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悯觉得最近季旸怪怪的,军训直到结束都没再找茬,回归正常上课一周了,他都表现得很温和很安静很让人生疑。
这节自由讨论课,文娱委员在组织国庆汇演的节目。
体育委员在商讨秋季运动会各项目报名情况,而学生会和广播站在招新宣传。
教室里闹哄哄的,仿佛一千只鸭子在共同高歌。
以至于互相说话需要很大声才能听清。
梁思悯看季旸最近实在奇怪,突然戳了他一下,趴过去仰头问他:“你在装什么忧郁美男子。”
教室里太吵了,他听不清,下意识侧耳。
梁思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小了,往前凑了下好让他听清。
结果俩人太过于心有灵犀,但却过于没有默契,梁思悯的脑袋哐叽撞他鼻子上。
季旸按住自己的鼻子,闭眼,深呼吸。
“你自己突然凑过来的。”梁思悯也无语,但心虚。
他俩上辈子真的有什么血海深仇吧!
季旸按着自己鼻子,闷声说:“你别跟我说话了。”
梁思悯看他无语,倒是乐了,饶有兴味凑过去:“我可能克你,你要不跟老师说说给你换换座位。”
好巧,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季旸冷笑:“你怎么不说?”
“我觉得挺好啊!挺好玩的。”她点点头,两眼亮晶晶,兴奋溢于言表。
她对他向来谈不上真的讨厌,完全就是找乐子的心态。
季旸懒得跟她吵,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意思是休战。
鼻梁被她撞出一块儿青,不知道是不是磕她发卡上了,微微有些破皮,刺痛。最后找了个创口贴贴上。
中午去吃饭,沈明聿夸张地吼一声:“好家伙,你刚从哪儿打仗回来吗?”
季旸白他一眼,沉默以对,消极对抗。
沈明聿吃饭的时候贴着他坐,勾肩搭背附耳轻笑:“二哥,你这不对劲。”
季旸深呼吸,眼神晦暗不明,吐出一句:“滚。”
一学期下来,俩人都没能换座位。
因为今年破天荒按座位排,这俩不是他第一她第二,就是她第一他第二,甚至还出现过并列第一的时候。
期末考完试,大家高呼自由,然后回家睡觉的睡觉,出去狂嗨的狂嗨,外头狂风大作,梁思悯坐在回家的车上看班级群里群魔乱舞,一边打哈欠,一边震惊于大家的精神头。
路宁跟姐姐一块儿去国外过寒假,一下考场直奔机场,沈婷如回南方老家探望祖父母了,梁思悯问她哥回不回来,梁思谌回了一句:“想哥了?”
梁思悯狠狠无语:“把护照撕了,待外边吧你,我怕你回来影响我美好假期。”
几乎同时,银行卡到账十万,来自她亲爱的哥哥。
梁思悯瞬间撤回那条消息,并发送巨大的爱心,附赠一句:哥哥你最好了,
我超超超爱你!!!
梁思谌的头像是黑白动漫头,昵称是三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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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旸的头像也是黑白动漫头,昵称是一个句号。
乍一看特别像。
梁思悯撤回的时候顶栏正好进消息,切出去看了一眼。
而季旸在同一瞬间发了一句:?
那个问号太像梁思谌对她撤回的回应了,梁思悯根本没看清,直接把季旸当梁思谌回,回完莫名心头涌出一阵诡异,因为觉得上面的聊天记录好像不对,往上一番,再看昵称,两眼一黑。
她就不该偷懒不加备注。
于是她默默撤回,觉得十分晦气,又发了几个拳打脚踢的表情包企图抵消。
[。]:……
[旋风美少女]:发错了,你没事发什么问号!你闲的?
[。]:……
[。]:解释一下[图片]
他发了一张照片,是草稿纸上画的涂鸦,水笔速写,四格小漫画,画的季旸摔跤,季旸吃甘蔗硌到牙,季旸走路掉井盖,季旸转弯撞到门。
梁思悯困倦的眉眼瞬间漾开笑意,噗嗤一声笑出声。
来接她的张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悯悯今天这么高兴呢!”
梁思悯笑意未消,点头:“嗯。”她含混说一句,“放假了嘛!”
“可以好好休息了。”张叔笑呵呵的。
梁思悯却手指翻飞在回季旸的消息。
[旋风美少女]:哦,不好意思,不小心塞你那边了。
[。]:我是问你这个吗?
梁思悯趴在车后座笑得不能自己。
[旋风美少女]:我画得挺像吧!
[。]:滚.jpg
季旸给她发了个滚的表情包,显然气得不轻。
梁思悯把照片保存,发朋友圈。
给全班都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期末的数学卷子很简单,她草稿纸都没用,写完时间还很长,就拿来画这个了。
她倒是真的不是故意放他桌子上的,当时考完班主任让回教室一趟,梁思悯收拾完桌子发了几张卷子,她应该是不小心塞卷子给他的时候连带着塞给他了。
上次季旸在朋友圈里发跟她的聊天截图,就有很多人蒙圈了,还有人偷偷打听,这俩是在一起了吗?
得到肯定答复:这俩怎么可能在一起,互相恶心对方还差不多。
但今天梁思悯也发,一群人又忍不住发问号。
虽然这画面内容很有损私高第一帅的光辉形象,但这俩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过了会儿,季旸也在下面回复:来我家,请你吃饭[心]
沈婷如看到了,来群里哈哈大笑,问季旸这是疯了吗?
梁思悯也在笑,回道:可能吧!
俩人谁也没有屏蔽父母,潘凌慧和周邵红只当俩孩子真的和谐友爱,十分欣慰。
梁思悯第二天晚上跟着
母亲真的出现在季家的时候,瘫着一张脸,很有一点乐极生悲的感觉。
季旸那句话明显是威胁加阴阳怪气,她才不想来他家吃饭。
季旸从楼上下来,看见她,夸张地“哟”一声:“这不是悯悯妹妹。”
他平常并不这样,潘凌慧就没见过他这么不稳重的时候,也听出了那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伸手啪打了他一巴掌:“干嘛呢!带悯悯去你楼上玩一会儿,我跟你周阿姨说会儿话,离晚饭还有一会儿。”
梁思悯也没矫情,跟着他就走了。
三楼他一个人住,全部打通了,大部分都是开放空间,用的软隔断,梁思悯直接进了他卧室,因为看到一把吉他。
“孤男寡女的,你进我一妙龄少男的房间,合适吗?”他揶揄。
梁思悯回头,上下打量他:“都是姐妹,别客气。”
季旸:“……”
梁思悯拎起他的吉他:“可以给我玩一下吗?”
“哦,你还挺礼貌。”季旸觉得好笑,抱着手臂,“叫声哥哥给你玩。”
梁思悯:“……”
她拿起吉他,顺便踩他一脚。
季旸过来抢吉他,手握着吉他琴头的位置:“来我家还这么嚣张,小心我把关起来揍。”
“哦,我好害怕啊!”梁思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他,“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喊。”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会理你。”季旸挑眉。
只是觉得以她的性格干不出来这种丢人事。
“阿姨——唔——”梁思悯放声大喊。
然后被季旸死死捂住嘴。
季旸一言难尽:“好好好,给你玩,服了你了。”
她还真敢喊。
梁思悯得逞地笑了笑:“我就是想问阿姨,你这隔断怎么做的,挺好看的。”
她抬手指了一圈他的房间。
季旸:“……”
鬼心眼子真多。
他没再跟她纠缠,梁思悯盘腿坐在地毯上摆弄吉他。
她乐器学得不怎么样,但小时候爷爷为了培养她艺术细菌,还是找了不少老师,什么都让她试试,再根本天赋和兴趣着重培养。
所以基础的和弦她还是会的。
她搜了个简单的吉他谱试了试,音色不错,但没她想象的好玩,很快就兴致缺缺,眼珠子乱转,企图从他房间里找出点好玩的东西。
季旸坐在她旁边看手机,突然一抬头,忍不住挑眉,一看她就没琢磨好事。
沈明聿打语音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开黑打游戏。
季旸无聊回了句:“不。”
梁思悯捏着嗓子凑热闹:“哥哥,人家是不是打扰你了。”
她把声音拖得老长,抑扬顿挫,感情饱满,很有绿茶的潜质。
还没说完被季旸单手死死捂住嘴巴。
又来这招。
梁思悯死命掰他的手,但这次季旸从
身后绕过来,胳膊卡在她脑袋上?,她在地上坐,他居高临下压着她,她根本使不上劲。
思忖片刻,她突然嘴唇碰了下他的手心。
季旸触电一般后退:“我……操。”
他忍不住低骂了声,姿态全无,皱着眉看她。
梁思悯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而且本来故意恶心他,但他的反应让她觉得很别扭。
但她还是故作镇定说了句:“没礼貌,随便捂女生的嘴。”
“你亲我就很有礼貌?”
梁思悯:“……谁亲你?我是要对你吐口水。”
沈明聿突然说了句:“喂喂喂,你电话还没挂呢!当我不存在是吧?”
季旸一下子按断了电话,掐着眉心,一副头疼不想理她的样子。
好在很快就叫吃饭了,两个人解脱似地下了楼。
餐桌上,潘阿姨笑眯眯问:“你们刚刚一起玩了什么,旸旸有没有欺负你。”
梁思悯在长辈面前一向乖巧,闻言笑了笑:“在玩他的吉他,他没有欺负我,我俩关系好着呢!”
周邵红看她那反应就觉得不对劲,抱歉地说:“梁思悯不欺负旸旸就不错了。”
潘阿姨客气道:“哪里,他一个大男生,让着点女孩子也是应该的。”
吃完饭两个母亲相约去茶室品茶,把俩人又撵到楼上去了。
梁思悯觉得没趣,这回倒是安静坐着玩手机,不停看表,祈祷她妈妈早点结束闺蜜畅谈,可怜可怜她这个百无聊赖的女儿。
季旸觉得自己一个大男生确实不应该计较这么多,主动求和,走到她旁边坐下来,剥了个橘子递给她。
梁思悯接过去,算和解了。
“为什么画我的涂鸦。”他问。
“好玩呗。”梁思悯不咸不淡回答。
“只是好玩?”
“那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暗恋我。”
“呵,我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嗯。”季旸突然说了句,但语气太平淡了,梁思悯过了几秒钟才陡然回神,见鬼一样看着他。
“恶心我不用这样,”梁思悯愣然道,“开这种玩笑很没品。”
平常阴阳怪气就算了,他现在表情太认真了。
“没开玩笑,我说什么你才会信?”季旸歪着头,微微倾身靠近她,“亲你一下?”
他挨她很近,近到再靠近一点,就能亲到她的脸了。
但他最后只是笑了下,捏起她的手,抵在唇边亲了下她的手背。
很轻,一触即离。
他声音竟然难得的温柔低沉:“扯平了。”
梁思悯几乎是跑着下楼梯的,一路跑到楼下,脸红得发烫,整个人像是喝了一斤白酒似的,头晕脑胀,满脑子都是:他有病吧!
佣人过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忙摇头。
“找两位太太吗?她们在花厅。”
梁思悯觉得自己这烧得跟炭火似的,去见了她妈指不定怎么盘问她。
可又实在不想去见季旸,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小客厅里,前所未有的安静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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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妈还是没聊完。
倒是季旸下了楼,脚步声清晰,梁思悯能听出来是他,心跳像是鼓点,随着他的脚步,咚咚作响。
季旸走过来,拎着一把吉他,语气倒没有半点尴尬:“免费表演,看不看?”
梁思悯抬眸看他,不说话。
季旸撇撇嘴:“给点面子,不然我妈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不至于吧!你先亲我的,我也就亲了一下你的手,你这样我都以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梁思悯深呼吸,想辩驳,竟然也找不到什么辩驳的词。
心脏还在咚咚跳。
梁思悯莫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厌烦,她就是觉得烦闷。
浑身发燥,又热,思绪混乱。
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偏过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季旸坐在她对面,不再靠近她,低头拨弄琴弦,唱了首粤语歌,beyond的喜欢你。
这算表白吗?
梁思悯不知道,周邵红说回家的时候,她几乎是瞬间弹起,一直到坐上车,麻木地跟潘阿姨和他说再见,到回到家,关了门,扑在自己床上,所有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她拿枕头压在自己脑袋上,懊恼地蠕动几下,发泄般“啊”了两声:“季旸他是不是有病!”
季旸的消息恰好过来。
[。]:给个答复?
隔了两分钟,大约是怕她装看不见。
[。]:不回我我就叫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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