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的最后一天是在老宅度过的, 那天是秦盛表弟的生日,说是表弟,其实也只比秦盛小了三岁。许叙是姑姑的儿子, 秦盛和姑姑亲同母子, 和许叙关系自然也很好。
一大早, 宋南枝就跟着秦盛一起回老宅,他们到的时候家里已经很热闹, 客厅茶几沙发上堆了一大堆的生日礼物, 许叙正坐在沙发上心情很好地拆礼物, 抬头看到秦盛和宋南枝进屋,高兴地喊道:“哥, 嫂子, 来了。”
宋南枝笑眯眯的, 开口就道:“阿叙, 生日快乐。”
她走到许叙面前,把她准备的礼物给他,笑着道:“一个小礼物,别嫌弃。”
许叙高兴地收下,说:“说什么呢,能收到大明星的礼物,发到网上要被嫉妒死。”
宋南枝笑着开玩笑,“你别转手把它卖了就行。”
许叙笑道:“开什么玩笑,我敢卖嫂子送的礼物, 不怕我哥杀了我。”
秦盛道:“你知道就好。”
又威胁他, “嫂子花了心思给你的挑的礼物, 你弄丢试试。”
许叙和秦盛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很阳光开朗, 是单纯的大男孩个性,笑着贫嘴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把我自己弄丢了,也不敢把嫂子挑的礼物给弄丢。”
秦盛懒得搭理他,走到沙发前,把他准备的礼物也递给他,说:“拿着,生日快乐。”
“谢谢哥!”许叙高兴地收下,打开看到一把车钥匙,是他最近心心念念想要的一辆跑车型号,不是钱的问题,是没有关系压根买不到。
他激动得抬头看向秦盛,说:“哥,你就是我亲爹!”
秦盛啧了一声,说:“滚吧你,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姑姑正好端着煮好的长寿面从厨房出来,听到儿子喊秦盛爹,哭笑不得地道:“一会儿你爹过来,得打死你。”
许叙高兴地把车钥匙挂到他的钥匙扣上,说:“我过生日,我爹今天不骂我我就要谢天谢地了,还是我哥好,生日给我送车。”
姑姑道:“你要是有你哥半点省心,你爹骄傲都来不及,还会骂你?”
说着,又看向秦盛,说:“阿盛,你也是,别太惯着他,年后他到公司上班,多给他安排点事,省得他整天在外面瞎混。”
秦盛嗯一声,应道:“好,您放心,我会好好盯着他。”
许叙今年刚在国外念完硕士回来,他天生爱玩,没多大的事业心,这会儿听他妈提起年后上班的事,顿时叫苦,“妈,我今天过生日呢,您能不能别提这么扫兴的事。”
姑姑瞪他一眼,把手里的面碗递给他,说:“赶紧把面吃了。”
“诶。”许叙笑着应一声,伸手接过来,高兴地道:“谢谢妈。”
姑姑转头看向秦盛和宋南枝,又笑着问道:“阿盛,南枝,你们俩吃早饭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再去厨房给你们俩也煮碗面。”
宋南枝笑着道:“我们吃过了姑姑,您别管我们。”
姑姑笑道:“那行,那一会儿吃午饭。我先去厨房张罗了,有事跟我说。”
宋南枝笑着嗯一声,说:“好。”
宋南枝拉着秦盛的手坐在沙发上,姑姑走后,她下意识地看向秦盛。
秦盛有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椅背里,见宋南枝看他,唇角勾起笑,抬手勾勾她下巴,问:“看什么呢?”
宋南枝微微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
她相信刚才不是错觉,姑姑教训许叙的时候,她从秦盛眼里看到了羡慕的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确实感觉到了。
她看着秦盛,忽然情不自禁地靠进他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腰。
这动作其实很平常,他们在家里也常常这样拥抱,但这会儿是在老宅,家里亲戚们都在,秦盛还有点意外,他抬手搂住宋南枝的腰,看着她的眼里闪过笑意,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怎么了?突然这么黏人。”
宋南枝轻轻摇头,她凑到秦盛耳边,小声地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宋南枝的这句话钻进了秦盛的耳朵里,也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忽然明白了宋南枝的心意,心中仿佛有温热的暖流经过,他搂在宋南枝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下巴温柔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两人在无人的角落里拥抱取暖,三婶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不由得笑着打趣道:“我说你们俩的感情是不是也太好了点,大家都在呢。”
三婶这一出声,惹得大家都纷纷回头看他们。
宋南枝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从秦盛怀里起开,她白皙的脸颊隐隐有点泛红,起身道:“我去厨房帮姑姑。”
说着就先溜了,把场面留给秦盛处理。
秦盛看着宋南枝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唇角不由得勾起宠溺的笑意。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椅背里,见大家都还看着他,散漫地笑道:“都看我做什么?”
许叙问道:“哥,你爱我嫂子爱得要死了吧?”
其实在他眼里,秦盛一直都是个挺冷淡的性子,在宋南枝之前,就没见他正眼看过谁,他的生活简单得只有工作和应酬,日子过得跟苦行僧似的,仿佛也没有正常男人的生理需要。
他这样冷淡的一个人,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女人吃得这样死。
秦盛朝他看了一眼,说:“你也知道那是你嫂子,我不爱她爱谁?”
许叙噎了一下,忽然想到个事儿,好奇地问:“不过哥,你和嫂子结婚也一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秦盛微微蹙眉,看着许叙道:“你还挺八卦。”
坐在对面的奶奶慈爱地看着,笑着道:“阿叙说得对,你和南枝年纪都不小了,现在要孩子时候正好,再晚些南枝生完恢复也慢。”
秦盛道:“我们暂时没考虑这个问题。而且要不要孩子要看南枝的意思,她现在事业还在上升期,我不能阻碍她的事业发展。”
奶奶还想再说什么,秦盛打断道:“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我们自己会看着办。”
秦盛这话把长辈们催生的念头也打断了,奶奶心里再想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声气,说:“反正这事你们还是要放在心上,总不能真不要孩子吧。”
秦盛看向奶奶,认真地道:“这事儿您跟我说说就算了,别去南枝面前提,别给她这种压力。孩子不孩子的,我本来也无所谓。”
家里人都了解秦盛的个性,他这是护着自己老婆呢,既然他这样明确地说了,大家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奶奶也叹了声气,应道:“好,我不问南枝就是。”-
宋南枝去厨房帮姑姑忙,看到姑姑正好亲自下厨,她站在旁边打个下手,帮着递个碗碟配菜什么。
姑姑一边准备蒸鱼的料汁,一边吐槽道:“阿叙这小子,从小就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就他挑食这毛病,小时候没少被他爸爸教训。阿盛就省心多了,家里做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
宋南枝闻言不由得愣了愣。
在她印象中,秦盛也有很多不爱吃的东西。他不爱吃香菇,不爱吃胡萝卜,也不爱吃西蓝花,姜葱蒜通通不吃,吃肉也很挑,猪肉碰都不碰,平日里吃得最多的是牛肉和鱼。
“不过阿盛不太爱吃鱼,他以前每年寒暑假回国,会在奶奶这边住一阵子,在我那边住一阵子,每次桌上有鱼的时候就没怎么见他动过筷子。”
宋南枝不自觉地抿了下唇,她垂下眼睛,眼睛仿佛被蒸汽熏到,熏得她双眼热热的。
“不过阿盛爱吃香菇蒸肉饼,阿叙这小子挑嘴,嫌香菇有股奇怪的味道,以前我每次做他都不吃,阿盛倒是会吃很多。”
宋南枝有点想告诉姑姑,秦盛不爱吃香菇,也不爱吃猪肉,但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秦盛都从来没说过,她没有权利替他说出来伤害他维系的亲情。
她心口有点闷闷的,但还是努力地露出笑容,转移话题地问道:“姑姑,过阵子秦盛过生日也是在家里办吗?还是出去吃呢?”
提到这个,姑姑忽然叹了声气,她看向宋南枝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过,说:“南枝,秦盛他不过生日。”
宋南枝闻言不由得愣了下,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姑姑道:“估计是会想到他母亲吧,他不想过,家里人也不敢擅自给他安排,所以这些年就这样过来了。是二十三号吧,太久没有给他过过生日,有时候都快忘了。”-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宋南枝眼睛还有点泛红,本来想先去外面吹下风,结果正好碰到到厨房来找她的秦盛。
秦盛一眼就看到她双眼泛红,不由得皱眉,抬手掌住她右侧脸颊,问道:“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有吗?”宋南枝下意识抬手揉了下眼睛,说:“可能是热气熏的。”
秦盛拉下宋南枝揉眼睛的手,说:“手别碰,上楼我给你拿毛巾敷一下。”
他牵着宋南枝上楼回卧室,走进洗手间,拿干净的毛巾用温热的水浸湿,拧开了展开敷到宋南枝的眼睛上,问道:“会烫吗?”
宋南枝摇摇头,闭着眼睛道:“不烫,很舒服。”
秦盛一直用手拿着毛巾,说:“就知道不能让你进厨房,你是把脸凑到蒸汽面前了吗?怎么能把眼睛熏红。”
宋南枝没有回答。
她想着姑姑说的那些话,心里酸酸的,又有些忍不住想掉眼泪。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秦盛,你明明喜欢吃鱼,为什么姑姑说你不爱吃鱼,还有香菇蒸肉饼,你不是最讨厌了吗,为什么姑姑会说你喜欢?”
秦盛闻言不由得愣了下。
他放下给宋南枝敷眼睛的毛巾,看着她问:“姑姑跟你说什么了吗?”
宋南枝看着他,说:“只是聊到你和阿叙小时候。姑姑说阿叙挑食,你很省心。但你明明也很挑食。”
秦盛盯着宋南枝看了一会儿,他侧头把手里的毛巾放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小时候寒暑假回国,会在姑姑家里住一段时间,阿叙挑食挑得厉害,每次姑姑辛辛苦苦做一大桌,他都不吃,惹得姑姑很伤心。我没阿叙那么挑,能吃就多吃点,姑姑看着心情也好些。”
宋南枝看着秦盛,说:“可是你也很喜欢吃鱼不是吗?是因为阿叙喜欢,所以你都留给他对吗?”
秦盛沉默地看了宋南枝一会儿,他其实不太想在宋南枝面前提这些事,抬起右手,拇指指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眼尾,转移话题地问:“所以你这眼睛不是被蒸汽熏的,是哭的吧?”
宋南枝没有否认,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他。
秦盛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他抬手搂住宋南枝的腰,看着她的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开玩笑地逗她,“心疼我啊?”
宋南枝轻轻嗯了一声,她看着秦盛,认真地问道:“秦盛,你小时候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吗?”
秦盛虽然不想说,但宋南枝问到了,还是开了口,说:“寄人篱下倒是没有,姑姑姑父还有阿叙都对我很好,只是你知道,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客人。”
宋南枝很能理解秦盛那时候的一些做法,他和阿叙不同,阿叙对着自己的父母想怎么闹脾气都行,但是秦盛不能,他不能给收养他的姑姑姑父添麻烦,会为了让姑姑高兴,懂事地吃掉那些他其实也不爱吃的食物,会因为阿叙喜欢吃鱼,装作自己不爱吃。
全是因为,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家,所以他应该懂事一些。
她抬手搂住秦盛的脖子,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认真地说:“秦盛,你现在有家了,我们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秦盛听见宋南枝的这句话,喉咙忽然像被沙子堵住,微微有些发涩。
他第一次感觉说不出话来,抬手掌住宋南枝的后颈,低头温柔地吻住她。
过了很久,他才微微地松开了宋南枝,右手掌在宋南枝的耳边,拇指指腹温柔地摩挲她的脸颊肌肤,好一会儿,很低地唤她,“南枝。”
宋南枝望着秦盛的双眼似夜空中的星辰一样清澈明亮,她轻轻地嗯一声,问道:“怎么了?”
秦盛温柔又深情地看着她,无比虔诚地说了句:“我爱你。”
宋南枝闻言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看着他道:“我也爱你。”
秦盛勾唇笑了笑,把宋南枝抱进怀里。
宋南枝双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她把脸贴在秦盛胸膛,心中感受到很深的温暖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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