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说完,看到傅朔寒冷着的脸,立刻就后悔了,改口道:“我刚才随便说说,还是不麻烦傅先生了,我自己来。”
傅朔寒还看着他,苏沅以为他误会自己又要用指甲抓痒,解释道:“我不用指甲抓,就用手心搓搓。”
傅朔寒没出声,只是用动作回应了他的话。
因为发着高烧,苏沅后背皮肤滚烫,傅朔寒张开手掌,干燥粗粝的掌心贴上滑腻的皮肤,好似握着软滑的缎子,触感弹润细腻。
粗粝掌心搓磨过皮肤,极大缓解了苏沅周身刺痒的痛苦,他乖软的躺在床上。
由于发着高烧,也因为这会儿舒服了许多,苏沅越来越困,轻颤的睫毛越垂越低,昏昏欲睡。
傅朔寒看出他在瞌睡,停下手里的动作,拉过被子:“困了就睡。”
苏沅很乖地点了点头,盖好被子,却不肯闭上眼睛,还瞟着傅朔寒的手。
看出他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傅朔寒不耐道:“快睡,别折腾人。”
苏沅眨眨眼,无视他的抱怨,抓着他的手带向自己的脖颈处:“傅先生,这儿特别痒,还有胸口,也痒。”
傅朔寒个子高,手也大,手指修长,大手张开可以完全包住苏沅的一侧锁骨和肩膀。
掌心下的身体纤瘦脆弱,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折损受伤,于是将力道又收了几分。
苏沅这会儿闭起眼睛,已经快睡着了。
身前突然传来一阵异样触碰,苏沅倏地睁开眼睛,意识到是傅朔寒食指在点触,先是震惊,紧接着本就烘热的脸颊瞬间红透了。
傅朔寒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而看向他,眼中有疑惑:“你这里起了个比较大的疹子。”
疹子?比较大的疹子?
他没看见,此时苏沅眼中的疑惑更大,他以为刚刚摸过的地方是疹子。
半晌,苏沅从疑惑中回过神:“哦,知道了。”此时除了敷衍,苏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不解释,对他们彼此都好。
傅朔寒将自己的发现讲出来后,并没有多说,继续当工具人。
不多会儿,林耀鼎着鸡窝头出现在苏沅的卧室门口,看着傅朔寒盖在被子下的手,清了清嗓子:“傅总,苏先生,我来了。”
傅朔寒嗯了声:“他是不是过敏了?”
林耀走近询问他走以后苏沅的症状,结合疹子的性态给出了结果:“可能是猩红热。”瞄向傅朔寒放在被子里的手,提醒道:“有一定传染性。”
傅朔寒微微挑了下眉毛:“成年人也会得这病?”
林耀点头:“成年人患病率确实比较低,但苏先生体质弱,感染也不奇怪。”
傅朔寒收回自己的手,捏住苏沅的下巴打量一阵:“有没有能让他疹子消下去的药?”
“有。”他见傅朔寒对苏沅脸上的疹子这么在意,补充道:“用药以后疹子会消下去,不会再留下任何痕迹。”如果这张脸留下痕迹,确实太可惜了。
由于猩红热是呼吸道感染疾病,并且伴有高烧的情况,结合苏沅的身体状况,林耀建议他入院治疗,苏沅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病房。
好在猩红热不算什么难治的病症,治疗方法已经十分成熟完善,苏沅入院治疗的第三天,身上的疹子就已经消了,也不再高烧,只是喉咙还不太舒服。
傍晚输液结束,苏沅洗了个澡,准备涂药膏睡觉。
他身上的疹子基本看不到了,但是起过疹子的地方有些爆皮,还需要涂药膏。
这几天赵辰一直守着他,忙前忙后的,这会正在吃晚饭,苏沅不好意思打断他,想着自己先把能涂到的位置抹完,待会让他帮自己涂后背就可以了。
腿上的疹子比较少,主要集中在躯干上半身。
涂完药膏晾干后才能穿衣服,病房里暖气很足,苏沅索性把浴袍脱了,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给自己涂药膏。
涂到一半,病房的门把手转动,傅朔寒走了进来,见到赤着上半身的苏沅,两人均是一愣。
但两人又很快恢复如常,苏沅打了声招呼之后继续给自己涂药膏,傅朔寒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边看着他涂药膏,边开口:“我刚刚去见过林耀,他说明天你可以出院。”
“哦,知道了。”苏沅正在低头往自己肚子上涂药膏。
傅朔寒食指相叉放在身前,声音莫名透出几分嘲弄:“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急着让你出院?”
苏沅挤了点药膏在指尖,涂得很仔细:“贵吧。”
“什么?”傅朔寒没听清。
苏沅边涂药膏边解释:“医药费贵啊,我问过赵辰了,这家医院的病房每天房费五位数,加上其他的治疗项目,费用很高,要花不少钱。”
听了他的解释,傅朔寒极不屑地嗤了声:“这点钱我会嫌贵?给你治病花再多钱我都愿意。”
若是旁人听了他的话,恐怕会觉得感动,有人舍得给自己花钱治病,可说话的人换成傅朔寒,苏沅半点感动不起来。
他始终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第一次昏倒的时候,他说的话,“想死?没那么容易。”
苏沅回忆起‘傅傲天的恶魔低语’心里打了个突儿:“呃,让傅先生破费了,谢谢您。”
傅朔寒勾起嘴角,露出每个龙傲天都很拿手的邪魅冷笑:“不用急着谢我,等你身体好了,我花出去的钱、都会以我想要的方式偿还回来。”
苏沅怆然一笑:“我知道了。”答完又开始低头给自己抹药膏。
一会儿功夫,药膏摸得差不多了,只剩后背没抹,可赵辰还没回来,于是将视线放到了傅朔寒身上:“傅先生,请您帮个忙。”
傅朔寒漫不经心地撩了下眼皮:“说。”
苏沅把手里的药膏放在床头柜上:“傅先生帮我涂一下后背,谢谢您。”
傅朔寒不耐地吁口气,从沙发起身,拿起药膏不忘抱怨:“麻烦。”
他这副德行苏沅看得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爱听就听几句,不爱听就当他放屁。
苏沅人瘦背也单薄,但并没有到皮包骨的程度,薄匀的肌理包裹着骨架,精致纤弱却不露骨嶙峋,因为皮肤白皙,疹子留下的底印有些明显,但好在不多。
傅朔寒挤牙膏似的往手心里堆了一大截药膏,搓开后刷墙似的涂在苏沅背后。
苏沅求人帮忙,不好说什么,只提醒道:“傅先生,抹差不多就行,不用太仔细。”
傅朔寒这边倒是认真,还在查缺补漏:“起疹子的地方还痒吗?”
苏沅屈膝抱在胸前,歪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不痒了,林医生说药膏再抹两天就可以停了。”
傅朔寒掌心抚过他的左侧的蝴蝶骨,药膏在皮肤间散开,让本就滑腻白皙的肌肤泛起珠光般莹润的光泽,涂药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随即拿开:“停药?身上的疹子都消了?”
“嗯,消得差不多了。”
傅朔寒把药膏盖好放回床头柜上,嫌弃地看了看自己油腻腻的手:“记得你身上有几颗长得比较大的疹子,也消了?”
“几颗比较大的?”苏沅放开膝盖,低头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哪有几个比较大的?没有啊。”
“就胸口附近,有几……”傅朔寒探身把手伸过来,似乎是想指给他看,但不知为何,手伸到一半,身体瞬间石化。
苏沅顺着他指了一半的方向寻找,也被传染石化。
几颗比较大的?几颗?比较大的?
苏沅:“……”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就算有比较大的,也就只有两颗而已,自己又不是人外生物,怎么会有几颗啊?!
尴尬如潮水般袭来,两人被呛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空气越是安静,尴尬的感觉就越令人窒息,苏沅在即将被尴尬死前,艰难地开口:“傅先生,有没有可能……你那天碰到的不是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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