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见大白虎呆愣住,又开始胡搅蛮缠,“你这什么表情,难不成是这些时日下雨,整日里跟我厮混在一处,腻了?”
沈云溪不等它反应,继续闹腾,“我就知道,家里的饭菜再好吃,也比不上外面的野食!”
“快说,你的心到底被那个小妖精骗走了?”
“那个小妖精有我好看?”
大白虎嘴角抽了抽,看向洞外,就算这会儿是秋天,也该飞雪了吧?
不然怎么对得起它脑袋上这么大一口黑锅?
它简直比窦娥还冤!
可大白虎又不会说话,也没法开口解释,只得看着沈云溪满脸悲愤大声控诉,“你好冷酷好无情好狠的心啊,接下来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让我被风吹雨淋,挨饿受冻,最后曝尸荒野?”
“天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大白虎脑中霎时间浮现出初见那日,少年满身血污倒在树下,从警惕到无力,最后那释然苍凉的笑,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它捂住沈云溪的嘴,不让他继续胡说八道。
可下一秒,胳膊就被一双花枝般纤细白嫩、仿佛轻轻用力就能折断的胳膊给缠住了。
沈云溪脑袋微微后仰,将嘴巴从它的爪垫下拯救出来,楚楚可怜哀求道,“大王,奴家知错了,您别赶奴家走好不好?”
大白虎:“......”
“只要您愿意留下奴家,奴家什么都肯做!”说着,他含羞带怯看了大白虎一眼,还轻轻咬了一下唇。
大白虎这段时间的精心照料有了成效,沈云溪面色不再是刚开始的苍白,有了些血色。
它目光不由被那嫣红丰润唇瓣上可爱的牙印吸引,心都漏跳一拍。
大白虎艰难将视线从沈云溪脸上撕下来,扭头看向别处。
沈云溪抱着那变烫许多的爪垫,继续撒娇,“大王,您还没说答不答应呢?”
“该不会真的要把奴家丢出去吧?”
“奴家保证以后会乖乖的,绝对不惹大王生气,哪怕大王在外面有一堆相好的,也——”
他话还没说完,爪垫再次按上,强行噤声。
那张小嘴终于不叭叭了,大白虎正要松一口气,爪垫上传来奇怪的触感,随之而来的是特别轻的“啵”一声。
它愣了几秒,机械低头,就对上少年笑盈盈的眸子。
“轰”一声,理智被炸飞,大白虎脑海中也一片空白!
沈云溪笑嘻嘻松开木头虎,身后仿佛有条蓬松的狐狸尾巴在摇啊摇,语调那叫一个欢快,“哎呀,就知道大王心里还是有奴家的,奴家也最喜欢大王了!”
他闹够了,有些困,直接滚进大白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然后抬手勾了勾大白虎的下巴,“我说虎兄,你也太单纯了吧,怎么每次稍微逗一下就这么大反应?”
“你这么老实又这么善良,得亏遇到的人是我,换做旁人,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呢!”
大白虎:“......”
除了沈云溪,估计也没几个人有胆子欺负它吧?
少年瞧着细皮嫩肉的,这脸皮还挺厚,光能炮估计都炸不开。
沈云溪说着,又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两颗晶莹的泪珠,瞧着可怜又可爱。
大白虎叹了一口气,实在拿少年没办法,只将他往怀里揣了揣。
等到沈云溪呼吸平稳,它目光不经意落到那粉色的爪垫上,停顿片刻,鬼使神差将嘴唇贴了上去。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大白虎方寸大乱,身上的毛毛也全部炸开!
间、间接接吻什么的,它怎么能做这种无耻的事?
大白虎深深唾弃着自己,可哪怕身上再烫,耳朵再红,尾巴尖儿还是没忍住,轻轻翘了翘。
沈云溪不知道因为他随意的一个举动,大白虎内心掀起多大的波浪,睡得十分香甜。
***
又过了几日,雨终于停了,太阳重新出现。
沈云溪身体状况又好了许多,能够下地溜达,只是不能走太远,也不能跑。
但跟刚开始的筋脉寸断只有脖子以上能动弹比起来不要好太多,他很是知足。
不过这一能动,沈云溪也坐不住了。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大白虎终于松口,等太阳将外面晒得稍微干些,不至于踩一脚泥,这才驮着他出去。
出山洞的瞬间,沈云溪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比山洞里面的要清新许多。
他骑着大白虎,饶有兴趣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山洞外一片绿意盎然,地上还盛放着不知名的小花,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画面,叫人心旷神怡。
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炼丹师,沈云溪每每遇到不错的草药,都会双眼放光,闹着要下去采摘。
大白虎拗不过他,只得放他下来。
沈云溪一连摘了许多,胳膊都快抱不住还意犹未尽,歪头提议道,“虎兄,回头咱们把篮子拎过来,也能多装点东西?”
大白虎瞧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尾巴尖儿轻轻翘了翘。
只要沈云溪不糟践他自己的身体,其他要求大白虎都会努力满足,这次也不例外。
察觉到大白虎的纵容,沈云溪眼弧微弯,脚步也越发轻快。
没多久,他们到了一处小河边。
河水清冽,还能看到鱼在里面游动。
沈云溪蹲下来,借着水流将手上的泥沙冲洗干净。
这条河被太阳晒了有一回儿,河水也暖呼呼的,手浸泡在里面很舒服。
沈云溪不经意瞥见身上有些脏的鹿皮衣服,灵机一动,“虎兄,这水挺暖和的,不然咱们在这儿洗个澡回去?”
“这样也省得你叼着木桶跑来跑去的,麻烦。”
大白虎抖了抖耳朵,有些迟疑。
“我没骗你,这水确实不冷,不信你试试?”沈云溪三两步走到它身边,拉着它的胳膊往河边走。
大白虎也纵着他,顺着他的力度往前去。
到了岸边,它将爪爪伸进河水里,发现河水确实如同沈云溪所说那般暖和,态度有些松动。
可瞅着沈云溪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再次犹豫。
沈云溪读懂它的眼神,忙不迭道,“我外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这些结痂没多久就会脱落,没什么大碍,可以泡水。”
大白虎自己活得糙,从前出任务时一身伤也敢往沼泽地里跳,完全不顾及什么感染不感染。
可事关沈云溪这,却是慎之又慎。
“哎呀,都说想要让病好得快,得叫病人心情愉悦,我都多久没洗澡了,再不洗都要馊了!”沈云溪抓着它的胳膊晃啊晃,跟它撒娇,“虎兄,大王,你也不想跟一个身上有馊味的人同床共枕吧?”
“这多埋汰?”
“您可是威风凛凛的虎大王,不是喜欢在泥坑里撒泼打滚儿的狗子,奴家作为您的人,不也得保持仪容仪表,这样带出去也有面子,不至于让您被人嘲笑不是?”
大白虎有些头疼。
眼前这少年可真是避重就轻的一把好手。
诚然,自从捡到沈云溪,他就没正儿八经沐浴过。
可他那么娇气,哪怕受着伤还要坚持每天擦身,怎么可能会有馊味?
但在沈云溪的软磨硬泡外加上预估洗澡应该没有大碍的双重攻击下,大白虎只得点了头。
沈云溪欢呼一声,就要往河里跑。
然后他脖子一紧,无法再向前半步。
“怎么了?”沈云溪扭头,瞅着大白虎,“虎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啊!”
大白虎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山洞。
沈云溪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脸上又重新有了笑,“也是,这次出来得太匆忙,都忘了带换洗衣服,身上这件肯定要换的,那咱们先回去?”
大白虎点点头,趴到地上,等沈云溪坐稳了,才快步朝山洞的方向奔去。
一人一虎再回到河边时,也没过去多久,却多了不少东西。
除了沈云溪的换洗衣服,还有皂角、他那件破烂法袍裁剪而成的布巾,以及两个被草绳连接而成的筐子。
沈云溪脱掉草鞋,低头去解腰带。
大白虎不敢看那春光,扭头看向别处。
它此刻特别庆幸自己是原形,脸上长满了厚密的毛毛,否则通红一片,少年怕是要把他当成登徒子,敬而远之了。
大白虎心里乱糟糟的,突然感觉到水珠落在头上。
可这会儿太阳还挂着呢,哪儿来的雨?
它正疑惑,又有水珠落下,还伴随着少年欢快的笑声,“虎兄,你过来,咱们一起洗啊?”
大白虎身体一僵,身上的毛毛也尽数炸开,远远望去,像极了黑白相间的大号蒲公英。
沈云溪绷不住笑了,催促道,“虎兄,你又不是小姑娘,害羞什么,真男人就该一起洗澡,快来!”
大白虎不敢做出任何反应,甚至回头都不敢,就那样僵在原地。
“虎兄,你干嘛离我那么远,都不怕我被鳄鱼或者巨蟒叼走?”沈云溪耷拉着眉眼,故作委屈。
大白虎无奈,可它又不知道如何跟沈云溪解释早在捡到他的第二天,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它已经将方圆十里的猛兽驱赶的驱赶,无法驱赶的直接弄死,不会有任何威胁了?
更何况这一路过来它也有留意周围的气味,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哼,我看你就是打着让我被叼走,然后给新人腾地儿的主意!”沈云溪愤愤拍了一下水面,溅起不少银白浪花,“你怎么这么坏啊!”
大白虎嘴角轻轻抽了抽。
这就叫坏了?
它要是真坏起来,少年怕是嗓子都要哭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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