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各户出一个人，轮班参与集体采购。
雨下得太久，还越来越大。
随着集体采购的队伍早出晚归，在家里的人紧迫起来，私底下花样百出地囤积物资。
村子里都知道彼此开始囤货，却集体忽视了这一点，默契地把集体采购的那些，当做是全部物资。
他们都忙活起来。
熊景炎也成功混入村里的队伍，跟着大家去外地采购。
许青则是看着快递的时间，隔一日去取一次。
永义村的动静并没有刻意掩藏，对外就说给村子里的老头老太太修一个养老院，等雨一停就要开工。
有那心中腹诽的人，在看见接连几车送入永义村的，都是修房子用的材料，也信了大半。
他们不知道，永义村所有采购的粮食和生活用品，就是混杂在其中运回来的。
到了晚上，村子周围没有外人流连了，就各自把他们的那一份领了带回去。
集体采购的东西，村里各家各户的，都是自己交钱，一样的数额，东西自然也是均分。
越野停入家里的车库，熊爷爷打着伞过去，帮着两个小年轻搬东西。
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绵宝鼻尖耸动，往后仰着脑袋去看三个人类。
“瑞哥，我好像闻到了鱼的味道。”
瑞哥也闻到了。
它做起来，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熊景炎手里满满当当的两大袋子。
“是有鱼，人类买了好多。”
闻言，绵宝一个打滚坐了起来，抻着脑袋看向门口。
熊景炎手里的袋子特别大，被鱼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垂到地上。
许青快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过来帮熊景炎分了一半的力道。
“怎么买这么多鱼？”
两人从厨房旁边进入后院，熊爷爷已经在扩宽的屋檐下，放了一个超大的水缸接水。
把鱼放进去，熊景炎歇了会儿才道：“咱们三都爱吃鱼，还有两只猫，干脆多买了点。”
许青挑眉，“其他人家没买那么多？”
集体采购，东西都是均分的，他还想着每家每户都有这么多，是去哪里买了。
“没有，分好之后，我一家家买回来的。”
熊景炎喝了口水，没休息多久，又要跟着去搬东西。
许青拦着他，“没事做就去和绵宝它们三培养感情，我跟爷爷弄就好了。”
“我跟它们培养什么感情。”
熊景炎嘀咕一声，倒也听话地走向沙发的位置。
他刚一靠近，绵宝就黏黏糊糊地凑了过来，在他的手上身上嗅闻个不停。
“好香啊~~~”
小猫的尾音荡着波浪线，就是熊景炎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他没好气地戳翻绵宝，“吃吃吃，你迟早变成一个大胖子。”
说起来，橘猫好像天生就饮食不忌胃口大来着。
绵宝委屈的喵呜呜。
明明上上次检查，徐医生还说它体重轻了要增肥呢！
现在不是你求着猫猫吃饭的时候了吗？！
瑞哥凑过来蹭蹭小猫，给予充足的安慰，“不要听人类的，猫猫要多吃一点，胖胖的才好看。”
绵宝：！
绵宝柔软的爪垫半道转弯，踩在了瑞哥的脸上。
绵宝愤怒喵喵叫，“小猫咪听不得胖这个字！”
瑞哥：……
纯正野猫迷惑歪头。
胖多好啊，胖一点，冬天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一分。
家猫和野猫的世界观参差再次出现。
两双眼睛对视上，两猫齐齐忽视了这一个小小的矛盾。
·
躲过喵爪袭击的熊景炎把黑猫往腿上一放，埋头，吸——
“咪嗷！！！”
猫凄厉的惨叫划破雨夜。
大壮倏地站起来，眼睛还没有清明，已经左右摆着脑袋，发出警戒的低吼声。
许青勉强空出一只手，安抚地摸摸大壮脑袋。
“没事没事，瑞哥很安全。”
见大壮安静下来，许青无奈地朝着熊景炎喊：“景炎，不要欺负瑞哥了。”
熊景炎抬起脑袋，心满意足道：“好，不欺负了。”
黑猫瘫在他的腿上，仿如一潭死水。
猫、猫不干净了呜呜呜。
·
大壮拉伸开筋骨，走过来一探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它沉默了一秒，默默收回脑袋，在沙发后面躺下了。
它在睡觉，它什么都没有看见。
·
看着瑞哥生无可恋的模样，熊景炎迅速掏出手机拍照片，然后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把照片发到群里。
瑞哥死鱼眼。
天杀的铲屎官，迟早要你狗命！
真狗大壮：？
不是，人类惹的祸，做什么狗身攻击！
`
带回来的鱼太多，也不能在缸里养太久。
刚好许青今天已经拿了一次快递，一家子就商量着，明天清点快递的时候，把鱼给处理了。
绵宝闻言，把黑猫蹭得直往后边倒。
“明天就有鱼肉吃了，青青肯定会让我们吃饱饱的！”
瑞哥还沉浸在被熊景炎埋肚肚的悲伤中，哽咽一声，神思不属地和绵宝一起期待。
-
一夜在满满的期待中，过得格外慢。
铃铛声从楼上到楼下，从客厅到房檐下，又溜达着到了厨房后面。
三只交流的动静很轻，只有铃铛的声音往返。
早就习惯了猫狗夜间活动的一家三口听见了，也当作不存在，睡得很沉。
连绵的雨水在后半夜终于停下片刻。
绵宝抬着脑袋看天空。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周围一切都是黑压压的，它扭头，两双眼睛在夜色中夺目耀眼。
小猫咪的视力很出色。
这么出色的视力，却看不清两只具体的姿态。
绵宝叼起地上的球球，往后面用力一甩。
下一刻，那两双眼睛就消失在黑暗中。
绵宝的速度慢一点，但很快就追了上去，直取它刚刚丢出去的球。
·
铃铛声在天色朦胧时停下，许青迷迷糊糊感觉手边一暖，顺手就把过来蹭蹭的小猫捞进怀里。
绵宝蹬蹬脚，在许青放松胳膊后，很快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它招呼黑猫，“瑞哥，过来一起睡呀~人类的被窝可暖和了！”
永义村的温度本来就不高，这几天大雨一直下，人类已经添上了外套，猫咪睡觉也开始找暖和的位置。
瑞哥摇摇头，“绵宝你和他们睡，我去窝里。”
它们的窝都是从城里带回来的，瑞哥说的窝只有一个洞洞供进出，就是一只猫也可以睡得很暖和。
绵宝歪头想了下。
“我今天先和青青睡一会儿哦，明天就回来陪你！”
瑞哥忍住欢喜，故作高冷地嗯了一声。
·
身边多了一团毛茸茸，许青就是在睡梦中，也十分小心。
因而在熊景炎的手撑到他这边时，许青第一时间就醒了。
刚想偷亲的熊景炎愣了下，不等他开口，就听许青催促道：“你手拿开一些，绵宝在被子里。”
熊景炎：……
地位没有猫高的男人重重叹息一声，松开手躺回自己地盘。
许青揭开被子的一个角，仔细看了下，确定绵宝睡得正熟，没有醒来的迹象，又把被子好好盖上。
他小心侧身，贴近熊景炎，轻声哄着吃猫醋的爱人。
虽然这醋很不讲理，但谁让他们是伴侣呢。
·
早上七点的天空，还是黑沉沉的。
乌云压得很低，肉眼已经可以看清云卷翻滚的痕迹。
雨停了。
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雨。
客厅里，电视机上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第一例洪水。”
许青喃喃。
·
前两天，他们也在熊爷爷口中得知，国家预测到了未来天气的大体走向。
因而国家的行动远比他们要早。
这场洪水中，有了早早准备好的物资，又有分派开的军队，再加上国内的捐助，死亡人数依旧达到了四百多人。
这个数字好像不大，但换算一下。
如今国内不少村庄里，留守的人甚至不到这个数。
四百多具尸体摆在一处，足以摞出一座小山。
·
新闻里只是叙述了情况和结果，但如今传递消息的途径可不止新闻。
根据统计，这四百多人里，有五分之一是救援人员，有十分之一是基层干部，剩下的有部分是不愿意接受救援的群众。
网上的风气一直很一般。
这些事情曝光出来，不少人表示，不愿意被救的人死了，那是活该，不应该让前去救援的同胞牺牲。
许青心里赞同，但他也明白，如果真的不救，这些网友的刀尖就该朝向救援者了。
叹息很轻。
许青抱着凑过来看手机的绵宝，在网上捐了小五万块钱。
灾难当前，这是他唯一的善心。
绵宝不知道人类在想些什么，喵喵喵地拍着他的手，催促他动作快点儿。
被从惆惘中换回，许青点点绵宝粉·嫩的鼻尖，“不拿手机看。”
绵宝抬头，“喵？”
许青把它放到一边，打开了电视。
登录电视会员，找到绵宝之前看的那集猫和老鼠。
熟悉的音乐声响起，绵宝的注意力瞬间从许青身上挪开。
黑猫悄无声息落到它的身边。
躺在地上睡觉的大壮支起脑袋看了眼，很快坐起来，换了个适合观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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