睚眦原本推拒的双手瞬间就停住了,眼睛也瞪的老大。
秦枫眼眸一黯,果然还是会怪他吗?
谁知下一刻睚眦就抬眸目光坚定的直视着他,“那朕就更加不能走了,”说这话时睚眦眸子亮亮的,眼里仿佛盛满了星光,“剑主定然是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朕相信,剑主绝不会伤害朕,更加不会做出于周朝不利的事情。”
睚眦虽然不知道秦枫要做什么,但他知道,在这世上,他最应该信任的人,是秦枫。
他的心在告诉他,秦枫绝不会伤害他,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会想他死,秦枫也会保护他。
秦枫听到睚眦这一番话的时候,是震撼的,他从不知,睚眦竟会相信他到如此地步,哪怕他什么都不解释,他也会无条件的信任他。
人与人之间最宝贵的,也最难给予的,是信任,信之一字,不过寥寥几笔,可有谁能轻易的做到,又有谁,会用命来信任一个人。
信任从来都是比爱还要宝贵的存在,若两个人之间有了信任,那爱,便只成了水到渠成。
有了信任加持的爱,才没有软肋,仿佛披上了盔甲。
面对这样一个可以说全然不一样的睚眦,秦枫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顺从自己的本心,将他紧紧揽进了怀里。
睚眦愣了片刻,才伸出胳膊环住了秦枫,这是两人在清醒状态下,距离最近的一次,也是心与心距离最近的一次,靠在秦枫的怀里,睚眦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让他渐渐的安心。
“我担心,若将你留下,护不了你周全。”
“剑主,朕不是一个小孩了,朕是男人,一个早就应该顶天立地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睚眦一脸认真,可说到后边,语气瞬间就变了,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不过呢,朕还是很怕死的哦,毕竟朕还没有吃够鸡咳吃尽天下美食呢,所以啊,剑主你可千万要保护好朕!”
睚眦看着秦枫眼里含笑,心道,你就算不相信朕,也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能够护朕一世周全,像朕信任你一样信任你自己。
秦枫看懂了睚眦眼里表达的含义,终是答应了让睚眦留下。
“所以,剑主,他该怎么办?”说着,睚眦就指了指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蔡伯源。
秦枫顺着睚眦的手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眼里淬上一层寒冰,直接抬脚在蔡伯源身上不知道哪个部位踹了一脚,这一脚重的睚眦都担心蔡伯源会不会直接被一脚给踹死。
一脚下去,蔡伯源就醒了,睁开眼看清秦枫的脸之后便是一惊,张嘴就想喊出声,秦枫直接把脚抵住了他的咽喉,压得他再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没一会儿就憋的脸红脖子粗,眼看着就快背过气去了,睚眦赶紧拽了拽秦枫的衣袖。
“剑主,轻些,他快死了!”
秦枫这才松了松脚上的力气,给了蔡伯源一个机会喘气,不过这下就算是给他机会叫人,他的嗓子也暂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说着,秦枫就往蔡伯源嘴里塞了一颗药,再踹一脚他的下巴,蔡伯源就不自觉的把药吞了下去。
“如果你能护住皇上,本王就给你解药。”
蔡伯源此刻看着秦枫的眼里满是恨意,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蔡伯源来讲,恨固然重要,却也比不上他自己这条命半分,他如今做的一切,不就只是为了活下去吗?
假设命都没了,那他还能剩下什么?
知道蔡伯源再不敢做出什么之后,秦枫松开了他,从自己怀里拿出伤药打算给睚眦上药。
“算了,剑主,朕不怎么疼,真的,要是上了药,李延肯定能看出什么来。”
秦枫坳不过睚眦,最后只是给睚眦往看不见的地方擦了些药便作罢。
上完药,秦枫便不能多留了,他耽搁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是走之前,秦枫给睚眦留了一句话。
“李延要什么,你给他什么便是,还有无论是顾家,还是其他人,现在都很安全。”
听到后边,睚眦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知道李延成不了气候,但是,现在外头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朝中其他人的安危,一直都悬在他心上。
刚松了一口气,睚眦就又想起一个人来,“剑主,小安子呢?他”
“他也没事,你放心,他已经不在宫里了。”
他自己则落在最后。
-
只一瞬,三人就回到了十方城中那片密林当中。
秦枫准备带着睚眦离开,而绝影这时候终于憋不住了,当即忍不住开口问:
“所以,你大老远跑去横断山,就是因为你们连孩子都生了?!”
秦枫:“……”
睚眦:“……”
要不然他还是将这人给直接嘎了好了。
第九十六章
秦枫牵着的小孩跟先前渡劫时出现的那道人影简直像了十成。
而在修真界中,纵然是两个男人,也不是没有办法能生出孩子来。
毕竟,天材地宝那样多,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灵草灵药或者法器,能聚集天地灵气造出个孩子来。
因此,睚眦在绝影眼中,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秦枫自然不可能跟他解释,只看着他,轻声道:“杀手话太多,容易短命。”
天还只是蒙蒙亮,睚眦就被秦枫叫醒了,呆坐着床上抱着被子揉着自己还没睁开的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安子带着给他准备好的龙袍进来时,他才有了反应。
“皇上,起身吧,时辰不早了。”
在宫里的时候,小安子每日叫他去早朝说的就是这话,时隔两个多月,睚眦再次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不耐烦更多了,还夹杂着几丝难过。
一想今天一过,他和秦枫就要分开了,睚眦不禁就鼻子一酸,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不管小安子再怎么劝,都只抱着被子半天不肯动。
小安子急得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恰好这时候秦枫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好了过来找他,小安子一看他进来,就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秦枫看了眼还在床上耍赖的人,冲小安子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走到床边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就看见睚眦顶着个红红的兔子眼,脸上还挂着泪痕。
秦枫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里,“李延的事情今天就要解决了,不应该是高兴的吗?怎么反倒掉起眼泪来了?”
睚眦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抱着秦枫腰的手。
秦枫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我答应你,会很快回来的,好吗?”
睚眦还是不说话,只是眼里的眼泪却流的更凶了,没一会儿,秦枫胸前的衣服就被打湿了。
看睚眦这么黏他,秦枫心里是一阵酸,一阵甜,“把你变小装走好不好?”
“好。”
这下睚眦倒是回他了,语气还相当的认真,秦枫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低头捧着睚眦的脸亲了一口,“你可真是会为难我了。”
被秦枫哄了好一会儿,睚眦心里才舒服了些,松开了揽住秦枫的手,“要剑主给朕穿衣服。”
秦枫笑了笑,起身去把一旁挂着的里衣取了过来,“遵旨,微臣这就伺候您穿衣。”
帮睚眦把亵衣褪下后,秦枫拿起上衣就要往他身上套,睚眦伸手拦了一下,“剑主可以先摸摸朕的肚子吗?”
秦枫愣了一下,不知道睚眦为什么有这个要求,“肚子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想你摸一下。”
秦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贴上了睚眦的肚子。
睚眦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往下拉了拉,放到了小腹,“是这里。”
小胖丫头,你感受到了吗?这是你另一个爹爹哦!抓紧时间记住他,要不然,以后你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里,睚眦的心都缩了一下,疼的厉害,趁眼泪滑出眼眶之前把秦枫的手移开了,冲着秦枫伸开了胳膊,“好了,剑主给穿衣服吧!”
虽不知为何,但看睚眦这个样子,秦枫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有了睚眦的配合,没一会儿,他们就收拾妥当,出发去宫里了。
出门前,睚眦踮起脚尖,附在秦枫耳边轻轻说,“朕命你每天都要想着朕。”
说完,睚眦就头也不回的坐上了秦枫给他安排的车驾。
秦枫愣了一瞬,旋即冲着缓缓前行的车驾行礼作揖,“微臣遵旨。”
*****
与此同时,皇宫,奉天殿。
文武百官皆着朝服立于两侧拱手作揖,似在迎接着什么人,可观其脸色便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并不为众人所愿。
今日,是前吏部尚书李延要自立登基的日子。
随着乐声奏起,着一身玄色龙袍的李延拾阶(级)而上,面上满是得意与欢喜,筹谋多年,他终于要登上这位置了
这龙袍穿在睚眦身上端的是一派俊秀严正,威严自来,可同样的衣服穿在李延身上,同样的华贵,却处处都透露着市侩,再搭上他那张老脸,简直是猥琐至极,哪怕再怎么合身,都掩盖不了这一切是他偷来的事实。
殿上那威严华贵的龙椅已经近在眼前,李延不禁加快了脚步,可就在他的手扶上龙椅扶手的那一刻,咣当一声,原本阖上的大殿门却是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李延惊惶回头,只见身着朝服,手执利刃的秦枫站在门口,而他身后,是数不清的身披铠甲的战士,一片肃杀之气。
“是王爷,禹王殿下!”
“禹王殿下回来了!”
殿内众人一看清门口的人,当即就激动起来,虽然在场众人先前可能各效其主,并不都是秦枫手下的人,但今日,对于秦枫的出现大家都是欢喜的。
秦枫虽不是皇室中人,可毕竟是享有周姓的,算是半个皇室的人,怎的也比那勾结外族的逆贼李延要强!
先前他们为了身家性命无从选择,只能屈于那逆贼,可如今禹王回来了,那逆贼定然会落败!
谁不想名垂青史呢,哪怕李延那种大逆不道的反贼都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拜朝入相,只为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人!
再者说了,从了那李延,也未必就可保身家性命,谁知他会不会秋后算账,于他相比,自然是效忠旧主更来的实在!
“周秦枫!你不是这会儿应该在边关吗?”他手下的人明明递来传讯,此刻秦枫正在边关应战,根本就无力顾及京城!
看着秦枫手中染血的利刃,李延登时腿就软了,跌坐在龙椅底下,生怕下一秒秦枫手中还在滴血的剑就会落在他脑袋上。
“本王应该在哪里,岂容你置喙!”
“你就不怕此刻边关城破,西夏攻进来吗!”
“西夏现在自顾不暇,又怎的腾的出手顾你死活。”就在昨日西夏对大周发兵的那一刻,南疆已经以侮辱圣女,打破停战协约为由对西夏宣战。
西夏此刻已经是腹背受敌,被大周和南疆两面夹击,早已无力应对,此刻正马不停蹄的派使臣送信于秦枫求和,至于李延这个没用的盟友,早就被他们置于脑后。
李延看了看周围,慌忙从衣袖中掏出玉玺和圣旨,“这是传位诏书!朕不是谋反的!你们快给朕把秦枫那个反贼拿下!拿下!”
秦枫看了看他手中的诏书,眼中闪过讽刺,“你手里的玉玺是假的,诏书自然也是假的!”
“不可能!你胡说!你才是反贼”李延还想再说什么,一只羽箭就朝他射了过去,正中两腿的之间的软物上,他登时脸色煞白,蜷起身子在殿上哀嚎起来。
秦枫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侧身让过门口的位置,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士兵就分出一条道来,道路的尽头是端坐在御辇之上,表情严肃的睚眦。
秦枫看了看远处的小人,心中一暖,随拱手作揖,“微臣恭迎陛下回宫。”
他身后的那些大臣看到不远处的睚眦,先是一愣,随后便赶紧俯身行礼,口中高呼“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李延看清御辇上的人之后已经是彻底惊呆了,看着那原本已经“死”在他眼前的人,口中喃喃,“不是死了么”
睚眦就在这一片高呼声中坐在车驾上,表情严正,脊背挺直的朝大殿走来。
原本睚眦是想自己走上来的,但秦枫担心他走那么多台阶会累,坚持让他坐轿辇,睚眦坳不过他,再加上想了想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听了他的。
本以为李延造反一事就要就此落幕,可等睚眦走到殿门口扶着秦枫的胳膊走下轿辇的时候,李延突然表情狰狞的站了起来,一副癫狂之相的吼着什么,“你们这些蠢材,睚眦那个废物也配坐上皇位!你们知道他是苗族的后人”吗?
李延话都还没说完,一直羽箭就已经射中了他的脖颈,鲜血瞬间溢出,还有几滴顺着羽箭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呆愣着伸手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脖颈,可手还没到胸口就已经无力垂下,双眼大张着倒下了。
而将李延口中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睚眦已经呆愣住了,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看着眼前的那道门槛迟迟抬不起脚跨过去。
虽然秦枫射杀了李延,但李延的话无异于扔了当堂扔了一个炸.弹下去,朝堂之上瞬间就炸了锅。
“皇上是苗族后人?那反贼的话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他怎能登上皇位!”
“”
秦枫看着已经乱了套的朝堂,眉头紧紧蹙起,“皇上,你先回宫歇着,这里交给我处置。”
说着秦枫就吩咐了身边的几个人带着睚眦先退到殿后了。
睚眦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脑中只不停的回荡着李延的话,还有刚刚朝堂上那些大臣的议论
怎么办?
终究还是瞒不住吗?
他现在都不敢回头去看秦枫的脸色,他真的害怕
然而不成想,下一瞬,秦枫就拿出一块传讯晶石淡定道:
“我正好在这附近,那就三日后,十方城见。”
说完,他视线正对上睚眦的。
看着对方动作顿住,秦枫轻挑下眉,“怎么?”
睚眦想了想,然后问他:“你能变十个你出来,给我看看吗?”
秦枫:“……”
第九十七章
变是不可能变的。
但秦枫也没有将话说死,只淡定道:“以后有机会,再变给你看。”
睚眦轻翻个白眼。
骗鬼呢。
恰好这时候,店小二过来敲了敲包间的门:“现在方便上菜吗?”
秦枫端起面前的茶盏,遮掩住唇边的笑意,“进来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月奴说的想办法带他出府竟然就是让他打扮成她的丫鬟!!!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朕是不可能穿的!”睚眦拧着眉头,满脸都写满了嫌弃,死活不愿意穿裙子。
月奴看他这副抵死不从的样子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不穿连这府门都出不去你信不信?”
“那那找个大夫回来不就成了?”
“你是不是傻?有我在府里还找什么大夫,再者说了,找个大夫回来,禹王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鬼?”
“可可是你又不擅长这方面”
“可什么可,再怎么我也比那些乱七八糟大夫强,也就你个傻子不相信我,快麻溜儿的给我穿上,不然你给我想个办法出来!”
说着月奴就直接把手里的裙子砸在了睚眦身上,然后转身离开了,根本不看睚眦那满含控诉的小眼神。
月奴出去后,睚眦纠结的盯着手里的裙子看了半晌,摸了摸自己依然还是很平坦的肚子。
算了,穿就穿吧,反正只有那个女人知道!
而且肚子都快大了,女装就女装吧!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他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拎着裙子去了屏风后边。
此时月奴正手扶着腰在院子里转悠,想着要是睚眦死活不穿该怎么办,虽说她对自己的医术是绝对的有信心,但她确实是不擅长妇科,而且再加上睚眦这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真不敢妄下断言,别看她刚刚在睚眦面前说的理直气壮,实际上她心里根本就慌的一匹。
在月奴已经要转第四五圈的时候,她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听到动静回身一看,不禁深吸一口气,这苗人一族的美貌,还真是名不虚传!
只见睚眦卸下了玉冠,直接把头发披散了下来,穿着一身明显就是女装的裙子站在门口。
睚眦的五官本就十分精致,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再加上此刻他那头乌黑的青丝也披散开来,更是柔化了几分眉眼间的棱角,若不是脖颈间还有凸起的喉结,以及锁骨以下坦荡荡的胸口,月奴还真以为这是谁家的漂亮姑娘呢!
别的暂且不提,就凭他这张漂亮的脸,待会儿穿着这身女装出去就绝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性别。
月奴满意的打量了一下他,眼神露骨的让睚眦简直就想原地消失。
“能不能行啊,要不然朕还是脱了……”
“脱什么脱,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美,奴家都要嫉妒死了好吗?”
“朕一直都这么好看,你合该嫉妒。”对于自己那张脸,睚眦向来都是自信满满。
月奴:“……”
月奴为了伪装的更像一些,不仅给睚眦绾了个丫鬟的发髻,还特地拿了药膏在睚眦脖颈间抹了抹,掩盖住了他的喉结。
睚眦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月奴在他脸上捣鼓,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就这一次了,再没可能了……
“嗯……你这张脸太惹眼了,还是修修比较合适……”
说着就拿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药膏往睚眦脸上招呼,等最后再出现在镜子里的,就从刚刚那张令人惊艳的脸变成了跟月奴此刻差不多的,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睚眦看着镜子里那个跟自己完全不相像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既然会易容,那怎么还要朕穿女装!”
要不是睚眦还是个剑主,月奴指不定现在就一巴掌呼他脑门上了,“你是非得让人知道你是个男人还有了是吗?”
睚眦:“……”
之后月奴就带着扮做丫鬟的睚眦出了王府,一路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毕竟王府里丫鬟那么多,有个生面孔还是很正常的。
一出王府,月奴就带着睚眦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才在一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药庐前停下。
说这个药庐破破烂烂的可一点儿都不夸张,门口的牌匾都是歪歪斜斜的挂在那里,屋里的药柜桌椅上都已经存了厚厚的一层灰,甚至墙角旮旯里都已经结了蛛网……
睚眦跟着月奴刚走进去,就打了特别响亮的一个喷嚏,揉一揉鼻子,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在角落里看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正趴在一张桌子上睡觉。
月奴看了他一眼,随手指了指老头身边一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坐下。”
睚眦看了眼那个凳子,嫌弃的别开了眼,“不……”
睚眦这句话还没说口,月奴就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按在了那把椅子上。
“闭嘴,静静坐着。”
这时候睚眦才记起刚刚在马车上,月奴交代他不能开口说话,要全程装哑巴,毕竟他自己本身的声音再怎么掐嗓子,也不会跟小姑娘一样。
睚眦一脸菜色的勉强撑住腿,坐在椅子上防止自己摔倒,他今天肯定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才会跟这个疯女人出来,就这又小又破的医馆,鬼知道有没有大夫。
月奴刚想出声把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个老头给叫醒,就见一个背上背着背篓,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和身上到处沾的都是土的少年走了进来。
看见他们两人后,这少年简直是眼睛都在放光,三步并作两步朝他们走来,“两位姑娘请先等等,”说完就直接上手抓住老头的背就开始摇晃,“师父,师父,你快醒醒,来人啦!”
摇了好半天那老头才悠悠的睁开眼睛,抬手冲着少年的脑门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你找抽是吗?叫魂呢!”
少年被打了也浑不在意,只高兴的说着话,“哎呀,来人了,师父!你倒是快给人看看啊!”
“你那点儿出息,老夫这药庐先前那可是旁人挤破了脑袋都不一定能来的!”
“哎呀,师父你就别瞎吹了,你再不招呼一下,人待会儿走了可怎么办?”
睚眦单看这少年激动的样子和这药庐的破烂程度就不难猜到他们肯定是这里的“稀客”,这药庐指不定都多少年没接过病人了,现在听这老头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怀疑。
这么想着,他就狐疑的看了一眼月奴,可月奴这会儿却压根儿没注意他,只一门心思的盯着眼前那对师徒,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不知在想着什么。
看完月奴这副样子,再看看那对明显就很奇怪的师徒,睚眦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难不成这老头还是什么隐世的高人不成?
他刚这么想,就听月奴开口了,“余老,这才几年不见,你这药庐怎么就冷清成这副模样了?”
余老听见月奴的声音后微微愣了愣,脑袋朝睚眦他们这边转了一下,这时候睚眦才看清他的眼睛,黑洞洞的,一点儿神采都没有,竟是已经瞎了!
“原来是月姑娘,你师父那老巫婆,近来可好?”
师父被叫老巫婆,月奴也没有生气,脸上还是挂着笑脸,可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中听了,“劳您关心,比您好多了。”
睚眦:“”
余老:“”
“哈哈哈哈,小丫头片子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啊,今日来找老夫所为何事?不会只是单纯来看看的吧?”
“余老过奖了,您有什么好看的呢,肯定是有事啊,这不,有个病人,想您给瞧瞧。”
坐在一旁的月奴和刚刚那个自称是余老的徒弟的少年此刻都已经傻了眼了,这两人这才刚见面就怼上了
还有,月奴这真的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这分明就是找事来的啊!
余老倒也不生气,只轻笑了两声,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得意,“还有你看不了的人吗?再者就算有,找那老巫婆去不成?还求到老夫这里来了。”
月奴听他这么讲立刻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句准话,看不看?”
余老挑了挑眉,“这把月姑娘都给难住了,那老夫可得好好瞧瞧了!”
说着,那老头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脉枕放在了桌子上,“手放上来吧。”
睚眦嫌弃的看了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块儿丝帕覆在上边才把手搁上。
余老的手颤巍巍的抖了几下,才准确的找到睚眦的脉象。
“这小姑娘不就是怀孕了么,有什么好看”余老到口的话还没说完,就怔住了,转头冲着他身旁的少年说,“臭小子,泡茶去!”
那少年虽疑惑,却也不敢反抗,乖乖的端着一个脏兮兮的茶壶跑了出去,走之前还回身看了他们两眼。
等那少年走后,老人才开口:“这是苗人吗?已经怀上了?”
“嗯,您看他身体”
“好的很,生个大胖小子没问题。”
听两人这么说,睚眦脸白了白,看来还真是有了,这
“能不要吗?”
听睚眦这么问,月奴有些震惊的看了睚眦一眼,睚眦会不想要这个孩子,这还真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
不过,这样也好
没有孩子,也就会省不少事了。
看着熟悉的小龙崽崽,秦枫取出小花篮正准备递去给他。
但下一秒,小龙崽崽周身就被一圈淡淡的白光环绕着。
而等白光褪去,小龙崽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才不到巴掌大的小人。
睚眦看一眼自己的手,再看一眼身下那“巨大”的剑柄和剑身。
瞬间沉默了。
秦枫拿着小花篮的手也是一顿。
很好,看来小花篮还能继续工作。
第九十八章
小花篮主动飘到了剑柄旁,剑柄上的小人动作利落地跳进去。
与此同时,还有系统提示音响起称: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人形剑灵!】
小花篮中,黑衣小人抱臂站定,眼眸有些冷。
我可真谢谢你!
秦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将手中的剑收起,又安抚似地伸出指尖,在小人头顶轻点下。
“会有办法的。”
睚眦轻哼一声,“你还是快下山吧,不是还要要去那个什么家主继任仪式?”
由于边关战事吃紧,在料理完李延的人后,秦枫手下的大部分人马就全都先去了边关,只留了部分精锐在宫里保护睚眦。
这几日不管那些大臣如何逼迫,秦枫都不肯松口,始终把睚眦护在寝宫里,不让那些有心之人接近他。
睚眦虽一直都没有出去,但这件事情已经闹的太大了,现在到处都有人在议论,哪怕秦枫有心不让睚眦知道,他也难堵住那悠悠之口。
这件事情已经拖了三日了,再拖下去,恐怕那些人离造反也就不远了。
朕绝不能害了剑主,害了这周氏江山。
看着远处天边的红霞,睚眦不禁握紧了拳头。
此刻,御书房。
秦枫坐在主位,冷着脸一言不发。
顾丞相以及几个算是秦枫身边亲信的人跪在桌案前。
“王爷,您万万不可意气行事,臣等知道您待皇上好,但是,这毕竟是先祖剑主定下的规矩”
一听到这里,秦枫眼中的一道寒光就射向了顾丞相,顾丞相当即就哆嗦了一下,停顿片刻才继续说。
“臣等也并非是想想取皇上的性命,只是若皇上不退位,定是难以服众倒不如就先将其幽禁于京郊别苑听候发落”
他们这些人与秦枫已经僵持不下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非得让大皇子或是二皇子给钻了空子不可,最好的办法,就是双方先暂时各退一步。
秦枫疲惫了阖住了双眼,刚刚顾丞相说的,已经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听过对睚眦最仁慈的处置方法了。
但是他舍不得他家小孩被幽禁于那个冷宫去受一辈子的苦。
想到这里,秦枫睁开了眼睛,“本王不允”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插入的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朕同意了,朕不我会退位,也同意你们将我幽禁。”但绝不是一辈子,朕呸!就算我等的了,我肚子里的崽崽也等不了!
秦枫看到他,皱了皱眉,“回去,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剑主,我是认真的,”睚眦这话是盯着秦枫的眼睛说的,说着还拿出了一份诏书递给顾丞相。
“丞相大人,这是退位诏书,我已经写好,您请收好。”
顾丞相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拱手行了个礼之后,才双手捧过睚眦手中的诏书,“皇您请放心,臣定会说到做到,护您安危。”
“我相信您。”
这时秦枫却突然拔出了剑指向顾丞相,“诏书给本王。”
见状,睚眦赶紧挡在了顾丞相身前,“丞相大人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想跟王爷说。”
顾丞相犹豫了片刻,但看秦枫脸色实在不好,便也就听了睚眦的话,先退出去了。
睚眦一挡到剑前边,秦枫就赶紧把剑收了回去,生怕会伤到他。
“剑主左右我也不想当剑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命保住了不是?”
“可你又怎知他们不会出尔反尔,如果你退位了,他们想要你的命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就算我是剑主,他们也还是会想要我的命,这些天他们一直动不了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是剑主,而是因为我有你!”说到这里,睚眦一把搂住了秦枫,“我有愿意为了我,不惜跟所有人为敌,护我周全的你。”
“剑主,你还是会护我的对吗?即使我不再是剑主?不再是你的责任?”
“我从来就不是因为你是剑主才对你好!”
“所以,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别说冷宫了,地府我都敢闯!”
秦枫听到这里,身体有些僵硬,睚眦此刻说的话,让他想起了在李延的牢房那次,睚眦说过的话。
“我相信你,相信我的剑主会护我周全。”
秦枫虽有所触动,却依然不肯应允,任何有关睚眦的事情,他都不愿在冒险,有李延那次,就已经够他后悔的了。
看他这样,睚眦不禁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叹了口气,双手环在秦枫的脖颈上,“剑主,对不起,我不能让归虚长老亲手打下的江山,断送在我的手里”
秦枫张嘴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脖颈一痛,随之眼前便开始变的模糊起来,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的一幕,就是睚眦眼中含着泪,朝他靠近
睚眦在他唇角轻吻了一下,然后便起身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
秦枫一恢复意识,就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想去找睚眦。
恰好这个时候手里端着一盆清水的追风走了进来,一看到他醒了,便赶紧把水扔下凑到了他身旁想扶住他,“王爷,你终于醒了!”
“皇上呢?他现在在哪?”秦枫顺势抓住他的肩膀,问道。
一听他问这个,追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一看他这副样子,秦枫突然没来由的就开始心慌,扯住他的肩膀就问,“他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追风看秦枫这个样子,嗫嚅了半天,才把那句话说了出来,“皇上驾崩了”
秦枫感觉一股麻木从足底涌上,身子发起抖来,浑身的血液也都一瞬间冻结。
不可能!
肯定是本王听错了绝对不可能
“你胡说什么,本王是问你皇上在哪里!”
“昨日京郊别苑突然失火皇上没能逃出来”
“不可能他昨日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跟本王讲话,他肯定还在等着本王,他在等着本王救他,不可能”
说着秦枫就直接赤脚跑下了床往门外奔去,“他在等我我要去找他”
追风看秦枫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披头散发的往出跑,赶紧追上去想拦住他,“王爷!”
可已经处于失控状态的秦枫又怎是他能拦住的,直接挥手将他扫到一旁。
“王爷!皇上他在天有灵,定然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
听到这句话,秦枫顿住了脚步,然后扭头冲着他就狠狠挥了一拳,“你胡说!他肯定在等本王!”
追风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接住了这一拳,然后就拽着秦枫胸前的衣领冲他吼了一句,“王爷!你清醒一点儿好不好!皇上他真的不在了!”
追风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秦枫跟疯魔了一样,抬手就捏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按倒在地上,那力道像是要生生将他掐死一般。
就在追风都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秦枫突然就松了手,整个人脱力一般软倒在一旁。
追风咳嗽了几声,张嘴想对秦枫说什么,可眼前的一幕却瞬间让他失了声。
那个铁骨铮铮,在他心中一直是英雄一样存在的人,这会儿竟然跟个孩子一样,抱住膝盖蜷坐在地,不能自已的嚎啕大哭起来。
追风几次握紧了拳,却终究没有再走上前去,只默默的守在他身旁。
***
与此同时,京郊的一条山间小路。
一辆马车正悠悠的赶着路,车厢内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喂,女人,你没有骗我吧,你真的有帮我把信给剑主对吗?”说话的这人,正是刚刚从京郊别苑逃出生天的睚眦。
“哎呀,你这路上都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人,给了给了!”月奴不耐烦挥了挥手,做出一副不愿意理他的样子。
睚眦看她这样子,又是一阵气结,这个女人!
要不是他逃出来需要她帮忙,他铁定是不会跟这女人一道走的!
这场出逃,是睚眦和月奴一早就策划好的。
本来是打算直接从皇宫开溜,可谁知那顾丞相前日竟然让人避过了秦枫,悄悄的给睚眦送了一封信,信上说的,便是请求睚眦劝说秦枫同意让他退位另择新帝,并且还跟他许诺会保住他的性命。
睚眦的开溜,一直都是建立在要将这些因为他的身世而搞出来的乱七八糟事都解决的前提下的。
他不能因为自己,毁了归虚长老戎马一生打下的江山,他在位时那么无能,早就愧对他老人家了,若是还因为一己之私,让大周分崩离析,那他就是死,也不足以谢罪。
他这些天一直没有走,就是在烦心该怎么解决这些事情,现在顾丞相的这封信,对他而言无异于是打盹时送来了枕头。
只要他依照顾丞相说的做,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就是想做出什么来,也没有了理由,站不住脚。
届时他再假死脱身,这件事情便也就彻底解决了。
只要他在那些人眼中已经是死的了,那他们就没有办法再拿他的事情来大做文章了,剑主也就不会再有所顾忌,大周定会平安无事。
不过,对于假死一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要瞒过秦枫,自从秦枫知道了他的身世,却还跟从前一样护着他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打算瞒着他了。
所以,在从火海里安全的逃出来之后,他就亲自写了一封信讲明这一切,让月奴帮忙送给秦枫了。
此刻正坐在马车上悠悠闲闲睡觉的睚眦万万想不到,他的书信,竟然一早就被月奴给掉了包,换成了遗书
看着这一幕,秦松眸中闪过讥讽,心想,让你们不选我,现在得拜一条狗!
然而他正这样想着,就只听十分响亮的一声“啪”——
秦松脸上凭空被打出来一个鲜红的手掌印,脸都被打得别到了一旁。
他神情错愕,明显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他捂着脸正懵着,就见圣坛上那道先祖神识径直盯向他,冷声质问:
“你个不肖子孙,为何不拜!”
第九十九章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当即就有憋不住低笑出声的。
众目睽睽之下,秦松的脸色红白交加。
他咬紧后槽牙,腰背挺直道:“回禀先祖,晚辈虽然身负秦家血脉,但已经不是秦家人了,自然不拜。”
他自认为自己说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但不成想,他话音才刚落下,另一半边脸上当即就又挨了一巴掌——
那道半身虚影怒道:“背叛家族,竟还以此为荣,你当真可耻!”
看秦枫的反应不似作伪,睚眦不禁皱了皱眉,不解的接过了秦枫手里拿着的信。
打开一看,他就愣住了
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但的确是睚眦的字迹无疑。
这还真是他写的
但是他怎么就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写过这么一封信了呢?
还有,他先前写好的那封信呢?月奴不是
对!
月奴!
肯定是她,一定是她改了他的信!
他先前的信里,有提到这句话,一模一样!
所以剑主
是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
他定然以为,是他骗了他!
想到这里,睚眦再看向秦枫的眼里,就又多了几分愧疚,“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他早就该当面跟他说清楚的,他明明就知道,剑主绝不可能害他,他为何还要瞒着他
秦枫看他这个样子,自然猜到了一切,叹了口气,将人揽进怀里,“不用说对不起,我全都不在乎,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
先前没有注意,这会儿秦枫再把他揽进怀里,让睚眦紧紧贴着他时,睚眦这才最直观的感觉到秦枫到底瘦了多少。
他的身子现在摸起来竟然这样瘦,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秦枫胸前的一根根肋骨,硌的他身上都有些疼。
秦枫先前虽然也瘦,但是是精瘦,虽然瘦,却还是很有料的,他先前摸到他胸前,感受到的绝不会是骨头,而是一层虽然薄但是却性感有力的肌肉。
看秦枫现在憔悴的样子,睚眦心里五味杂陈,心疼之余还存有几分感动和隐秘的喜悦
剑主很在乎他
这就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吗?
虽然剑主平日里也待他极好,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睚眦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可刚刚,无论是秦枫哭红的眼圈,还是他消瘦的身体,无一不是在向他证明着秦枫对他的在乎。
甚至是爱。
秦枫从来都没有对他说出过这个字眼,可刚刚,睚眦却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看到了秦枫从来都没有说出口的爱。
剑主爱他。
想到这一点,睚眦忍不住趴在秦枫怀里勾起了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暗自欢喜,睚眦不禁在心里唾弃自己,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不耻。
睚眦轻轻的攥紧了手里抓着的信,往秦枫怀里更贴紧了几分。
这封信早已被磨破了边角,变的软塌塌的,可秦枫却一直将它整整齐齐的折好装在身上,可见他已经拿出翻看过无数次
秦枫看着这封信,心情肯定不会很好,毕竟,每看一次,这封信就会提醒他一次,提醒他睚眦已经离开他了。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要看。
正是因为这封信的存在,他才会一直坚持着,坚持着在战场上活下去,坚持着替睚眦守护着这周氏江山。
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没能护住他,他不能再做不到睚眦交代给他的最后一件事。
这会儿的两人是小别胜新婚,秦枫就是再气也不可能去收拾睚眦,更何况睚眦现在肚子里还揣了金蛋蛋,那就更加是只能哄着供着了。
秦枫就是想说话大声些都得考虑一下会不会吓着他。
既然不能把气出在睚眦身上,那也总得有人该承担才是
与此同时,今天突然的消失的月奴正挺着个大肚子,坐着马车飞快的离开了这里,生怕身后会有恶狗追上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跑的越快,就会越快掉进秦枫为她准备的陷阱里。
在不远的前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此刻却正静静的等候着她的到来
月奴都消失大半天了,可睚眦却在喝下秦枫端给他的安胎药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月奴呢?都大半天没见她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睚眦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旁的秦枫,像是在确定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秦枫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只是顺手接过了睚眦手里已经空了的碗,然后将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塞进了他嘴里。
“她今日一早就带人走了,想必是担心我跟他算账。”
睚眦见秦枫如此坦荡,就觉得自己刚刚分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秦枫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床边将睚眦揽进怀里,手轻轻的放在他肚子上摩挲。
现在他看见睚眦就只觉得怎么都抱不够,一刻都不想跟他分开。
****
等到饭点的时候,睚眦就不禁有些傻眼了,这月奴和她手下那个车夫全都走了,谁给做饭呀!
剑主一看就是那种不会的,而且他今天好像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也没带个会做饭的
平日里他大着个肚子不方便出去,再加上他们住的离镇上又远,村里连个食肆都没有,有银子都没处买去,平日里也就是那个车夫给他们做饭。
虽没有多好吃,但却也是那么一回事,总能填饱肚子不是?
现在月奴走了,连带着把大厨也给带走了,这下可就惨了。
秦枫刚放下手中的信,就见睚眦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了?”
睚眦看了看秦枫,无辜的扑闪了两下睁得大大的眼睛,“胖丫说她饿了”
秦枫一听就愣住了,胖丫?胖丫是谁?
睚眦看他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伸手指了指肚子,表情更加无辜了。
这下秦枫才明白胖丫是指睚眦肚子里的小崽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怎的就知道是个姑娘呢?”
“我说是就是,她肯定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跟剑主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小胖丫头!”睚眦手扶着腰,挺着个大肚子,端的是理也直,气也壮,一副他说什么都对的样子。
这下秦枫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了,虽说他对自己的容貌极其自信,可是如果他女儿长的跟他一模一样
天,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是姑娘,最好还是像睚眦一样,精致漂亮些的好。
他终究还是过于硬朗了几分
秦枫虽然心里是这般想的,但嘴上却不说,只是不动声色的把这个话题绕过去,“饿了吗?想吃什么?”
睚眦现在确实有些饿,就顺势点了点头,被秦枫给带跑了。
“我想吃的,剑主会做吗?”
“想吃我做的?”
“这附近又没有酒楼”睚眦说着还冲秦枫挺了挺肚子,言下之意就是,这里没的买,而且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动手做的,这样一来,那不可不就只能是秦枫自己动手了吗?
见状,秦枫就没再说什么,只起身朝屋外的厨房走去。
睚眦本以为秦枫怎么也得苦恼一下的,可谁知人家一句话没多说,直奔厨房就去了。
看秦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睚眦不禁怀疑,难不成剑主什么时候还背着他学了做菜不成?
另一边秦枫则是一进厨房就把追风给叫了出来,“会做菜吗?”
追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会一些,王爷是需要属下做饭吗?”
“既然你会,那就教本王。”
追风这下是彻底傻眼了,这这王爷竟然要跟他学做菜?
这比王爷想吃他做的菜还不可能啊!
“什什么?”
“教本王做菜,简单些的。”
追风本来还想确认一下,但一抬头看清秦枫脸上摆着的表情后,立刻就噤声了。
他敢保证,如果他再多说一句,王爷就不是要做菜了,而是要把他当菜给做了!
这么想着,追风就默默的走到灶台前,拿起了菜刀
睚眦本以为秦枫不一会儿就该从厨房出来了,可等了快一个时辰,肚子都饿的开始咕咕叫的时候,秦枫这才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睚眦走过去一看,只见盘里装着的只是一盘简简单单的蛋炒饭,但卖相极好,每一粒米都是金灿灿的,还没有明显的鸡蛋块儿,可见蛋液一定完美的裹在了米饭上,而且大米们还是颗粒分明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蛋液就全部粘到一起。
金灿灿的米粒上还均匀撒着几点的葱花,搭配起来,更好看了几分。
别看这只是简简单单的炒饭,秦枫却是费了极大的心思才学成。
单看看现在厨房里追风面前那个脸盆大的“碗”里装着的满满的饭,就知道秦枫中间失败了多少次,他几乎都快把厨房里所有的鸡蛋都给用完了。
也幸而是前一日睚眦他们多蒸了些饭,要不然还真不够他祸祸的。
两人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个时辰,最后秦枫带着自己成功炒好的饭出去邀功,而可怜的追风却得留在厨房负责吃完那盆失败的炒饭,毁灭证据。
跟秦枫端出去的那盘比,这盆可是丰富多彩多了。
炒焦了的、或者炒的粘黏在一起的饭、一块块深黄中夹杂着几点焦黑的鸡蛋片
然而睚眦并不知道这盘完美的蛋炒饭背后的故事,他只知道,他终于不用再饿着了!
将满满一勺米饭送进嘴里,睚眦觉得自己幸福的不行行,太好吃了!
这盘吃完后,睚眦舔了舔嘴唇,看着秦枫的眼里满是星星,“还想吃,剑主!”
秦枫皱了皱眉,“已经没有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见追风从厨房里捧着那个老大的盆出来了,盆里的米饭已经见了底,追风现在就是打算拿这个盆去洗。
睚眦暗戳戳的扫了眼那个盆,脸瞬间就黑了,为什么追风能有一盆,他却只能有一盘!
自己难道已经失宠了吗?肚子里的金蛋蛋都换不来饭吃了吗?
越想睚眦就越气,把手中的勺子扔到盘子里,发出一声脆响,直接就起身扶着腰回了屋子。
秦枫并不知道他是为何发脾气,只以为是饿的难受,“要是还想吃,我再去做?”
“不吃了,你做给追风吃去吧!”哼,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秦枫:“”
本来睚眦是憋足了气,打算今天一天都不要再理秦枫的,可谁知他刚回屋,村长竟然就来了。
“诶,你是何人,周公子还有周夫人呢?”
“周夫人?!”听到村长这么问,秦枫不禁眯了眯眼睛。
村长见秦枫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脸色瞬间就变了,“你到底是何人,你再不说清楚我就报官了!”
睚眦在里屋一听见村长的声音就急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躲着还是该出去。
最后听着外边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咬了咬牙,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换上了。
院子里,秦枫被这个村长烦的头疼,眼看着就要忍不住把他给打晕了,就见一个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一个长的跟睚眦一模一样的女子。
秦枫瞬间就怔住了,看着睚眦半晌没说出来话。
睚眦被秦枫盯的脸红,轻轻咳嗽了两声,掐着嗓子开始说话,“这就是村长吗?我哥哥嫂嫂走之前还提过呢您呢,说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您帮忙。”
村长乍一眼看到睚眦的时候也是心中一惊,这不是周公子吗?怎么的还变成个大着肚子的女娃娃了!
“你你是?”
睚眦冲着村长笑了笑,“我是您口中周公子的妹妹,这是我相公,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闷葫芦,平时不怎么会说话。”
“哦哦,这样啊!你说你这个小伙子,也不早些跟我解释,这可不就误会了?”
村长倒是豁达的很,也不顾秦枫这会儿还冷着脸,抬起手就朝他肩上拍了拍。
不过,这话也得是由睚眦自己解释村长才会信,毕竟就凭他那张脸,村长也得相信他就是周公子的“妹妹”。
“我嫂嫂快要生产了,我哥哥放心不下,就带着我嫂嫂去镇上了,想着镇上大夫多些,稳妥。”
听他这么讲,村长倒是一点儿怀疑都没有了,只乐呵呵的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村长一走,睚眦就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月奴先前就给他想好了应急的办法,要不然今天这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他刚想回屋先把身上的女装给换掉,结果整个人都被拽进了秦枫怀里。
秦枫俯下腰,把头贴在他耳边,“娘子,再叫几声相公,乖。”
睚眦脸瞬间爆红,叫娘子、相公什么的,太羞耻了好吗?
“滚开,我才不是你娘子,你去找别人叫去吧!”
秦枫被骂了却一点儿都不气,只是刻意压低了嗓子,在他耳边低沉的说了句,“那你是我相公可以吧,小相公~”
睚眦被调戏的脸红,本来想顺着叫秦枫一声娘子反击回去,可看着他那张脸,这两个字怎么都叫不出口。
“你你怎么愈发无耻了!”
“想你想的,怎么办?要负责吗?”
睚眦:“”快把这个人拉开,他受不住了,太酥了!
“先松手,快让我去把衣服换了!”
“那你就先给我解释一下‘周夫人’是怎么一回事吧?”
说到周夫人的时候,秦枫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吓的睚眦就是一抖。
“就就那么一回事啊”
看秦枫的脸更黑了几分,睚眦感觉到了危险,赶紧补充了几句抢救一下自己,“就就村长他们误会了,真的”
“那你不会解释吗?”
“这这也不好解释啊,要是解释了,月奴她一个女子对名声不好”
“那你的名节和名声呢?”
睚眦:“”不行,不能忍了,怒了!
“反正就那么一回事,不接受拉倒!回你的京城去!”
听他这么讲,秦枫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来,吓的睚眦一阵阵心虚,难不成他刚刚话说的重了?
秦枫把他的头按进怀里,动作是一如既往的威武霸气,但声音却一反常态,变得委屈巴巴的,“你就不会想我吗?竟然都赶我走了?”
如果说秦枫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就是更加的没有下线和无耻了。
睚眦这下也不好意思再跟刚刚一样冲他耍性子了,赶紧说了几句软话安慰他一下,“刚刚的都是气话,不赶你走。”
相信此刻如果月奴在睚眦身边,肯定会点着他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劲儿的骂他没出息
而睚眦却八成会无辜的看她一眼,直接一句话噎死她,“我在剑主面前就是这么的没出息,木得原则。”
如果说睚眦是昏君,那秦枫肯定就是那个勾引得他日日不早朝的妖妃,每天只想着宠他,宠他,再宠他
等到晚上,秦枫自然是要和睚眦睡在一起的,可睚眦却不知怎的,就是不肯同意,一个劲的要把他往出赶。
秦枫对他没半点儿办法,只好就先答应了,抱着被子去了别的房间睡。
虽然亲眼看他出去了,但睚眦却还是不肯放心,硬是把门都给插上了,才安心的睡下。
月上中天,睚眦早已经抱着被子打起了小呼噜,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人事。
也就在这时,被他插上的门却突然被推了两下,发出几声响动,门外的人发现推不开就没有再继续了。
过了一会儿,屋子侧边的原本被关上的窗户此刻却是被挑开了,秦枫两手一撑,就顺着窗户跳了进来。
视线转到床上,透过月光看到那个在床上蜷成一团,抱着肚子睡得正香的小人时,目光不禁柔和起来。
他今晚出去以后就一直没睡,就等着趁睚眦睡着好偷溜进来呢。
虽然他不知道睚眦为何不愿意跟他一起睡,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跟他分开了,没有小人抱的那些日子,他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轻手轻脚的挪到床边,把身上的衣物全都脱掉,只穿着亵裤上了床,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就钻了进去。
睚眦似乎是发觉有人在抢他被子了,不禁皱着眉嘟囔了两句,可却还是舍不得从梦里醒来。
刚一钻进被子,秦枫的身子就是一僵,睚眦竟然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光溜溜的。
而且是连亵裤都没穿的那种!
秦枫只要轻轻把手下稍微往下移几寸,就能摸到他圆润而且滑不溜手的小屁股。
若是平时,秦枫肯定不会绝对这样有什么不好,巴不得睚眦每天都什么不穿,可关键是睚眦现在却大着个肚子,他根本就什么都不能做!
现在,这样的睚眦对秦枫而言可不是福利,而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了。
秦枫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乱来。
他本想跟睚眦拉开些距离,不要贴那么紧,不然真的容易擦枪走火,可睚眦却偏偏不让他如意,他刚一躺下,就顺着他自己的习惯往秦枫怀里钻,秦枫瞬间就倒吸一口冷气,但又舍不得把怀里的人推开。
只能在脑子里念着佛经清清心思
但是佛经又能有什么用呢?就是他现在原地剃度了都没用的!
只能是一边享受着,一边痛苦着
而睚眦对秦枫此刻的煎熬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现在他正抱着一个大暖炉,可舒服了
这么想着,他就往秦枫身上挨的更紧了几分。
秦枫瞬间抽气出声
第二天清早,屋外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睚眦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一睁眼,就看见了身旁睡着的人。
剑主!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不是把门都插上了吗?
本想把他叫醒,可仔细一看,他就不忍心了。
现在秦枫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而且眼底的黑青貌似是更严重了
趁他还没睡醒,睚眦赶紧就下床打算先把衣服穿上,他可不能让秦枫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
他现在肚子一天天的大了,以前的好多衣服都已经穿不上了,而且晚上穿亵裤睡觉总磨得他肚子难受,而且还感觉躺下有些勒的慌,吸不上气来,所以他干脆就直接不穿了。
他就是因为现在习惯了不穿衣服睡昨晚才不愿意和秦枫一起睡的,但现在看来,秦枫肯定是知道这件事了。
这么一想,睚眦就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就忍忍,穿上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才短短三个月不见,他那个翩翩君子的剑主就已经变成了无赖!都开始学人半夜翻窗户了!
睚眦只轻轻一动,秦枫就醒了,他刚睁开眼睛,睚眦就瞬间吓的腿软了一下,险些就从床上摔下去。
秦枫赶紧拦腰把他抱住,刚刚那一幕真的吓的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睚眦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阵阵后怕,他现在这么老大个肚子,要是真摔下去,怕是要出事!
眼看着睚眦差点儿就在他面前出事,秦枫心里又是一阵自责,刚起床心情就不好了,说话语气也没有先前好,“怎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不先叫醒我?就这么从我身上跨过去多危险!”
睚眦没说话,只看着秦枫红了眼圈,心里委屈的就不行,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是他自己做的不够妥当,但现在他只要一看秦枫冷着脸,或者说话语气重一些,他就很不开心。
“那谁让你要过来睡的吗?你要不来,我肯定不会摔!”
看睚眦这个样子,秦枫的理智才稍稍回笼,叹了口气,把睚眦抱进怀里哄着,“对不起,乖宝儿,我真的太担心你了,刚刚不是故意要吼你的,我是怪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睚眦看他这样,也不闹了,红着脸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我也有问题,我应该再小心一点儿的”
秦枫没说话,只捧着他的脸重重的在上边亲了一口。
“昨晚为什么不让我留下?”
睚眦偏了偏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点儿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没穿衣服吗?可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肚子很大不好看”睚眦被盯的扛不住了,还是把原因说了出来。
秦枫轻笑一声,“怎么不好看了,明明就很好看。”
说着秦枫就低头在睚眦肚子上轻轻的亲了几口。
睚眦现在肚子格外敏感,秦枫只一碰,立刻就扭腰躲开,“别好痒”
秦枫看他这样,不仅没有停,反而还亲的更起劲了
而睚眦看秦枫这样子是真的不在乎,便也就没有再要求和他分开睡了。
两人在这宁静的小山村里,过着悠闲的农家生活,倒真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夫”了。
生活幸福而平淡。
可总有一些事情会打破这种生活,秦枫待了不过半个月,京城里就已经不停的传信给他催促他赶紧回京了。
若是一次两次的,睚眦可能发现不了,但这次数多了,他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总会知道的。
这日睚眦正坐在书房里读书,又一只鸽子停在了他们的窗沿上,秦枫取下信就想出去看,可睚眦却出声把他叫住了。
“京城里催的这么急,肯定是有事情需要你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秦枫看着他,皱了皱眉,“我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呢,等你把事情处理完,回来找我。”
“我等你生产了再走”
“离我生产还有好几个月呢,早着呢,不急,你先回去。”
秦枫还想说什么,睚眦就又开口把他拒绝的话给堵回去了,“你答应我的,要守护好大周,不会因为我没死你就不信守诺言了吧!”
听他这么讲,秦枫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
睚眦起身走到他身旁,抬手把他的眉头抚平,“不就生个孩子呢,能有什么事情,我也是个大男人,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的。”
“要是你实在是不放心,就提前找几个伺候的人送来,然后每日传传讯给你还不成吗?”
“剑主,相信我,”睚眦轻轻的环住秦枫,“我会乖乖的,很听话的等你回来的。”
“当然,你也要听我的,要不然,我肯定迟早带着孩子跑路!”
“你敢!”这下秦枫可不能忍了,当即出声阻止。
“我就是敢!不信走着瞧!”
秦枫:“”
睚眦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枫就是再不愿,也得启程回京城了。
秦枫走的时候睚眦没有出去送他,只站在屋子的窗边看了看。
直到秦枫骑马远去,连背影都看不见的时候,他才叹了口气,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睚眦,你可千万别跟个姑娘家似的,有什么好哭的,剑主很快就会又回来了。
秦枫走之前把追风给他留了下来,先暂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之后过了没几日,就又送小安子几个睚眦熟悉的人来照顾他,还送了几个有名的产婆和太医来,把他这个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这日清晨,一辆马车悠悠的停下,车上先是下来两个小丫鬟,然后就是着一身青衫的顾彦舒,他下马车之后没有先跟睚眦打招呼,反而是转身把已经怀了孕的妻子给搀扶了下来。
睚眦看见来人之后,自是喜不自胜,直接从屋子里出去去迎他们夫妇二人。
自从那次出事,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仔细算算,也快有一年了。
“彦舒!你和嫂嫂怎么来了?”
睚眦现在已经不是剑主了,就直接称呼顾彦舒为兄长了,那么自然应当叫顾彦舒的妻子嫂嫂。
顾彦舒夫妇两人还有他们身边带着的人哪怕看到睚眦的肚子也没有惊诧或者是怎样,想来是已经知道了,睚眦也就没有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跟他们打着招呼。
“幸好有你们看我,我在这里养胎养的都快发霉了!”
不知道是不是都怀孕了原因,睚眦竟莫名的跟顾彦舒的夫人很聊的来,反倒是他的挚友顾彦舒顾大人却是受了冷落。
这次顾彦舒来这里是顺路看看他,他已经申请了外放,现在就是在赶去任上,秦枫告诉了他睚眦的住处,他们就顺路过来了。
两人还得忙着赶路,不方便多待,哪怕睚眦多有不舍,却也没留他们,只笑着告别了。
即便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他们却依旧离别的潇洒。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正如那首大家熟识的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何必要婆婆妈妈的伤感个不行。
时间一天天过去,秦枫已经走了足足有一个月了,睚眦也已经七个月了,肚子变得老大,行动都开始不方便起来。
不过,算算日子,月奴此刻应该已经快生产了。
睚眦才这么想,结果过了没几日,他就收到了月奴的信,信里什么都没有,只一个给孩子的金锁,还有一张像是随手扯下的纸条,说是她给自家蠢儿子准备的时候多打了一个,就送给睚眦家胖丫了。
这几日窗外已经在飘雪了,他披着狐裘静静的站在窗外,想着那个还没归家的人。
日子又这么悠悠的过了一个月,已经是进入隆冬,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这日睚眦用过膳本想像往日一样散散步,可谁知走了还没几步,他就开始感觉肚子开始异常的疼。
幸好他现在月份大了,不管啥时候身边都有人跟着,刚一不对劲,就立马叫了太医来诊。
“公子这是提前发动了,快快准备一下吧!”
他们担心会有意外,早早的就把产房什么的都给准备好了,就是提前发动了也不会准备匆忙,睚眦只需要依照太医的要求做就好。
追风立刻就派人把传讯递给了还在京城的秦枫,但生孩子这种事情,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秦枫能不能赶的上还真是难说。
这边睚眦已经躺在床上疼的脸都发白了,但却还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另一边的秦枫也冒着风雪,疯了似的骑着马往睚眦身边赶
话落,对方就要伸手推秦枫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秦枫直接抬脚朝着对方当胸一踹。
面前的徐志清就被他一脚踹向了身后,身体穿过虚假的墙体,掉了下去。
听着那一声惨叫。
睚眦眸中若有所思,他问秦枫:“你什么时候看出他是个假货的?”
秦枫说:“他上楼的时候。”
如果是真实的徐志清,即便他不主动开口,对方也一定会主动站在楼梯的外侧的。
第一百章
睚眦看一眼旁边的墙体,又靠近去碰了碰一旁的虚空——
幻境中跟真实世界确实是完全相反的。
看上去是虚空的这一边,其实是一面穿不透的墙,而另一边看上去是墙,实际上,却是掉出去会真的摔死的虚空。
而且,真实世界中存在的防护结界,到了幻境当中也消失了。
秦枫伸出指尖轻点下小花篮的把手,“走了,我们出去看看。”
他顺着脚下的楼梯往上走。
他现在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怀孕?
他的视线慢慢挪到自己还依旧很平坦的小腹上,他他他竟然能生孩子?
现在大脑已经完全当机了,脸白的跟纸一样,冷汗涔涔,手脚发凉。
睚眦已经彻底被吓呆了,这个传讯对他而言无异于是天降一道惊雷,他现在需要静静,消化消化这个他根本就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他想走回去,可努力了半天双腿都不听使唤,完全僵在了哪里。
恰好这个时候,秦枫回来了要去书房,正好碰见了他。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睚眦一听他的声音,下意识里拔腿就想跑,可腿却跟一下子被抽去骨头一样,瞬间就软了,秦枫眼看着他就要摔了,赶紧顺势一捞,把人揽进了怀里,等看清怀里人那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时,微微皱了皱眉。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累了,想睡觉。”睚眦一看见秦枫,心里就是一阵慌乱,微微低了低头,不想和他对视。
秦枫看他这样,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拦腰把他抱起,送回了房里。
睚眦一躺床上就拿被子捂住了脸,一动不动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样子,秦枫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秦枫出去后,睚眦才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又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睡了过去。
睚眦这一觉睡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儿就从床上惊醒,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太恐怖了!
那个肉团子为什么要一直追着他,还疯了似的往他肚子里钻!
他怎么都忘不了刚刚他的肚子跟突然吹了气一样鼓得老高,比月奴那个假肚子还大!!!
这么一想他就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好,幸好还是平的
真要有那么大个肚子了,他怎么还走的动道啊!
秦枫从书房忙完回来看到的就是睚眦坐在床上一直摸着肚子,然后脸白的的跟鬼似的样子。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说着,秦枫就把手覆在了睚眦肚子上。
睚眦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把他的手从他肚子上拉了下来,“没有,没有,舒服着呢,可舒服了!”
肚子可不能乱摸!!!
摸大了可咋整!!!
秦枫看他这样,简直是一头雾水,才一上午不见,他怎么就变的这么奇怪?
“到底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睚眦说着就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
秦枫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问,只是让人准备了一桶热水,摆了晚膳。
睚眦洗去一身的汗,又在浴桶里泡了老半天,等到水都快凉了才出来。
睚眦穿好衣服后深呼一口气,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剑主看出什么来。
睚眦出去的时候,饭菜都已经送上来了,摆满一桌子。
秦枫负手站在窗边,听见动静才转过身,“听下人说,你连午膳都没用,晚膳就准备的多了些。”
“哦早膳吃的多了些那会儿吃不下”
听他这么解释,秦枫就也没多问,只抬步走到桌前,“先用膳吧。”
睚眦看着那满桌子的菜,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随意的拿着筷子扒拉了几下,就放下不动了。
“剑主你继续吃吧,朕还是有些困先回去睡了”
睚眦说完没等秦枫反应就走了出去,回了卧房。
但毕竟是睡了那么久,这会儿躺床上半天也没有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摊着饼,直到听见门的响动,才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你今日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枫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只是那会儿下午见他不想说便也就没有逼他,可他一直这样,那就不行了。
睚眦听见这声音,睫毛颤动了几下,却还是倔强的没有睁眼。
“别装了。”说着秦枫就直接抬手把他身上盖着的被子给掀开了,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就给拽了起来。
这下睚眦再也没办法装了,看着眼前秦枫那冷着的脸,心里一阵阵的委屈。
这怀孕了也不是朕一个人就能成的啊!你不也有责任吗?你生什么气啊,该生气的明明就是朕好吗?
凭什么就只有朕一个人担惊受怕!
“你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秦枫没想到睚眦会突然冲他发脾气,不禁一个怔愣。
只这一个怔愣的瞬间,睚眦就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把他往门口推,等快被推出去的时候,秦枫才回神,直接把睚眦给按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到底怎么了?”
“反正就是不想看见你!朕看见你就心烦!”
睚眦一直这样,秦枫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直接把睚眦往胳膊底下一夹,抬步往床那边走去。
睚眦直接被秦枫给扔到了床上,睚眦刚想骂他几句,秦枫就把他给按在了床上,上手就开始扒裤子。
睚眦感受到他的动作后心中一惊,这怎么还带这样的呢?!
“秦枫,你放开朕!”
秦枫哪里会听他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扒了干净。
睚眦看着秦枫那阴沉的脸,还以为他要直接硬来,不禁吓的脸都白了。
这平日里你情我愿的他都难受的不行行,要是他直接硬来,他不得疼死在床上!
秦枫把他一扒光,就给按着趴在了床上,屁股朝上。
这这还要从后边!
睚眦吓的立刻就扒住身下的床单往前爬,想躲开秦枫。
可秦枫哪里会给他机会,直接坐在床边伸手把他给提拎到了自己腿上按住,然后在睚眦愣神的时候抬起手冲着睚眦肉乎乎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睚眦直接就呆住了。
他他竟然又打他屁股!!!
这一下过后秦枫没停,抬手就又是一巴掌。
睚眦这下直接就飙了,不住的在秦枫腿上挣扎。
“秦枫!你混蛋!”
朕都多大了,他竟然还打朕屁股!
秦枫这次也是被气的狠了,下手一点儿情面没留,没几下睚眦屁股就红了,还有几个大大的手掌印印在白嫩嫩的屁股上。
睚眦又气又疼,心里还委屈,眼泪唰的就流出来了。
秦枫看他哭了才放轻手劲,“还让我出去吗?现在还想看见我吗?”
“呜呜呜你走!”
又是“啪”的一声过后
“不了呜呜呜想看见你”
“还闹吗?”
“呜呜呜不闹了再也不闹了”
看睚眦哭的脸都通红了,趴在他腿上不住的抽泣,秦枫才叹了一口气,把他从腿上拉起来,抱进了怀里,抬手轻轻的擦拭着他脸上糊着的眼泪。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呜呜呜”
秦枫:“”
“咳你要是不闹,我也不会打你”
“那你也欺负朕了!”
看睚眦红着个眼睛张嘴就还想继续控诉他,秦枫赶紧把他嘴给堵上了。
“你就是个混唔”
秦枫起初吻他的时候睚眦还不住的挣扎想推开他,可等秦枫按着他的头将这个吻加深,他就渐渐的软了身子,只凭本能揽住他的脖颈往他怀里靠
他犯规!竟然色诱朕
等秦枫从他唇边移开时,睚眦本就哭红的小胖脸更加红了,眼里也水光潋滟,看秦枫一直盯着他,不禁觉得脸更烫了,偏过头小声的给自己解释了几句。
“咳刚刚好像是药发作了”不是朕主动的,都怪那药!
秦枫当然知道这纯粹是借口,毕竟睚眦前不久才吃了月奴给的药,再次发作怎么也得至少半个月。
但他却没戳破,只是眼眸深了深,紧紧盯着睚眦,“既然药发作了,那就该解了”
说完就低头又攥住了睚眦的嘴唇,没给睚眦反对的机会,直接抓住睚眦的双手按在两边,把他压在了床上。
之后,便是春光无限
可能因为昨晚运动过度,睚眦哪怕昨日睡了大半日到了后半程也忍不住又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已经快是中午了。
秦枫自然是不在府里了,睚眦红着脸看了看自己身上昨晚留下的那些印记,暗骂了几句秦枫禽兽。
他现在还记得月奴昨日走之前跟他说的话,匆匆穿好衣物,随意的洗漱了一下连早膳都没用就跑去找她。
虽然他现在心里已经相信了月奴的话,但还是抱有一丝念想,希望这是假的,只是月奴判断失误了
“什么!?你竟然让朕穿这个!!”
此刻,睚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月奴手里拎着的裙子。
之后,睚眦没有再开口了,就只抱臂盯着他,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看着面前冷脸的小人,秦枫沉默下,而后忽然开口道:“你说的对。”
睚眦不理解:“我说什么了?”
秦枫眉尾轻抬,一字一顿道:“我确实是……意-犹-未-尽。”
睚眦:“……”
你们人类这么不要脸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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