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男尊女贵丞相夫人

    宴席过后, 谢辞带着田恬立刻离开。

    他虽然是新郎的兄弟,但他们从小感情不和,今日能过来参加婚宴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 如今吃过宴席,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再者小玉也不喜欢在郑府停留。

    田恬给娘亲知会一声, 和谢辞去了谢府。

    马车上, 田恬计算着他们成亲的日子。

    “还有一个月, 咱们也要成亲了, 真好。”

    谢辞笑:“对,以后每天放班回府都能看到小玉,此生足矣。”

    田恬想到那样的场景, 笑眯了眼。

    夕阳西下,她站在府门口等待丈夫归家,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一会儿, 马车稳稳停在谢府门口。

    谢辞搀扶着田恬下车。

    “小玉,现下时间还早, 不若去书房,我为你画一幅美人图。”

    田恬点头:“可以啊。”反正也没事,总不能一到谢府,两人就急吼吼钻被窝, 太俗了。

    谢辞牵着她的手,两人踱步前往书房。

    “小玉, 你在小榻上坐好,我这就作画。”谢辞铺平纸张,仔细挑选一根适合画画的狼毫。

    “好。”田恬坐在小榻上:“我可不可以选个自己喜欢的姿势?”

    “可以的。”谢辞研磨。

    田恬慵懒的半躺在小榻上, 眉眼含笑, 浑身上下尽是风情。

    谢辞见此, 决定把此画仔细珍藏,原本他想画一幅挂在书房,现下小玉这个姿势,若挂在书房,只会影响他的心神。

    田恬躺好后问道:“现在是不是不能动了?”

    谢辞抬眸看她,笑道:“可以动。”

    田恬惊讶了:“你确定可以动?作画时,参照物一般不是不能动的吗?”一旦动了,画就毁了。

    谢辞解释:“你说的对,一般作画时,参照物是不能动的,但你不一样,你在我心里。”只需一眼,他已经把她深深烙印在他脑海。

    田恬闻言,心里美滋滋的:“那我可真的动了。”

    “随意就好。”谢辞手持狼毫,低头认真作画。

    田恬见他信誓旦旦,也不在歪着,起身朝着他走去,想要看看他说的是大话,还是真有那等功夫。

    谢辞见她过来,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复又继续作画。

    田恬瞧着纸上已经初具雏形,她的样貌虽然还未画出,但是身形已经勾勒出来,慵懒气息跃然纸上。

    好生厉害。

    不愧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

    田恬没有出声,静静站在一旁看他作画,帮他研墨。

    半个时辰后,一副美人图完成,田恬瞧着画中活灵活现的美人,惊喜道:“我这么好看?”浑身上下透着妩媚和灵气,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你一直这么好看。”谢辞笑。

    田恬一把抱住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谢辞见此,立刻反客为主,他的吻如狂风暴雨,势要把这几日的思恋如数反馈给她。

    书房的气息节节攀升。

    好一会儿,谢辞才放开她。

    田恬气喘吁吁,双颊泛红,眸中水光粼粼,双唇微微红肿,整个人透着惊人的媚。

    谢辞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小玉,让我在书房伺候你一回可好?”

    田恬心里自是愿意的,只是

    “我还没沐浴呢,不成的。”

    谢辞道:“无碍,之后再洗也成。”小玉浑身香香的,根本不脏。

    田恬还是坚持,一定要沐浴。

    谢辞没办法,只能同意,立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这等事情,不止女子着急,男人同样着急。

    两人去卧房等着,待热水一好,田恬拿了干净的衣物进去。

    她刚刚泡进浴桶,谢辞就进来。

    田恬惊讶道:“谢二哥,你出去。”

    谢辞道:“小玉,我来伺候你沐浴。”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谢辞道:“相信我,你肯定会喜欢的。”

    田恬是嘴上犟,心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谢辞坚持要帮忙,她也就留下他了。

    两个时辰后,她无比庆幸自己做了个对的决定。

    田恬躺在拔步床上,整个人还是飘飘然的。

    她现在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这个时代的每一天。

    谢辞把玩着她的秀发,轻声道:“现在还能起来吗?能起来,咱们就去饭厅用晚饭,若是起不来,我就让下人把饭菜端进房里。”

    田恬确实饿了:“可以起来,咱们去饭厅。”她还想吃过晚饭去花园消消食。

    谢辞轻笑,拿了衣服帮她换上。

    田恬美眸瞪他:“你笑什么。”

    谢辞道:“小玉身体好,我由衷高兴。”

    一般大家闺秀都是娇生惯养的,体力完全跟不上,虽然丈夫娶的多,但是也是每人一晚轮着伺候,但小玉不是,她热情疯狂,完全不似书中的娇小姐。

    他伺候了两个时辰,她竟然还能正常起床,这是他的福气。

    两人太合拍了。

    田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她的体力当然好,每日都会锻炼一番,肯定远超其他娇生惯养的女子。

    吃过晚饭后,两人在花园里转了几圈,回卧房沐浴后,立刻熄灯歇息。

    馒头和大饼已经习惯,他们现在可以泰山压顶而不惊。

    大饼竖着耳朵听着。

    馒头瞧他那样,忍不住小声呵斥:“大饼,你在作甚,主子的私房事,不许偷听。”

    大饼瘪瘪嘴:“好像你听不到似的。我这是在跟谢大人学习,以后我若是有他一半本事,我嫁人之后肯定独得恩宠。”

    馒头无语:“好好守夜,否则下次我回了三小姐,调你去出夜香。”

    大饼急了:“馒头,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馒头不说话,不搭理他。

    大饼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守着。

    翌日,田恬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谢辞已经去上早朝了,房间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田恬每次来谢府都能看到谢辞,如今这般还有些不习惯。

    穿好衣服,田恬冲着门口道:“馒头,大饼,进来为我梳妆打扮。”

    “是。”馒头和大饼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端水的小厮。

    半个时辰后,洗漱打扮好,馒头道:“三小姐,谢大人已经让厨房准备了早饭,奴才这就去传菜。”

    田恬原想着回府再用的,但谢辞都准备好了,她便用了再回府。

    “行,上菜吧。”

    *

    田恬用完早饭,又买了些酸酸甜甜的糕点去了康王世子府。

    二姐现在有了身孕,胃口刁钻,肯定喜欢吃这些东西。

    在康王世子府待吃了午饭,这才回姜府。

    距离成亲还有一个月,田恬也不敢贪玩,开始着手成亲事宜。

    成亲事宜虽然有宫里贵人操办,但爹爹娘亲给了田恬许多陪嫁的田产庄子,那些东西需要她过目。

    大爹爹还会和她交接一些注意事项,就怕她不会经营,被下面的人钻了空子。

    一连数十天,她都在府里和大爹爹进行产业交接。

    不得不说爹爹娘亲是真的疼她,给的庄子铺子田产多达几十处,有了这些产业,别说谢辞现在是五品官,就算他是个普通人,他们也能吃喝不愁一辈子。

    距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日黄昏,谢辞放班来姜府找她商量婚贴怎么写。

    谢辞虽然会写,但是婚贴关系到两人,他需要征求小玉的意见。

    两人快有半月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一面,田恬笑的合不拢嘴,拉着他进房间说说体己话。

    爹爹娘亲知道他们这般,晚饭都不喊他们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晚饭不久,爹爹娘亲正准备歇息,这时门房来报:“启禀大老爷二老爷夫人,门外有个自称是通政使千金的郑小姐求见。”

    通政使千金,又是姓郑,应该就是玉儿的新嫂子郑秀了。

    娘亲道:“请郑小姐进正厅。”随即又道:“再去金玉院请三小姐,告知她的嫂子过府了。”

    “是。”小厮行礼退下。

    金玉院,田恬刚牵上谢辞的手,就被小厮打断了。

    田恬郁闷的不行,特别是听到小厮说郑秀来了,眉头紧锁,十分不解:“什么?你确定是郑秀来了?”

    小厮非常确定回了个是。

    田恬和谢辞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不明白郑秀为什么会这么晚了来找她。

    不,应该说她们几乎没有往来,她来找她作甚?

    不过郑秀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嫂子,人已经进了姜府,她不能不见。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田恬对谢辞道。

    谢辞点头:“好。”

    两人相携过去,爹爹娘亲已经在正厅里等着了。

    田恬和谢辞迈步进去,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

    田恬下意识皱眉,看向右侧坐着的郑秀。

    她双颊通红,歪歪坐在椅子上,还打着酒嗝。

    身后只有三个小厮伺候。

    爹爹娘亲也皱眉看着郑秀,对她身上刺鼻酒味很是反感。

    “怎么喝了那么多?”田恬走过去。

    谢辞紧随小玉步伐,视线看向郑秀身后的几个小厮:“怎么只有你们几人,我大哥和三弟呢?”妻子出行,做为丈夫,他们必须跟着,他们现在还没有入仕,肯定有时间的。

    小厮如实回答:“回禀谢大人,我家小姐今日心情不好,撇下大爷二爷独自去酒楼喝酒,他们现在还在府中,还不知道小姐来了姜府。”

    谢辞皱眉:“这不是胡闹吗!”就算郑秀心情不好,他们也不该独自让她出门,若是有个好歹,他们吃罪不起。

    小厮低头不语。

    郑秀看到田恬和谢辞来了,歪歪扭扭起身,下一刻,郑秀直接朝田恬撞过去。

    田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屋内的爹爹娘亲亦没想到郑秀一个大家千金,酒后竟然这般无德。

    还是谢辞眼疾手快,径直护住了田恬,死死挡在她身前,用力把郑秀拽住:“嫂子,你这是作甚?”复又吩咐小厮:“还不快把你家小姐扶好。”

    小厮连忙道了句是,快步走到郑秀跟前,把她搀扶着。

    郑秀拂开小厮的手,神情激动,双眸带恨,声音歇斯底里:“我作甚?我还能作甚,我今日是来找姜三拼命的。”

    田恬一头雾水,不过她不想和一个醉鬼计较:“嫂子,你喝醉了,赶紧回去歇息吧,大哥和三弟久久不见你回府,会担心的。”

    郑秀冷冷道:“我才不用你假好心。”

    娘亲没好气道:“郑小姐,你今日喝醉前来闹事,口口声声要找我三女拼命,是否为了谢辞?你要明白,谢辞和三女的婚事乃当今陛下亲赐,容不得你有丝毫质疑!今日我看在你喝醉了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若你执意不罢休,休怪我姜家不留情面。”

    他们姜府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闹的。

    郑秀冷冷笑了,视线看向田恬,充满怨怼:“是啊,谢辞和姜三的婚事确为陛下所赐,我不敢有质疑,但我心里的愁苦向谁说。”郑秀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声音高亢不甘:“姜三未求赐婚前,谢辞已经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感情极好,隔三差五就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甚至差点就在一起了。”

    此言一出,姜家长辈神情极为难看,视线全部看向谢辞。

    他们不能容忍自己心肝宝贝长大的女儿,娶一个二手货。

    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谢辞双腿瘫软,脸色大变,他承认他们曾经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但从未在一起过。

    他当时一心想着小玉,哪里有心思和郑秀在一起,且郑秀当时对他颇有嫌弃,虽然她面上没说出来,但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郑秀,你休得胡说八道,我何曾与你在一起过!你不要仗着醉酒,便胡乱攀咬。”

    田恬也道:“郑秀,谢辞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为清楚,容不得你胡说八道,败坏谢辞声誉。”

    郑秀冷笑:“我败坏他声誉,他是个什么东西,我难道不清楚,我好歹也是他前未婚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墨色锦缎小裤,直接丢在谢辞身上:“仔细看看这是谁的,还敢说我胡说八道吗?”

    谢辞愣住了,任由墨色锦缎小裤从他身上顺势掉在地上。

    在场众人全部惊住,娘亲更是撇过脸不敢直视。

    田恬看着地上的小裤,墨色是他最常用的颜色,且那裤子肥大,一看就是他之前穿过的。

    姜旭脸色漆黑:“丢人现眼。”

    谢辞急忙给田恬解释,声音都在发抖:“小玉,那小裤确实是我的,但我从未和她有过什么,我不懂这小裤怎么就到她手里了。”谢辞激动道:“郑秀今夜来此,还特意带了小裤,她肯定早有预谋,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毁掉我,小玉,你千万不要信了她的鬼话,我心里只有你。”

    他能接受所有人误会他,唯独不能接受小玉误会。

    田恬点头,她是相信他的。

    郑秀神情受伤:“谢辞,我们好歹在一起过,你怎么会认为我是早有预谋,自从陛下赐婚后,我只能暗自吞下苦果,任由你和姜三在一起,每当思念你之时,也只有这条小裤可以稍稍慰藉相思,若不是今夜吃醉了酒,被你等连翻言语刺激,我亦不会拿出这个物件。”说着,郑秀又重新把小裤捡起,小心放进怀里。

    谢辞气的眼睛都红了。

    小人无耻。

    “郑秀,你口口声声称我们差一点在一起了,你可敢说出在何时何地,我竟不知廉耻到连小裤都给了你。”

    郑秀道:“那次我和你们三兄弟一起游船,其间老大老三喝多了,我们俩也喝的不少,后来就进了船舱,郎有情妹有意,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只是事到临头,老大老三醒来不见我们,在船舱门口敲门,你吓的不行,连小裤都忘了穿,理好衣裳若无其事去开门,之后我便把此裤收了起来,这些事情,难道你都忘了吗?”

    说的就跟真的似的,谢辞快气疯了,咬牙切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家长辈没比谢辞好多少,他们怎么也不能接受谢辞如此伤风败俗。

    他们的女儿那么好,完全可以配更好的。

    就在这时,门房小厮进来禀报:“启禀老爷夫人,门外有两位自称是郑小姐侧夫的男子求见,他们说是来接郑小姐回府的。”

    娘亲冷冷道:“把人带进来。”

    “是。”门房小厮行礼退下。

    片刻,门房小厮领着柳笙寒和柳影兄弟进来。

    两兄弟刚进正厅便感觉到了微妙气氛,两人先是恭敬给姜家长辈见了礼,随后赶紧走到郑秀身边。

    “夫人,怎地喝了这么多。”柳笙寒皱眉。

    柳影替了小厮位置,小心搀扶着她。

    “时辰不早了,咱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柳笙寒再次见礼。

    姜家长辈点头,任由他们离开,出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郑秀身为女子,他们不能对郑秀如何,且又是三女求陛下亲自赐的婚,他们只能咽下这苦果。

    郑秀等人一走,正厅内只剩下他们一家人。

    谢辞噗通一声跪下:“伯母,两位伯父,小玉,请你们相信我,我和郑秀从未有过任何亲密行为,我对小玉真心苍天可鉴,刚才郑秀那番话语,纯属无稽之谈。”谢辞道:“在场没有外人,谢辞不瞒各位长辈,刚和郑秀定亲时,曾想不开死过一次,那时候谢辞就想着生不能当小玉的人,死也要当她的鬼,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清白身子,若谢辞真是水性杨花之人,何至于死。之后谢辞确实认命了,也和郑秀好过一段,但那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端王世子和郑家谋划害我不能和小玉在一起,我心中生恨,那般就是想让她掉以轻心,进而对他们疯狂报复,直到后来小玉求得陛下赐婚,我才熄了那等心思。”

    谢辞道:“我和小玉成婚在即,郑秀又是黄昏来此,还是吃醉的情况下,让人无法追究她的过错,就算姜家想追究,翌日郑秀立刻赔礼道歉一通,说她是醉酒无心之失,我们拿她没办法,若一直计较,还显得姜家小量。谢辞很难不怀疑她的动机。”

    田恬此时接话道:“爹爹娘亲,谢辞说的对,郑秀一直不喜欢谢辞,这是京中有目共睹的事情,她今日醉酒过来,其原因就是想在我们心中埋下一颗仇恨种子,让我心里有了结,婚后若不能善待谢辞,一旦让谢辞寒了心,谢辞便不会在站在姐夫身边辅佐他,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当初郑秀之所以娶谢辞,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政治需要,如今黄昏来此,恐怕也是如此。”

    娘亲忍不住道:“那小裤呢!这怎么说?”

    田恬道:“小裤恰恰是最简单的,谢辞曾经住过柳府一段时间,柳笙寒和柳影是他的兄弟,他们俩想要得到谢辞的贴身衣物,有何困难?”

    姜旭开口道:“玉儿和谢辞说的有道理,我适才推算了下,一旦玉儿信了,婚后定不会善待谢辞,甚至为了报复他,娶夫纳侍,时日一长,谢辞不但会寒心,肯定还会心生怨怼,这样下去,受益的肯定是端王世子。如今珠儿有孕,陛下龙颜大悦,朝堂上的局势一目了然,端王世子肯定急了,一旦谢辞嫁入姜家,这意味着康王世子的势力又会是一个大大提升,他离那个位置更加遥远。”

    娘亲咬牙切齿:“一群无耻之尤,差点就害我相信了。”她就说谢辞那样好的人品,曾两次救三女于危难,怎会做出那等荒唐的事情。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二郎,明日你便趁着早朝,如实禀报陛下?”姜夫人是养于深闺的贵夫人,平时被宠的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说出的话也是不在点上。

    姜旭温柔的看着夫人,耐心道:“郑秀恐怕早已想到这一层,故而醉酒前来,有道是酒后胡言乱语,当不得真,若咱们真捅到陛下跟前,只会显得咱们小量。此事只能作罢,只要咱们心里没有芥蒂,郑秀演的这出便没有任何意义。”

    大爹爹和娘亲恍然点头。

    谢辞感激涕零:“多谢伯父,伯母,小玉信我。”若是不信,他真不知道今后日子该如何度过,那真比杀了他还痛苦。

    田恬亲自扶着他起来:“别跪着了,这事怨不得你。”

    谢辞顺势起身。

    姜旭道:“你们不是在商量喜帖的事情吗?快去商量吧,别耽误了正事。”

    田恬谢辞点头。

    “爹爹,娘亲,那我们先过去了。”田恬笑眯了眼,拉着谢辞快步走了出去。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田恬成亲那天。

    天还没亮,田恬就被馒头大饼挖起来梳妆打扮。

    娘亲今日也没有睡懒觉,一早便过来盯着三女妆扮。

    姜夫人看着女儿着凤冠霞帔,艳丽无双,眼圈泛红:“昨儿个好像才刚把你生下来,如今一眨眼,你已经成亲了,以后多回来看看娘,不许有了丈夫忘了娘。”

    田恬哭笑不得:“娘亲,您放心吧,不会忘记您的,咱们两府之间只有一刻钟的距离,只要您想见我,我随时可以回来,且您若想我了,也可以去我府上看我,不用难过。”说着安慰的话,田恬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姜夫人待她是真的好,她从心里也把她当成至亲看待,如今要嫁人了,终归还是舍不得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等下哭花脸就难看了,你还要去接谢辞,得漂漂亮亮的。”姜夫人擦泪道。

    田恬点头:“好,不哭了。”

    收拾妥帖,田恬在一众人护送下,前往柳府接谢辞。

    谢辞今日出嫁,于昨日就回了柳家,他的娘亲和两位爹爹在那里,于情于理都该从那里出嫁。

    田恬迎亲队伍过去时,谢辞早已准备好,这个时代没有婚闹的习俗,女子极为贵重,进柳府拜别柳家长辈后,直接携着谢辞离开。

    谢辞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喜袍,相貌堂堂,丰姿卓绝,惊为天人。

    他一个月前参加郑秀的婚礼,已经清隽俊美,如今又过了一个月,他比之前又消瘦了许多,看起来更加出彩。

    田恬和谢辞坐在车轿内,街道两旁围满了行人,大家看到他们俩,忍不住惊叹。

    “车轿里的新人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书画里的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罢。”

    “谁能想到车轿里的一对新人,曾经是京城第一丑男丑女。”

    “姜三小姐我还能接受,毕竟她已经漂亮很久了,谢辞我接受不了,他曾经那样丑的人,瘦下来怎么会这般俊美,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听闻谢辞已故父亲,生前便是有名的美男子,谢辞瘦下来玉树临风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瞧着他们这阵仗,怕是十里红妆都不为过,太奢侈了。”

    “肯定有十里红妆,人家姜三小姐从小深受宠爱,她爹娘肯定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且还有一个当世子妃的姐姐,肯定也会给她添妆,她名下那些产业,够她吃穿不愁一辈子了,这还不提谢辞的,谢辞的爹爹生前是大富商,给他留下一大笔巨额财产,这两人的东西加起来,怕是二十里红妆都有。”

    “有钱人成亲就是好啊,他们随随便便一点嫁妆,就够我们过活一辈子。”

    “下辈子投个好胎,你也能过这样的日子。”

    郑秀坐在二楼茶楼,看着下面的盛景,眼眸尽是酸涩,原本谢辞和他的财产全是她的,是姜三夺走了她的一切。

    只是他们俩为何看上去笑的那么开心?

    肯定是装的。

    姜三肯定会因为小裤一事心生芥蒂,谢辞以后有的苦吃。

    她就是要看到谢辞后悔的模样。

    想到此,她嘴角上扬,笑了。

    且等着瞧吧。

    不一会儿,车轿到达谢府,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姜家长辈和柳家长辈脸上个个带笑。

    姜家长辈是发自真心的笑。

    柳家长辈的笑有待考量。

    一对新人进入谢府正厅,进行拜天地仪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谢辞携着田恬,把她送入洞房。

    田恬穿着凤冠霞帔,头上戴了沉重头冠,整个身上挂着几十斤的东西,实在累极。

    “夫人,你还出去宴宾客吗?”

    田恬是娶亲,谢辞是嫁,田恬可以和丈夫一起出去宴客的。

    田恬摇头:“你去招呼便是,我都快累死了,不去。”

    谢辞心疼她,自然没有二话:“那你在房中好生歇息,且等我回来。”

    田恬嗯了一声,径直歪在床边。

    谢辞哭笑不得,抬步离去。

    馒头大饼进屋道:“夫人,听闻大人说您不出去了,奴才进来为您卸掉鬓上的钗环,让您松快些。”

    田恬点头:“你们收拾吧。”

    她和谢辞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也不用在乎那么多的仪式感,还是自身轻松最好。

    二姐期间来新房和她说了会儿话,没有久待就回府了,她现在怀着双生子,大意不得,若不是她成亲,她决计不会出世子府的。

    她已经四个多月了,瞧着和六个月的差不多,肚子圆滚滚的,就像西瓜似的。

    晚间,谢辞喝的醉醺醺回来,田恬连忙让人备水洗澡。

    “也不知道少喝点。”田恬皱眉的看着他。

    “没喝多少,沐浴过后就没味道了。”谢辞笑。

    “对了,郑秀今日没来吗?”田恬忍不住问。

    “没来,只是大哥三弟回来了,说郑秀身子不适,在家里歇息。”

    田恬哦了一声,没在多问。

    今晚是他们俩的好日子,提别人没意思。

    洗澡水准备好,谢辞直接拉着田恬一起进去沐浴。

    田恬没拒绝,两人一起洗快些。

    因着准备成亲事宜,她和谢辞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在一起了,如今想的慌。

    谢辞也没让田恬失望,硬是伺候到天明。

    两人对这种事情都上头的很,回门前三天,他们几乎没有出过谢府大门。

    婚后的日子,两人过的幸福甜蜜,谢辞也把经历全部用在仕途上。

    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又是陛下爱重的臣子,没多久就在吏部崭露头角。

    康王世子对他也很是看重,很多事情都会与他商量,不到半年,陛下对康王世子的态度已经明朗。

    特别是康王世子妃临盆时,陛下竟然派了心腹太监去康王世子府里等降生,就等于昭告天下,他有意立康王世子为皇储。

    其实从谢辞嫁给田恬那一刻起,这场皇储之争已经落下帷幕,康王世子众望所归,端王世子无法与之匹敌。

    端王世子刚开始还寄希望于谢辞受冷淡,后来发现姜三待谢辞如珠如宝,他便知道小裤一事败落。

    二姐生产,田恬和姜家众人都守在世子府,一行人焦急等待孩子出生。

    双生子本就比一个孩子难生许多,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苦痛,她终于顺利产下一子一女。

    “龙凤胎,龙凤呈祥,老奴这就进宫禀报陛下去。”心腹太监激动不已。

    宫中皇帝龙颜大悦,不日便颁布圣旨,正式册立康王世子为太子。

    此圣旨一出,姜家众人也跟着水涨船高。

    端王世子心中不甘,但圣旨一下,他不认命都不行。

    喜气这事儿是会传染的,二姐刚出月子不久,田恬也怀孕了。

    谢辞得知这个消息,激动的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田恬哭笑不得。

    “咱们终于有孩子了,真好,我要当爹爹了。”谢辞激动的来回踱步。

    十月后,田恬顺利产下一个女儿,取名谢乐。

    满月当天,文武百官都来沾他们的喜气。

    这个时代生儿子正常,生女儿极为困难,姜夫人一连生下两个女儿,世子妃又生下一对龙凤呈祥,郎中夫人头胎又是一个女儿。

    姜门福运滔天,才能代代生女儿,他们自然不会错过沾喜气的机会。

    一年后,谢辞凭借自己的能力,升任吏部侍郎,官居四品。

    三年后,皇帝驾崩,康王世子登基成为新皇,谢辞又升任吏部尚书,权势滔天。

    新皇登基两年,他又被破格提拔为丞相,成为大魏史上最年轻的百官之首,位极人臣,尊贵非凡。

    端王世子一脉落败,新皇留了他一命,留他在京中做一个富贵闲人。

    郑家一直是端王世子党的,端王世子落败后,新皇找了个错处把他们一家贬为庶人,永不能为官。

    柳家也受到了相应惩罚,礼部侍郎被连降三级,发配到外地为官。

    这天,田恬在家中陪着孩子玩耍,听馒头禀报:“夫人,今日奴才在珍馐楼排队买糕点,听说郑秀残废了。”

    田恬已经许多年没有关注郑秀的事情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瘫痪呢?”

    “听说她看中了一个今年刚中进士的七品小官,有意求娶人家为正夫,她的腿就是在和那七品小官幽会时不慎摔落山涧的。”

    田恬唏嘘不已,郑家如今败落了,郑秀已经沦落到找七品小官为正夫的地步。

    若她当初没做那么绝,可能现在也不会这般凄惨。

    晚间谢辞回府用饭,田恬在饭桌上和他说起此事,谢辞表现的淡然无波。

    “残废就残废了,没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田恬闻言,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会是他把郑秀弄残废的吧?没有弄死她,是看在柳笙寒和柳影兄弟的面上?

    田恬不想纠结太多,郑秀之前无耻陷害谢辞,就算谢辞报复她,也是她的报应,她并不觉得谢辞有错。

    罢了,她不想去追究真相,只要他们一家人能过的好就行。

    谢辞温柔的给田恬夹了一筷子菜:“小玉,多吃点,你太瘦了。”随即又给闺女夹了一筷子:“乐儿也多吃些,爹爹明个儿放班,带你们娘俩踏青去。”

    本小故事完!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这个小故事完结啦,明天是新的故事哦,晚安啦。

    第192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田恬再次有意识, 只感觉浑身剧痛,是那种皮开肉绽的痛,让她痛苦的下意识蜷缩身子。

    隐约间听见一道急切的男音, 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

    也是这道声音, 唤醒了她的意识。

    “住手梁建设, 你再打下去, 你媳妇儿就要被你打死了。”

    田恬努力睁开眼睛, 刚好和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年轻男人视线对上。

    男人身材高大,小麦肌肤,剑眉星目, 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

    他同情又怜悯的看着她。

    田恬下意识朝他伸手道:“救我。”

    这时另一道男音凶神恶煞道:“洪国辉,我打我媳妇儿, 关你什么事儿, 你以为你是谁,识相的赶紧滚犊子,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洪国辉不敢离开,梁建设的手段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他家离梁家不远,只隔了两个山头, 自从梁建设买了这个媳妇儿开始,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新媳妇的惨叫哀嚎声。

    “你这样会把她打死的, 再说了,现在已经入秋了,你还把她关在门外的鸭棚里, 她只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身上穿的也单薄, 哪里经得起这种虐待。”洪国辉严肃道:“她是你买回来的新媳妇,不是畜生,你不能这么对她。”

    如果不是今天去邻村买猪仔,亲眼看到梁建设把新媳妇关在鸭棚,否则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

    梁建设不以为意,恶狠狠的瞪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瘦弱女人。

    “你懂什么,对付不听话的女人,就是要狠狠的打,打的她疼了,打的她怕了,她就不敢跑,不敢不听话了,以后才会安安心心留在这靠山村为我生儿子!

    这村子里买来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包括你那老娘都是,你要可怜别人,还不如回去可怜可怜你娘,好好孝顺她,别临了临了把她气死了。

    至于我的事,不是你该管的,她爸妈把她卖给我了,这辈子她就是我的人,哪怕我要她死,她也得认命。”

    梁建设刚把新媳妇买回来时,没想过要虐待她,是那臭娘们嫌弃他长得丑,嫌弃他年纪大,死活不肯和他亲热。

    刚开始他还好声好语哄过她,哪知她就是个倔驴脾气,油盐不进,他气不过,才开始狠狠收拾她的。

    他可是花了两千块钱高价把她买回来的,为的就是让她晚上给他暖被窝,给他生儿子。

    她倒好,整个贞洁烈妇的架势给谁看!

    这种臭娘们,就该狠狠的打,让她知道在这靠山村,爷们是天,她必须乖乖听话。

    洪国辉被触动了神经,他相依为命的老娘也是被卖过来做媳妇的,老爸在世时,经常对老娘动辄打骂,完全没有一点尊重,没有一丝理解。

    犹记得十几年前老爸去世,他还暗自松了口气,老娘被打了一辈子,终于不会被打了。

    田恬这时又虚弱朝洪国辉伸手:“救我救救我。”

    “臭娘们,你竟然敢当着你男人的面,勾引别的汉子,当我是死人是吧,看来还是打你打的不够狠。”梁建设大怒,拿起手里的树枝就准备朝她抽过去。

    洪国辉眼疾手快制止:“你别动她,她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如果再打,她指定活不过明天。”

    “洪国辉,你敢拦我,我打我的媳妇儿,关你什么事,小心我连你一块收拾。”梁建设恶狠狠道。

    洪国辉丝毫不惧他,真要动起手来,以梁建设的体格,不一定干的过他。

    “有什么话好好说,打女人算什么男人,只会让人瞧不起。”

    梁建设阴阳怪气道:“洪国辉,你不会是看上这臭娘们了吧?”

    洪国辉脸色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看上你的新媳妇,我好歹读过几年书,你虐待媳妇,那是犯法的,一旦报警,你要坐牢的。”

    梁建设才不听洪国辉的解释:“你如果想管,也不是不行,拿三千块钱出来,这臭娘们就归你了。”

    洪国辉大惊:“你”

    “我怎么了,你不愿意出钱,那就滚远点,别耽误我调/教媳妇。如果你要管,那就必须给钱,人你可以立刻带走。”

    洪国辉心里矛盾急了,他身上确实有点钱,但那些钱是找亲戚朋友借来买小猪仔的,一旦把钱给了梁建设,他翻本的本钱都没了。

    但眼前这姑娘被打的半死不活,如果真的不救,她可能活不了多久的。

    哎,罢了,猪仔怎么也没有人命值钱。

    “两千,我的钱是找亲朋借来买猪仔的,我知道你买新媳妇就是花的两千块。”洪国辉道。

    梁建设没想到洪国辉还真的想买,刚才他就是说来吓唬他,想让他知难而退的,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他看了看地上蜷缩着身子不停发抖的女人,这女人性子倔强,他买了就后悔了,如果能卖掉她,重新买一个温柔听话的媳妇,岂不是更好?

    “不行,两千块是我买她的价钱不假,但她在我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吃我的住我的,怎么也不可能两千给你,至少也要三千,少一分都不行,如果给不起,趁早滚蛋。”梁建设道:“虽然她来梁家大半个月了,但我还没近过她的身,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买回去吃不了亏。”

    洪国辉咬咬牙:“两千五,多一分都没了,我找遍了亲朋好友,也只借了两千五百块。”洪国辉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出来:“钱都在这里,一共就是两千五百块,你点点,多一分都算你的。梁建设,今天也就是我才这么好说话,你别太过分。”

    梁建设看着洪国辉掏出的钱,双眼发亮,连忙拿过钱,当场点起来。

    两千五百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行行行,两千五就两千五吧,你赶紧把你媳妇儿带回去。”梁建设话落,拿着钱径直进了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俩。

    洪国辉蹲下身子,帮小姑娘解开绳子,扫了一眼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你还能走吗?”

    田恬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能走。

    摇摇头,告知洪国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走不了。”

    洪国辉叹气:“我背你回我家。”他如今花了两千五百块买了她,这笔钱不论对什么家庭的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他把她带回去,只能让她做他媳妇儿。

    田恬虚弱嗯了一声,任由他把她背起来。

    一股浑厚的男人味夹杂着猪屎味窜进她的鼻尖。

    田恬现在浑身难受的紧,也没功夫关注人家身上臭不臭。

    洪国辉感受着身后轻飘飘的女子,真是瘦弱的厉害,边走边不禁感慨,他半月前才跑了新媳妇,如今这么快又找了一个。

    就像是做梦似的。

    洪国辉一路背着田恬往回走,期间碰到不少同村的邻里,大家看到洪国辉背着梁建设的媳妇,一个个当场傻眼。

    “国辉啊,你背上的姑娘,怎么和梁建设的媳妇儿有点像啊?”

    梁建设买新媳妇那天,靠山村的村民几乎都去瞧热闹了,大家伙都看到过新媳妇的长相。

    洪国辉在靠山村的口碑一直很好,人勤快肯干,对老娘也孝顺,谁也不敢相信他会背着别人的媳妇,再者田恬浑身是血,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灰头土脸,邻里不敢乱认,所以才有此一问。

    洪国辉直言道:“我背上背的确实是梁建设媳妇儿不假,不过现在是我媳妇了,梁建设把她卖给我了。”

    在洪国辉心里,他已经出了两千五百块钱,田恬已经是他的媳妇儿。

    众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敢接受这个事实。

    这这也太儿戏了。

    “国辉啊,我们都知道你跑了媳妇儿难受,但你也不能买梁建设的媳妇儿啊,她已经过门半个月了”早就不是黄花菜了。

    洪国辉多好一个孩子啊,如果不是养的猪仔都得病死了,他赔的倾家荡产,新婚当天新娘也不会逃婚。

    他那样的小伙子,在之前可是十里八村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哎,如今怎么就沦落到买个二手货了。

    洪国辉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但小媳妇儿以后还要在村子里立足,有些话还是必须解释清楚的好。

    “婶子们多心了,她虽然已经过门半个月了,但梁建设亲口承认他没碰过她,而且小姑娘不愿意这门婚事,两人一直僵着,结婚证至今也没有扯。”洪国辉道:“不瞒婶子们,我也是看到这小姑娘太可怜了,天天被梁建设虐待,我家隔他家两个山头,成日都能听到她的惨叫声,太可怜了。”

    “国辉啊,你是个好的,心善,以后你家媳妇儿肯定会感念你的好,给你生一窝大胖儿子。”

    “快把人背回去吧,去镇上叫大夫过来看看伤,瞧着浑身都是伤,也太可怜了。”

    “好,我这就回去。”洪国辉笑着和几个婶子告别,快步往家里走去。

    梁家和洪家只隔了两个山头,五分钟的功夫,洪国辉就把田恬背回家中。

    洪母正在院子里切猪草,见儿子背了梁建设媳妇回来,惊恐的直拍大腿,连忙起身朝儿子迎过去:“儿子,你这是干嘛,怎么把梁建设的新媳妇儿给背回来了?你不是去隔壁村买猪仔去了吗?”

    猪仔不见踪影,倒是背了个别人家的新媳妇儿回来。

    “娘,我把梁建设媳妇儿买回来了,现在她是我媳妇,我先把她背到屋里去。”洪国辉边说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洪母傻了,生怕自己听错了,边急匆匆跟上,边问道:“国辉啊,你鬼上身了不成,那梁建设的媳妇儿都过门半个月了,你把她背回来当媳妇,你想被村子里的人戳你脊梁骨吗?”

    她好好的大儿子,因着猪仔得病赔了钱,新媳妇在结婚当天逃婚了,他们一家成了村子里的笑话。

    如今这笑话还没过去,他又把梁建设的媳妇儿买回来,那可是个二手货啊,她好好的儿子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你买建设媳妇花了多少钱,走,我跟你一起去把钱给退回来。”洪母接受不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优秀儿子,竟然最后落了个二婚女人。

    洪国辉小心把田恬放在床上。

    洪母追问:“你买建设媳妇儿花了多少钱,我现在跟你一起去把钱退回来。”

    洪国辉道:“买猪仔的钱全都给了梁建设。”

    洪母脸色煞白,差点瘫软在地,嘴皮子都在抖:“两千五百块!你竟然拿两千五百块买了她!那两千五百块是你买猪仔的钱,是你东山再起的本钱,是我求爹爹告奶奶,一家家去舔着脸和你一起去借的,你就这么全部给梁建设了?”洪母完全接受不了,视线落在昏昏沉沉的田恬身上:“我记得他买这小姑娘的时候,就只用了两千块,他这是欺负你傻啊,不行,马上去梁家把钱退了,走。”

    洪母越想越亏的慌,作势要拉着他去梁家。

    洪国辉皱眉:“妈,现在就不是钱的事儿,是梁建设虐待这小姑娘,不仅打她,还不给她吃喝,把她关在鸭棚里,我从那里路过遇到,哪里能见死不救,和那些小猪仔比起来,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活生生虐待死。”

    “妈,我小时候看到过您过的有多不容易,现下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那时候的您,我不忍心啊。梁家和咱们家就隔了两座山头,这小姑娘每天的惨叫声,您也是听在耳里的,您真的忍心看着她去死,她看起来才十八九岁。”

    洪母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也不能给两千五百块啊 ,那梁建设真不是人,连你的救命钱都坑,我得找他去。”

    “别去了,梁建设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暴脾气老赖,您和他一般计较作甚,他说养了这小姑娘半个月,吃穿住行还有办婚宴的钱,全是他自掏腰包,两千五就两千五吧。”洪国辉心里也有一算盘的,梁建设要了两千五百块,没有多要,毕竟办婚宴请了全村村民,也花了不少钱。

    洪母眉头深深,儿子都说不去了,她只能随他。

    “妈,这小姑娘受伤严重,我先去镇上请个医生回来,您先在家里照顾她,给她喝点水,煮些吃的。”洪国辉叮嘱。

    “去吧,家里有妈呢。”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床上躺着的小姑娘已经是她板上钉钉的儿媳妇,她还能不照顾她?

    洪国辉感激笑了笑:“那我去了。”话落,快步离开。

    洪母站在床上,仔细打量着儿子的新媳妇。

    越看越不满意,这身子看着也太瘦了些。

    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洪母叹了口气,认命回她房间,给她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揭开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洪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浑身上下青紫的厉害,连一块好地儿都没有。

    这梁建设真是畜生,这么小的小姑娘,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好好教就是,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洪母轻轻给她换上干净衣服,又倒了一杯水为她润嘴巴,让她舒服一些。

    田恬迷迷糊糊只是有意识,还没有醒来,洪母在房内坐了一会儿,见她没有醒的迹象,径直去厨房蒸些馒头。

    有几个婶子上门瞧新媳妇,就看见洪母在厨房里忙活。

    “哟,洪嫂子忙呢,可真是心疼你新儿媳妇,这么快就开始蒸馒头了。”

    洪母叹气:“那孩子可怜,身上被打的连一块好地儿都没有,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我也不知道她肚子有没有东西,先蒸些馒头放着,若是醒了想吃东西,也有填肚子的不是。”

    “真是十里八村的好婆婆,大家都说新媳妇命苦,被打的昏迷不醒,我瞧着她是先苦后甜,这不,被国辉给救了,以后进了你们家门,她可有福气了。”

    洪母笑了笑:“总之我不会苛待她就是了。”

    “对了,洪嫂子,你们买这个新媳妇花了多少钱?”

    洪母笑不出来了,一想到那些钱是儿子东山再起的钱,她就忍不住心疼:“两千五百块,国辉把所有买猪仔的钱,全部给了梁建设那个黑心肝的。”

    众人忍不住咋舌,暗骂梁建设真不是人,洪家母子如今困难有难,他还这样做,太过分了。

    “洪嫂子,国辉是个有出息的,以后肯定会挣更多的钱。”

    “就是,国辉人勤快肯干,这点钱没什么大不了。”

    洪母点头:“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个小时后,洪国辉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医生顺利到家。

    “医生,这边屋子。”洪国辉带着医生进屋。

    田恬躺在床上,嘴里无意识喊痛,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医生给她大致做了个检查,又开了一些药片和药膏:“万幸都是些皮外伤,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药片是吃的,药膏是涂伤的,都是一天三次,记得按时吃药涂药。”

    洪国辉点头:“好的,医生,多少钱?”

    “五块钱。”医生道。

    洪国辉脸色有些僵硬,随即道:“医生稍等下,我这就去取钱。”他身上的钱已经全部拿来买小媳妇,药钱只能让妈帮忙付一下。

    洪母虽然心疼钱,但也心疼田恬,痛痛快快把钱给了。

    医生一走,洪母道:“你去给你媳妇儿喂药涂药。”

    洪国辉浑身僵硬,想了想还是道:“妈,还是你去帮她涂吧,我我虽然买了她,但还没有正式成亲过礼,我一个大男人帮她不合适,还是妈去最合适。”

    洪母瞪了他一眼,真是没出息。

    如果他能开窍些,早早把他之前那个媳妇给睡了,那糟心媳妇儿能在新婚当天逃婚!

    “妈,您干嘛这么看着我?”洪国辉挠挠头。

    洪母道:“去外面切猪草去,猪圈里的两头猪还要吃东西呢。”

    “知道了,这就去。”洪国辉笑嘻嘻出去了。

    洪母拿着药膏药片径直进屋,帮田恬被伤到的位置仔细涂了一遍,又喂她吃了药片。

    *

    田恬醒来,发现她正躺在一张破旧灰色床上,浑身剧痛还是那么明显。

    犹记得她有意识时,被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救了,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家。

    田恬不由的四下张望,屋内空无一人,她所住的房屋是泥土烧制而成的土墙。

    房内的桌椅板凳及各类家具,都是非常老旧的,就像是九零年代会用到的东西。

    田恬仔细回想,片刻后,她确认自己穿越到九零年代,一个名叫杨来娣的女子身体里。

    杨来娣今年十九岁,家中一共有十二口人,大人四个,孩子八个,她排行老二。

    重男轻女的时代,爹娘为了要个儿子,就不停的生,直到生到了第八胎,得了个宝贝儿子,终于不生了。

    也是因为生了太多孩子的原因,家中捉襟见肘,杨来娣身为不被看重的老二,又到了适婚年龄,被家里的爸妈卖了两千块,卖到了靠山村梁建设的手里。

    梁建设快四十了,因着长的磕碜,又喜欢犯懒,以至于过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媳妇,家里长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不娶媳妇儿,硬是省吃俭用省了两千块给他买媳妇。

    杨来娣才十九岁,嫁给一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在成亲夜,她根本不让梁建设近身。

    梁建设刚开始还好言相劝,后来劝的没用,暴脾气一上来,新婚夜就让她见了红。

    梁家父母住在老儿子家里,平时也不管梁建设,所以梁建设打杨来娣,根本没人管,村子里其他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是如此,田恬穿越过来时,刚好被梁建设打完,她才会感觉那么的疼。

    上辈子洪国辉也救了原主,因着两千五百块钱实在太高,在九零年代算是一笔巨款,原主本身就是被家里发卖的,她自己也没本事凑齐这个钱还给他,也就顺理成章和他在一起了。

    洪母刚开始也很心疼那两千五百块钱,但她知道原主命苦后,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在靠山村是独一份儿。

    原主两年后为洪国辉生了个儿子,她硬气起来。

    之后几年,洪国辉生意红火,开办了一个养猪场,一家人日子越来越好。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被原主生生给作没了。

    洪国辉对媳妇儿特别好,把家里的财产都交给她保管,原主拿着钱却联系上老家的人,顺便也联系到了她之前在老家的老情/人。

    两人互通书信不久,老情/人过来,他们俩见了面,之后打的极为火热。

    那时候洪国辉养猪场忙,无暇顾及媳妇,也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人。

    直到他知道真相时,一切已经晚了。

    他从省城学习养猪技巧一周,中途就接到村民们打的电话,洪母去世,让他赶快回家。

    等他回家,看到的就是老娘冷冰冰的尸体。

    七岁大的儿子蹲在灵堂前哭成泪人,洪国辉问事情来龙去脉,儿子说妈妈卷了家里所有钱财和一个男人离开,洪母得知真相上前阻止她,原主用力推了洪母,导致洪母撞到桌角,当时脑门鲜血淋漓,昏迷不醒。

    儿子哭着跑上前挽留她,她怕麻烦,把儿子和洪母锁在一间房子里。

    如果不是孩子哭声太大,路过的人有幸听到,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洪国辉整个人崩溃了,他不能原谅,不能接受原主做的那些事情。

    洪母待她如亲生女儿,她竟然亲手置她于死地,甚至没有想过送她去医院救治。

    七岁大的孩子是她的亲儿子,她为了顺利离开,竟然把他和洪母关在一起,如果当时没有人听到他的哭声,是不是就没人知道这出惨剧?他在省城学习一周,等他回来再发现,儿子肯定早就被饿死了。

    洪国辉恨,恨的要命,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一家救她出苦海,她却恩将仇报,贱人。

    洪国辉养猪场倒闭后,把儿子托付给亲戚,走上了找原主的道路。

    洪国辉找了三年,终于在h市找到了她,彼时她已经是一家酒楼的老板娘。

    老板是她的老情/人,两人现在已经结婚了。

    他们就是用他挣来的血汗钱,开办的酒楼。

    两人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洪国辉找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摸清楚酒楼供应猪肉的供应商,去那里谋了一个职位,之后供给酒楼的猪肉全部被他打了某种药物,他又打通了酒楼的厨师,以至于很多顾客吃了他们家的菜,病痛不止。

    有次洪国辉药剂放多了,当天在酒楼吃饭的人,全部中/毒死亡。

    洪国辉进了监狱,判了死刑,原主和她男人当天也在酒楼吃饭,两人也没能抢救过来。

    田恬叹气,这是一件十分悲惨又让人唏嘘的悲剧。

    为洪国辉感到不值,也为那些冤死的顾客不值。

    菩萨不忍,才让她过来,改变这洪国辉的结局,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田恬理清事情脉络,只觉得口渴异常,肚子里空空如也,原主被梁建设虐待,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梁建设每天就只给她喝一点水,吊着她的命,目的就是想让她求饶。

    屋内现在也没人,想喝水只能自己来。

    田恬支撑着身子起来,她刚刚支起来一点点,身子因为太虚弱,受伤太严重,又重重的摔下去。

    田恬疼的脸色大变,忍不住叫出声来。

    洪国辉切完猪草后,一直在门外候着,乍然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应该是那小姑娘醒了。

    洪国辉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大妹子,你醒了?”洪国辉走到床前定定的看着她。

    算起来应该是田恬第二次见到他,上一次她伤的太重,根本没仔细看,现在他站的这么近,田恬瞧着他应该有一米八左右,身材结实健壮,小麦色肌肤,五官端正,轮廓分明,说话中气十足,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壮牛,看上去精精神神,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洪国辉见她没说话,还以为是突然出现的生面孔把她吓着了,他连忙解释道:“你还记得我吗?”

    田恬点头:“你之前出现在梁建设家里,是你救了我?”

    洪国辉点头:“对,我用两千五百块把你从梁建设手里买回来了,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好住下。”

    田恬刚想说话,洪母在厨房忙活,听到儿子房间传出动静,也赶紧过来看一看。

    “闺女,你可终于醒了,都昏迷了大半天了,让人把心都提着放不下。”洪母道:“现在身上好点了没有,有哪里不舒服的,就跟婶子说啊。”

    上辈子洪母对原主极好,田恬现下听到她关切的声音,也不由的觉得亲切。

    “好的,多谢婶子,多谢”田恬看向洪国辉:“多谢大哥。”她知道洪国辉的名字,但这具身子不知道,她只能做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洪母笑道:“闺女还不知道国辉的名字吧,他叫洪国辉,以后你叫他国辉哥就行。”

    田恬点头,礼貌叫了一声:“国辉哥。”

    洪国辉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说啥谢不谢的,闺女别和我们客气,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就是。对了,你饿不饿,婶子蒸了些馒头,一直放在锅里温着,现在还热乎着呢。”洪母笑着道。

    洪国辉道:“妈,我现在就去给妹子拿馒头。”

    “成,去吧去吧,真是个会体贴的。”洪母笑。

    田恬躺在床上不敢乱动,但看到洪母和洪国辉待她如此好,心里还是忍不住涌出阵阵暖流。

    饶是活了多世,已经看淡了许多事,但刚来异世,能被人关怀照顾,总是让人暖心的。

    “婶子和国辉哥都是好人。”田恬由衷道。

    “现在才哪到哪,以后相处久了,你会更知道国辉的好。”洪母道。

    这时,洪国辉端着一碗馒头进来,田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馒头上。

    她实在太饿了。

    洪国辉递了一个馒头给她:“大妹子,吃吧,老妈蒸了一笼,锅里还多着呢。”

    田恬点头,接过馒头大大咬了一口:“谢谢。”

    洪母道:“国辉,光有馒头没有水怎么行,去厨房冲一杯糖开水过来。”

    九零年代还不富裕,能用糖开水招待的,都是极为重视的贵客。

    田恬又道:“谢谢婶子,国辉哥。”

    洪母笑了笑,洪国辉快步去厨房。

    田恬就着糖开水,一连吃了三个馒头,肚子才有饱腹感。

    洪母和洪国辉还要去喂猪,他们俩在房间里陪了田恬一会儿,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田恬浑身疼痛,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黄昏时分,有不少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婶子来洪家看她。

    洪国辉花两千五百块买她回家的事情,已经以最快速度传遍整个村子。

    黄昏时分,大家都从地里忙活完了,有了闲工夫,自然少不了看一看热闹。

    田恬刚开始还能见两个人,大多是夸她命好,有福气,能得到洪家收留,让她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洪家母子。

    后来人实在太多了,洪国辉也看出她太疲累了,就不让那些人进屋了。

    “你好好睡一觉,等吃晚饭了,我再把晚饭给你送进来。”

    田恬点头:“多谢国辉哥。”

    “没事,你现在身子还不方便,我们多照顾你是应当的,好生歇息吧。”洪国辉出去,顺手还把房门关上了。

    这具身子经受了半个月的折磨虐待,实在太虚弱,没一会儿,田恬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洪国辉送晚饭进来,特意喊醒她,她才睁开双眼。

    “吃晚饭了,吃完再睡。”洪国辉端了个小桌子放在床上,田恬半坐着也能吃。

    田恬在洪国辉的帮助下,慢慢支撑着身子起来坐着。

    今晚还有炒鸡蛋,黄灿灿的鸡蛋泛着油花,在晕黄电灯照耀下,更显得鲜香可人。

    鸡蛋在九零年代是金贵东西,洪家如今是最艰难时候,还能给她炒鸡蛋,可见真的对她极好。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先出去了,你吃完喊我。”天已经黑了,洪国辉怕她一个姑娘家和他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屋子里不自在,他就出去等着。

    *

    晚上,洪母已经睡下了,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洪母立刻睁眼坐起身,拉开电灯,是自己儿子抱着一床被子过来了。

    洪母皱眉:“你怎么来我这边了?”

    洪国辉道:“我的房间让给那小姑娘了,我来妈这边打地铺凑合一晚。”家里房子统共就那么大一点,不住自己的屋子,就只能来投奔老妈。

    洪母郁闷不已:“你怎么那么没出息,那姑娘都躺在你床上了,你也把人买回来了,有些话你就该直白的说清楚,这还用我教吗?”

    她都快被急死了。

    洪国辉扫干净地,把被子铺在地上:“她现在身上还有伤,而且今天刚从梁建设手里出来,我怕说了她会一时接受不了,等她伤好一些,我会和她说的。”其实就算他不用说,她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

    洪母叹气:“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一定要上心。”

    洪国辉道:“知道了。”

    相对于这边母子俩的睡不着,田恬在那边一个房间,睡的十分香甜。

    她实在太疲惫了,身子在恢复阶段,会比较贪睡一些。

    田恬养了两日伤,已经能正常下地走路了。

    这两日一直被洪家母子照顾着,她没时间看自己长什么样,现下自己可以走了,她立刻打了一盆清水照了照。

    这具身子实在太瘦了。

    用面黄肌瘦来形容毫不为过。

    五官长的挺好,大概在一米六的样子,面黄,头发黄,严重营养不良。

    整个人干巴巴的,没有一点美感。

    田恬是个臭美的人,无奈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以后多吃些,慢慢将养就好了。

    洪国辉从外面割猪草回来,见她唉声叹气的,道:“大妹子,等下和我一起去割猪草吧,我带你到靠山村四处转转。”

    田恬点头:“好啊国辉哥。”瞧他那个神情,想来应该找她有事。

    “你等我一下,我进屋把猪草放好。”现在家里还养了两头猪,每天的猪草量不少。

    田恬点头,安安静静站在院子里等他。

    没一会儿,洪国辉背着空背篓,手拿镰刀从房里走出来:“咱们走吧。”用镰刀指了指前面的路:“往这个方向走就行。”

    “好。”随即道:“还是国辉哥前面带路吧,我跟着你走准不会出错。”

    洪国辉点头,快步走在前面。

    田恬一直默默跟着,他的背影宽厚,从后面看他的身材极好,完全不输那些所谓的名模。

    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田间不少干活的人看到他们,不由打趣。

    “哟,你们俩这是干嘛去啊?”

    洪国辉笑着道:“打猪草,顺便带大妹子在靠山村四处转转。”

    大家意味深长的哈哈大笑。

    田恬仿佛也明白了大伙笑声里的意思。

    之前她伤的太重,想着当务之急把伤先养好,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说,现在看来,不能再往后了。

    洪国辉被大伙打趣,耳朵不知不觉中充血,他半个月前虽然差点结婚了,但说到底还是没结,他黄花小子一个,自然也会不好意思。

    田恬一路脑子都在想别的事情,也就没看到洪国辉的神情。

    两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山坡,黄黄白白的野菊开了遍地,秋风吹来,阵阵菊香沁人心脾。

    走在这样的小山坡上,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洪国辉觉得时机正好,转头看着她:“大妹子,我们选个好日子,把咱们的事情办了吧,我虽然从梁建设手里买了你,但我不是梁建设那种人,以后你跟了我,我会尽力对你好,绝对不会让你吃苦,这几天相处下来,你也知道我妈是个好性子,我们都把你当一家人的。”

    作者有话说:

    新故事第一章 有红包哦,宝子们记得按爪哈,么么哒,晚安,周末愉快。

    第193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田恬自然知道他说的办事情是什么意思, 上辈子洪国辉也提出了同样的话。

    只是当时他是直接在家里说的,并没有把原主带出去。

    原主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被梁建设虐待了半个月, 刚到洪家时,害怕不已, 说话吃饭都是小心翼翼的, 直到后来有了儿子, 她的性子才逐渐放开, 整个人腰板挺直硬气起来。

    田恬陷入迟疑。

    说起来洪国辉和洪母都是特别好的人,嫁给洪国辉,她肯定不会吃苦受罪, 他也一定会像他说的那样待她好。

    只是

    上辈子原主在洪国辉发家之后,和老情/人卷款离开, 还间接害死了洪母, 害的洪国辉养猪场倒闭,导致洪国辉生起报复之心, 最终难以收场的惨剧。

    这辈子若是嫁给洪国辉,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虽然她不会像原主那样,和老情/人藕断丝连,但蝴蝶效应很可怕, 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在一起后,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活了多世, 完成过无数次任务,她算是总结出来了,没有一次任务会顺顺利利, 简简单单就完成的。

    这两天她虽然在养伤, 她也想过该怎样完成任务。

    最简单, 最方便的办法就是离开洪国辉和洪母。

    一旦她离开洪家,洪国辉和洪母就不会出事。

    洪国辉不会被刺激心生报复,悲剧就不会造成,也就等于她的任务间接完成。

    她现在和洪国辉只是刚刚相见,两人都没有感情,这个时候离开,是最佳时机。

    只是,她没有钱,这倒是一个难题。

    “大妹子,你刚才在听我说话吗?”洪国辉见她沉默久久不言,忍不住出声问她。

    洪国辉和她对立站着,他高大的身影为她挡了不少秋瑟的风,同时也有很强的压迫感。

    田恬心里已经做出决定,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如实道:“国辉哥,我刚才有听的,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洪国辉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看她脸上的伤口才刚刚结痂,耐着性子道:“为什么?是因为之前梁建设虐待你吗?你放心,你跟了我,我绝对不会打女人的。你可以在十里八村打听打听,我洪国辉长这么大以来,从未和人红过脸,更不要说和人打架。”

    微风吹的衣服猎猎作响,枯黄的长发也被吹的飞舞,田恬理了理头发,把遮脸的头发全部别在耳后:“我知道国辉哥是个大好人,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我不是这里的人,不习惯这里,我想回家。”说到此处,田恬眼眶通红:“还请国辉哥能放我离开,求求你了。你之前买我那两千五百块钱,我会还给你的,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等我离开后,我就出去打工,每个月都给你兑钱,直到还上那两千五百块为止,不,我还你三千块,好不好?”

    洪国辉皱眉,沉默好一会儿不说话。

    放她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买她花了两千五百块,他也不会强求她,毕竟他和她没有感情,甚至说难听一些,他心里现在还想着半月前逃婚的女人。

    认定了共度一生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忘记。

    那两千五百块是他找亲戚借来买猪仔的钱,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他为她已经放弃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她走了,他就完了。

    最主要的是老娘如何接受的了。

    她说了要还他钱,但两千五百块可不是一点点,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得打工几年才能还的上。

    她说要还钱,他是不信的。

    “大妹子,我不能放你离开,我买猪仔的钱全部用来买你了,你只能留下来当我的媳妇儿。

    先不说这些钱是我们借别人的,就说现在村子里都知道我买了你当媳妇儿,一旦放你走了,村子里会怎么想?

    我和我妈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我妈对你那么好,你真能眼睁睁看着她伤心难过,看着她被人戳脊梁骨?她已经把你当成儿媳妇了。”

    洪国辉定定的看着她:“说难听些,你家里人已经把你卖了,你回去又能怎样,难道再卖一次?

    你还说出去打工挣钱还我,你家里人能愿意让你出去打工还钱?

    大妹子,如果昨天我没有买你,你现在还在梁建设手里受折磨,你这辈子都注定是他的媳妇儿,他可不会给你机会谈条件。

    你年纪不大,我不求你能感恩,至少你要讲理,要知道好坏对错。

    我还是那句话,你跟了我,我会好好对你,你回家之后也未必能嫁我这样的男人,虽然我现在养猪赔本欠了不少钱,但我勤劳肯干,这个家迟早会越来越好,不会亏了你。”

    田恬道:“国辉哥,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我以后甚至愿意加倍还你,那个家我不打算回去了,我离开后直接去外地打工挣钱还你,我说到做到,欠条为证。”那种家庭卖儿卖女,不顾女儿的死活,她傻了才回去受罪。

    “欠条这个东西要是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老赖了,你知道凡是被买进来的新媳妇,都和你一样,说过同样的话。”洪国辉道:“她们都是被狠狠打一顿,饿上几天,有的就老实了,有的要是敢跑的,抓回来被打的半死不活,然后关进屋里,直到怀孕了才会让她们在院子里转转。大妹子,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今天才把你带出来,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的跟我。”

    田恬活了多世,知道被卖的女人下场有多惨,洪国辉这样的,真的算是不错的。

    直说不行,只能婉转一些。

    “国辉哥,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想凑合,在梁建设那里之所以被打的那么惨,也是因为我不愿意凑合。我知道国辉哥是个大好人,也知道我刚被买进梁家时,你那新媳妇就跑了,你现在心里肯定忘不了她。我国辉哥,你别逼我,我真的做不到和你一起凑合过日子。”

    洪国辉无语的很,小姑娘就是天真,嫁人过日子不就是那回事?

    “我心里确实有人,也不想瞒你,现在还忘不掉她,但她在结婚当天逃婚,这辈子我和她也没了可能,换句话说,就算她回来了,我也不会在接受她。”洪国辉好言好语:“我向你保证,结婚之后我只想着你,只对你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田恬见洪国辉一根筋,完全没有一丝转圜余地,发愁道:“国辉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两年内,我如果把那两千五百块钱还给你了,你能不能放我离开?”

    洪国辉道:“不去外面打工,不离开靠山村,两年内如果能还我两千五百块,我答应让你离开。”经历了半月前小敏逃婚一事,他真的不想逼她,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他强硬和她在一起,婚后她各种作闹,只会弄的家里鸡犬不宁,他希望她能心甘情愿。

    只是两年而已,他等得起。

    她现在身子虚弱,瘦巴巴的,圆房了也不宜要孩子。

    两年时间就当给她调养身子。

    田恬笑了,虽然两千五百块在九零年代不是一笔小数字,但两年以内,她相信自己肯定可以挣到的。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洪婶子和村民们那边,还请你多多解释,多多为我担待。”田恬郑重鞠了一躬。

    洪国辉惶恐:“不用这样。”

    “这是我对国辉哥的感激。”田恬笑。

    洪国辉微微侧身,视线看向别处:“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两年后你还不上两千五百块钱,那就留下来乖乖当我媳妇儿,不许在说什么不能凑合的话,那时候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

    “好,如果两年后我还不上,我心甘情愿留下。”田恬做出保证。

    两人谈好,洪国辉背着背篓继续往前走,田恬跟上。

    走了五分钟左右,洪国辉停在一块菜地里,里面种了红薯,绿色的红薯藤涨势极好:“这块地就是我们的,平时我就是来这里割红薯藤回去喂猪。”

    田恬点头,哦了一声。

    “你身子虚,先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很快割完猪草。”洪国辉拿着镰刀走进地里。

    田恬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刚坐下她就发觉不对,连忙起身:“国辉哥,我来帮你。”

    九零年代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这种割猪草的事情,大多都是女人做的。

    她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自然要努力融入这里,洪国辉一家于她有大恩,她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手脚必须要勤快些。

    “没事,你伤还没好,歇着就行。”洪国辉不是封建的人,他度读过几年书,知道理解和尊重别人。

    十分钟左右,洪国辉割了满满一背篓猪草,两人一前一后回家。

    洪母在家里做午饭了,看到小两口一前一后回来,脸上笑开了花。

    小姑娘瞧着瘦瘦弱弱的,但是胜在乖巧,走在儿子后面,文文静静的,看的人心里欢喜。

    小两口走进院子,洪母拿着木瓢站在屋檐下,作势呵斥儿子:“你这臭小子,来娣才刚能下地走路,你怎么带她去割猪草了,那么远的路,累着了怎么办?”

    田恬连忙解释:“婶子,我不累的,您看我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气喘,好着呢。”随即看到烟冲冒出缕缕炊烟:“婶子,在做午饭了啊,我去给您烧火。”

    洪母倒是没客气:“成,那你进来帮婶子烧火。”烧火不累,只需要往灶里添些柴火就行,小姑娘可以胜任。

    田恬快步进屋烧火。

    洪国辉把背篓放在院子里,进厨房拿了专门切猪草的菜刀菜板,快步去院子切猪草。

    洪婶子做饭,田恬烧火,洪国辉切猪草,三人各自忙碌着,小院里十分温馨,那一幕就是后世所向往的人间烟火。

    “国辉,你等下切完猪草,拿一块腊肉烧了,今天中午咱们吃腊肉。”洪婶子道。

    洪国辉闻言,立即放下菜刀:“妈,我现在就烧。”随即走进厨房。

    洪国辉身材高大,走进厨房里,显得容不下他。

    灶前烟冲两旁,挂了三竹竿的腊肉,烧火时的烟往上面飘,刚好能吹到腊肉,那些腊肉全部是黑黢黢的,看起来惨不忍睹。

    洪国辉站在灶前看了半天,田恬不知道他要选哪一块。

    “大妹子,你想吃哪一块,你选?”

    搞半天是要把选择权让给她,田恬也不客气,指着中间那扇腊排骨道:“国辉哥,我想吃排骨。”

    她是吃肉的行家,腊肉还属腊排骨和腊猪蹄最香。

    洪国辉点头:“成,就那块。”

    洪母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儿子终于知道开窍了,知道问人家姑娘了,以前让他拿腊肉,他都是随便选一块。

    “国辉,只有一块排骨不够吃,再取一块五花肉下来烧了。”

    洪国辉点头:“知道了,妈。”

    田恬咋舌,这洪母也太大方了,九零年代虽然国家经济已经发展起来了,但是刚刚解决温饱问题,平常人家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吃到一次肉,洪母倒好,一顿将近煮了两三斤。

    洪母哪里是大方,她平时也很节约,现下家里多了一个儿媳妇,做婆婆的,自然想把儿媳妇养胖一些。

    那些肉都是刚腌制不久的,当时猪仔还没出问题,她和儿子想着新媳妇马上进门,特意杀了一头猪做成腊肉,等那女人进门能吃好喝好。

    只是没想到杀了猪没多久,小猪仔也不知怎么了,一个接一个死去,儿子全把那些小猪仔给埋了。

    她当时看着真是心疼死了,想让他把肉低价卖了,他说什么也不肯,还说小猪仔是病猪,一旦让村民们吃了,会感染到人,她一听,也害怕了。

    连着死了五十多只小猪仔,有的猪仔都有四五十斤了,那时候她坐在猪圈旁边天天哭。

    儿子心情也不好,整天沉着一张脸 ,闷闷不乐。

    之后新媳妇又在结婚当天逃婚了,他们一家成了村子里的笑话。

    那时候她真怕儿子挺不下去了。

    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家里多了来娣,儿子比之前看着有精神多了。

    洪国辉取好腊肉,放进一个红色铁盆里,然后端了出去。

    “大妹子,给我拿一下火柴盒。”洪国辉在院子里喊。

    田恬应声:“好,马上送来。”拿了火柴盒快步走出去,洪国辉已经在院子角落放了一堆木柴,准备点火烧腊肉。

    “国辉哥,给你。”田恬把火柴盒递给他。

    她还挺好奇的,站在一旁看他烧腊肉。

    她也做过腊肉,但她做的腊肉都是放在屋檐下吹干的,吃的时候稍微洗一下就可以,不像洪家还要烧一次。

    木柴燃起,洪国辉用火钳夹着腊肉,翻来覆去的烧,直到烧的腊肉全身漆黑,滋滋冒油时才作罢。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腊肉的香味。

    田恬光是闻着,都已经流口水了。

    洪国辉把烧好的腊肉重新放进盆里,偏过头看向眼巴巴的田恬:“我去小溪边洗腊肉,你去吗?”那眼睛眨也不眨吞口水的模样,肯定是很久没吃过肉了,洪国辉不由有些心疼她。

    田恬想去,但是有些迟疑:“灶里还烧着火呢,我得看火。”

    “妈在家里,她忙的过来,平时都是她做饭烧火的,你跟我去吧。”洪国辉看出她的心思。

    “行,你等我一下,我进去跟婶子说一声。”田恬道。

    洪母的声音立刻从厨房传去:“不用说了,你和国辉去吧,我自己成的。”她巴不得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她就能早点抱上孙子。

    田恬应声,跟着洪国辉出去。

    小溪边离洪家不远,三分钟左右就到了。

    九零年代国家才刚刚发展,溪水没有被化工污染,清澈见底,甚至还能见到水里的小鱼游动。

    溪边开满了黄色白色的菊花,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这个点已经快中午了,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婶子和年轻的嫂子在溪边洗衣服床单,一群人挨在一起,说说笑笑,那笑声传的好远。

    洪国辉带着田恬和大家伙打了招呼,在她们下游找了个位置,开始清洗腊肉。

    “哟,国辉啊,今个儿吃肉啊,果然新媳妇进门就是不一样,瞧着还是两块腊肉呢。”

    “真是大方,你媳妇儿可真有福气、”

    田恬在一旁做害羞状,这个年代没结婚的姑娘,脸皮子薄的很,她的人设不能崩。

    洪国辉笑:“她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是得补补,到时候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众人打趣的声音不停,直到洪国辉洗干净腊肉离开,她们才停止。

    回去的路上,洪国辉道:“刚才那些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改变,只希望你也为我们想想,我和老妈在村子还要里做人,你是我买回来的,大家伙都认定你是我的媳妇,一旦我否则,别人会笑话我们的,这两年内,对外你都是我媳妇,如果两年后你真的做到了,我会让你离开,到时候村民们问起,我会说和你过不下去离婚。”

    田恬理解他:“好的,我都明白的,就按国辉哥说的就行。”

    洪国辉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进了院子,洪国辉把腊肉送进厨房给洪母下锅,他又去院子里切猪草。

    田恬则继续帮忙烧火。

    十二点半左右,洪母整治好一桌菜,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腊肉炒胡萝卜干,腊排骨,炒红薯叶,还有一大碗腊肉萝卜汤。

    三菜一汤,配上一锅白米饭,算是非常丰盛的饭菜。

    饭桌上,洪母和洪国辉母子俩轮着招呼她多吃些。

    田恬受宠若惊,也很给面子的吃了两碗饭。

    用火烧过的腊肉香的恨不能把舌头都吞进去,碗里大半腊肉都是她吃的。

    洪母瞧着她能吃,高兴的很。

    *

    晚上睡觉,洪国辉又到洪母房间打地铺,洪母忍不住问:“你还没和来娣说清楚吗?”

    洪国辉如实道:“今天早上带她一起去割猪草,和她说了。”

    洪母顿时来了精神,坐起身子,郑重以待:“她怎么说,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她就算再厚着脸皮去借钱,也要把儿子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洪国辉道:“她不愿意,说两年以内会挣钱把两千五百块还给我,到时候让我放她离开,我答应了。”

    洪母闻言,顿时急了,脸色大变:“你疯了,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你知道两千五百块是多少钱吗?我这一辈子都没挣到过这么多钱!她摆明就是看你好说话,拖住你,然后找机会逃跑。”

    真是气死人了,亏的她还对她那么好,那小姑娘就是个白眼狼,不知道感恩。

    洪国辉道:“妈,我真不想逼她,我和她也说好了,两年以后如果她还不上,那就留下来心甘情愿当我媳妇,她答应了。

    妈,强硬逼人当我媳妇儿有什么用,我新媳妇儿不愿意,还不是在结婚当天逃婚了,强扭的瓜不甜。

    我半个月前受过一次,现在真的不想再受了。

    这姑娘是个倔性子,那梁建设是个混不吝吧,把她打的半死不活的,她还是另死不从。

    如果我强逼她,她不愿意,难道我还能像梁建设那样打她?那我肯定做不到,那是畜生行为。”

    洪母气急:“那怎么办?咱们是好人,就得吃下这个哑巴亏?国辉啊,你想过没有,如果她在这两年时间内跑了,咱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我觉得她就是在拖着你,等她摸熟了靠山村,肯定会找个时间跑了。”两千五百块,别说是一个女人,就算是一个男人,也不可能在两年之内赚到,她这么说,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目的。

    洪国辉何尝没有这个担忧,但既然都已经答应了,他只能适应。

    “妈,您放心,我会时刻看着她的,不管她去哪里,我都会跟在身边,如果她要是敢跑,我就不会认那两年之约。”洪国辉眼眸里闪过一丝戾气:“大不了我学着村子里其他人,把人绑床上,直到她怀孕,给我生了孩子在把她放出来。如果她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后,还是想跑,那我不拦着她,直接放她离开。”

    他这人确实是好人,也喜欢做好事,但谁要是敢伤害他,他一样会无情反击,不留情面。

    洪母叹气:“你这又是何必呢!”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洪国辉道:“我就是想尊重她,她毕竟是我一辈子的媳妇儿,以后是我孩子的妈,如果可以,我还是想经营出一个好家庭。”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做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的,光想想都很美好,如果用两年时间能换来之后几十年的好光阴,他认为是值得的。

    洪母叹气,她儿子是个万中无一的好孩子,怎么连着两任媳妇儿都那么艰难。

    洪国辉安慰道:“妈,您别有负担,您和来娣继续相处就是,之前是怎么对她的,之后还是怎么对她。她身子瘦的厉害,就算现在我们在一起,也不敢让她怀孕,这两年你就当我们家给她调养身子好了,等两年后,儿子一定给你生一堆孙子孙女,让您好好乐呵乐呵。”

    洪母想到一群孙子孙女围着她要糖吃,忍不住心动,罢了罢了,儿子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做主的权利,他想干嘛就干嘛吧,做父母的,不就是要当他们的坚强后盾吗!

    “那你们的事不办了?咱们怎么跟村子里的人说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又有媳妇了!”洪母又开始发愁。

    “妈,我们的事情不办了,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家里现在困难,没有钱办事,等以后日子宽裕了再说。”洪国辉道:“我和来娣已经说好了,人前她还是洪家媳妇,人后我会给她两年时间,不会进她的屋,等两年后她如果有钱还我,我放她走,对外称感情不合离婚,如果没钱给,那就做我媳妇,那时候我们再办事儿。”

    洪母叹气:“我知道了。”

    “那你这两年就一直在我房里打地铺?”

    洪国辉道:“现在没钱建房子,只能先打地铺,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咱们大不了再建一间就是,不是什么大事。”

    洪母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心疼儿子。

    他惯会为别人着想,却从未为自己想过,看把自己委屈成什么样了。

    “妈,很晚了,睡吧,不说了。”洪国辉道。

    洪母点头,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另一边,田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该怎样致富,可以在两年之内赚到两千五百块钱。

    其实对于田恬来说,想要挣到两千五百块很容易,但难就难在她必须待在靠山村。

    靠山村之所以历年都有买卖媳妇一事,就是因为靠山村太穷,外面村子里的女儿不愿意嫁进靠山村,靠山村的青年娶不到媳妇儿,只能通过非法买卖的手段。

    她想离开靠山村是不可能的,洪国辉这人看似好说话,但是极有原则,说句不好听的,他今天已经在盯着她了。

    他去溪边洗腊肉,是真的想让她跟着去吗?还是说他心里其实也有私心,怕他自己出去了,洪母在家里看不住她,她趁机跑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田恬都必须让他们相信她,打消他们的顾虑,否则她想挣钱的事情,肯定寸步难行。

    两年以后,肯定要乖乖待在靠山村当洪国辉的媳妇儿。

    翌日,田恬一大早就起来,几乎是洪母和洪国辉刚起,她就起来帮忙做事了。

    吃住在人家里,她必须要勤快些。

    再说洪母和洪国辉待她很好,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怎么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报答。

    “来娣啊,起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儿?”洪母站在屋檐下梳头。

    田恬笑:“庄户人家都起得早,我现在能下地了,哪里还能睡懒觉,就想着给家里帮点忙。婶子,您先梳头,我去厨房烧锅热水洗脸。”

    “成。”洪母看她利索走进厨房,对她还挺满意的。

    虽然她和国辉立的劳什子两年之约让人恼恨,但小丫头勤快肯干,这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洪国辉起来之后,第一时间先去猪圈看他养的那对老母猪,确认两只老母猪好好的,他才能放下心来。

    他现在就靠着这两只老母猪翻本了。

    之前养的四五十只猪仔死了,他赔的倾家荡产。

    之后和老妈一起去求爹爹拜奶奶借的两千五百块,又全部用来买来娣了。

    如今想要再借到钱,难上加难,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这两头母猪。

    这两头母猪已经生产完三个多月了,再好好养两个月,又可以让它们和公猪配种,到时候等它们再下一窝,他有了小猪仔,就有了回本的本钱。

    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

    洪国辉在猪圈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早饭好了,田恬去叫他吃饭,他才过来。

    猪圈建在后院的,后院圈了一块很大的地围了土墙,里面有几十个猪圈,味道超级难闻。

    闻惯了的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田恬根本没闻过这种味道,实在不习惯。

    之前在梁建设家里,他背她回来,他身上也有这个味儿。

    “是不是很难闻?”洪国辉道。

    田恬笑:“可能是我没习惯,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洪国辉道:“不习惯以后就少来后院,在厨房里喊一声,我也能听到的。”他是出自真心的,小丫头不习惯,他也不是拘着一定要她帮忙的人,反正猪圈里有他一人忙活就够了。

    田恬道:“没事的,以后国辉哥有忙不过来的事,我也可以帮忙的,我以前在家里也喂猪,只是没有喂这么多,一时间受不了这个味道,等习惯了就好了。”

    洪母在厨房又喊吃饭了,两人没在说话,一前一后去厨房。

    洪母看到洪国辉进来,立刻呵斥了一声:“浑身臭烘烘的,还不快去屋里换一身再来。”都知道来娣不习惯了,还这样进来吃饭,他这不是存心让人吃不下饭。

    田恬连忙道:“婶子,没事的,不用换什么衣服,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娇气。”随即看向洪国辉:“国辉哥,过来吃饭吧。”

    洪国辉想到他刚才在猪圈铲了猪屎:“我先去换一身,很快回来,你们先吃。”话落,快步离去。

    田恬无奈,坐在一旁乖巧等着他过来再吃。

    洪母越看她越满意。

    这小姑娘乖巧懂事有教养,也难怪国辉愿意等她两年。

    早饭过后,洪国辉继续去后院忙活,田恬在前院帮着洪母打扫卫生。

    趁着空档,洪母还是忍不住为儿子说好话。

    “来娣啊,有些话婶子知道不该说,但还是想和你说道说道。”

    田恬心道洪国辉肯定把他们之间的约定告诉洪母了。

    田恬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会突然发作。

    做为一个被买进来的女子,她的那个约定,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洪母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婶子,您说。”

    洪母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儿子国辉也是个不错的,他是真的心里有你尊重你,才同意了你那无理要求。我不知道你提出这个约定的初衷是什么,你有什么目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儿子是个好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以后真的离开了,你又能保证能找到一个像我儿子这样待你的人吗?”

    洪母叹气:“昨晚国辉跟我说起,我是很生气的,后来他安慰了我大半夜,我才睡觉的。其实今天早上我心里还过不去这道坎,但婶子喜欢你这丫头,真心想让你当我的儿媳妇,和国辉好好过日子。婶子如实跟你交底,之前国辉跑的那个新媳妇,是国辉有本事时,她自己贴上来的,隔三差五跑到我们家里献殷勤,对国辉各种关心体贴,其实我看不上那丫头的,她长的好看是好看,但心眼子实在太多了,要不是国辉和她看对眼了,我这个当妈的,是不愿意那种姑娘进门的。但是只要她进了洪家的门,我也是发自内心的想对她好,厨房里的那几竹竿子腊肉,就是为了她进门杀猪腌制的,她却跑了。当时小猪仔死了,新媳妇儿又跑了,我真怕国辉撑不下去,幸好后来他救了你,想和你一起过日子,我才放心。但是你现在又和他立了一个两年之约,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孩子啊,听婶子的话,国辉真的是个好孩子,你跟了他,绝对不会吃苦受罪的,婶子在这里保证,只要我们家以后有吃的,都先紧着你吃,婶子绝对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疼爱。”

    洪母的一番话让人动容,田恬心里愈发内疚。

    确实如洪母所说,洪国辉和她都是非常好的人,如果不是碍着任务,她和洪国辉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至少她不反感他,对他的为人处世很欣赏。

    “婶子,我”田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这是一位难得的好母亲。

    就在这时,洪国辉沉着脸走进屋子:“妈,您和来娣说那么多干嘛?您这不是在逼她吗?我昨天已经和她说好了,会等她两年的,您别让她为难了。”他刚才在外面全部都听到了。

    他没想到昨晚和老妈说了大半夜的话,以为已经说服她了,没想到她今天还是找了来娣。

    田恬连忙道:“国辉哥,其实婶子也是为了我们好,她是过来人,经历得多,不想我们再走弯路。”

    洪母激动道:“来娣啊,你这是同意婶子的话了?”

    田恬哑然,她原本只是想给婶子找个台阶下的,现在台阶没下成,倒是把她问住了。

    洪母和洪国辉眼巴巴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田恬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多嘴。

    好一会儿,田恬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婶子国辉哥,我我”

    这副情形,洪国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道:“妈,别问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等两年就等两年。”

    洪母叹气,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田恬报以感激一笑。

    洪国辉真的是个难得的好人,不论是人品还是德行,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田恬原本觉得自己定的两年之约没问题的,现下都觉得满满愧疚感。

    洪母道:“来娣啊,既然国辉都这么说了,婶子也不多说什么了,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做主。我相信地久天长的,你会看到我们国辉的好,说句大话,我们国辉这样的品行,外面虽然人多,但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田恬低头垂眸,不敢在迎合。

    洪国辉深深看了一眼田恬,快步走了出去。

    屋内气氛尴尬,田恬连忙道:“婶子,我去把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好。”说到这里,洪母突然想起她之前给儿媳妇做的新衣裳,就放在国辉房里的柜子里。

    她连忙去拿了出来:“来娣,你过来试试,看看这衣服合不合身。”

    田恬惊讶的看着洪母手里的红外套:“婶子,这衣服是?”

    洪母笑道:“这是我给之前逃婚的新媳妇准备的,现在她也穿不上了,就给你穿。”这料子是的确良的料子,当时花了她十几块钱买来做的,那么贵的衣服,当时心疼了她好久。

    国辉刚把她背回家那天,她舍不得把这件衣服拿给她,就拿了她自己的,现下她已经是她认定的儿媳妇儿,这件衣服也该给她穿了。

    主要是现在秋天了,总让她穿着她一个老太婆的衣服,整个人灰扑扑的,死气沉沉的,一点也不好看。

    一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年轻人,还是要穿些鲜亮的颜色才漂亮。

    田恬感动不已:“婶子,这衣服您拿去穿吧,您给了我两身,我有换洗的就够了。”

    “我一个老太婆怎么能穿这种衣服,这不是穿出去笑人吗?这衣服是的确良的,穿在身上暖和的很,秋天了,要穿厚一点的衣服了。快穿上让我瞧瞧俊不俊。”洪母慈祥笑。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

    第194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盛情难却, 田恬只好穿上。

    的确良的料子在九零年代是顶好的衣裳,谁要是有一件这样的衣服,那都是很牛气的事情。

    穿着出去, 别人都会高看一眼。

    “这颜色衬你,好看的很。”洪母高兴道。

    田恬瞧着也觉得不错, 她本身特别瘦, 穿着有些宽大, 但衣裳颜色鲜亮, 版型周正,穿上确实比穿洪母那灰扑扑的衣服好看的多。

    “谢谢婶子。”田恬爱不释手的摸着衣裳料子,显得极为高兴。

    她虽然见过不少好东西, 但原主没见过,她的一举一动必须符合原主的心思。

    “喜欢就穿上, 等以后咱们家日子好过了, 婶子再给你做一身的确良的衣裳。”

    “婶子您真好,国辉哥有您这样好的妈做后盾, 今年肯定发大财。”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洪母这样温良的品行,家里的事情全部被她操办好, 国辉哥只需要一心一意忙他的事,他怎么可能不会成功!

    洪母被她哄的合不拢嘴:“你这丫头, 嘴甜的很,讨人喜欢。”

    两人又聊了几句,田恬笑:“婶子, 我去洗衣裳了。”

    “你知道在哪里洗吗?咱们洗衣服一般都是去小溪边的, 我带你去。”洪母道。

    田恬点头:“成。”

    洪母提着桶, 田恬端着盆,两人一前一后往小溪边走去。

    其实田恬昨天跟着洪国辉一起去过小溪边,她知道路,但洪母要跟她一起去,她不能拒绝。

    他们现在对她不信任,怕她逃跑,跟着她也是变相盯着她。

    刚买进来的很多新媳妇都会选择逃跑,直到后来被打的遍体鳞伤,受不了,就很会认命。

    有的是怀孕了,生了孩子后有了牵挂,没办法,只能留下来。

    洪家母子性情脾气好,没有打骂她,但是也不可能放任她。

    可以说句不好听的,除非那个两年之约完成了,否则她是绝对跑不了的。

    田恬也没想过跑。

    洪家母子是她的恩人,还为她做出很多让步,且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应会留下来,那自然说到做到。

    如今首先要做的就是打消洪家母子对她的不信任。

    她想在洪家立足,想要快速在两年内挣钱,必须要消除他们的不信任,否则她举步维艰。

    两人刚到小溪边,已经有不少人蹲在溪边洗衣服了。

    流水潺潺声夹杂着棍棒捶打衣服声,还有人们说笑声,汇聚在一起,谱写出一篇动人的曲谱。

    如果抛开任务不谈,她还挺喜欢这个村子的,有山有水有人家,四周都是大山,山上种满了绿竹,凉风习习,空气清爽,若是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美好的地方,肯定会被国家列为旅游景区。

    洪母带着田恬找了一个位置:“咱们就在这里洗吧。”

    “好。”田恬点头,蹲下身子利索洗起来。

    洪母笑着和邻居们打招呼。

    其他人笑着回应:“哟,洪嫂子带着儿媳妇一起洗衣裳嘞,你们婆媳俩瞧着可真好。”

    洪母笑道:“来娣刚来靠山村,还不清楚路,我带她过来熟悉熟悉。”

    “你这婆婆真是好,国辉媳妇有福了。”

    “我听说前几天秋收买的新媳妇,今天早上不知怎么和秋收娘闹了,秋收娘的脸都被那新媳妇抓花了,秋收气的不行,把那新媳妇绑起来打,那新媳妇被打的叫唤的厉害。”

    洪母疑惑道:“我怎么没听到?”

    田恬心里沉重的厉害,只敢在心里叹气。

    这个年代买卖人口的太多了,她很同情那个秋收媳妇,但她不会去帮她,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这种事情,唯有交给时代进步发展和警察叔叔,她无能为力。

    “打的太厉害,新媳妇受不了,只能认错求情。秋收刚买了媳妇,还新鲜热乎着,新媳妇一求情,自然不打了,你家离得远,肯定听不到。”

    洪母了然点头。

    “对了,你家的国辉和国辉媳妇什么时候办事?我们现在就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呢。”

    “是啊是啊,这国辉媳妇都进门好几天了,也该办事了,不然到时候肚子就大起来了。”

    洪母脸上僵硬的厉害。

    田恬听在耳里,只能低头垂眸洗衣服,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洪嫂子,怎么不说话啊?我们这群姐妹都还在等你消息呢!”

    洪母笑的尴尬:“国辉小两口的婚事不准备办了。”洪母叹气:“你们也知道我家国辉前段时间养的几十只小猪仔赔了,娶进门的新媳妇也逃婚了,最后去找人借的一点本钱,又拿来买来娣了,现在家里是一点钱都拿不出,他们小两口商量好了,这婚事就先不办了,等以后有了孩子,和孩子的满月酒一起办,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吃席。”

    众人闻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原本洪家在村子里算是独一份,虽然他们家人不多,分到的土地也不多,但是架不住洪国辉有出息,凭着这两年养猪,挣了不少钱。

    别人家的儿子,大多都要花钱到外面买媳妇进门。

    他根本不用,之前那逃婚的新媳妇张敏,是隔壁村的姑娘,隔三差五上洪家门,帮着洪母做这做那,殷勤的很,上赶着来。

    关键是那张敏长的还好看,又是上赶着贴洪国辉,当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靠山村单身青年。

    只可惜洪国辉养的四五十只猪仔赔了,几乎赔的倾家荡产,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连办事的钱都没有。

    其实洪国辉可以不用这么惨的,他心性纯良,当时那些生病的小猪仔,一天死几个,如果他当时昧着良心把猪仔杀了卖肉,肯定也不会亏那么多。

    但人家完全没有那样做,而是直接挖坑把病死的猪仔烧了埋了。

    当时村子里好多人都去看他火烧猪仔,虽然那些猪仔和他们没关系,但他们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也是洪国辉性子正直,大家都相信他,后来洪家母子找村子里的亲戚和村民借钱,才有人愿意借给他们。

    “不办就不办,你们家国辉有出息,现在困难也是一时的,等过个一两年肯定就好起来了。”

    “是啊,国辉可是我们靠山村最有出息的人,以后肯定能飞黄腾达。”

    洪母笑道:“借你们吉言了。”

    有人又忍不住劝田恬:“国辉媳妇啊,你男人是个有本事的,你在洪家好好过日子,以后少不了你的好。”

    “就是,他们可是村子里少有的善心人,你看他们对你多好啊,就没有打骂过你。”

    “比你后卖进来的秋收媳妇,你刚才也听我们说了吧,一旦有个什么不对付的事情,就是一顿毒打,你比起她来,就像是在天堂里过日子。”

    田恬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又专注洗衣服。

    洪母也不说话了,蹲在田恬旁边,帮着她一起洗。

    两人一起,几件衣服很快就洗好了,她们回去晾衣服,洪国辉挑着两个箩筐,刚从院子里出来。

    洪母疑惑的问:“国辉啊,你挑着箩筐要干啥去?”

    田恬乖巧站在洪母身后,视线也落在他身上。

    洪国辉先是看了看洪母,随后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田恬。

    小丫头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裳,虽然看着还是很瘦,但比之前穿老娘的衣裳好看多了。

    洪国辉不由多看了一眼,随后不动声色移开:“现在家里就只有两头母猪,地里的活儿也干完了,我想着去山里挖些土回来,再建一些猪圈,以后肯定能用的上。”

    洪母知道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去吧,去吧。”

    洪国辉点头,挑着箩筐离开了,刚走了几步,他又转头看过来,田恬感觉到他的眼神,她也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刚好撞上。

    洪国辉很快移开视线,挑着箩筐离开。

    田恬心里咯噔一下,洪国辉刚才那个眼神

    他说什么去山里挖土,不会是考验她的吧。

    他一离开,凭着洪母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她如果想跑的话,肯定是有机会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肯定会就近挖土,暗中盯着她,一旦她有了逃跑的意思,他肯定第一时间捉住她。

    两年之约肯定也就作废了,她只能乖乖留下来当他的媳妇儿。

    田恬越想越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的。

    幸好她没有这样的想法,不然以洪国辉的心眼,她肯定逃不出去。

    田恬的猜测果然没错,没一会儿,洪国辉就挑着两个箩筐的土回来了。

    挑土回来的时间距离去的时间太短,他肯定是在不远处挖土。

    洪国辉回来,见她正在院子里扫地,乖巧的很,根本没有半分逃跑的意思,心里微微放下心来。

    他今天就是为了试探她,如果她有逃跑的意思,他不会对她客气。

    按照他内心所想,他是想放她离开的,但两千五百块太多,这个村子没人能真的拱手送出去,他也不能,只能委屈她留下来做他的媳妇,不过他会对她好。

    “国辉哥。”田恬笑着喊了一声。

    洪国辉点头,随即放下箩筐,把里面的土倒在院子里。

    “国辉哥,我跟你一起去帮忙吧。”田恬主动道。

    “不用,你好好在家里养着,挖土这种事情男人来做就行。”

    田恬道:“我感觉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家里的事情也做完了,我想给你帮点忙。”

    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洪国辉能信任她,否则一天到晚防着她,真的是寸步难行。

    “不用,在家里歇息就是。”洪国辉朝她笑了笑。

    小丫头人不大,但是很勤快,还知道要帮忙,挺会暖人的。

    *

    洪国辉不愧是干力气活的好手,一天时间,院子里的土堆的小山似的。

    翌日,洪国辉把泥土掺水,又放了许多切碎的稻草进去搅和,然后把搅好的泥土放在一个长方形木头模具里面,把泥土全部弄成砖块大小,等着自然风干,就可以用来建猪圈。

    田恬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帮着洪国辉打打杂,同样也忙的不可开交。

    一天下来,她也累的不轻,晚上倒头就睡。

    这天,洪母出去割猪草,田恬则在家里帮洪国辉搭建猪圈。

    洪国辉主要负责垒砌,她帮着把土块运到后院去。

    两人正忙碌着,就听到前院有人喊:“国辉哥和国辉嫂子在吗?”

    听着声音是个陌生的男音。

    田恬连忙应声:“有人在的。”随即放下土块,连忙朝前院走去。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背着洪母往她的房间走。

    田恬惊讶:“婶子,您这是伤到哪里了?”好端端出去割猪草,怎么就被人背回来了。

    洪母脸色煞白,听到田恬的关心,虚弱的笑了笑:“没啥事,就是不小心踩滑了,从田坎上摔田里去了。”

    田恬连忙朝后院喊了一声:“国辉哥,你快过来,婶子摔倒了。”

    洪国辉正在垒墙,乍然听到老妈摔倒的消息,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快步朝前院走去。

    小伙子把洪母放床上,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国辉嫂子,洪婶子这次摔的可不轻,你和国辉哥最好找个医生过来瞧一瞧。”

    洪国辉进屋刚好听到这话,立刻道:“成,我现在就带我妈去镇上看病,今天多谢国庆兄弟。”

    “国辉哥客气了,咱们都是婶子看着长大的孩子,婶子摔倒了,我背她回来也是应该的。”又道:“国辉哥,我把婶子交给你们了,那我就先去地里干活儿了,这几天红薯好了,我们一家忙着收红薯呢。”

    “成,国庆兄弟快去吧,改天等你婶子好了,我请你吃饭。”

    “好啊,那可要准备两斤酒,咱们哥俩喝个痛快。”

    “行。”洪国辉笑。

    国庆快步离开,洪母躺在床上虚弱道:“不用看病,我在家里躺个两天就好了,费那钱干什么。”

    洪国辉皱眉:“这怎么能叫费钱,您都起不来了,躺两天怎么会好,我这就背你去镇上找医生。”

    田恬点头:“国辉哥说的对,还是去找个医生看看比较放心。”

    洪国辉道:“大妹子,你先在屋里照顾一下我妈,我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背妈去镇上看医生。”

    田恬疑惑:“国辉哥,就不能让医生过来吗?婶子这个样子,背着去镇上颠来颠去的,怕是要受不少罪。”

    上一次她受伤,国辉哥也是请的医生上门来给她看病的。

    洪国辉沉默,好一会才道:“家里已经没钱了,请医生上门很贵的,而且靠山村地处偏僻,要穿过陡峭悬崖和山林,上次那个医生回去时就跟我说了,他以后绝对不来靠山村看病。”

    田恬无奈叹气。

    洪母还是道:“不用去,这大晚上的,别去了,我只是从田坎上摔下去,也没有多高,躺个两天指定能好。”

    洪国辉一锤定音:“我去换身衣裳就来。”自家老娘病了,怎么能不去看,她已经上了年纪,如果不去看落下病根,以后想好都好不了。

    洪母还想说什么,田恬打断道:“婶子,我知道您不去是心疼钱,心疼国辉哥不容易,但您是国辉哥的妈,他也担心您,您就让他背您去镇上看一看,没事是最好,有事咱们就有病治病。”

    洪母不说话了。

    五分钟后,洪国辉换了一身衣服进屋:“妈,我们这就去镇上。”随即看向旁边的田恬:“大妹子,你和我们一起去。”

    田恬点头,婶子有事,她自然要跟着去的。

    洪国辉叮嘱:“到了镇上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你没去过镇上,很容易丢,现在妈生病了,你再走丢了,我没那么多时间找你,这十里八村都穷的很,你一个年轻姑娘落了单,很容易被有心人卖到别家去,我这不是开玩笑,你必须记到心里去。”

    田恬点头:“我知道了国辉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的。”

    洪国辉如此告诫她,无非是担心她去了镇上,生出逃跑之心,镇上有专门通向城里的客车,一旦她逃跑了,他根本追不到她。

    但是不带她去镇上,也让人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她逃跑的几率更大。

    田恬不是傻子,这次去镇上就是一次最好的让他们信任的时机,只要她把握好了,以后他们就不会一直死死盯着她了。

    “好,我们走吧。”洪国辉道。

    “等等,我先拿两块钱。”洪母知道儿子手里没钱了,如今去镇上看病,只能她自己出钱。

    洪国辉点头,心里痛苦不已,如今带老妈去看个病,都要让她自己出钱,他真是枉为人子。

    “国辉哥,咱们快出发吧,趁着现在还没天黑,咱们赶快走。”田恬催促道。

    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等会儿再晚一些,肯定就天黑了,到时候干什么都来不及了。

    “好。”洪国辉背上洪母,田恬锁好大门,三人快步往镇上走去。

    一路上,三人碰到不少在田间干活的村民,大都好奇的问洪母的病情。

    洪国辉如实道:“老妈不小心从田坎摔到田里,现在带她去镇上看看。”

    众人点头。

    有的人问道:“国辉啊,你带着媳妇儿出去怕是不方便,不如让她跟我一起回家,先在我家住着,等你们看病回来了,再接她回去也成。”

    这句话看似是好话,但话里的隐藏意思太多,无非就是觉得田恬不靠谱,把她带到镇上怕她跑了,他们帮忙看着,她就走不了。

    洪国辉转头看向她。

    田恬低头垂眸表态:“我都听国辉哥的、”

    洪国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多谢婶子好意,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带妈去看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且儿媳妇儿照顾的仔细周到些,来娣还是跟着我去镇上好了。”

    婶子还想说什么,洪国辉直接拒绝了。

    他之前也想过不带来娣去镇上,但是既然把她当成一家人了,既然已经和她立下了两年之约,他应该试着相信她。

    如果她敢骗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追回来。

    三人快步往镇上走,先是穿过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竹林,然后又越过一条长长的陡峭悬崖。

    田恬哪里走过这样的险路,吓的脸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

    不怪她怕,实在是下面有二十多米的悬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也难怪靠山村会这么穷,这样的地方,根本没人会来。

    “来娣,别怕,你站在原地别动,等我先背妈过去,然后再来接你。”洪国辉道。

    田恬实在不敢走了,天色越来越黑,她真的害怕,但是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她更害怕了:“国辉哥,这里有没有野兽啊?”

    “放心,没有的,你别怕,这段悬崖很快就过去了,等我,我马上就来。”

    洪母也安慰道:“来娣别怕,国辉马上就来接你。”

    田恬点头:“国辉哥,你背着婶子也要小心些,现在天色暗了,万万不能大意。”

    “放心,这条路我走了二十多年,没事的。”之前卖猪,他不知道往返过多少次。

    田恬站在原地不动,等了将近十分钟左右,天色已经擦黑,终于看到洪国辉从对面走来。

    田恬就像是遇到了救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洪国辉道:“等很久了吧,别怕,我来了。”

    田恬点头:“不怕了。”

    洪国辉朝她伸手:“来,拉着我的手,我带你走。”

    此刻不是拘泥的时候,田恬乖巧把手伸过去。

    洪国辉握紧这只小小的,有些粗糙的手,慢慢带着她往前走。

    天色太黑,加上田恬第一次走这样的路,哪怕是洪国辉带着她往前走,她还是很怕,根本走不快。

    田恬都快急死了。

    原本洪母就不舒服,如果一直在这里耽误着,到时候洪母只会更难受。

    洪国辉也急的不行,但是走这种路,越急越要淡定。

    田恬等不及了,道:“国辉哥,要不你背我走吧,我这样根本走不快,不能因为我耽误婶子看病的时间。”

    洪国辉点头:“成,就这么办。”随即蹲下身子。

    田恬也不扭捏,直接扑在他背上,任由他背起来往前走。

    小丫头太瘦了,估计连八十斤都没有,背着就像没背似的,烙人的很。

    洪国辉熟悉道路,哪怕是晚上也走的很快,田恬吓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双眼紧闭,完全不敢看。

    洪国辉哭笑不得,五分钟左右,背着她走出这段悬崖,直到走到洪母跟前,才把她放下。

    洪母安慰道:“这下好了,前面就是大路了,很好走的,就不怕了。”

    田恬点头,乖巧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终于到了镇上。

    这个镇名叫铁青镇,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左右,街道上没多少人了。

    洪国辉熟练背着洪母去往一家名为王飞虎诊所的铺子。

    王飞虎诊所已经关门了,洪国辉让田恬去敲门。

    “王医生就住诊所里面的,你去敲门,他会打开的。”

    田恬点头,立刻去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没一会儿,屋子里的人喊了一声谁啊,然后打开房门。

    王飞虎就是上次去靠山村帮田恬看病的医生。,

    他们几人都是老熟人,洪国辉说了洪母的病情,王飞虎让他们赶紧进去。

    把洪母放在床上,王飞虎站在一旁询问病情。

    “婶子,你是摔到哪里了,现在哪里疼?”

    “腰疼,腿疼,其他还好,都是一些小伤,腰最疼。”

    王飞虎点头:“我先给您按按,检查一下骨头有没有错位。”

    洪母点头。

    洪国辉和田恬在一旁看着。

    王飞虎一上手按,洪母吃痛不已。

    好一会儿,王飞虎看着洪国辉道:“婶子这一跤摔的有点厉害,腿还好,腰那里肯定是扭伤了,需要在我诊所里住几天,我弄点膏药配上手法,好好给她按一按,回家休息半个月左右,应该就能下床走路。”

    洪国辉点头:“我们都听王医生的。”

    洪母皱眉:“王医生,在你这里住几天,是不是要好多钱啊?”

    王飞虎如实道:“婶子,您这是腰扭伤了,肯定是要花点钱的,不花钱肯定是好不了的。”

    洪母闻言,顿时就急了,作势想要起来,但是腰扭伤了,不论她怎样都使不上劲:“国辉,我们不看了,回家吧,回家躺几天肯定也能好。”她就带了两块钱出来,哪里够看病的。

    洪国辉也发愁,毕竟家里真的没钱了:“妈,您好生躺下,咱们听医生的,需要多少钱,我来想办法。”

    田恬点头:“婶子,身子才是最重要的,钱没了还可以挣,国辉哥都说他想办法了,您就让他想办法吧,他人缘好,肯定能借到钱的。”

    话是这样说活,但他们三个人心里都清楚,之前的两千五百块已经把能借的人都借遍了,现在很难借到。

    田恬问:“王医生,麻烦您帮忙算下,治好婶子大概需要多少钱,我们也好想办法。”

    王飞虎默了默,道:“至少要十五块钱。”

    洪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当即就表示要走。

    洪国辉也愁的眉头紧锁。

    十五块钱,也不是一笔小钱。

    田恬拉着洪国辉走到诊所外面,指了指身上的的确良衣裳:“国辉哥,这件的确良衣裳应该能值十几块钱,明天我们想办法把这件衣服卖了,肯定能凑齐医药费。”

    洪国辉震惊,想也不想摇头:“这件衣服是妈给你的,不能卖。”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把衣服卖了,她还穿什么。而且这衣服是妈给儿媳妇的,这有特殊意义,说什么也不能卖。

    “国辉哥,如果现在不是特殊时期,我也不想卖这样好的衣裳,但现在婶子需要钱,咱们在短时间内也借不到那么多钱,在人命面前,一件衣服算不了什么,事情分轻重缓急,婶子现在治病最急。”

    田恬说的有理有据,洪国辉也知道是这个理,他已经山穷水尽,没有拒绝的理由:“来娣,这次多谢你,我向你保证,等我日后有钱了,我肯定给你做两身的确良的衣裳给你。”

    田恬笑:“那成啊,好衣裳谁都不会嫌多的。”

    “只是我们要上哪里去卖啊。”洪国辉皱眉,这是个难题。

    田恬道:“别担心,国辉哥,这镇上应该有百货商场吧?”现在九零年代了,国家经济飞速增长发展,百货商场应该全国各地都有了。

    就算没有百货商场,卖衣服的铺子肯定也是有的。

    “有的。”洪国辉道:“你要卖给百货商场的人?”

    田恬点头:“对的。我们先进去吧,明天咱们就去百货商场试试。”

    “好。”洪国辉感动不已。

    田恬进屋后,立刻脱下衣服,然后进行简单的清洗,随后赶紧挂在院子里吹着。

    卖衣服之前,自然是要把衣服洗干净,弄的光鲜亮丽才行。

    只希望明天早上能干,如果干不了,那就只能再等一天。

    洪母躺在床上睡不着,洪国辉把田恬要卖衣服给她治病的消息说了,洪母感动异常。

    拉着田恬的手:“来娣啊,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她对他愈发中意了。

    田恬笑:“是婶子待来娣好啊,您待我比我那亲妈还要好,别说那件衣裳是您给我的,就算您让我割肉治您的病,我也是愿意的。”

    “小嘴真像是抹了蜜似的。”洪母笑的开心:“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去睡吧,我这里没事的。”

    “我们就在这里守着您。”田恬笑。

    王飞虎倒是给他们安排了屋子,但以为他们是夫妻,只安排了一件间,而且还是算钱的,他们现在哪里有钱,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翌日,田恬的衣服确实没干。

    “看来要等到明天才能干了。”

    洪国辉点头:“没事,那就明天去。”妈带来的两块钱再撑一天是没问题的。

    “好。”田恬笑。

    这两天在医院相处着,田恬能很明显感受到洪家母子对她的信任不断加深。

    第二天,田恬一早折叠好衣服:“国辉哥,你知道这附近有裁缝铺吗?”

    洪国辉不解:“你不是要去百货商场吗?”

    田恬点头:“是要去百货商场,不过去之前熨烫一下衣服,会让衣服看上去质感好很多,也就更能卖的上价。”

    洪国辉恍然:“来娣,你懂得真多。”

    田恬笑:“没懂多少啦,只是以前没被卖之前,每次上街都会去看衣服铺子里的衣服,我买不起,也就只能看看,看的时候多了,就发现镇里卖的最贵那家老板娘,都会把每件衣服熨烫一下。”

    洪国辉点头:“你可真聪明。”

    田恬笑:“我们出发吧。”

    两人告别洪母,先是去了裁缝铺熨烫,花了五分钱熨烫费,然后才去百货商场。

    镇上的百货商场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人径直去了卖衣服专区,洪国辉还往前走,田恬连忙拉住他:“国辉哥,你干嘛?”

    洪国辉道:“卖衣服的店员在那里站着,我过去问她买不买衣服。”

    田恬对洪国辉无语了:“我不是要卖给那店员的。”

    洪国辉皱眉:“你不卖给那店员,那你让我带你来百货商场?”

    田恬解释道:“百货商场里面人多,买衣服的肯定也多,百货商场里面肯定也有和我类似的衣服,只要我们看到有人想买类似的衣服,那就是咱们的卖的对象。如果咱们直接卖给店员,店员肯定会使劲砍价的,卖给客户就不一样了,至少咱们赚的多一些。”

    洪国辉瞧着小丫头津津乐道的解释,眸子里散发着耀眼光芒,让她原本瘦弱平凡的相貌变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狡黠灵动的样子,极有灵气。

    洪国辉甚至能听到心脏传来快速节奏有力的跳动。

    “我听你的。”洪国辉道。

    田恬笑:“走吧,咱们现在去看看和咱们衣服类似的大概多少钱一件。”

    洪国辉点头。

    大红色衣服是畅销款,的确良的衣服大概都在二十块上下。

    洪母之前是扯了料子找裁缝做的,所以十几块就拿下了,但在百货商场里买成衣,肯定会贵许多。

    店员看着田恬和洪国辉穿的其貌不扬的,完全不理会他们,只要他们不摸衣服,不试衣服,她也不好赶人。

    现在这个年代不像之前那些年了,那时候卖衣服的可是眼睛长在头顶的。

    现在是店员要紧着顾客来,不然人家不买你的东西,你也拿她没办法。卖衣服的铺子多了,争抢力度大,她们只能低头做人。

    两人一直走走停停,来回逛着,实际眼睛一直盯着卖衣服那边。

    有一个穿着蓝色的确良,脚踩黑色小皮鞋的姑娘去试衣服,田恬第一时间锁定她。

    那蓝衣服姑娘试了红色的确良衣服,觉得很漂亮,就和那个店员开始砍价。

    “咱们就把衣服卖给那个姑娘了。”

    洪国辉皱眉:“人家都和店员开始搞价了,能卖的出去吗?”他也觉得那个小姑娘应该是个买的起的确良的,但是他们不能进去光明正大卖给她,根本行不通。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

    第195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田恬笑:“等着吧, 咱们肯定有机会的。”

    洪国辉觉得十有八九没戏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这么自信。

    只见店铺里蓝衣姑娘还在不停砍价:“姐,就二十块, 我也是你这里的常客了,你怎么也要给我优惠一些。”

    店员发愁道:“大妹子, 这件衣服原价是二十五元, 我还你二十三元, 真的已经是成本价了, 你都喊我姐了,我肯定是按照最低价给你的,二十块真的拿不到, 姐要亏本的,真的不行。”

    蓝衣姑娘道:“姐, 你这不是成心卖呢, 既然说不通,那我到别处去看看, 别的地方肯定也有卖这样的衣服。”

    “妹子,不管你去哪里买,你都买不到像我这里便宜的衣服了,姐绝对不会骗你的, 你要是不相信,姐也不留你, 你先去看看,姐还把衣服给你留着,姐相信你肯定还会回来的。”

    两人玩的就是心理战术, 店员不让价, 蓝衣姑娘也不退步。

    “成, 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去别的地方就是,你也不用给我留了,这衣服我不要了。”

    蓝衣姑娘作势就要离开。

    店员见她离开,有点着急了,她今天就是瞧着她特别喜欢这件衣服,才一直不愿意退步的。

    蓝衣姑娘已经走到店门口,店员连忙道:“妹子,你若是诚心要,姐再让你一块,二十二怎么样?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蓝衣姑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镇上的东西都能砍价,砍不砍的下来,就看自己本事。

    她心里的价格其实就是二十二元,正当她转身准备重新进去。

    洪国辉无奈叹气,觉得这单肯定成了。

    就在这时,田恬满脸含笑快步朝蓝衣姑娘走去,开口就叫:“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可真是让我好找。”熟练的挽住她的胳膊,一副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洪国辉愣住了。

    蓝衣姑娘也愣住了。

    店员倒是没愣住,只以为田恬是蓝衣姑娘的穷亲戚。

    蓝衣姑娘正想说话,田恬比她快了一步,笑道:“姐,您真会砍价,我知道有个地方有类似衣服,比这里还要便宜,我带您去看看,就在百货商场内,走两步就到了。”

    蓝衣姑娘本来想发火的,但是听到田恬说有优惠,又是在百货商场内,而且她又笑脸迎人,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瞧着干干瘦瘦的,满脸淳朴,不像是坏人。

    “你先放开我,你说在哪里,百货商场我熟。”蓝衣姑娘还是比较警惕的。

    田恬带着蓝衣姑娘已经走出店铺几米,现在这个位置店员也看不到,田恬立刻给蓝衣姑娘鞠躬道歉,诚恳万分:“姐,对不起,刚才我那样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

    随即打开手里的袋子,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姐,我说的优惠,就是这件的确良衣裳,我看到您在店铺里试的衣服和这件差不多,就想低价把这衣服卖给你。”

    田恬想到伤心处,双眼通红:“实不相瞒,这件衣服是前两天我妈带着我来百货商场买的,花了整整二十五元。

    我回去还没舍得穿,我妈下午去割猪草,不小心摔到田里扭伤了腰,伤的很重,立刻送到镇上看病,现在就在王飞虎诊所里治疗,已经在诊所里住了两天了。”

    田恬叹气,有苦难言:“庄户人家,靠天吃饭,家里一时间拿不出多余的钱,我就想着把这衣服卖了救急。”

    田恬真诚的凝视着蓝衣姑娘:“姐,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但凡我要是有一点办法,我都舍不得卖这么好看的衣服。

    原本我是想直接去卖给店员的,但无意中看到您在试类似的衣服,我才想着低价卖给您。

    我也不瞒姐,如果我直接卖给店员,以人家做生意的人精脑袋,肯定会把价格压的特别低,然后肯定又会高价卖给别人,与其如此,还不如我直接卖给您,中间商无差价,你好我也好。”

    田恬卖完惨,展开衣服,把衣服的款式版型展示给她看:“姐,您摸摸这质量,绝对是的确良无疑,而且这版型周正,穿起来特别好看,一点都不比您刚才试的那件差,您先试试看,穿在身上看合不合身,要是合身,您就把这件衣服留下,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在找下一个买主,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只能卖给店员了。”

    蓝衣姑娘明显被田恬说心动了,主要是田恬手里的衣服也确实好看。

    洪国辉之前那逃跑的新媳妇,是个很爱漂亮的姑娘,洪母为了讨她喜欢,不管是衣裳质量还是版型,都做的现下时兴款,所以蓝衣姑娘才能一眼相中。

    蓝衣姑娘摸了摸质量,她穿过不少好衣服,知道这衣服确实是的确良。

    “成,那我先试试。”蓝衣姑娘接过衣服,快速穿在身上。

    田恬惊艳道:“姐,这件衣服简直太适合您了,穿上比我好看多了,您长的好看,皮肤白净,又打扮的时髦,这件衣服配上您身上的黑色小高跟皮鞋,太漂亮了,您把我一个小姑娘都看傻眼了,估计走在街上,肯定满大街的人都忍不住要盯着您看。”

    蓝衣姑娘原本就喜欢这衣服,现下听到如此盛赞,心里乐开了花:“真的这么好看?”她低头打量着衣服,不停的变换姿势看。

    “当然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姐这样好看水灵的,特别是您穿上这衣服,红红火火,喜气洋洋,从前面看漂亮,从后面看也惊艳,怎么看都是好的。”

    蓝衣姑娘被夸的满脸笑容:“你说多少钱吧,我看看价钱合不合适。”

    田恬笑:“姐,我和你一见如故,咱们今天也是有缘,我直接给您说个价,您也别讲价了,就当您买了一件衣服,还结了一桩善缘。”田恬直接道:“我二十五元买的,今天也是诚心诚意卖,就卖您二十元,如果不是我妈生病,这个价钱我是怎么也舍不得卖的。”

    蓝衣姑娘原本还想讲价,现在被小姑娘这么一说,前话后话都被她堵的死死的,她如果讲价了,还显得她没有同情心。

    罢了,这小丫头太能说了,而且这件衣服她确实买的便宜。

    她也没啥好说的:“行,就二十块,我现在给你钱。”

    田恬喜笑颜开:“多谢姐,难怪您长的这么漂亮,这不就是那个什么古话说的嘛,人美心善。”

    蓝衣姑娘哈哈大笑,爽快掏出钱:“你啊,瞧着年纪不大,这张小嘴儿就像是抹了蜜似的。”

    田恬嘿嘿笑:“我一个庄户人家,哪里会说什么好话,是姐本来就是如此,我说的都是实话。”

    蓝衣姑娘把钱递给她:“你数数,看看钱对不对。”

    田恬一咕噜把钱揣进口袋里:“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肯定不会有错漏的,不用数。”

    蓝衣姑娘笑了笑,提上衣服:“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田恬连忙点头:“成,祝姐以后越来越漂亮。”

    蓝衣姑娘笑的不行,她今天可是遇到活宝了。

    洪国辉站在一旁不远处,直接被田恬这一通操作看傻了。

    原本看到小丫头冲上去,他也想冲过去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她已经挽上了蓝衣姑娘的手,两人那么熟络,他过去反倒是多余的,干脆就在不远处等着。

    没成想小丫头嘴甜得很,说话一溜一溜的,三两下就哄得蓝衣姑娘买了衣服,甚至连价都没讲。

    “国辉哥,咱们走吧。”田恬把钱递给洪国辉:“这些钱你等会儿拿去给婶子交医药费。”

    洪国辉心里五味杂陈,这钱接的真是烫手,但他没办法不接,老娘躺在病床上还等着钱治病。

    “来娣,你真有本事。”

    田恬笑:“哪里是有本事,我不过是在老家时,听那些老板娘卖衣服学的。我们那个镇上也有好几家卖衣服的铺子,大家竞争激烈,老板娘们都特别会说话,几乎达到了不笑不开口的地步,我去看衣服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她必须编个理由出来让洪国辉信服,不然以原主的成长环境,有这么利落一张嘴,肯定会令人怀疑的。

    洪国辉点头,深感佩服:“你听了之后就能学会,证明你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不像我,我就是不会说话,更不会说好话,以前卖猪的时候,和人搞价死板的很,那时候你要是在我们家里,可能我还能高几分钱卖出去。”

    田恬笑:“那成啊,那等以后你再卖猪,我去给你搞价。”

    洪国辉闻言,惊喜的看着她:“真的吗?”

    田恬看懂他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当然,只要我还在这个家里,肯定会帮忙的,国辉哥和婶子对我这么好,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不是应该的吗?”

    洪国辉哦了一声,没在多说,两人径直往王飞虎诊所走去。

    路上,洪国辉还买了几个馒头,又买了两个肉包子。

    他们今天早上出来的早,还没有吃早饭。

    洪国辉把其中一个肉包子递给她:“来娣,吃吧。”

    田恬已经好久没吃到鲜肉包子了,洪国辉给她,她也不客气,道了谢,立马接过咬了一口。

    “国辉哥,你也吃啊?”田恬吃了一半,这才看到他还没吃。

    “我拿回去和妈一起吃,现在还不饿,你快吃。”洪国辉笑道。

    田恬点头,继续往嘴里喂包子,她就不等了,忙活了一早上,她饿的不行了。

    王飞虎诊所里,洪母得知田恬卖了二十块,乐的直夸她有本事。

    田恬虚心的很:“都是婶子的功劳,您把衣服做的那么好,穿在谁的身上都好看,肯定是不愁卖的。”

    洪母听了开怀大笑。

    洪国辉在一旁坐在啃馒头,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

    洪母突然想起什么,担忧问道:“国辉,你带我来镇上了,家里的两只猪和喂的十几只鸡怎么办?”

    洪国辉道:“妈,不用担心,我临走前拖了国庆帮忙照看一下,他答应了,国庆那臭小子虽然年轻不大,但是做事还是靠谱的,您放心吧,您的那些鸡不会瘦的。”

    洪母点头:“有人照顾就好。”

    洪母在王飞虎诊所一共住了五天,直到洪母能正常翻身了,他才同意他们回去的。

    开了一堆药膏和药片,一共花了十五块。

    原本不止十五元的,是王飞虎看他们一家不容易,之前又说了十五,才让他们给十五的。

    洪国辉背着洪母,田恬紧紧跟在身后,三人回去有说有笑。

    洪国辉和洪母听着田恬叽叽喳喳开心。

    田恬是因为得了洪国辉和洪母的信任而高兴。

    到了陡峭悬崖那里,田恬还是不敢走。

    那天晚上天黑了,她不敢。

    现在大白天的,能清楚看到二十多米高的悬崖,她还是不敢走,趴在石壁上,整个人吓的瑟瑟发抖。

    “来娣,我先把你背过去,再回来接妈。”洪国辉说着,立刻找了个地方,把洪母放下。

    田恬没有说不的权利,笑道:“好啊。”

    洪国辉还是不信任她啊,他先背她过去,恐怕是害怕她知道了去镇上的路,走悬崖一个来回至少要二十分钟左右,他怕这二十分钟她直接逃跑了。

    田恬无奈叹气,刚才她还在庆幸洪家母子终于信任她了,但下一秒就让她认清了现实。

    “妈,您先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洪母笑着道:“好,你快去背来娣吧。”

    洪国辉点头,朝着田恬走过去,蹲在她跟前。

    田恬也没客气,径直扑在他的背上。

    洪国辉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压了一下,咧了咧嘴,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他不得不防。

    也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在镇上表现的实在太聪明了,他如果不多几个心眼,肯定是不行的。

    没办法,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接受不了损失两千五百块。

    洪国辉一声不吭背着她走到悬崖半中央,找了个比较宽阔的地方,把她放下来:“来娣,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接我妈,很快就回来,这深山野林的,不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我怕有野兽,我妈不能动弹,时间久了会有危险。”

    田恬笑着道:“好,国辉哥快去,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们的。”心里却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洪国辉的心眼真是一个接一个,把她放在悬崖半中央,让她哪里也去不得,又说山林里有野兽,一旦她产生了逃跑的心思,肯定首选是逃往山林,他说野兽分明就是想吓唬她。

    让她不得不放弃逃跑的心思。

    田恬心里也不舒服了,真想不顾一切骂他一顿,但嘴一张口,又把话吞下去了。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他也不容易,好心拿钱救了人,每天还要防这防那的,一不小心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换做是她,她肯定也会这样严防死守吧。

    洪国辉快步离去,田恬死死巴着石壁,看着他脚步如飞的离开,心里羡慕极了。

    哪天她也能像洪国辉那样就好了。

    还是算了吧,她还年轻,还不想死的那么快。

    十几分钟后,洪国辉背着洪母过来了。

    洪国辉又把洪母放在悬崖中央,再背上田恬继续往前走,就这样几个来回,三人终于走完了悬崖路段。

    田恬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出来了。”

    之后越过山林,三人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靠山村村口。

    村民们看到三人回来了,一个个上前热情打招呼,问洪母的病情如何。

    洪母精神挺好的,对于大伙的话都是有问必答。

    三人回去,洪国辉伺候洪母躺着,田恬则去厨房做饭。

    今天中午炖腊猪蹄吃。

    田恬馋猪蹄已经很久了。

    田恬刚把米饭下锅,洪国辉进厨房取猪蹄,然后拿到外面去烧。

    烧好之后,又快速拿到小溪边洗干净,给田恬拿到厨房里。

    “来娣,猪蹄洗干净了,你把它炖锅里就行,我要去割点猪草回来煮了,不然后院的两头母猪和妈养的十几只鸡都没有吃的。”

    田恬笑:“国辉哥快去吧,家里有我就成了,等会儿饭好了,我喊你吃饭。”

    洪国辉眉宇间温和许多:“好。”说着,背上背篓,拿起镰刀快步走出厨房。

    锅里的米饭已经煮开了,田恬瞧着汤色浓白,连忙拿了筲箕,把米舀出来沥干,然后锅中掺水,把蒸米饭的甑子放进去,随后又洗干净灶上的另一口锅,把腊猪蹄放进去炖上。

    吃过中午饭,不少村民趁着午睡的空档,拿着东西过来看洪母。

    有的关系好的,送点鸡蛋。

    有的送点白糖,表示一下意思。

    洪家在村里名声不错,鸡蛋白糖都是金贵玩意,他们基本上送的都是这些东西。

    洪母感激不已。

    田恬把空间让给他们,她则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已经有好几天没住人了,家里到处都染了灰,必须要好好打扫一下才行。

    来人都是村子里的上了年纪的婶子,她们见田恬在外面干活儿,连忙小声提醒。

    “洪嫂子啊,最近这段时间你腿脚不便,可千万要仔细注意你那儿媳妇。”

    “是啊,你那儿媳妇现在看着确实是好,比所有买进来的新媳妇都听话乖巧,但就怕她是装的,你们这次去镇上看病,把她也带去了,她肯定摸清楚去镇上的路了,如果真的想跑,就怕你根本就拦不住。”

    “就是,你现在腿脚不便,一旦她有逃跑的心思,你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等下国辉空了,你要好生跟他说道说道,让他自己多长几个心眼,别大意把人给弄丢了。”

    洪母点头:“我知道几位老姐姐是好意,但我觉得来娣不像是那种人,她应该不会跑的。”她还把衣服卖了给她治病,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可能阳奉阴违。

    “她就是太乖巧了,反倒不让人放心。”

    “就是啊,她比买进来的所有新媳妇都乖巧,这其实说起来是大好事,但就怕她是装的。”

    “反正多防着一点总是没错的。”

    “洪嫂子啊,你可千万要听进去我们的劝啊,两千五百块啊,那可不是小钱。”

    洪母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她们还要去地里干活儿,这才离开。

    田恬笑嘻嘻送她们离开。

    田恬虽然没听到她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但是猜也能猜到她们会说什么。

    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日久见人心。

    田恬收拾好家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进去看了一眼洪母,见她醒着,又帮她捏了捏腿脚,防止血液不流通。

    晚上,洪母见儿子睡下,她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心说了。

    她虽然是相信来娣的,但就像之前那些老姐姐说的,就怕她是装的。

    洪国辉道:“妈,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你自己有数就好。”洪母道。

    之后的日子,田恬依旧每天都会抽时间出来给洪母按摩。

    这天,田恬瞧着外面下大雨了,担忧道:“婶子,我去给国辉哥送雨伞吧,外面雨下的好大,现在秋天了,要是淋湿了,很容易生病的。”

    洪国辉一早便去地里挖红薯去了,最近到收红薯的时节了,洪母腿脚不便,家里的农活就落到了他手上。

    洪母有些担忧田恬会趁着雨势逃跑,但又担忧儿子被雨淋湿。

    这么大的雨,山险路滑,她应该不敢跑的,她最怕悬崖那段路,肯定不敢的。

    洪母不断做着天人交战,最后还是被慈母心切打败了。

    “来娣,你找的到路吗?”

    她人生地不熟的,就怕她找不到。

    田恬也有些纠结,但这是一个献殷勤的好机会,不容错过。

    “婶子,我找的到的,上次国辉哥割猪草带我去过,我记得路的。您别担心,我这就去给国辉哥送伞。”田恬立刻去找了两把伞,一把她自己打着,一把拿着手里,冒着大雨,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雨势太大,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前方的路,田恬只能摸着个大概往前走。

    田恬一步一步往前走,她身子太瘦,真怕一阵大风把她给刮跑了。

    洪国辉挑着两箩筐红薯冒雨到家,立刻冲进屋子。

    洪母听到动静,连忙在屋里问:“是来娣和国辉回来了吗?”

    洪国辉听到这话,顿时不淡定了,也顾不得一身湿衣裳,连忙朝着洪母房间奔去。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正躺在床上焦急的看着他。

    洪国辉心里咯噔一下:“妈,来娣呢?”

    洪母听儿子这样问她,顿时脸色大变:“来娣不是拿伞去接你了吗?难道你没碰到她?”

    洪国辉脸色煞白,整个人六神无主,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不敢相信,怎么也不敢相信。

    洪母急了:“你快说话啊,来娣呢?”

    洪国辉神情紧绷:“我回来没看到她。”

    洪母顿时不淡定了,作势要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走,咱们马上去叫人,不管怎样也要先把人找回来。”

    洪母的动作让洪国辉吓了一大跳:“妈,您这是干什么,您赶紧躺下,我会去找的,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人找回来的。”

    洪母还是不放心,那可是两千五百块钱啊。

    “妈啊,您快躺下,您现在身子还没好,怎么去找?现在雨那么大,您要是有个好歹,您让儿子怎么活!”洪国辉双手紧握成拳,强压着心中愤怒。

    洪母只好躺下:“你快去找人,别管我了,先把人找到。”

    她好恨,他们母子待杨来娣那么好,她竟然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洪国辉同样被打击的不小,他当初就不该做好人,现在不但好人没做成功,反倒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这个时候敢跑,完全不在乎雨大路滑,那肯定也是不怕悬崖陡峭。

    当初在悬崖上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恐怕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让他掉以轻心。

    精,实在太精。

    洪国辉顾不得换衣服,一头扎出去,他刚走到屋檐下,就看到有个瘦瘦弱弱的小丫头打着一把雨伞,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歪歪扭扭往家里赶。

    外面大风刮的呼呼的,她那瘦弱的身子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吹飞出去。

    那人不是杨来娣还能是谁!

    她竟然没有逃跑!

    正在洪国辉恍惚的功夫,田恬已经快速走进院子,一脸不好意思道:“国辉哥,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是去给你送伞的,结果你都回来了,我还没有回来。我明明记得是走那条路的,但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回来了。”

    洪国辉的脸色精彩至极,瞬间从愤怒转换为平和,再到误会她的羞愧。

    田恬全部看在眼里。

    其实她是故意迷路,故意找不到洪国辉的,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只有她有了逃跑机会,但还是没有离开,只有这样,她才能让他们真正信任她。

    洪国辉道:“你身上都湿透了,快进屋换一身干爽的衣物。”

    田恬点头:“好。”随即又道:“国辉哥也湿透了,你也赶紧换一身干衣服,别到时候着凉了,你现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生病。”

    洪国辉点头,脸上有了笑容:“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先顾好自己、”

    田恬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伞,准备进屋。

    洪母焦急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是来娣回来了吗?”

    田恬连忙应声:“婶子,是我回来了,我刚才去给国辉哥送伞,结果不小心走错路了,我找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哪是哪,我就自己回来了。”

    洪母放下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洪国辉道:“妈,您别和来娣说了,她身上湿透了,先让她进屋换一身衣服。”

    “好好好,快去换,别着凉了。”

    田恬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准备进屋。

    洪国辉没有换衣服,而是把箩筐里的红薯全部倒在屋檐下,复又挑起箩筐,准备出去。

    田恬见此,连忙问道:“国辉哥,你这是干嘛去?”

    洪国辉道:“我挖了一块地的红薯,刚才还没有挑完,这么大的雨,如果一直放在地里,估计明天就要发芽了,我得去把它挑回来。”

    田恬皱眉:“现在雨太大了。”

    “没事,这点雨没事的,很快就能好。”洪国辉道:“你快去换衣服,不用管我。”

    田恬道:“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帮忙吧,两个人要快很多的。”

    “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洪国辉心里感动,为自己刚才做的事情而羞愧,小丫头多好的人啊,他竟然误会她。

    田恬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看家里有蓑衣斗笠,我穿着蓑衣斗笠去就行,不会淋着的。”

    洪国辉见小丫头坚持,没办法,只好同意了:“行。”

    田恬快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披上蓑衣斗笠,跟在洪国辉身后去了地里。

    田野里和他们一样抢收的人不在少数,很多人还在地里忙活,把红薯往家里搬。

    两人到了地里,田恬见洪国辉放下箩筐,捡起带土的红薯,把红薯上的泥巴扒掉,她也跟着照做。

    四双手就是比一个人快的多,很快,两人就把两个箩筐装满了。

    “来娣,你继续在地里扒泥土,我先把这两筐红薯挑回去。”洪国辉道。

    田恬点头:“好,国辉哥慢点,雨大路滑。”

    洪国辉点头嗯了一声……

    田恬继续冒雨在地里扒拉红薯泥土,把红薯身上大部分泥土扒掉就行,其实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方便搬运。

    红薯本就是很重的东西,如果每个红薯上面都裹了厚厚的泥土,搬运起来肯定十分费力。

    田恬速度很快,洪国辉再次挑着箩筐过来,她都快弄完了。

    洪国辉把扒好的红薯装进框里,随后又帮田恬一起弄。

    两人没一会儿弄好,冒雨回家。

    “快换身衣服。”洪国辉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叮嘱她。

    田恬有些尴尬:“那个我没有多余的衣服了。”原主来这里时只有一件衣服,后来都是穿洪母的,今天连着湿了两身,她已经没有衣服了。

    洪国辉闻言,也挺尴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老妈是个节俭的人,她也没多少衣服,给了小丫头两套,她自己估计也就只有两三套了,都不够她自己穿,小丫头如今也只能穿他的衣服。

    田恬没有别的选择,点头道:“好,就穿国辉哥的。”

    “你等着,我这就进屋去给你找。”洪国辉走进现在田恬住的房间。

    他虽然搬到老妈房间打地铺了,但是他的衣服裤子还是在自己房间的。

    田恬快步跟上,进屋之后,身子才暖和一些。

    洪国辉找了一件毛线衣和黑长裤给她:“就这两件衣服比较小一些,你先将就着穿。”

    田恬点头。

    洪国辉自己又找了一身,然后快步出去,把屋子留给田恬。

    田恬见他关好房门,她也不客气,立刻换下湿衣服,把洪国辉的衣服裤子套在身上。

    等田恬收拾好出去,厨房里已经燃起袅袅炊烟。

    洪国辉在厨房里忙个不停。

    “国辉哥,我来做饭吧。”

    “没有,我煮点姜糖水,刚才妈说让我们喝一点暖暖身子。”

    田恬点头,表示明白。

    “那我来烧火。”

    “成。”洪国辉也没有拒绝,笑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温和。

    田恬能感受到经此一事,洪国辉已经完全信任她了。

    晚间,洪国辉躺在地上,对洪母道:“妈,白天我们都误会来娣了,她是个好姑娘。”

    洪母点头:“是个好的,也是我多心了,自从伤到腰后,我就担心来娣趁着我起不来逃跑,再加上村里人在我耳朵前念叨,我难免就多想了。”

    洪国辉道:“以后咱们就把来娣当成一家人,不要见外了。”

    “我知道的,那孩子讨人喜欢,我一直把她当成亲闺女看待。”洪母忍不住道:“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来娣这丫头虽然长的不如张敏那丫头,但人家真真是个能过日子的人,比那个张敏可强太多了。以后你别想着那张敏,好好对待来娣,她若是真心留下来,那是咱们洪家的福气。能不能让她留下,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妈,您都说到哪里去了,我哪里还想着张敏,她既然选择在新婚当天逃婚,不管她出于何种理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更不会想着她。”洪国辉现在只想好好和来娣过日子,至于张敏,已经完全放下了,他以为自己会很难放下,但是真正放下的时候,发现并不困难。

    来娣虽然瘦瘦弱弱的,长的确实不如张敏,但结婚过日子,从来看的就不是外貌长相,还是要看贤不贤惠,两人性格合不合适。

    洪国辉不由想到在镇上和来娣去卖衣服,她那狡黠灵动,聪慧机敏的模样,更让他心动。

    相对于洪国辉和洪母的高兴,田恬还在另一个房间辗转反侧,她还在想该怎样挣到那两千五百块钱。

    日子已经过去一个月左右了,她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真是越想越着急。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

    第196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天气越来越冷,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晚上洪国辉打地铺明显感觉到冷了。

    今天起了个大早,见雨已经停了, 他立刻拿了砍刀朝后山走去。

    田恬刚起床站在屋檐下梳洗,就看到洪国辉一大早出去。

    “国辉哥, 你这么大早去哪里?”

    洪国辉转头看她:“我去山上砍几根竹子回来做一张竹床。”

    田恬恍然, 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 昨天才下了雨, 现在路面肯定还是滑的。”

    “我晓得的。”洪国辉笑了笑,脚步生风朝着后山走去。

    田恬洗漱好后,又端水进洪母屋子, 帮她洗脸擦手,把她伺候妥帖, 才开始准备早饭。

    洪国辉很快拖了几根绿竹回来, 扔在院子里,一股脑放在地上, 弄的咚咚响。

    田恬早上熬了白米稀饭,从泡菜坛里抓了两个腌黄瓜切碎,再配上昨天剩下的馒头,一顿早饭就做好了。

    洪国辉正在院子里忙碌着, 一手拿着锋利弯刀,一手抱着青竹, 利索用弯刀剔竹上的枝叶,两只手配合的天衣无缝。

    “国辉哥,吃早饭了。”田恬站在屋檐下喊。

    “知道了, 这就来。”洪国辉剔完手里那棵, 才过去洗漱收拾。

    因着洪母身子不便, 早饭是端在洪母房间吃的,三个人挤在狭小房间,吃着稀粥素菜,画面依旧十分温馨。

    田恬瞧着今天太阳不错,在饭桌上建议道:“婶子,外面出太阳了,等会让国辉哥背您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对您的身子有好处。”

    洪母满口答应:“成。”她已经好久没出去过了,天天都盼望着能出去。

    洪国辉也一口应承。

    田恬笑着继续吃饭。

    饭后,洪国辉找了一张竹椅放院子里,然后把洪母抱出去。

    田恬见此,贴心拿了一块薄被给洪母披在腿上。

    “婶子,国辉哥,我先去小溪边洗衣服了,昨天换下了好几身衣裳,今天趁着天气好,赶紧洗了晾着,估摸着明天就能干了。”

    她现在穿的都是洪国辉的衣服,真是一件衣服都没有了。

    说句大胆点的话,她现在都没穿内衣,也幸好这具身子太瘦,一马平川,而且洪国辉给她穿的是毛衣,这才没有露馅。

    洪母点头:“去吧,我有你国辉哥照顾,不用担心我。”

    洪国辉道:“成,洗衣服的时候小心点,尽量在人多的地方洗。”不然一不小心掉进小溪里,没有人看到她,救的不及时,会有性命危险。

    田恬笑:“我知道的,很快就洗好回来。”

    洪家母子点头。

    田恬端着木盆提着木桶往小溪走去。

    两人现在完全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肯定是已经信任她了。

    田恬走到小溪边,那里已经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老婶子在洗衣服了。

    田恬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众人看到她一个人过来,惊得不轻。

    有的人甚至忍不住直接问出来了。

    “国辉媳妇儿,今天怎么是你一个人出来洗衣服啊?”

    之前就算洪母扭伤腰了,她来小溪边洗衣服,也是有洪国辉陪着的。

    凡是新买进来的新媳妇,没有生个一儿半女,没有生活一年半载,但凡去哪里,都会有人跟着的。

    她也是新买进来的新媳妇,今天却一个人出来了,可不就让人惊讶的厉害。

    田恬笑:“这位婶子可是说笑了,就这么点衣服,我一个人出来洗也很正常的啊。”她知道她们惊讶的是什么,不过没有过多解释,径直找了个好洗衣服的位置,蹲下身子拿出木棍和脏衣服,熟练捶打起来。

    “洪国辉呢?他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田恬笑:“国辉哥有事要忙,家里还有人要照顾,他信任我,就让我一个人出来了。”

    众人又忍不住羡慕起她来,在场的大多数其实都是被卖进靠山村的,她们都吃过不少苦头,唯有国辉媳妇,她真的是被洪家母子千娇万宠。

    “国辉媳妇儿,你是不是有了?”有个刚卖进靠山村两年的新媳妇,实在无法理解洪家敢让她一个人出来,除非另有原因。

    田恬苦笑不得:“哪有那么快,我这身子瘦瘦弱弱的,太虚了,不好怀孕,就算怀孕,估计也要再养个一年半载的。”

    又有人继续这个话茬往下问,田恬却明显不想答了,笑嘻嘻的和稀泥过去。

    但是这群人哪里肯就这么算了,越聊越大胆。

    “国辉媳妇儿,你男人现在还想他那逃跑的前妻张敏吗?”

    田恬黑脸,这让她怎么说。

    “国辉哥对我挺好的,我没看出来他想那逃跑的前妻啊,再说人都已经跑了,想有什么用,那种女人就该早早忘掉才对。”

    众人点头。

    “我听说男人对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总是恋恋不忘的。”

    田恬无语:“也许吧,也有可能是没有遇到更好更合适的。”田恬笑着道:“各位婶子嫂子妹子,我已经洗好了,就先不说了,我先回去晾衣服。”

    这群女人真是八卦。

    不对,不管在哪里,总少不了八卦的事。

    田恬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去,洪国辉依旧在院子里忙碌着,他和洪母两人正说着话。

    他制作的竹床大概雏形轮廓已经出来了。

    田恬进院子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然后熟练晾衣服。

    “国辉哥,你这竹床做的挺好看的。”田恬晾完衣服,夸赞两句,随后抬了个小凳子,坐在洪母对面,轻轻给她按摩腿脚。

    洪国辉被夸的不好意思:“现在哪里看的出来,估计要明天才能完工。到时候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做一张,这竹床夏天睡上去舒服的很,特别凉快。”

    田恬欣然点头:“好啊。”

    翌日,洪国辉的竹床完工,田恬站在竹床跟前瞧了好半天,不得不惊叹洪国辉那双手鬼斧神工。

    竹床大概有两米的长度和宽度,看上去非常宽敞,轻轻松松能躺两个人。

    床四侧是用六年以上的粗壮青竹为根基稳固,中间的部分是用手工竹编,细细密密的,比她见过的凉席还要好,摸上去很光滑,一点也不会有粗糙的感觉,就算是夏天裸/着睡上去,也不会担心会被刮伤。

    “国辉哥,我可以上去躺一躺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床。”田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憨样,着实把洪国辉逗笑了。

    “随便躺,就算你想睡,直接拿去睡就是。”洪国辉大方的很。

    田恬笑了笑:“那到不用,我只要躺一躺就满足了。”话落,她也不客气,脱掉鞋子往竹床上一趟。

    瘦小的人儿穿着他的衣服,直接在竹床上躺了个大字,蜡黄的小脸上布满笑容,随着她在竹床上翻滚,两条枯黄的长辫子也毛躁起来。

    那模样算不上好看,却让洪国辉看直了眼。

    小丫头笑的天真无邪,双眸灵动,那灵气劲让人控制不住的心动。

    洪国辉不敢再看,连忙侧身看向一边。

    其实这竹床之所以做这么大,他也是有私心的,竹床这种东西,用的时间长,他用的竹子都是上好的过六七年的竹子,用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从一开始,他就把她考虑进去了。

    现在她躺在床上翻滚,不由的让他把自己代入进去。

    洪国辉越想越面红耳赤。

    田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洪国辉的表情。

    “国辉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这竹床做的真好,我躺上去凉爽得很,而且不是那种硬邦邦的感觉,太好了。”这种竹床要是放在现代卖,肯定要一千块以上一张。

    洪国辉被夸的不好意思,挠头道:“我这算什么,咱们靠山村的人世代和竹子为伍,大家伙都会手工编制,比我做的好的大有人在,我这也就还行吧。”

    田恬闻言,眼眸一亮:“既然你们有这个本事,完全可以编制竹制品拿出去卖啊,你们的手工这么好,肯定能卖不少钱。”他们这边几乎全是竹林,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会这么穷的,这简直就是守着银山过苦日子。

    洪国辉无奈:“不是没想过卖,但是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会做,根本卖不出去,放眼十里八村,山连着山几乎全是竹林,大家伙都能自给自足,哪里能卖的出去。”

    不仅是十里八村,就是他们这个县,甚至整个省,都是竹林环绕,竹制品在他们这里,根本没有出路,不然他也不至于另辟蹊径养猪。

    田恬却不以为然,这个地方卖不出去,不代表别的地方卖不出。

    只要东西是好东西,就一定会发光。

    田恬觉得自己找到挣钱的路子了。

    “国辉哥,你这段时间应该没事了吧?”田恬双眸巴巴的望着他。

    洪国辉被她眼神灼灼看的不好意思:“快入冬了,在地里种了小麦后,应该就没事了。”他们家只有两口人,村里分他们的土地也不多,连着干两天就能做完了。往年他都忙着养猪,今年只有两头母猪,确实没什么事情。

    田恬美眸亮闪闪:“那国辉哥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挣钱?”

    洪国辉哭笑不得:“挣钱谁不想,关键是你想怎么挣钱?怎么才能挣得到钱?”

    田恬道:“你竹编技术这么厉害,可以多编一些竹制品出来,然后我们拿出去卖,不就能挣钱了?”

    洪国辉无奈,但还是好性道:“来娣啊,挣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咱们这个地方竹制品是卖不出去的。”

    田恬笑:“我知道啊,但是这个地方卖不出去,不代表别的地方不行啊,咱们换个地方肯定行的。”

    洪国辉道:“哪里去卖?”她一个小丫头都是被买回来的,她知道什么?不过又想到她在镇上能把那件的确良衣服卖出高价,没准还真能成。

    这小丫头聪明着呢。

    “国辉哥,你就让我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你之前刚开始养猪仔,肯定也是一知半解的,也是一步步摸索着前进的,虽然你这次赔了四五十只猪仔,但我相信你肯定已经从中得到了一些启发,下一次你再有机会,肯定会一飞冲天,大赚一笔。”

    洪国辉算是被田恬说到心坎里去了,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次赔了,损失惨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再给他机会,他绝对有办法不让那些小猪仔死亡。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好,就让你试试。”反正他最近闲的没事,可以砍些竹子编制竹制品,就任由她鼓捣好了,若是卖不出去,留着自己用也行。

    田恬喜笑颜开:“国辉哥除了竹床外,还会编什么?像是沥米的筲箕,还有馍框簸箕,洗菜簸箕,晒东西的无孔竹筛子及有孔竹筛子,挂壁篮子收纳箱这些,你会吗?”

    她觉得这些东西是最常用的,普通的东西受众广,卖的时候肯定也很好卖。

    他们这里的竹子质量好,编出来的东西肯定也远超其他地方,这是他们的竞争优势。

    洪国辉点头:“都是家家户户用的着的东西,会编的。”

    田恬笑眯了眼:“那国辉哥就编这样的,我们先编这些试试水,如果卖的好,咱们还可以编制竹床,竹椅,竹凳,竹沙发等等。”

    “好。”洪国辉没意见,一口答应。

    之后的日子,洪国辉干完地里的活,就开始去后山砍竹子。

    这次编的东西多,他一连砍了四五十根,整整砍了一天。

    大家看他那么大的阵仗,都问他要那么多竹子干什么用,洪国辉如实告诉他们:“我在家里闲着没事,来娣说编些竹制品去卖,我想着马上入冬了,闲着也是闲着,编一些试试,如果能挣到一些钱,今年还能还上一部分钱,如果卖不出去,就当自己用了。”

    众人说竹编制品不好卖,苦口婆心劝他放弃,洪国辉只是笑了笑。

    地里的活忙完了,村子里的人都闲下来了,很多人听说了洪国辉的举动,忍不住去洪家瞧热闹,顺便看看洪母恢复的如何。

    洪家院子里,洪国辉坐在竹椅上,一手拿着竹子,一手拿着弯刀,正聚精会神把青竹砍成非常细小的长条。

    屋檐下已经放了几个编好的沥米筲箕,颜色青翠,看上去特别好看。

    田恬在他旁边打下手,洪国辉片出来的不要的白色竹条,她一一抱到院子角落,让它自然风干当柴火。

    一般编框只需要竹子最外侧青色的那部分,那部分有韧劲,放置时间长,不易断裂,其他的全是杂碎不能用,只能用来当柴火。

    洪母如今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是不能干力气活,她坐在屋檐下纳鞋底,有时抬头看看小两口忙活,脸上带着笑容。

    小院里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哟,都忙着呢。”几个婶子笑着走进院子。

    田恬乖巧打招呼,连忙进屋抬凳子。

    洪母和几人谈笑起来。

    几人的话题却围着洪国辉的竹制品。

    “国辉啊,你编这么多竹制品,真能卖出去?”

    洪国辉笑笑:“只是试一试而已,还不知道会怎样。”

    几个婶子走到编好的沥米筲箕那里看了看:“编的真好,一摸就结实耐用,至少能用过五年以上。”

    “我家的那个筲箕,现在都七年了,一点没坏,好用的很。”

    田恬抬着凳子出来,笑着招呼:“婶子们坐。”

    “还是国辉媳妇懂事,多谢了。”几个婶子对她赞不绝口。

    田恬笑着和她们攀谈:“婶子们地里的活都忙完了吧?”

    “忙好了,小麦种子都撒下去了,就等着过冬了。”几个婶子坐下闲谈。

    “那婶子们不妨回去让叔叔们也编竹制品得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没什么事,还不如编好了拿过来,我替你们卖出去。”

    几个婶子傻眼,完全没想到国辉媳妇会这样说。

    洪母和洪国辉也愣住了。

    特别是洪国辉,当即变了脸色,严肃道:“来娣,不许胡说,你自己都没卖过,连卖不卖的出去都不知道,你怎么敢承诺婶子们的,若卖不出去该怎么办?”这小丫头也太敢说大话了,如果卖不出去,那不是得罪人了吗?他陪着她试水就行了,她竟然还要拉着村子里的人,这肯定不行。

    洪母也连忙道:“来娣,国辉说的对,你自己都还没卖过,可不许说大话。”

    田恬道:“婶子,国辉哥,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

    视线看向几个婶子,说出自己的想法:“婶子们,你们听我说几句,如果觉得我说的对,你们可以听我的试试,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那就算了,就当没听到过。

    我的意思是现在大家都闲下来了,不妨编些竹制品,如果我卖出去了,那就是你们挣钱,如果卖不出去,两个月后,我再把那些竹制品退给你们,你们拿回去自己用,也没什么好吃亏的。

    咱们靠山村山穷水穷的,如果能有一些进项,不是挺好的吗?

    我自己也让国辉哥编,这事肯定不会坑你们的。”

    田恬有自己的打算,洪国辉编的再好,他也是一个人,她就算卖出去了,挣得钱也不多,只有让更多的人编,数量累积的多了,卖出去的多了,她才能真正挣到大钱,还上那两千五百块。

    洪母和洪国辉见来娣这样说了,他们也没辙了,来娣说的有理有据,也不算亏了他们,撇开能不能卖出去不谈,反正是一片好心。

    就看那几个老姐姐怎么想了,她们要是愿意,那后果也是她们自己承担。

    几个婶子面面相觑,觉得可以试一试。

    反正不过是些手工活,又是闲暇时候,到时候卖不出去还可以退给他们,这买卖完全不亏的。

    洪国辉是靠山村最有出息的孩子,脑子机灵的很,虽然今年因为猪仔病死亏了钱,但是不妨碍他有眼光,他都在编竹制品了,这笔买卖估计有点希望。

    “成,我这就回去让你叔叔和大哥编竹制品。”其中一个婶子答应,其他几个婶子也跟着答应了,大家都纷纷回去让家里人开工。

    “对了,就编些筲箕吗?还要别的吗?”

    田恬笑着点头:“要的,只要是你们拿得出手的竹制品,我全部要,到时候我如果卖出去了,我会按照市场价给你们钱,但我会从中抽一成的利润。”田恬直言道:“我帮大伙卖,我也要点辛苦费,毕竟大家都知道,编这个东西不容易,卖比编可能更不容易,我抽一成的钱,婶子们没意见吧?”

    几位婶子都是没读过书的,疑惑道:“抽一成利润是什么意思?”

    田恬道:“意思就是假如国辉哥编的筲箕卖到一块钱,我会从里面抽一毛钱。又比如说国辉哥做的那个竹床,能卖十五块,我会从里面抽走一块五。”田恬笑着道:“这样婶子们可听明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不努力卖,这和我的收入挂钩,我肯定会扯破嗓子叫卖的。”

    几个婶子原本不懂的,听田恬这么一解释,瞬间就懂了。

    “成,拿一成的利润是可以的,你拿了钱,用心卖,我们还放心些。”他们就不怕她不认真卖,到时候砸在手里。

    其实话说白了,只要能让他们挣一点钱,就已经很好了,靠山村真的太穷了。

    田恬笑:“婶子们,我丑话也先说到前头,你们拿过来的竹制品,必须要精心编制的,不能拿次货以次充好,我会检查的,如果编的不好,我是不要的,请你们牢记,我虽然从中拿钱了,但也是帮你们卖东西,你们的东西不好,我肯定也卖不出去,到时候砸在手里,耽误双方的时间。”

    婶子们听田恬说的头头是道,一个个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现下一点也不担心了。

    “好,国辉媳妇放心,我们家里的那手工活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敢说在靠山村特别出挑,但也绝对不差。”

    田恬笑:“那就好。大家尽管回去编一些拿手的,越精细的越好。”

    “那我直接让我家那个编制竹床了。”婶子激动不已:“我家那个编制竹床是个高手。”

    田恬笑道:“可以的,只是竹床编个一两张出来就行,现在马上入冬了,竹床是夏季的东西,竹床虽然挣钱,但是卖的价格贵,还不如筲箕,簸箕,水果篮子受众广好卖。”

    几个婶子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即一个个赶紧回去让家里人上山砍竹子。

    竹林也是一块块种植出来的,都已经挨家挨户分配好了,靠山村每一家几乎都有一个竹林。

    田恬满脸带笑,十分热情把人送走。

    洪母见儿媳妇三两句就把那几个老姐姐说的激动不已,真是服了她了,其实别说是那几个老姐姐,就是她,她也被说的心动。

    洪国辉再一次被田恬震惊,之前在镇上卖那件的确良衣服,他就知道她口齿伶俐,没想到这次在家里,也把几个婶子说的豪情万丈,就连他自己,也算是靠山村见过世面的人,也觉得让她去卖,她肯定能卖出去。

    她就是有那个让人信服的魔力。

    “来娣,你以前读过书吗?”洪国辉忍不住问。

    相处的越久,来娣给他的震惊越大,这丫头现在年纪轻轻的就懂这么多,以后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物。

    太聪明,太机灵。

    田恬早已想好说辞,笑着道:“读过的,我是家里的老二,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妈只生了三个,家里还算有点积蓄,大姐不喜欢读书,我妈怎么打她都不去,而我正好喜欢读书,家里供养我一个,就顺势去读书了,我读到小学毕业,家里那时候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实在供不起了,我才辍学的。”

    其实原主没有读过书,她之所以敢这样说,也是因为这辈子她是不会回原主娘家的,她也不怕会露馅。

    洪国辉点头:“原来如此,看你谈吐头头是道的,就不像是没文化的,你当时成绩肯定很好吧。”

    田恬点头:“全班第一。”

    洪国辉意料之中。

    洪母满意的不行,他们家国辉真是个有福气的,原以为花两千五百块买了个媳妇儿,是特别亏的事情,现在看来,简直赚大发了,在靠山村里,还没有哪个小伙子有本事娶到一个小学毕业的姑娘当媳妇儿。

    她家国辉还是头一份。

    梁建设要是知道来娣是个小学毕业的,估计肠子都要悔青。

    *

    两日后,有几个婶子就拿着编好的筲箕过来给田恬看。

    “国辉媳妇儿,你瞧瞧我们家这个编的怎么样?你要是觉得可以,我们就按照这样的编,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再让家里的改改。”

    田恬拿到手里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一点问题,笑着开口:“婶子,就这样可以的,结实,耐用,好看。”

    “成。”婶子喜笑颜开,拿回筲箕当样品:“我这就回去让家里的照着这个接着编。”

    田恬点头,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田恬让村民编竹制品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靠山村。

    有一批人不信她,暗地里嘲笑她痴人说梦,一个被卖的女人,能做成什么大事。

    有一批人信她,纷纷过来询问情况,然后回去趁着空闲时间编一些出来。

    田恬非常耐心给他们讲解编制事项,质量永远第一,然后把分成又着重讲了一下。

    田恬说服力很强,但凡有兴趣过来询问的人,几乎都回去编去了。

    能不能卖出去都无所谓,反正人家两个月会退的,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干嘛不试试。

    已经够穷了,也不怕更穷一些,再说竹子都是现成的,只是需要花一些时间编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这天,田恬正在院子里忙活,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怯生生的,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院子里欲言又止。

    洪国辉正在院子里干活,笑着打招呼:“兴平啊,你来这里干啥?”

    兴平羞涩挠挠头,视线看向田恬:“我想来问问嫂子,你这里真的什么都收吗?”

    田恬点头:“只要是竹制品,我都收的,不过卖不卖的出去现在不敢说,但如果卖不出去,两个月后会把竹制品退给你,如果卖出去了,我会从卖的钱里抽一成出来,你得九成。”

    兴平点头:“我听说了。”他从背后拿了一只竹编的小鸟儿出来,那小鸟儿浑身青绿,栩栩如生,肚子圆滚滚的,看起来憨态可掬:“嫂子,你看这样的鸟儿你收吗?”

    这是爷爷在世时经常给他编的,后来他看爷爷编的时间多了,他也会编了。

    他现在才十六岁,还不会编筲箕竹床那种难度大的,只会编这个鸟儿。

    田恬美眸发亮:“要的,这个小鸟好可爱,收的收的。”

    洪国辉皱眉:“来娣,这种东西不实用,谁会要啊?你可不能乱说。”更不能乱收。

    他现在都替她发愁,她收了那么多的东西,怎么能卖的出去。

    之前他觉得她能卖出去,是因为只有他编的,现在几乎有小半村民都开始编竹制品,那么大的量,她要卖到哪里才能卖完?

    田恬笑:“每样物品都能卖出去,只要找对买主就可以。这个小鸟编的这么可爱,小孩子看了肯定会喜欢的,等我有钱了,再去买些颜料一涂,肯定更漂亮,不愁卖不出去。”

    兴平高兴的不行,他虽然才十六岁,年纪不大,但是也想挣钱,家里的爸妈不容易,奶奶如今还生病了,他想挣钱给奶奶看病。

    “那我现在就回去编。”兴平激动的双手都在抖,眉飞色舞,完全没有刚进门的害羞拘谨。

    田恬道:“你还会编别的小玩意吗?或者你身边有朋友会编别的小玩意吗,你都可以让他们编出来,到时候拿过来给我看看,如果能卖出去的话,你们也能去买好吃的。”

    兴平一本正经道:“我不买好吃的,要存起来给奶奶治病。”又道:“我这就去问问其他朋友有没有会编别的小玩意儿的。”

    田恬点头,目送兴平离开。

    洪国辉忍不住道:“来娣,你让那么多人编筲箕簸箕,这些天几乎有小半村子的人都在家里编,过不久肯定有大批量筲箕簸箕出来,数量恐怕至少在一百以上,你打算去哪里卖?怎么卖的出去?”洪国辉苦口婆心劝说:“这么多的东西,可不是使用一点小聪明就能卖掉的,你可要想好了,到时候砸在手里,村子里的人恐怕说什么的都有。”

    田恬笑:“国辉哥,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洪国辉叹气,事已至此,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只有看她了。

    又过了三天,又有不少人前来交货了。

    田恬仔细检查,确认质量过关的才留下,然后用纸笔记下名字和数量,再开一张收据给村民留用。

    “叔叔,这张收据一定要收好了,以后我要是卖出去了,我发钱的时候是要这收据的,而且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拿这张收据找我,这就是证据,千万不能遗失。”

    叔叔点头,郑重收好:“我知道了。对了国辉媳妇,我那个筲箕是多少钱一个啊?”

    田恬道:“按照市场价,小的筲箕是五毛一个,大的筲箕是八毛一个,簸箕也是同样的价钱,还有果篮也是,凳子是三块一个,椅子是七块一个,大叔,到时候我会写一张完整的价格表出来,你们直接看价格表就行了。”

    九零年代初期,这种价格差不多的,全部在合理范畴。

    叔叔点头:“成,就按照你说的来。”

    看热闹的人很多,有的人忍不住道:“国辉媳妇儿,怎么你给的价格比市价至少便宜个一两毛的,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田恬笑着道:“因为这么大批量的东西,我肯定要找铺子卖出去,人家进货多,我自然要给人便宜,如果人家不挣钱,凭什么帮我们卖东西,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我是不会害你们的,你们尽可以放心,你们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国辉哥母子在村里的人品。”

    众人点头,觉得有道理。

    下午,田恬的完整价格表出来了,很多人得知竹凳是三块一个,一个个回家连忙编竹凳去。

    田恬笑着道:“竹凳多编一些都可以的,三日之后必须交到我手里,我三日后就准备和国辉哥出发去卖了。”

    众人离开,洪国辉眉头打结:“来娣,你要那么多的竹凳干嘛,这怎么卖的出去啊?”

    洪母也快愁死了。

    田恬笑道:“婶子,国辉哥,你们相信我,我要那么多凳子,肯定是能卖出去的,而且一点也不愁卖。”

    洪国辉叹气。

    田恬道:“国辉哥,现在你跟我一起去镇上一趟,我有点事情要你帮忙。”

    洪国辉没有二话:“说吧,你要干嘛?”

    “我需要去镇上拍些照片。”她要给筲箕,簸箕,水果篮子,竹床,凳子,椅子一系列竹制品拍照,制作住一本图画参考书出来,这方便她到时候出去谈生意用。

    “对了,国辉哥,麻烦你再帮忙叫两个人,我担心就我们俩不够,咱们要把竹床还有家里编的竹制品各一个带去镇上拍照,我看了这次的款式不少,咱们多叫两个人手,也要轻松一些。”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

    第197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洪国辉点头:“行, 我现在就去叫两个人过来帮忙。”

    洪母这时从枕头里面拿了五块钱递给田恬:“来娣啊,你们去镇上肯定要花钱,这五块钱你们收好, 到时候肯定用的上。”

    洪母知道两孩子身上都没有钱,这五块钱还是上次治病没用完的, 现下正好可以给他们救急。

    田恬感动不已,也不客气, 直接收下:“婶子,谢谢您, 这五块钱就当是我借您的, 等我这次挣钱了,肯定会连本带利还给您。”

    洪母笑:“还什么还, 大家都是一家人, 不说两家话, 再说这钱也是你上次卖衣服存下来的,给你用是最合适不过的。”

    田恬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事儿放在心里就行, 等她挣钱了, 肯定会还给老太太的。

    洪国辉看到这一幕, 心里也不是滋味, 如今他没本事,什么都要老娘给钱, 真是憋屈。

    人都说爹妈舍不得花孩子的钱,其实为人子的, 何尝舍得花长辈的血汗钱。

    “我去了。”洪国辉说罢, 快步出去。

    十几分钟后, 洪国辉带着两个小伙子过来。

    两个都是她认识的。

    一个是之前背洪母回来的国庆。

    一个是拿小鸟过来的兴平。

    田恬朝他们笑笑,算是打招呼。

    两个小伙子礼貌喊:“嫂子。”

    洪国辉道:“需要拿哪些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田恬指了指屋檐下放好的竹制品:“就是那一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对了国辉哥,我把你的竹床也整理好了,你去抬出来就行。”

    洪国辉点头,喊了兴平,两人快步进房间搬竹床。

    两个大男人抬竹床,还有一个拿竹制品,田恬空手,只需要直接去镇上就行了。

    四人快步出发,一路上很多村民瞧见,忍不住发问。

    “国辉啊,你们几个拿那么多东西去哪里啊?”

    “难道现在就要去卖了吗?不是说三日之后吗?”

    田恬笑着解释:“现在先搬一些去镇上,到时候东西太多了,不好拿。”她没说制作图画参考书的事儿,主要是村民们不懂,她说了也无济于事。

    一行人快步朝镇上走去,村民们见在田恬这里问不出个什么,又去洪家问洪母去了。

    洪母是个老太太,她也不懂,别人问她,她也是一头雾水,一知半解。

    有些不相信田恬的,也忍不住过来瞧热闹,甚至还不嫌事大的胡说一通。

    就比如梁建设,他也过来了。

    前些日子他得了两千五百块钱,高兴的很,直接去镇上待了几天,过了几天神仙逍遥日子才回来。

    刚回村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是不相信。

    一个被爹妈高价卖掉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挣钱。

    如果真的能挣钱,又怎么会被她爹妈给卖掉!她爹妈又不是傻的,有个能挣钱的闺女,肯定放家里留着下金蛋蛋,谁会往外卖!

    “洪婶子,你可真是放心那女人,竟然敢让她出去。”说罢,又看了看院子里瞧热闹的村民:“你们也是真傻,竟然也被她骗的团团转,她哪里是要给你们卖东西,分明就是找个借口方便逃跑。”

    梁建设自以为自己洞悉天机:“洪国辉也是,好歹是靠山村见过世面的年轻人,竟然也像是傻子一样相信那女人。我就直说了吧,那个女人性子倔强的很,嫁给我半个月都不让我近身,任凭我怎么收拾她,她都死活不同意,不然我也不会把她打的那么惨,说白了,那都是她自找的,活该,也只有你们这些不知情的人会可怜她。”

    “洪婶子啊,我劝你一句,等那女人回来,好生把她关在家里,别让她到处招摇,不然等哪一天人不见了,你们家肯定亏的活不下去。”

    有的人赞同梁建设的说辞,附和道:“洪婶子,梁建设说的有道理,你真的要当心了,一旦出去了,逃跑的机会太大,不小心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正我是觉得一个女人成不了事的,所以我才没有编,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多去窜窜门。”

    有几个相信田恬的婶子,忍不住开口为她说话。

    “人家国辉媳妇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没良心,洪嫂子和国辉对她那么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那么好的日子,她是傻了才会跑。”

    “就是,我们都相信国辉媳妇是个好的。”

    “再说国辉是什么人,那可是靠山村最有出息的人,他都帮着编筲箕,能不能卖出去,他心里难道没有有成算?”

    “而且人家国辉媳妇也说的清清楚楚的,卖出去了,她和咱们一起挣钱,卖不出去,两个月后会退还给我们,又没有任何损失,那些没有编竹制品,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的人,有什么资格胡咧咧。”

    洪母一锤定音:“好了,大家都别说了,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心领了。”随即坚定道:“我相信来娣那孩子,她人孝顺,踏实体贴,我相信她不会趁机逃跑。我在这里说一句,既然我已经认定她是儿媳妇了,就不会拘着她,我这人之前全力支持我儿子国辉养猪,现在我也全力支持来娣卖竹制品。”

    众人不在多言,但有的人觉得洪母肯定会吃亏。

    有的又说洪母是个难得的好婆婆。

    众口不一。

    洪母无所谓,来娣那孩子是和她相处在一个屋檐下的,她是什么品行,她最有发言权。

    四人到了悬崖跟前,洪国辉和兴平先抬着竹床过去,然后洪国辉又倒回来背她。

    田恬已经习惯了,面对国庆和兴平,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四人到了镇上,找了一家照相馆,田恬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她进去谈价钱。

    照相馆的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老板娘,问一下拍一张照片大概要多少钱?”

    老板娘应道:“一毛钱一张。”

    “拍多了会有便宜吗?我估计要拍十几张,你给便宜点呗。”田恬笑着讲价。

    老板娘也是个爽快性子:“这样吧,二十张算一块五,你看行不行?”

    田恬见老板娘爽快,她也不扭捏了:“行,就这样,老板娘,稍等一下,我这就让他们把需要拍照的东西拿进来。”

    老板娘点头。

    田恬走到门口,招呼他们进来。

    老板娘看到是一堆竹制品,忍不住惊讶道:“这你要拍的照片不会就是这些吧?”

    田恬点头。

    老板娘直接无语,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你可想好了?”老板娘再次叮嘱她。

    田恬点头:“我想好了,老板娘放心吧。”随即把筲箕摆好:“老板娘,麻烦你帮忙拍的高端大气一些。”

    老板娘道:“放心,我拍好的照片都会给你确认的,你觉得没问题了,我才会洗出来。”

    “好的。”田恬笑。

    每个竹制品都有一张特写的照片,最后拍完了,又把所有的竹制品放在一起:“国辉哥,我们也去照一张。”

    洪国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田恬拉过去了:“我们照相干嘛?”

    “和竹制品一起照,到时候给别人看的时候,别人就知道是我们在卖这个东西了。”田恬笑容满面:“国辉哥,别绷着一张脸,笑。”

    洪国辉挤出一个正经又有点别捏的笑。

    照片拍完,正好凑足了二十张,田恬交了钱,问道:“老板娘,这照片大概什么时候能拿到,三天以后可以拿到吗?”

    老板娘点头:“可以的。”

    田恬又道:“老板娘,这些筲箕等竹制品,能不能暂时放在你这里,等我三天后来拿照片的时候,顺便拿走?也不瞒老板娘,我们编这个东西就是拿出来卖的,等照片出来后,就要拿到外地去卖,现在拿回去不方便,山路崎岖不好走,而且家里还有不少竹制品,把这些东西暂放在你这里的话,到时候我们来的时候,也能轻省些。”

    “对了,这个竹床我们是要拿回去的,其他的暂放在这里。”

    老板娘是个好说话的性子,能帮忙就帮忙了:“行,那你们搬到后面去吧,前面这间屋子要照相,不能放东西,太碍事。”

    田恬感激不尽:“太谢谢老板娘了,回去我就告诉村里人,以后拍照都来你这里。”

    老板娘笑:“成啊。”

    四人走出照相馆,洪国辉看向田恬:“咱们现在还要做什么?”

    田恬摇头:“没了,咱们回家吧。”随即又看向兴平和国庆两人:“今天多谢你们俩了,让你们跟着跑一趟,等我和国辉哥挣钱了,回头好好请你们吃一顿。现在我和你们国辉哥手里没钱,还要留着买车票,今天就先委屈你们了。”

    兴平和国庆两人都是好说话的。

    “看嫂子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和国辉哥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偶尔帮帮忙是应该的,以后我们有事喊上国辉哥,他肯定也毫不犹豫帮忙的。”

    洪国辉点头:“那是肯定的。”

    田恬笑:“看你们这么豁达,一看就是以后有本事的人。”他们俩虽然不在乎,但人家今天帮了他们的忙,她必须要拿出自己的态度,不吃饭就算了,连一句感恩感谢的话都没有,肯定会让人寒心的。

    四人回去,田恬就得知今天梁建设过来说了那番话,气的不行,但是她不想和他多做计较,等她卖出去了竹制品,看他还能说什么。

    到时候所有不相信她的人,都会变一副嘴脸。

    三日时间,村民们陆陆续续送了不少竹凳过来,特别是第三日的时候,洪家小院里挤满了村民。

    田恬忙着记录数量开收据,洪国辉和洪母帮忙收凳子。

    母子俩看到这么多竹凳,心里不停打鼓。

    洪母看向儿子:“国辉啊,这么多竹凳,怕是有两百多条了,这怎么卖的完啊?”

    洪国辉脸色也不好看,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退路了,就看来娣要怎么卖了。

    现场有这样疑惑的人不少,洪家母子是无条件相信田恬,有的不相信的,就忍不住直接问了。

    “国辉媳妇儿,这院子里光竹凳就有两百多条了,还没有算上其他竹制品,这么多的东西,你怎么卖的完啊?”

    “是啊,你可千万不能忽悠我们啊,我们可是相信你的,就想着挣点过年前,靠山村真的太穷了。”

    田恬笑:“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小弟小妹,我不敢保证能不能全部卖出去,但我在这里告诉大家,我肯定会想进一切办法卖出去,让我们靠山村的人今年有过年前花。”

    梁建设也在人群中凑热闹,忍不住冷嘲热讽:“说话也不嫌口气大,你一个女人能做成什么事儿,要是真那么有本事,也不会被自己的爹妈卖给别人当媳妇。”

    洪国辉皱眉呵斥:“梁建设,你又没有编竹制品,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少在这里和稀泥。”

    田恬心里有气,面上却带着笑容:“我知道我现在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大家到时候就看结果吧。”

    *

    翌日一早,村里十几个青壮汉子帮忙拿着竹制品,一起赶往县城坐车,然后又去省城坐火车。

    他们包了一辆吭哧吭哧的中型卡车,光是一行人去的路费,就花了三块多钱。

    原本三块五毛钱到不了省城,还是村里有认识开车师傅,去说了好话,人家才愿意帮忙拉这一趟。

    一行人到了省城,田恬和洪国辉立刻买了当天去浙江义乌的火车票。

    没错,田恬此行就是要去义乌。

    义乌百货小商品从七几年就开始逐渐发展,经历了二次县委开会后,到九零年代更是飞快发展,很快成为经济枢纽。

    到那里去批发东西的老板数不胜数,只要有点经商脑袋,想要富起来的人,都会往那个地方去。

    靠山村的东西质量好,只是缺少机会,只要去了义乌,以他们的产品质量,肯定会有一席之地。

    从省城出发到义乌,大概要三天两夜,两人车票都花了将近十块。

    这些钱全是洪母给他们的,所谓穷家富路,洪母在他们临行前,把家里仅剩的十七块钱全部给他们了。

    十几个青壮汉子把他们送到火车站,为首的国庆道:“国辉哥,嫂子,我们兄弟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希望你们能顺顺利利回来。”

    洪国辉和田恬点头。

    “这次多谢你们了,等我们回来,咱们聚在一起一定要喝个痛快。”

    “成,我们在家里等着你。”

    十几个兄弟一离开,田恬和洪国辉两人拧着大包小包大眼瞪小眼。

    “这么多东西,等会儿人家安检员能让咱们进去吗?”

    田恬笑:“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大不了等会儿咱们花点钱,让人帮忙分批次带进去就行了,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来火车站坐车的人带的行礼都不少,花两毛钱让人帮忙多带十几个凳子过安检,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那些人不是傻子,为什么不干。

    洪国辉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咱们买的是明天早上五点的车票,今晚怕是要在火车站过夜了。”

    田恬笑:“现在咱们可不进去,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肯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洪国辉不解的看着她:“来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周末愉快。

    第198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田恬笑着道:“国辉哥, 这火车站就意味着钱啊。”田恬指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诺大的火车站,挤的满满当当, 在这里就算想要走快些都不行:“看到这些坐车的人了吗?”

    洪国辉点头,这么多人, 空气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味道,他怎么可能没看到。

    田恬笑着道:“咱们就是要把凳子卖给这些人。”田恬解释道:“火车上虽然有卧铺和坐票, 但是出行的人多,也有不少站票, 长途火车一趟就是几天几夜, 站票的人肯定吃不消,那些人就是咱们的目标。”

    洪国辉皱眉道:“来娣, 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站票的人, 可以坐在自己的行礼上啊。”

    田恬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坐在行礼上的,从省城坐车出去的人,大多数都是出去打工的人, 行礼里面除了换洗的衣服外, 还有一些特产吃食,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 谁会想坐在行礼上。而且火车上鱼龙混杂, 除了出去打工的,还有外出公干的, 咱们的凳子肯定是刚需,而且买咱们的凳子, 也不是只在火车上坐一次, 这么好的质量, 拿回去一样好用。”她见过火车上买站票的人,大多直接坐在火车的地板上,挤的时候就连厕所门口都有人坐着,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行礼。

    洪国辉点头:“来娣,你说的很对,那咱们怎么卖?”

    田恬道:“国辉哥,你看这样行不,你站在这里看着凳子,我去到处叫卖,如果有人过来问你凳子价格,你就说三块五一条。”

    洪国辉惊讶:“卖这么高的价,能卖的掉吗?”

    田恬笑:“放心吧,此一时彼一时,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价格。”如果是别的地方,三块五一条竹凳,肯定算是贵的,但是在火车站,那就不算贵:“国辉哥,那我先去卖了。”

    洪国辉点头:“去吧,别走太远,火车站人多,我怕你到时候走丢了。”他倒不是怕她跑了,经过了这么多事,他现在完全相信她的为人。

    田恬笑颜如花:“放心吧国辉哥,我认识字,走不丢的。”

    “成,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不管卖得掉卖不掉都没关系。”洪国辉叮嘱。

    “我知道的。”田恬拿了十个凳子,快速穿梭在人群里,边走边吆喝:“卖凳子咯,站票专用竹凳,让您度过一个愉快的长途。”

    火车站门口虽然人多,但是目标不明确,她不知道哪些是站票哪些是坐票,所以只能吆喝,让那些站票人群想她靠拢,否则她一个个问,得问到猴年马月去。

    有人就忍不住问了:“你这竹凳多少钱一个?”

    田恬笑着道:“大哥,我这竹凳三块五一个,质量超级好,一百八十斤的大汉都能坐,不仅适合在火车上用,带回家也很方便。”田恬瞧着问话的男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身旁跟着的妻子,也是扛着一个蛇皮袋,两人看着像是出去打工的:“大哥大嫂看着是出远门挣大钱的吧,出门在外肯定没有家里宽敞舒坦,这小凳子就很实用,放在哪里都合适。”

    出门打工的人都不容易,特别是外地城市的房租就能压垮很多人,两人瞧着就是会过日子的,以后租房子可能也是租便宜的,小小竹凳放在狭小的房间,也不会占地方,就很实用。

    妻子上前摸了摸竹凳的质量,结实的很,心动的看着男人:“要不咱们买了吧,这凳子摸着不错,火车上三天两夜不会那么受罪,到时候还可以拿回家里用,也省的去了外地还要重新置办凳子,我听说外地的东西比家里的贵多了。”

    田恬连忙笑着接上话茬:“大嫂说的对,外地的东西确实比咱们家里卖的贵,听说那些一线城市的房子,那租一个月都要好几块,如果租好点的,怕是要上十块,咱们老家一个月房租才多少钱,两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好的很,宽敞的很。”

    男人闻言,觉得说的挺对:“成,那就买一个。”

    妻子道:“妹子,便宜点吧,咱们都是外出打工的,大家都不容易。”

    田恬叹气道:“嫂子,我也想给您便宜,但正巧应了您说的话,大家出来都不容易,不瞒大家,这竹凳平常拿到镇上卖都要三块钱,我从镇上运到这里,车费,人工费,还有我现在叫卖费,这些费用加起来,卖您三块五一个真的是成本价了,大家各有各的难,都是为了家里的日子能好过些,嫂子,三块五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大家都是老乡,都是从一个省城出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只卖三块五,说句不好听的,我如果喊了四块,再让您砍价到三块五,又有什么意思呢。大家都是聪明人,心里都有成算,知道这竹凳三块五肯定不贵的。”

    妻子闻言,说不过田恬,又加上还要赶火车:“成,那就拿一个吧。”

    田恬喜笑颜开:“好的,嫂子,祝您和大哥就像这竹子一样,节节高升发大财。”

    妻子原本还有些心疼,但听到好话,脸上还是忍不住绽放笑颜:“谢谢。”

    付了钱,小两口拿着竹凳离开,又有刚才观看的两人买了两个竹凳。

    田恬收了钱后,都会说一句祝福语:“祝您就像这竹子一样节节高升发大财。”

    好话不嫌多,只要能让人心情好就行。

    没一会儿,田恬就把手里的十个竹凳卖出去了。

    大家都是出门打工的,而且去外地租房子都会租便宜狭小的,竹凳小小的,就很适合,而且去外地还是要置办凳子,还不如就在车站买了,长途有凳子,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田恬也正是抓住了人们这一点,以这个点为重点推销,所以卖的非常快。

    洪国辉见田恬两手空空回来,双眼瞪如铜铃:“来娣,你这么快就卖完了?”这去了还不到半个小时!

    田恬笑着点头:“当然卖完啦,这次回来就是再拿凳子的。”

    洪国辉目瞪口呆:“你卖的是三块五?”

    田恬依旧笑着点头:“当然。”

    洪国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块五一个竹凳,竟然不到半小时卖完了,若是换到平时镇上,就算是两块九,估计也要大半天才能卖出去,而且还是情况好运气好的情况下。

    田恬快速朝洪国辉凑了过去。

    洪国辉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之中,突然看到她挨着他极近,两人身体都快碰上了,一张俊脸涨红的像是猴屁股,心跳如鼓,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来来娣,你这是干啥?这这还是火车站”就算她想要和他亲近些,他也不是不愿意,找个清静些的地方,怎么样都行。

    田恬没有注意洪国辉的神情,而是贼兮兮的四下张望,见大家都忙着赶火车,神情脚步都急匆匆的,并没有特别往他们这边看,说时迟那时快,她连忙把卖凳子的钱塞进洪国辉的口袋:“国辉哥,这些钱是刚才卖凳子的三十五块钱,你仔细收好了,我一个小姑娘身上放太多钱不安全,放在你身上比较妥帖一些,这火车站的小偷比较多,你自己也要注意些,等下我离开之后,你尽量找个有保安和警察的地方,哪怕给那保安叔叔两块钱,也要让他照料你两下,特别是要和他多说几句话,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你有靠山,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思,那些小偷也不敢靠近你。”

    他们的钱只会越来越多,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要有个万全之策。

    洪国辉没想到来娣竟然想的这么周到,不愧是小学毕业的高材生,比他想的长远多了。

    “好,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他为刚才的龌龊思想感觉心虚,来娣想着怎么预防隐患,他却以为她想要和他亲密

    田恬叮嘱:“国辉哥,这件事情一定要放在心上,等下我们的钱越来越多,会高达几百块,这不是开玩笑的。”

    洪国辉郑重点头:“来娣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去卖就是,这里交给我。”又叮嘱道:“你一个小姑娘也要小心点。”她卖竹凳,身上也是随时有钱的,就怕被坏人盯上,到时候吃亏。

    田恬点头:“放心吧国辉哥,我知道的。”她知道这个时代小偷小摸多的很,卖凳子的时候都特别注意的。

    两人说好,田恬又拿了十条竹凳去卖,有了之前的经验,她不到半小时,又成功卖掉十条。

    等田恬再次回去的时候,她远远就看到洪国辉和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胖子说笑聊天,两人聊的十分开心。

    那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胖子,好像是保安队长,管事的头头,气场看着很强,他们两人聊天,没人敢上前打扰他们。

    田恬过去也笑着和保安胖子打招呼,那保安胖子是到处走动的,见到田恬过来,几人说了几句,他又去别的地方转转。

    田恬给洪国辉竖了一个大拇指,笑着小声道:“国辉哥,你真厉害。”

    洪国辉挠挠头,笑道:“和你卖凳子的本事比起来,我这都是小事。”他是给了钱,那保安胖子才会那么好说话的。

    田恬又悄悄把钱给了洪国辉,然后又拿了十个凳子去卖。

    火车站最不缺的就是人,田恬在火车站卖了五六个小时,卖出去将近一百个凳子,他们已经挣了三百多块钱。

    洪国辉整个人都快激动疯了,短短不到六小时,竟然挣了三百五十块,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老天爷,他现在激动的浑身发颤。

    太高兴了。

    真的太高兴了。

    如果一直这样卖下去,不到明天他们上火车,就能把竹凳全部卖光。

    田恬再次回来,洪国辉给她分享了喜悦。

    田恬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激动归激动,但是累也是真的累。

    “国辉哥,咱们还有多少凳子没卖出去?”

    洪国辉道:“应该还有一百三十条左右。”

    田恬点头:“成,那我再卖几小时。”

    洪国辉道:“辛苦了来娣。”他嘴巴不怎么会说,不然他都想替一替她,她连着卖了五六个小时,口水都说干了,太累了。

    田恬笑了笑:“不辛苦,只要能挣到钱,这点辛苦算什么。”

    洪国辉点头,他很认可这话,年轻人多吃点苦没关系,只要能挣到钱就行了。

    又过了三个多小时,田恬又卖了七十条竹凳。

    又是两百多块钱到手。

    洪国辉手里一共已经有了六百块钱,整个人已经激动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现在很紧张,非常紧张,其一是高兴挣到钱了,其二是担心别人打上他的主意。

    田恬回来:“国辉哥,咱们进去吧,今天不卖了。”

    洪国辉瞧着时间还早,不卖实在太可惜了:“来娣,要不咱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你拿着我身上的钱去保安室休息一会儿,我和那保安队长关系好,和他打个招呼就行,他会安排你的。至于这里,我来卖几个小时,我虽然没有你会说,但我看你卖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会说一些了,我瞧着咱们还有八十多条凳子,我觉得咱们努力些,肯定能再卖四十多条。”

    早上出来的早,现在这个点才晚上七点出头,火车站人多,这个点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往火车站赶。

    田恬道:“不用卖了,这八十多条凳子,我准备拿进去。”

    洪国辉不解:“为什么要拿进去?咱们在这外面卖的这么好,拿进去岂不是费事?”最主要的是还累人。他倒是不怕累,但他们带的东西多,来娣肯定也会非常辛苦,他想的就是能减轻负担就减轻负担。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这两天家里有人发烧,更新不及时,抱歉啦。宝子们也要注意身体哦,最近各地发烧频发,注意安全哈。

    第199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田恬神秘一笑:“我自有用处。”

    洪国辉还是不解, 张口正欲追问,田恬却道:“国辉哥,咱们找几个人给点钱, 让他们帮忙把东西分批次运进去吧,我已经饿的不行了。”

    连着叫卖了将近十个小时, 期间只吃过几个包子,现在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响。

    洪国辉闻言, 也不再多问,连忙道了句:“好, 我这就去。”好奇归好奇, 事情分轻重缓急,来娣吃饭的事情更重要。

    田恬想了想, 还是道:“国辉哥, 我去找人就好, 你就别去了。”火车站人多眼杂,洪国辉身上放了太多的钱,这个点银行已经下班了, 他们就想找地方存钱都不行, 只能自己谨慎注意些。

    洪国辉觉得也是这个理:“来娣, 辛苦你了。”

    田恬笑:“没事的。”

    两人说好, 田恬没一会儿就找了几个力气大的年轻汉子。

    田恬嘴巴甜, 脸上笑容满满,亲和力强, 很多人都非常愿意帮忙。

    每人给了三毛钱,分批次帮忙过了安检。

    田恬和洪国辉进入火车站后,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把竹制品全部堆放在一起, 尽量不挤到别人。

    “国辉哥,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去看看火车站里有些什么吃的。”

    洪国辉点头:“成。”

    田恬径直去了火车站的小餐馆,买了三份炸酱面,又买了两瓶水,一共花了三块七毛钱,这才快步往洪国辉所在方向走去。

    火车站的东西很贵,若换做平时在镇上,一份炸酱面也就七毛左右,还是满满一大碗。

    田恬今天赚到钱了,身上有了底气,也敢放开手脚买,必须要好好吃一顿,绝对不能亏待自己。

    洪国辉见田恬买了三份炸酱面:“来娣,怎么多买了一份?”

    田恬笑:“你体格饭量大,我怕你一份吃不饱,多给你买一份。”

    洪国辉心头微暖,脸上带着笑容:“来娣,你真是个好女人。”真会体贴男人。

    田恬笑了笑,把面条塞进他手里:“国辉哥,快吃吧,咱们都饿了一天了。”

    “好。”

    两人坐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火车站的东西算不上好吃,但两人今天饿了太久,再不好吃的东西也变的美味起来。

    简单吃过晚饭,洪国辉让田恬替他一下,他去上个厕所。

    田恬叮嘱道:“你上厕所的时候小心些,现在咱们还没有离开车站,肯定有不少人盯着咱们。”

    洪国辉点头:“我知道的,放心。”随即快步离开。

    两人轮番上完厕所,洪国辉瞧着火车站里还有好多人,忍不住道:“来娣,这火车站里的人瞧着比火车站外还多,在这里面卖竹凳肯定比外面还好卖些。”

    田恬笑着道:“是啊。”到处都挤满了人,肯定是好卖的。

    洪国辉忍不住道:“那咱们卖吗?”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卖了凳子,等上火车的时候他们也能轻松些。

    田恬摇头:“不卖,今晚咱们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明天上了火车再说。”

    洪国辉道:“上了火车咱们东西太多了,乘务员肯定有意见。”

    “没事,很快就能卖出去的。”

    洪国辉闻言,只能听她的,她准备在火车上卖,肯定有她的道理。

    “来娣,你先睡觉,等休息好了,明天上车才能卖凳子。”他不敢睡,他还要看着这一堆竹制品,如果两人都睡了,保不齐就有人偷偷顺一两个走了,这些东西都是全村人的指望,不能有丁点闪失。

    田恬道:“这样吧,我先睡上半夜,然后下半夜换你。”

    洪国辉不想和她争论太多,点头道:“好,你快睡。”

    田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轻轻靠在竹椅上,没过五分钟就沉沉睡去。

    洪国辉一点也不困,他现在精神十足,一天之间挣了六百多块钱,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哪里睡的着。

    到了下半夜,洪国辉没有喊醒田恬,依旧让她继续睡。

    直到凌晨四点出头,洪国辉瞧着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火车了,这才把她叫醒。

    “来娣来娣快醒醒,等下就要上火车了。”

    田恬迷迷糊糊醒来,听到洪国辉说快上火车了,瞬间眼睛瞪的老大:“什么,快上火车了?”

    洪国辉点头。

    田恬连忙问:“现在几点了?”

    “刚四点出头。”

    田恬懊恼拍脑门:“国辉哥,不好意思啊,原本咱们说好是一人睡半夜的,这我睡过头了。”

    “没事,你卖了一天的凳子很累,我是故意没叫醒你的,等会到了车上,你还要卖凳子,还有得累。”

    田恬心中感动,这男人就是典型的不会说但是会做。

    “收拾收拾,咱们准备上车了。”

    田恬点头,两人分工合作,又叫了几个同车次的青壮年,给了两毛钱,让他们帮忙把竹制品搬上火车。

    两人找到了所在的车厢,又找了个角落把东西放好,这才敢松一口气。

    车厢还在不断往里进人,随着人越来越多,味道也越来越复杂难闻。

    田恬庆幸现在是秋天,如果是大夏天的,车厢里的味道能把人熏死。

    火车在站台停留半个小时,待所有乘客上车之后,火车缓缓发车。

    正如田恬所预料到的那样,车厢内有不少人买了站票,现在和他们一样蹲在一个过道里。

    洪国辉道:“来娣,你先睡会儿。”他大概猜到来娣的意图,现在刚上车,肯定不是卖凳子的好时机,等过了几个小时后,很多人站的蹲的受不了,那时候再去卖,肯定非常好卖,都不用过多介绍,就有人抢着买。

    田恬笑:“行,那我再睡会儿。”等睡醒了再慢慢卖,只剩下八十多条凳子,闭着眼睛也能卖完。

    这一睡,田恬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还是因为肚子饿醒的。

    田恬和洪国辉吃午饭的时候,已经有本车厢站票的人过来问竹凳的价格。

    田恬欣然道:“三块五,不讲价,谢谢。”

    刚上车的时候也有人问,只是当时有一部分人觉得贵,没有买。

    有的人买了,但是也只是一两条而已,当时田恬已经睡着了,洪国辉不怎么会卖,所以卖的并不是很多。

    现在过了八个多小时,很多人受不了,只能过来买一条凳子。

    田恬发挥着三寸不难之舌,没多久,整个车厢买站票的人几乎人手一个凳子。

    洪国辉见此盛况,激动的面红耳赤。

    田恬笑着道:“国辉哥,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先去见见这节车厢里的列车人员,搞搞关系。”

    她想要在车厢里卖东西,肯定要把列车人员这一块给打通了,其次这次来车上卖,她的主要目的就是列车人员。

    洪国辉对田恬佩服的五体投地,几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田恬点头:“好的。”

    田恬告别洪国辉,快步朝着列车人员专属房间走去。

    列车人员一般都在专属房间待着,除非有事的时候才会出去转转。

    田恬过去时,两个列车人员都在,一个正在值班,一个正在睡觉。

    因着这是长途火车,两人应该是轮班制的,看着都很年轻,都在二十多岁的样子。

    列车人员见田恬满脸带笑站在门口,礼貌问道:“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田恬笑着道:“大哥,我过来想找您说点事儿。”

    列车人员道:“请进、”随即又道:“说吧,是什么事?”

    田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五块钱给他,笑着道:“大哥,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哥一定要收下。”

    列车人员惊讶万分:“女士,你这是干什么?”

    田恬连忙把她想在火车上卖竹凳的事情说了,声情并茂说了自己的不容易,整个靠山村的不容易,让人听了无不感同身受,心中沉重异常。

    列车人员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收了五块钱,自然满口答应:“你卖吧,如果能改善一下生活,没关系,只要不打扰到乘车人员的休息就行。”

    田恬笑着点头,又道:“大哥,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卖竹凳?”

    列车人员惊讶不已。

    田恬解释道:“大哥,说实话,您这份工作适合就适合卖竹凳,我也不瞒您说,这次我统共拿了两百多个凳子,刚来火车站就卖了一百多条,特别是上了火车之后,更是抢手火爆的很,您想想看,您每天都在车上上班,买站票的乘客不少,您如果卖凳子,那肯定好卖的很。”

    说着,连忙把手里的竹凳给他看:“大哥,您瞧瞧小妹这凳子的质量,我不敢说第一,但绝对也是全国排前三的佼佼者,您天天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多了,见识也多,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您若是要卖凳子,我给您便宜一些,就按照市场价三块一个给您,您卖到乘客手里三块五,您还能净赚五毛,不出一年,您绝对成万元户。”

    田恬脸上笑容真诚,说出的话直击人灵魂深处。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奋发图强,努力拼搏的年纪,不论是谁都有一颗挣钱火热的心。

    “大哥,您若是不信,您可以去车厢里看看。我现在就卖了咱们这节车厢,您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买站票的乘客几乎都用上了我的凳子。我也不多说了,咱们以事实说话。”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

    第200章 九零养猪场老板娘

    田恬趁热打铁道:“大哥, 我现在就带您去车厢看看吧。”

    列车员被说的心动,顿了片刻,起身道:“成, 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列车员一个月工资不高,他现在正值年轻, 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有手里有钱才有底气, 不然结婚要的三大件和彩礼,非把人压垮不可。

    他想拼搏, 想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田恬大大方方带着列车员在车厢里转了一圈。

    列车员发现女子说的果然不错, 但凡是买了站票的乘客,几乎百分之八十都买了竹凳, 大家有序坐在车厢空地两侧, 还留了一条小道出来, 比之前人挤人的场景好太多了。

    田恬笑着解释:“车上的乘客几乎都是出门打工的,他们出门后也要置办家用,我这个凳子不止在火车上起作用, 拿回家里一样很实用, 特别是外出打工的人, 要么住宿舍, 要么租个小房间, 小小竹凳不占空间,质量又好, 价格还不贵,选择的人自然就多。”

    田恬又甩出一个重磅炸/弹:“大哥,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过不了几个月春运就开始了, 到时候车上人满为患,几天几夜的长途没多少人受得住,你卖竹凳就是最挣钱的时候,春节过后,又有一大批外出务工人员,他们对竹凳的需求也非常大,这么好的时机,大哥可要先下手为强,机会稍纵即逝,你不抓住,机会就是别人的了。”

    列车员被田恬说的十分心动,激动的无与伦比。

    “走,去我值班室细说。”

    田恬点头:“好。”

    洪国辉看着小丫头和列车员有说有笑在车厢转悠离去,从始至终小丫头脸上笑容得体,举止大方,完全没有一点乡下出来的小家子气,哪怕她看着瘦瘦小小的,但是她身上散发的那种自信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两人进了值班室,另一个列车员睡的正熟。

    “坐。”列车员递了个凳子给她。

    田恬笑着坐下。

    列车员开口道:“大妹子,进货价能不能再便宜些,如果能再便宜些,我就先定一批。”

    田恬道:“大哥,三块钱的进货价给你,确实已经是最低价了,您要知道我在火车上卖的是三块五,您可是净赚五毛。一张凳子您赚五毛,十张就是五块,一百张就是五十块,如果您一个月卖出一千张以上,那可就是五百多块,这个收入可是非常可观的。”

    列车员被她的算法吓了一大跳:“大妹子可不敢这么说,我一个月能卖出两百条凳子已经很不错了,我不像你,可以到处喊卖,我只能在我的专属车厢卖。”

    田恬笑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大哥一个人可能卖不了多少,但是火车站多少列车员,只要你把凳子卖给他们,别说一个月一千条凳子,我觉得春运期间,一个月一万条凳子也不在话下啊。”

    春运期间可是几百万人往返,撇开有座位和自带凳子的,一个月卖出几万条,那也没有多大的难度。

    列车员傻眼:“大妹子,你详细说说。”

    田恬如实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大哥您看啊,这竹凳在火车上算是个刚需品,百分百挣钱的买卖,您卖能挣钱,别的列车员卖肯定也能挣钱,您在火车站上班,认识的列车员肯定多,到时候您以三块一的价钱卖给列车员,您从中赚个一毛差价,也是了不得的利润。您想想,一条凳子您能挣一毛钱,一千条凳子就是一百块钱,春运期间如果一个月卖出几万条,您想想,您是不是能挣几千块。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毛钱,薄利多销就是这样来的。”

    田恬的想法很简单,想要卖出凳子,那就要帮助客户开辟客户,客户挣钱了,她也就挣钱了,最终的赢家自然是她。

    列车员激动的直点头:“大妹子,你这方法好,你脑瓜子怎么那么灵光,我一个大男人都不得不佩服你。”

    田恬笑道:“生活不容易,都是被逼的,对了大哥,您看您第一批准备定多少?”

    列车员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定一百条,等我卖的好的话,我再多定些。”他也想多订些,但是没办法,身上的钱不够。

    田恬点头:“成,那我们现在就手写一份合同,然后大哥交一部分定金如何?”

    列车员道:“大妹子,就不能再便宜些吗?三块钱真的太贵了。”

    “大哥,大家都不容易,我三块钱真的是成本价了,大哥走南闯北多了,自然也知道这竹凳在外面卖的是什么价,而且我的竹凳,质量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如果一年内出了质量问题,我全权负责。”

    田恬又道:“这样吧大哥,咱们双方各退一步,等下在合同上补上一条,如果您在我这里定了五千条后,我按照两块九的价给您,如果您定了一万条后,我按照两块八的价格给您,如果您定了三万条后,我按照两块七的价格给您,如果定五万条后,按照两块六的价给你,定十万条后,我直接按照两块五的价格给您,您看可不可以。”

    列车员被吓出一身冷汗:“要定这么多?这怎么能做到”

    田恬笑着道:“大哥,这个世界人这么多,为什么有的人能挣大钱,有的人却不能,主要是看自身的努力和智慧,大哥您想要挣大钱,那肯定要付出相应的努力以及展现自己的能力,不然这个买卖为什么又一定要找您呢。”

    “我说的条件其实一点也不苛刻,您现在可以先定一百条,等您定到了五千条,我会按照相应价格给您返钱抵扣货款,您绝对不会吃亏,您所要做的就是多联系火车上的列车员,和他们一起合作,大家一起做,量就会上去,价格就能便宜下来,您才能挣到钱。”

    列车员点头,拼了,先定一百条再说。

    两人写好合同,付百分之三十定金九十元,定期半个月交货,合同上备注好具体细则。

    田恬仔细收好合同:“大哥,您有任何问题就打合同上的电话,有专门的人会处理您的问题。”

    列车员点头:“可以,如果货期能快些就更好了。”

    “我们会尽量加急的,到时候会为您送货到火车站。”田恬满脸笑容。

    列车员点头。

    田恬笑着道:“大哥,我还有几十条凳子没有卖出去,我去别的车厢转转。”

    列车员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田恬拿了剩下的几十条凳子,相继去了别的车厢。

    别的列车员看到她,会皱眉问她,毕竟在车上卖东西,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田恬头脑灵活,连忙说了是大哥家的亲戚,让他们通融一二。

    列车员听闻是同事的亲戚,也没了阻拦的意思,随便她卖,田恬笑眯眯道了谢。

    田恬没有一味的只卖凳子,看到会来事的列车员,她也会上前去推销一下自己的竹凳,希望能说服他卖竹凳。

    田恬说话好听,话语又直击灵魂心脏,但凡和她聊过的列车员,无不下单定竹凳,希望能挣到钱。

    列车员们不是傻子,之所以那么痛快答应,也是看到田恬的竹凳确实好卖,火车上买的人特别多,他们肯定动心思。

    一晚上时间,田恬又接了四百条凳子的订单,大丰收。

    洪国辉得知田恬一晚上谈成了五百条竹凳订单,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靠山村的竹凳竟然这样好卖。

    列车员大哥田恬不仅找了他,还找了别人,有些不乐意过来田恬:“大妹子,你和我来一趟值班室,我有话和你说。”

    气冲冲的样子,洪国辉有些担忧:“来娣,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会会他。”他已经猜出列车员叫来娣过去的意思了。

    田恬笑着道:“没事的,我去就行,我可以应付的。”

    洪国辉还是不放心她。

    田恬笑:“人家只是喊我过去,又不是要打我,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你好好在这里等我就行,我去去就来。”

    值班室,列车员见田恬过来,直接问她:“你都找我了,为什么还要找别人,你这样不是让我难做吗?”她把生意谈了,他还谈什么,自己就成光杆司令了,哪里还能完成那五千条竹凳的订单量,她这样做,分明就是不想让他优惠。

    田恬笑着道:“大哥,您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想啊,你一个人去谈,一天又能谈成几个列车员,你还在值班,哪有那么多时间,你想要挣大钱,只能大家合伙才能做到。

    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如果以一个人的力量去谈,撑死就到五千的量,得了两块九的优惠。

    但是人多就不一样了,人多力量大,例如十个人合伙,一天每人谈一个列车员,也是十个列车员,时间一长,你们才有可能得到那两块五的优惠。

    您仔细算算,如果您们十个人得到了两块五的优惠,那就等于便宜了五万块,这五万块由你们十个人分了,每人也能得到五千块。

    但是您一人完成五千的量,得到两块九的优惠,也只能是便宜五百块。您算算,五千块和五百块,这个差距有多大?”

    田恬之所以这么做,不是真的为列车员考虑,而是她不敢把宝压在他一人身上,一旦他没那个能力去说服别人,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费,撑死以后也就是小单。

    她要的远远不止是小单,她要做大,她要挣钱。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