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喜连忙拿过纸抽来帮贺召擦了擦身上的水,可是他刚洗过澡,本来就湿漉漉的,擦与不擦倒也不那么要紧。
贺召本人沉默了两秒,一脸严肃:“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如果以后我们结婚……”
贺召打断她:“谁结婚?”
甜喜被问懵了。
心想他还没官宣跟邵三小姐的关系,那她应该继续装作不知道才对吧:“……我怎么知道跟谁。”
贺召又沉默了两秒,回过劲儿来,终于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干嘛突然问这个?”
“没干嘛,我就是想,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了,有了新的家庭,就再也不能一起住在这里了对吧?”
“瞎想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么,在你长大嫁人之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你还在上学,至少眼下几年之内我们的生活是不会改变的。”
甜喜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觉得他们已经走到了将要改变的分岔路口,很快就会各奔东西。
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网络那头有个小姑娘还在等待“爸爸”的回复。
她没有爸爸,但她饿过肚子。她知道那样的滋味不好受,一个人孤独地躲在黑暗中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所以从刚才她一直在想。
想贺召看到微信消息之后忧心忡忡的样子,肯定会匆匆忙忙地赶去安慰那个无助的小孩吧。会给那小孩带礼物吗,会去那小孩家里做饭吗,会哄那小孩入睡吗,天不亮会舍不得扔下那小孩独自离开吗……
想到最后她郁闷极了,仿佛走进了死胡同。
“我不吃饭了,想早点睡觉。我先去看会儿书。”甜喜情绪低迷到了无法缓解的地步,不顾贺召喊她,闷闷地回了屋。
或许贺召会当她在闹别扭吧,无所谓了,只要贺召看到微信上的消息肯定就没空管她了。
拉紧了窗帘,没开灯。
甜喜仰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着漆黑空洞的天花板发呆。
她身体不好,从小营养不良,在贺召细心的调理下三年长高了6cm,体重也增加了20斤,外表多少看起来像个正常的成年人了。但她的胃很娇惯,饿一顿缺一顿都不行。刚才说不吃饭只是不想占用贺召时间,大不了等他走了再随便垫吧点。
按着隐隐泛酸发疼的胃部,怪只怪这房间隔音太好,听不见外面的半点动静。等到她实在熬不住了,看一眼充电中的手机,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应该走了吧……
她无精打采地爬起来,推开门,亮着灯的客厅空无一人。
果然走了。
说不好心里的感受,她垂着脑袋,像一只有分离焦虑症的小狗,拖拖拉拉来到厨房,看着已经煮好的粥却没有胃口。拿了一盒牛奶,又从零食架随便抓了两包薯片,抱着坐回沙发上。
两杯挨着的奶茶看起来那么可怜,总共没少几口却没人再喝了。她一脚踹翻垃圾桶,打开电视,听着综艺里聒噪的笑声,撕开薯片包装。
很烦。
什么都很烦。
浑身像被抽了筋似的无力,她软趴趴地倒在一旁,手指脏兮兮的不想洗,薯片撒了一桌也不想收,还把碍事的抱枕全都扔了下去。
“咔哒”
大门突然被推开。
甜喜吓了一跳,没敢有动作。
来人好像拎着东西,塑料袋的声音窸窸窣窣,熟练地换了鞋走进厨房,动作不轻不重地发出了一些声响,随后又打开了冰箱。
谁啊?
进门先奔厨房,除了贺召,总不能是满爷逃荒来了吧……
他们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设计,没有门,甜喜小心翼翼从沙发后探出脑袋,正巧那人在洗什么东西,被装饰墙给挡住了。
听着稀里哗啦的水声,甜喜按兵不动,怎料对方直接端着果盘走了出来,两人一打照面,双双愣住。
“阿甜?”
把果盘放下,他眼尖地看到了她身边的狼藉,顿时变脸:“怎么在沙发上吃零食!”
甜喜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可怜兮兮又有些惊讶:“哥哥你怎么在这……”
贺召抽了两张湿巾过来,抓起她的小臂帮她擦手:“这是我家,大晚上的,我不在这在哪?”
“你……”
“你什么你?”
甜喜以为他没看见邵子凝的消息,摇摇头:“没什么。”
贺召又扫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气得捏了一把她的脸:“嘴上说不吃饭,专等着我出去再偷吃?一会儿功夫弄得这么乱,今晚不想睡了是吧。”
他手劲儿大,捏得有点疼,甜喜挣扎开:“哪有。”逃避不想回答,转头就往厨房跑,“你刚才拿什么好吃的,我听见你开冰箱门了。”
贺召简单收拾了一下,紧随其后:“廖总从芳州带的点心,让满爷跑腿送的。”
“廖总回来了?还以为她周六才回。”甜喜拿出点心盒子,打开,捏了一块绿豆糕塞嘴里。
“她跟温神又不对付,玩这一阵子没打起来都算好的。”
贺召的几个发小除了廖家姐弟和小方,还有一个叫温跃的学霸,因为上学的时候喜欢打小报告所以被称为瘟神,又因为考试之前深得学渣崇拜所以也叫温神。
温跃和廖盈盈同班的时候经常要争夺第一,没少互相嘲讽,一直到高考完,廖盈盈考入云州理工大,温跃却不声不响地去了外地学医,关系终于得到缓和。但也只是异地期间缓和,一旦见面绝对火药味冲天。
伸手夺走点心盒,贺召说:“不准吃了,等会吃完饭早点休息。”
甜喜塞了满满一嘴,说话都说不利索:“哪有饭?”
“粥已经好了,现炒两个菜,很快。”贺召用手指帮她抹去嘴边的点心渣,“沙发明天让阿姨来清理一下,弄那么脏先别去躺了。”
“哦。”甜喜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贺召出现的那一刻重新充满了精神,情绪也镇定了下来。看着贺召在厨房里为她忙活,充满了烟火气的每一幕都是她最眷恋的家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眷恋,所以才舍不得放手不是么。
这么好的贺召,谁不想贪心私有,哪能坦然地拱手让人。
可如果执意留住他,自私地让他别走,对他和邵三小姐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吧,连邵子凝也很无辜。
咽下点心,甜喜沉默良久,还是决定坦白:“刚才,我看到微信上有人给你发消息,好像挺急的。”
贺召正在洗菜,头也不抬:“说什么了?”
甜喜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说她妈妈不在,家里没人,她很饿……”
贺召面无表情:“哦,那个我看到了,已经帮她给她妈妈打过电话了,不用担心。”
就只是打个电话?为什么没去呢。
反应如此冷淡,也没过多解释,好像邵子凝并不重要似的,反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追问了。甜喜呆呆地站在那走神,就像个浑身散发着可爱的障碍物,终于引起了贺召的注意。
贺召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上前来长臂一揽,搂住她的腰把她抱着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单手撑在桌边,突然的高度差得需要他抬眼才能对视:“又在瞎想什么?”
甜喜心事说不出口,习惯性地摆出一副天然呆的纯善模样,说白了就是装无辜。摸向他透着些许湿意的头发:“你这样出门吹到风会头痛。”
“我就是下个楼,满爷把东西送到单元楼门口了。没事的。”他又用拇指蹭了蹭她的嘴角,就像面对着珍爱的宝贝,非得要把她呵护得干干净净才满意,“出去等?待会儿开火别呛到。”
她点点头,微抬胳膊被他小心抱了下去。
手机已经充好电了,等待的空档正好叶敛青刚下班,甜喜跟他简单聊了几句,沟通了彼此的基本情况。
聊着聊着叶敛青突然问道:你哥是叫贺召吗?嘉月文化的老板?
加倍甜:你们认识?
叶大夫:听说过,不认识,你们两个姓不一样,也是刚刚想起来。
加倍甜:从哪里听说?
叶大夫:贺总白手起家,年轻有为,事业成功,应该有不少人都听说过。我挺佩服他的。
加倍甜:好吧。我对你的基本情况已经了解,你对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叶大夫:没什么问题,不过比起基本情况,我们相识相爱的过程可能更容易被你的朋友们提问。
加倍甜:有道理,我去网上搜一搜别人怎么说。
叶大夫:嗯。我忙起来回复不及时,你编好词发给我就好。
加倍甜:ok。
叶大夫:不过话说,你跟贺总应该不是亲兄妹吧?
甜喜这边过了很久才回复,依然是警惕性很高的把问号反抛。
加倍甜:为什么这么问?
叶大夫:我听说贺总以前改过名字,好像叫贺召妹,就是因为他没有妹妹。
加倍甜:……你所听说的内容跟他事业的成功似乎没有太大关系。
叶大夫:^_^好奇,随便问问,如果冒犯不好意思。
加倍甜:不会,你忙吧。
刚泡好的花茶还冒着热气,叶敛青悠闲地坐在电脑前,手指在大理石桌面上轻敲着节拍,翻看着刚才的聊天记录,心里愈发好奇甜喜跟贺召的关系。
想了想,他转头去同校老乡群里@学弟。
狗蛋:世界真小,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
温神:谁?
狗蛋:贺召妹他妹。^_^
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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