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颂衍家一楼有台加长版施坦威钢琴, 喻忻尔从来没见陆颂衍弹过,她始终对这台钢琴很感兴趣,在得到陆颂衍的允许之后时常在钢琴前随便捣鼓。
要落在之前, 她哪敢触碰他的东西,生怕哪个不小心伤害了他的宝贝钢琴,那她赔不起。
现在倒是不在意了,她巴不得他会因为看不惯她的行为而赶紧将她赶出去。
喻忻尔不会弹钢琴,只看过影视剧里钢琴家们手指灵活在琴键上敲击便能演奏出很美妙的音乐,而她学着那些动作却只能制造出噪音。
偏巧她又菜又爱玩,找了很多学习资料, 看着谱子自学弹奏,总能成功让整个家中被她的‘艺术’填充。
于是,这段时间来陆颂衍每次回家都能听见各种高不高低不低的噪音,时而用尖锐的高音刺激他的神经, 时而又用浓厚低音挑战他的承受能力。
终于他受不了,为喻忻尔请了专门的钢琴教师。
喻忻尔得知这个消息时, 是她上班摸鱼看了一天的学习视频, 准备回去大展身手。
未曾想撞见她的私教, 当即激动到忘了呼吸——她看过她的演出视频,是位在国内外都很有影响力的钢琴大师Jean。
Jean带出来的学生也都是顶尖的钢琴师, 如今却来教她这个毫无基础的钢琴小白,未免太大材小用。
好在Jean为人随和, 压根没有架子, 教了她一些基础的乐理知识,时常加以夸赞或鼓励。
中途休息的时候, Jean才跟她提起陆颂衍:“他就占着陆家对我有恩,让我过来为你上几节课, 本来我是不教零基础的。”
喻忻尔好奇:“他也会弹琴?”
“当然,这台琴还是专程从国外运过来的。”
“但从来没见他弹过。”
“是么?那你得让他在你面前演示一首。”Jean挑眉告诉她,“他几乎是我接触过所有学生里最有天赋的,但他不爱弹,特别是在有人的时候。”
“为什么?”喻忻尔追问。
Jean反问她:“他没告诉你?”
喻忻尔摇摇头。
Jean莞尔:“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你要是好奇应该自己去问他。”
“那我不好奇,对他的事没兴趣。”喻忻尔抿唇收回自己所有话语,继续研究面前的乐谱。
却听一声笑:“果然还是年轻。”
喻忻尔想反驳,Jean继而道:“我跟他多年没联系,这个期间我的号码更换过,为此他拖了好几人才找到我,就让我来为你上这节课。能让他做到这个份上的人不多。”
“……他闲着慌。”喻忻尔声音压得很低,以钢琴声切断两人的对话-
这日喻忻尔加班到九点,回家后还不见陆颂衍的身影,只身坐在钢琴前练习。
须臾收到一条消息,宋潆凡发给她的。
是一张照片,模糊的画面上依稀能看见陆颂衍的身影,大概是在哪个活动现场,他身边全是带着女伴的男企业家,唯有他是独自一人。
宋潆凡:【你怎么没过来?你家那位孤苦伶仃,可怜得很。】
喻忻尔:【什么地方?】
宋潆凡:【Bettye秋冬大秀欢迎酒会,你不是对它家的鞋子挺感兴趣么?】
喻忻尔在弹琴的间隙停下来回消息:【是有兴趣,但人家不带我,我哪有这个荣幸过去。】
即使是前面半年的时间里,陆颂衍只带她见过一次他的交友圈,其余什么活动什么晚宴这些都不需要她,估计也觉得她上不了台面。
喻忻尔倒不是很关注,恰好她不是很想跟陆颂衍呆在一起。
宋潆凡:【为什么不带你?难不成担心你跟比他年轻比他性格好的人跑了?】
喻忻尔:【我是那种人吗?】
宋潆凡:【是不是你心里没点数?】
喻忻尔:【……反正不是,你帮我看看出了哪些新品,我现在有韭菜,不割白不割。】
宋潆凡:【陆总刚挑中了一双[图片],不得不说他眼光还是蛮好的。】
喻忻尔看了眼图片:【丑。】
宋潆凡:【是限量款的,还有位女士也看中了,正请求他将鞋子让给她。】
宋潆凡:【不得不说她长得是真的好看,你猜陆总会不会让步?】
喻忻尔:【随便他,跟我没关系。】
宋潆凡:【他没让,出高价买了。对了,他看都没看那女人。】
喻忻尔扶额:【你是他派来的?】
宋潆凡:【陆总人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怎么能让常裳喜欢了那么多年呢,连她最近都让我多关注你们两个,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至少比外面的妖艳贱货更好。】
聊着聊着时间已然来到十一点,宋潆凡还在与喻忻尔谈着些有的没的,恰巧瞥见陆颂衍提前离开,还与她通风报信。
后面她也有自己的事情,互道晚安后聊天结束。喻忻尔本想接着弹自己的琴,却难免念着那双鞋,又拿起手机往上翻了翻。
其实也不是那么丑,至少是她喜欢的类型。
想起自己马上能收到双新鞋,落在琴键上的动作更加欢快,竟把一首比较严肃的曲子弹奏成活跃的氛围。
陆颂衍回来时正是听见这么一段旋律。
脚步停下多看了女人一眼,致使女人弹得更卖力,洋洋得意展示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学习成果。
可惜男人只是意思性轻瞥,没停顿多久便上楼,留下自动大门的关门声。
喻忻尔还往门口方向望——她的新鞋呢。
就因为心情波动,她一个不留神又弹错几个音,节奏越来越乱。
她无言,敢情那双鞋不是为她买的。
心情晴转多云,表现在钢琴上,又重新制造属于她的噪音。
陆颂衍在二楼卧室的浴室内能清楚听见她的琴声,自然轻松掌握她的心情变化。
低头轻笑,将水流声调弱。抽了条浴巾裹住下半身,下楼倒杯水。
两人同处在一个空间内,但无人主动与对方交流。
喻忻尔弹着自己的琴,表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没少关注陆颂衍的动态。
他带着水杯与杂志来到她附近的沙发处坐下,身影悠哉游哉翻阅。
喻忻尔换了首重音杂乱的曲子疯狂弹奏。
“慢点。”兴许是影响了陆颂衍看书的思路,他皱眉提醒。
喻忻尔假装没听见,下弹的力道更重。
陆颂衍默默提醒:“下手太重磨损更大,动辄几万的维修费自己负责。”
闻言,喻忻尔才乖乖减轻力度。
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出声:Jean告诉我这首曲子力道要足。”
陆颂衍眸都没抬:“她估计没想到你会把钢琴当拳击练。”
“……”
有陆颂衍在这,喻忻尔弹琴都觉着没意思,停下来看了会乐谱,又去厨房找点宵夜吃,回到钢琴前边吃边看教程,时而起身洗手,时而去倒杯果汁,在陆颂衍面前晃来晃去。
陆颂衍看了眼时间。
将手机放下:“上楼。”
刚吃完宵夜正擦拭嘴角的喻忻尔没什么好气:“干什么?”
“深夜,你说要干什么。”陆颂衍率先起身,走路的过程丢下一句,“你想在这也可以。”
喻忻尔哪有拒绝的机会,骂骂咧咧将钢琴盖上,跟在他身后头上楼-
那双记了一个晚上的鞋,喻忻尔终于在隔日收到。
不过是戴安送过来的,同时送来的还有她曾放在寄存柜里的其他物品。
陆颂衍全都派人送过来,交代她安放好——这里彻底成为她在京城唯一的家。
她倒是没什么所谓,照做,不客气地全摆放在陆颂衍的卧室内。
基本都是些小物件,很杂也很多,让原本那个空荡冷清的空间全被她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填满。
周一回到公司,这日还得与陆颂衍碰面,他们将展开正式合作后的第一次会议,地点就在他们公司。
喻忻尔最近心情好,在公司内较为活跃,时常穿梭在谁谁的工位上聊八卦,玩得可嗨。
陆颂衍到的时候,她刚从同事手上接过一杯咖啡,声音甜甜地喊了声:“谢谢宝贝。”
转头对上陆颂衍的眼神,瞬间收起笑脸,傲慢轻哂避开。
她对他,从不这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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